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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轉成為柯學黑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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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86章 記憶

影山步走在前邊, 腳步匆匆。他的步伐邁得很大,身體的動作表現卻並不顯得多麼急促,好像刻意控制了肢體語言。

萩原研二邁開長腿連忙跟上之後,側頭仔細端詳, 發現好友表情沉沉。

——是極少出現在對方身上的緊繃感, 宛若風雨欲來。

超市離得並不算遠, 是這附近最大的全能綜合超市,因此週末上午人流往來如織。推著購物車的年輕男女邊低聲聊天邊看著冷櫃中的商品緩緩前行, 時不時將商品放入車內,帶著孩子一起來買菜的家庭主婦則一手拿著菜品,一手拉著孩子的手,彎腰詢問孩子想吃什麼,然後壓低聲音怒叫甩開手到處奔跑的小孩的全名。

兩人一路沉默無言,進來之後被其他人擠了一下,萩原研二便不得不往影山步身旁走近了些,以免走散。

然而影山步只顧著悶頭往前走,似乎並沒有特定的目的地,直到機械性地走到了這家超市的盡頭才突然回過神來。

他恍然轉過身,看到全程一言不發只是聽話地安靜跟上的好友, 此時正插著兜好整以暇地含笑看著自己,眼中是帶著諧謔的包容之意。

“……抱歉,我剛才在想事情。”影山步閉了閉眼, 然後蒼白無力地問道, “你怎麼會來這附近?”

萩原研二不覺有異地回答道:“今天不是約好了下午要去看教官嘛,我乾脆就利用上午給住在附近的朋友送了點東西, 結果路過公園的時候正好看到你在休息呢——我只是覺得很像你, 打量了半天才肯定真的是你啊。”

他沒有提加班與否的事情, 反而關心道:“你的臉色很差,要不然回家休息吧?實在不行請兩天假也沒事。”

不,萩原他不懂,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年輕的公安垂下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找了個非常爛的藉口:“我突然想到我忘記帶這家超市的會員卡了,能不能麻煩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回家去取。我住附近,很快就回來。”

萩原研二凝視著對方,片刻後只是微微點頭,一派輕鬆道:“好啊,你有什麼想買的嗎?”

“……幫我挑點水果吧。”影山步胡亂搪塞了一句,然後在錯身而過時抓住了萩原研二的手臂,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囑咐道,“一定要在這裡面等我,好嗎?”

“安啦安啦,我又不是會走丟的小朋友。”高挑的青年失笑,反手拍了拍好友的後腰,“快去吧,我等你。”

於是影山步這才匆匆原路返回,很快陷入人流中,背影消失不見。

在他身後,容貌俊美的青年表情漸漸從面對好友的輕鬆寫意變為嚴肅,目帶擔憂。

而影山步將萩原研二引到這家客流量很大的超市裡只是為了保護對方,混淆可能存在的、來自於組織的視線。

他根本沒有想到好友會出現在自己身邊,這種驚訝在考慮到自己身處的危機時完全變成了驚恐。而醒來之後,他還非常巧合地發現了琴酒的蹤跡,於是這份恐懼立刻轉變為真實的危機。

那部來自於神秘組織的手機他今天出門根本沒有帶在身上。雖然被威脅說要隨身攜帶,而且已經被掌握了家庭住址,那也只能代表著對方瞭解了自己工作日的軌跡,那麼平時帶著也無妨,總歸警視廳是再安全不過的地方了,又是公開的位置,那些人總不可能闖進警視廳。

而他外勤時又行蹤不定,這群喜歡監視人的變態愛跟蹤就跟蹤去吧。

至於私下裡的休息時間,就算他不帶著這手機,他們又能把他怎麼樣?他只要藉口說自己在家休息,沒有看到訊息就可以了。而且這臺手機從收到以來,除了第一條簡訊,其實之後沒有再收到過任何一條其他的訊息或者是電話,他除了定期充電之外,權當這是一塊不得不外出攜帶增加負重的雜物罷了。

那麼為什麼那輛保時捷會出現在視線中,他只能理解為這裡離家太近,所以盯梢的人恰好路過而已。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對方有沒有看到萩原研二和自己在一起……他根本不知道睡著期間萩原到底有沒有表現出來兩人之間的關係緊密,也不知道那個組織會不會因此對萩原產生關注。

明明他已經想方設法地把險些就要邁入危險圈的降谷零隔絕開來,卻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出現。

如果只是普通跟同事打招呼或者結伴吃午飯等等正常的社交距離倒也罷了,但萩原研二天生的爛漫隨性會有的親暱舉止,他們作為好友早已習慣,然而此時影山步卻不敢賭。

黑髮青年離開超市之後表情陰鬱,後背滲出冷汗,滿腦子都是“快想個辦法”。

或許組織的人沒有看到呢,或許自己並沒有那麼重要……不不不,不能這麼輕易斷言,不能心存僥倖。

年輕公安想起自己被反覆關起來審訊逼迫的前情,又想起那個銀髮的陰鷙男人孜孜不倦地想要令他回憶起過往身世,頓時只覺得事情更加棘手。

他停下腳步。

陽光透過薄雲下照,將周遭的一切籠上溫和的金色暖意,然而他彷彿站在寒冰之中,足下是深不見底的泥沼,讓他無法再前進一步。

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但他不能停在這裡,不能表現失常。

年輕公安牙關緊咬,快步走進附近的小巷子,拐了兩回便甩掉了監控,然後背靠著水泥牆慢慢滑坐下來。

他用手捂住額頭,才發現滿是冷汗。

不久之前那個男人的話語一直在他腦海裡盤旋:“到底是警察裡的什麼人讓你對這份職業產生了不該有的留戀?”

