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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修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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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鬥陣

在這百鬼千魂陣中,再微小的攻擊都會滋生殺意。

還不等反應過來,徐蠻便被怪物們狠狠摜砸在屏障上。

而疼痛又衍生出怨憤,雖然徐蠻嘴上沒說,可卻控制不住情緒是種本能會生變。

“砰!”

“砰砰!”

“砰砰砰!”

惡鬼兇魂們的動作一次比一次快,力量一道比一道更狠。

不過幾息的時間,伴隨著某道聽似愈發愉悅的笑聲,徐蠻被攻擊摔砸得形容狼狽。

長髮被扯得凌亂,破損的法衣已有數處呈染血的條狀,耷拉著往下滴血。

此時此刻,徐蠻也不得不感嘆,難怪那麼多的修真界狠角色均喪命在這個陣中。

雖是解法可笑又簡單,但人心卻最是善變又難控。

別說徐蠻眼下只是個練氣期,哪怕是她上輩子金丹期,也及不過這群惡鬼兇魂們的速度。

但總不能什麼也不做,任由著牠們來虐菜吧。

思緒急轉中,徐蠻又一次被群怪物們重重摜在角落裡撲上身來瘋咬撕扯。

眼看情況越來越糟,徐蠻心一橫的抬手將就近啃喰她血肉的幾隻惡鬼們摟入懷中,破罐子破摔地揚聲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有話要說,我有話要說!”

臂彎中的幾隻惡鬼發出不耐氣息,並瘋狂的扭動掙扎。

徐蠻已顧不上那邊因她此舉更添了笑料的少年,連忙接上先前那未盡之話,急速道:“我!我!我很可憐,比之你們任何一隻都可憐。我才幾歲時就被父母賣了,那日我在籠子裡整整哭了一路。哭到昏頭睡去,驚醒過來又哭……”

她沒法子憐憫這些欺她的怪物們,總能憐憫憐憫自己的。

心境隨話意而動,徐蠻彷彿又回到了被賣那日。

軲轆軲轆轉動不歇的破木囚車,拉載著她離那熟悉的小山村越行越遠去。

還有那兩個人牙子,揮著棍子敲打車轅讓她安靜點的喝罵聲。

看來不論是憐憫惡鬼們或是自己,在這個陣中皆是有效用的。

徐蠻擋不住一陣心喜,笑容卻又僵在唇邊。

“噗呲噗呲”群起的血肉破皮音,讓她在巨痛的忍耐中又升起疑惑。

她分明有在憐憫自己,又是怨怪了誰才引發了怪物們更極端的殺意?

啊……是了,她的確是在可憐自己,但同時也在憎恨著某人。

她在恨著那十月懷胎生下她的孃親。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除了會漫山遍野的瞎跑之外,還會些什麼讓她活著的生計呢?

她不會,什麼也不會,還是個喜歡拉著孃親衣角乞憐的小嬌嬌。

而他們卻狠心將她棄了,任她一路哭啞了嗓子,怎麼也想不明白。

在後來的許多日子裡,徐蠻忍不住會想。假若有天成婚有了孩兒,她定不會做那樣狠心的娘。

哪怕真淪落到快要餓死的地步,她也要摟緊懷中孩兒一塊兒下陰曹。

攬在一起死並不可怕,摧人心肝的是那惶恐未知與肝膽俱傷的生離。

血淋淋的,一生不可愈。

分明還並未至最絕境,還沒有孤注一擲。怎麼可以那樣做呢,怎麼可以?

徐蠻脫力地又靠在堅冰樣的屏障上喘氣,她的左眼已經不能視物,右眼也被血水糊住。

如此不休的慘烈中,她甚至覺得心境比起當年被棄之時輕鬆得太多。

血湧衝喉的疾咳幾聲,她掙扎著破鑼般的嗓子又開始轉移憐憫之法。

“……等一下,等一下!剛才說的不作數,我……我再重新說一個,重新說一個。”

此番話也沒能緩解殺意,徐蠻卻依舊往下輕緩說著:“……那年我辛苦攢了幾個月的月例銀子,想拿去討好孝敬徐福,以求在他手中能過些鬆快的日子。誰知道,同屋住的那幾個姐姐因懷恨我平日裡的嘴甜,把我的銀子偷走了。……你們知道那種絕望麼,終於有了一線曙光又滅絕的滋味。我抱膝在床上哭了一夜未睡,直嘆人間真難,多可憐啊……”

所以那時,她也沒有白費掉那雙哭紅的眼。

天還麻麻未亮之時,她就悄悄起身奔去找徐福,準備告場暗狀了。

太監們也是群可憐人,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濛濛昏暗的燈火中,徐福已在值所裡吩咐小太監們一大早上要乾的活計。

“徐、徐公公……”徐蠻扒在門沿邊上,未語淚先流地喚了這麼聲。

殿中的三品太監還很年輕,不屑地朝她看來,忽而笑笑地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抿了口,才慢幽幽地問她有什麼事。

這些個閹人,平日裡在主子們面前一幅卑躬屈膝的樣兒。可在同是奴才的宮女們面前,又擺起了位高一等的款。

一旦有什麼事求到他們面前了,不吸出一口血是不會撒嘴的。

在那句輕飄的應聲中,徐蠻紅著眼兒的奔進去,雙膝一軟地朝人跪下,嬌嬌泣道:“……徐公公,您可要為我做主呀。我本來攢了筆銀子準備拿來孝敬您的,卻被同屋幾個姐姐們拿走了。”

聽了這話,裝模作樣的太監又是呵呵一笑:“孝敬我,你的月例銀子做甚要孝敬我啊。”

那皇城裡自有一套生存的法則,就算想白拿人家的銀子,也要拐著彎兒的把話說漂亮,把自己稍微摘出去些。

徐蠻因憶及了往昔的趣味而無聲一笑。

“我、我覺得您跟我爹的模樣生得特別像,平日裡又不辭辛苦地調/教我們。所以……所以我才想多多孝敬您。而且宮裡吃穿不愁,我也花用不到銀子。”

小小的姑娘,垂頭忍下滿心羞恥的說完這番話,又胡亂地表著忠心與孝心:“等、等您老去仙逝的那天,我、我給您摔盆扶棺……”

“啪”的一聲碎響,三品大太監怒拍了手中茶盞,朝跪在膝前的人喝罵:“你個膽包都沒生齊的小賤蹄子,擱這兒辱我呢是不是?”

小姑娘猛地抓緊那大太監的手,急慌慌地辯解:“不是的不是的,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在您手中過些順遂日子,想活得命長些罷。”

昏暗的上值房裡沉默了許久,才又響起那太監陰陽怪的笑:“呵,如此乖覺又心思活絡的,還怕命不長麼。行了,眼下正忙著呢,等緩過陣兒就去處理你的事。”

那日,年幼的姑娘邊幹著活,邊戰戰兢兢的盼到了天黑才總算等到了人來。

那皇城裡真正的貴主子們,很難顧及到她們這類小人物的性命。

反而似徐福這類的人,卻捏著她們的命脈。

忙完一天,趁著灰濛濛的夜色時,那三品大太監才帶著一波小太監們來到她們宮女的院子裡。

冬日的夜太冷,又巧縫下了兩日雪。

徐福往袖裡攏穩了雙手,才側目對身後人幾人示意道:“留下那個最小的別動,其餘的全拉過來打板子。這冬日裡的天兒怪冷的,人都穿得厚實,給她們將那綿褲全扒拉下來了再上板子。”

他將話說得輕渺,卻引得幾個宮女猛地跪地求饒。

啪啪啪的仗責與哭求中,那大太監彷彿以此得到樂趣地嗤笑道:“呵,肉捱上了板子,才知道鬼哭狼嚎的討饒。你們合著夥欺負那小東西時,怎麼猜不到會有這麼一遭。都是給人為奴為婢的,想掐著誰過日子呢。太監是不如你們宮女還有望翻身做主子或是放出去,但太監能讓你們還沒成事前,在手底下過得生不如死!”

在那頓板子打到再也沒有聲求饒之後,大太監才朝廊下的小宮女招手。

“過來吧小東西,跟我走。”

她垂首斂目從黑暗中快步朝他走去,接過某個小太監手中的物甚道:“我替公公掌燈。”

“你,呵……”他發出道不信的笑聲。

在宮中替貴主子們掌燈引路,可不是件輕鬆的活計。

行走時背臀部位不可以直對主子們的正面,需要執燈在前的側扭著身子走。

如果路程短還好,長得話那可就是活受罪了。

夜色中的小宮女,俯首斜腰的擺好姿勢將宮燈打橫後,才望著雪地恭敬道:“公公,請。”

幸而那夜,徐福的目地地只是凌淵的書房。

但那次,她亦是硬生生在寒冬的夜裡走出了一身汗。

徐福在門前駐足讓她緩平了氣息,這才敲門等傳喚。

那回是徐蠻第二次見凌淵。

她在徐福身後低眉拱手行至那大大的書案前,安靜地跪下才給主子問安。

做奴婢的不得令不可抬眼直視主子的面,年幼的她唯有等著。

默了許久,才聽著把玉質朗朗的聲音平和著笑開:“怎麼弄個小丫頭過來。”

徐福的聲音趕緊在後響起:“這丫頭年紀小,合屋住的那些小蹄子們欺生,可著勁兒的整她呢。欠收拾的東西們,也不掂量掂量這丫頭可是主子您親手救回來的呢。”

十一二歲的少年,終於有話對她說:“起來回話吧。”

小姑娘這才敢起身,但卻微微躬身將手交疊的放在腹部處。

“規矩學得不錯。”少年又道。

“剛才來時是她替奴婢掌的燈,走得挺穩,是下過狠功夫能吃苦的。”

“什麼名兒。”少年又問。

“姓殷,名濃濃。”

彼時的她,只可以答這幾個字。在條條框框的規矩裡,連救命之恩都不能謝。

“濃濃?一聽就是個軟呼好欺的名字,不好。今日便由我賜你個新名吧。蠻,野蠻的蠻,你以後便叫蠻。”

話至此處,少年默了默的復又嘆道:“罷了,順道再賜你一回姓吧。殷蠻近似陰霾,聽著便意寓不詳。此後你就和徐福一道兒姓徐吧,徐姓是我母后的姓氏。這淩氏王朝裡,寫我父皇的姓名都要避忌。而我母后身為國母,她的姓氏也自當同父皇一樣,尊容貴重於其它任何姓氏之上。如果頂著這個姓氏都有人敢欺你的話,那便是踩著我的顏面在撒野。”

小姑娘又跪下重重磕了個頭謝賜,連著那救命之恩也一併鄭重地謝了進去。

只是她這把腰啊,至從在那皇城深宮裡彎下去之後,便再也沒有直起來過。

所以說啊,人間太苦。

這樣之下,她應當憐自己夠多,能讓這陣中惡鬼兇魂們歇下攻擊了吧?

“唔……”

沒有效用,她又錯在了何處?

徐蠻真正想不明白。

身魂所受的折磨,合著那邊持續的惡笑都在摧垮著她的意志。

啊……對了,她或許也有怨恨著徐福的。畢竟這個刁毒的狗太監,可是訛走了她數年的月例銀子。

某時還在她遞上銀子時,揉著她的腦袋陰陽怪氣的笑:“嘖,我年年月月收你的孝敬銀子,自然也會迴護你性命無恙的。而你呢,便乖覺等著給我摔盆扶棺吧。”

可直至臨了的最後,他們對那虛假的笑言皆失信了。

徐福沒能護得她性命無恙,她也沒能給他摔盆葬棺。

奴似主人形,徐福把凌淵性情裡的惡劣學去太多。她身首分家了,那些殺她的人曾揚言,要把她的屍身送回幽冥澗讓凌淵好好看看。

所以到最後,哪怕她已身亡,卻是可以回到凌淵身邊去。會有人給她整理殮屍,把她妥善安葬。

畢竟幾百年的主僕一場,她自問還是有這個臉面的。

可徐福呢,他刁毒惡劣,跋扈張揚。那些正道人士恨他的程度不遜於凌淵,他們會把他的屍身如何處置?

或會為洩心頭之恨的斬成碎泥,再扔到無名的荒野裡。任烈日暴曬雨水沖刷,最後再任由他發出腐爛惡臭的味道,被蠅蟲野狗們掙食?

那麼孤零零的,身無歸處魂無所依。

徐福不像她,那麼大了才入皇城深宮。他是罪官之子,打襁褓裡就被送進宮動了刑。

十歲上下被一群人逼入湖中,幾欲喪命之下才被三歲的中宮嫡子所救。

他沒有半個血親之人,情感依附上比誰都要荒無。枯竭中有人朝他伸出了手,那麼從此以後。

他的心他的命,便全都是那人的。

自然,那歸依也是系在那人身上的。

那年凌淵被皇帝遣往邊疆,本已命了他倆不用跟隨。徐福面上答應的很好,轉頭卻捉了她跟上去。

途中,凌淵喪志地割破手腕尋死,他俯地哭得比誰都傷心。

再後來上到戰場,他一個太監居然也想要披甲上陣的與主子共進退。

還豪言什麼家國興亡匹夫有責。

實則,他心中無國,唯有凌淵。

待還朝又被暗中送走遭遇追殺時,也是他先朝凌淵提議弄死那波護衛以絕了後患的。

這樣一個可恨又可憐之人,徐蠻不忍心他離了主子,身死在它處做孤魂。

哪怕心知他們落得那個下場是罪有應得,也想拼盡所有的再掙扎一回。

因為所欠的債,她們上一世已拿命相抵。

那麼這重來的一世,她要他們誰也不欠!

她要自己再不會全身心的投付他人;再不會被人追殺的無立足之地;再不會被人身首分家;再不會允徐福離了凌淵身邊被人斬作劍下孤魂!

這股意志如磅礴之火,由徐蠻肺腑洶湧燃起,傾刻就灌滿她四肢百骸。

她怨憤沖天,她執欲成狂。

皆因被圍困糾纏得去而不能,會將好不容易重得來的一場生機又推向覆滅。

“徐福!徐福!徐福……”

身魂雙重的打擊下,徐蠻抵擋不住地引頸痛喊徐福的名字。

想借他上一世的慘狀來提信自己,不論如何也要撐住地改變那樣的結局。

“……徐福……徐福……徐福……啊啊啊!!!”

她不能斷了呼喊他的名字,生怕自己下一息會投降了這困局。

擁擠的拱咬與吞嚥的混亂聲中,有誰緩緩走來。如閒庭信步般一隻只扯下徐蠻身上所附的怪物,向四圍輕鬆扔砸出去。

其間,還朝她幽冷冷地笑道:“徐福又不身在此處,你喚得他再悽慘也無用。”

徐蠻抹去面上的血汙望去,卻見先前還一身破碎血腥的少年,哪裡還是什麼狼狽模樣。

他一身潔淨整齊,滿眼元嬰大能的威壓赫赫。居高臨下地鄙她為螻蟻地笑笑後,才涼涼道:“你該喚我。此陣乃我所制,我欲要它如何便如何。你的苦痛生死皆由我,所以,求我吧。”

曾經愛之有多沉,現下恨之便有多深!

徐蠻怒呸一口血水上去,心肺欲裂道:“不求!不求!瘋了也不求,死了也不求!來呀,來試試看在這問心階與天道的壓制之下,你究竟可以做到何種地步。凌淵,別太狂妄,你也不過蒼生一螻蟻爾!”

果然的,這番話又撩惹起他怒意。本是冰藍色的大陣,忽地漸變成深紫色。而坐下本是平緩移動的符紋光圈,也打亂了先前生門與死門的位置,變得異常快速地轉著。

這般之下,原本已呈呆洩狀的惡鬼們那雙眼,已由綠色變成了至暗的雷紫色。飄浮在頭頂的兇魂們,也由幾近透明的霧蒙狀態,實質地化生出了軀殼與獠牙。

徐蠻驚懼得抵牆站起,在被狂暴的怪物們吞沒之前,朝那站在不遠處的瘋子揚聲厲喊:“凌淵!凌淵,你個瘋子!瘋子!咱們好不了了,好不了了!”

一瞬被重壓的混亂黑暗窒息中,徐蠻只覺得腰後拂來一隻手,耳畔有人落下惡意低笑。

“既是這樣,那便一起毀滅吧。”

臨近崩潰的意識昏厥前,徐蠻聽到冰裂之聲。

她感覺自己在往下墜落,然後又聽到了皇城門外的那面登聞鼓響。

等她終於恢復清醒意識時才發現,她破了上一個試練的幻境,又踏入了新一個場景。

這幕場景她非常熟悉,因為那遠處站著另一個“她”。

那個“她”的身側,站著年輕些的徐福,身前自然是一般模樣的凌淵。穿戴著身為皇子時的舊衣,一套黑色滾金邊的四爪蟒服。

淩氏王朝裡非正宮所出的皇子們,只能著黑銀繡三爪蟒服。

唯有凌淵,可以理所當然地同皇帝著同樣的黑金色。

他們三人站在那裡,任由無人敲擊的聞登鼓響個不停。

徐蠻知道,新帝的信使很快就會出來迎他們進去。

她也知道凌淵是萬萬再入不得那座皇城的。

沒有再入之前的他或尚可挽回,但入了之後便瘋魔得沒救了。

他會在入到那座皇城裡,享受了徐太后幾日的溫情後,邊走邊笑地殺紅了眼。

徐蠻焦急地跑過去,想觸碰那三人,阻攔那三人。

但她撲了個空,穿過他們的影像跌入個散發著潮溼惡臭的泥潭底。

入目最顯眼的是個五六歲上下的孩童,他穿著身黑金蟒服,仰面靠在截枯木上困難喘息。

他左胸上深深插著把匕首,那上邊塗過巨毒,至使男孩的嘴唇呈顯出烏青色。

徐蠻本能地拔動了下陷入泥水裡的腿腳,卻驚動了一雙死灰般的眼神望來。

然後那孩童笑了笑,用稚嫩的聲音道:“是母后身邊的宮女麼?”

“你、你看得到我?”徐蠻驚住,對這出感到疑惑。

低頭一看,她居然不是穿著破舊染血的法衣,而是身宮女的著裝。

“怎麼,我該看不到你麼。”小男孩又道,話落時嘔出一口血。

然後他抬掌握緊胸上匕首,往外猛力拔出。在血液飛濺之下,又“噗呲”一聲的朝原位捅進去。

“……你去告訴母后,兒的心竅生歪了,她沒捅對。不是她殺的兒,是兒自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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