這麼說的時候,影山步與對方四目相對,看到了那雙銀灰色的銳利眼眸中只有屬於狩獵者的傲慢與冷酷。

當時他就完全明白了對方的潛臺詞:琴酒很不滿意影山步失憶的結果,但既然失憶是一場意外,那麼琴酒尚且能夠按著耐心等待。

然而如果影山步展示出來了一分一毫可能會引起對方誤會背叛、洩密的反常的話,琴酒就會先從這些不和諧處下手。

尤其是符合了那句疑問的人。

赤井秀一問他為什麼會想要做警察,但他想不起來。好像從上大學開始,這件事就成為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目標,然而真正讓他對這份職業有了歸屬感還是在第一次擁有了幾個同屬警察的好友之後。

大學期間他不是沒有接收到其他人拋來的橄欖枝,但在他刻意維持的冷漠中,成功地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足夠的距離。

那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為什麼這幾個朋友是例外呢?影山步用力掐著眉心,冷汗自鬢角淌下,眉頭緊皺。

琴酒說得沒錯,他確實是缺失了一部分關鍵的記憶,而正是失去的這部分讓他的邏輯鏈斷裂,無法透過迷霧來看清自己的立場。

或許還有些不甘心吧,他不認為兩年的記憶就有資格對他如今的生活進行翻天覆地的改變。明明現在的一切都很完美,他看重的人們與他志同道合,而他也擁有保護其他人的能力。

這就很好了。

……可是他現在只能用最簡單最愚蠢的思路來判斷現實情況,那就是他必須想出辦法來將萩原研二的出現天衣無縫地圓過去。

普通同事?不,如果他們能發現自己是公安,一定也能發現萩原是特警,職場上這麼遠的距離還能保持關係只能說明交情很好。

警校同期?這個詞從他自己的口中冒出來相當危險,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其他同期生,而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黑髮的年輕人捂著臉坐在巷子裡,近乎有種絕望的感覺。他的頭部在用力思考中變得劇痛,額頭上冷汗直流,然而臉頰又浮起高熱。

該死的……如果真的是那個男人口中的自己,哪怕當真是警察中的敗類,想必一定能夠把萩原保護好吧。

倘若是那樣的話,他倒當真情願立刻找回那見鬼的記憶。

沒有任何理由,他就是堅定地相信自己缺失的記憶或許會讓他的立場轉變,卻並不會抹消他與朋友的情誼,那些真實的擁抱和溫暖的關心絕非作假。

即便是恢復了記憶,他也得……

“你沒事吧?步醬?步醬?影山?”

耳邊忽然傳來的聲音讓他身體巨震,然後有人輕輕環住了他的雙肩,同時有一隻柔軟的手掌墊在了後腦處,阻止他在焦躁中用頭撞擊身後的牆壁。

“你怎麼——!!”年輕公安一把甩開對方撫上自己額頭的手,咬牙低喝。

萩原研二擅長交遊,長袖善舞,極易讀懂人心。他一早就發現了影山步的反常,但並不明白前因後果,於是便認真聽從對方的安排,相信對方會將一切都安排好。

然而不同於那個一切盡在掌握的影山步,今天的好友卻格外不安。

在目送對方離開之後,他站在原地,身邊的人流來來往往,熙熙攘攘,將佇立在原地的身影襯托得像個被大人拋棄的小孩子似的。但是他在等待中仔細回想了從剛才到現在的一切細節,意識到影山步將他帶來這裡又甩開,只有一種可能——

影山步在保護他。

但是如果真的是公安職責所在的案件,絕不至於對萩原研二都要守口如瓶,也不至於表現得那樣沒有把握。

影山步就像是被逼到懸崖邊上一樣,在搖搖欲墜的極限處還要想辦法將好友推回安全區。

那麼。

既然影山步沒有把握解決事情,就不要怪他不聽公安的安排了。

萩原研二想明白之後,聳聳肩哂笑一聲,便抬腳堅定地朝外面走去。好在沒有走多遠,他就找到了對方。

——看到了蜷縮在陰影裡,沉默地用後腦撞擊牆壁的青年。

黑髮青年見到他之後十分驚愕,額頭滿是冷汗,似乎並不只是情緒帶來的異常,而且還來源於生理上的痛苦。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影山步只顧轉頭打量了巷子的兩頭,凌厲的黑眸中滿是警惕。

他的神情仍然冷漠,然而熟悉他的人卻能意識到在這份冷酷中有多少焦躁和不安,甚至身體上的不適都被完全忽略了。

“你還好嗎?”萩原研二隻是問道。

影山步沉默地垂下眼,可是他又怎麼能責備對方呢。

就在這時,他身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掏出手機,他看到的第一眼表情就凝固了。

那是個匿名號碼。

有人通知他:到樓下見我。

然後又問他:你剛才見了誰?

當真被看到了。

手機無力地從他手中滑落在地。萩原研二甚至來不及去接,因為影山步的神情突然變得十分煎熬,臉頰肌肉繃緊,眉心緊皺,額頭觸手一片溼潤的冰涼,顯然正在強行無聲地忍耐突然降臨的巨大痛苦。

“沒事吧……步醬?步醬?”萩原研二跪在好友面前,想要為對方減輕一些痛苦卻又無從下手,只得捧著青年的臉頰,手掌蓋在對方用力用指關節按壓眼眶的手背上,輕聲問道,“告訴我,我能叫救護車嗎?”

直到現在,他依然尊重對方的選擇,相信影山步的判斷——除了將他關在超市裡之外。

然後他就看到方才還被痛苦攫住全部心神的黑髮青年反手握住了自己的雙手,從臉上拿了下去。

露出了一張更加冷酷的,帶著些疲憊的臉龐。雖然還是同一個人,但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抱歉,萩原。”

在失去意識之前,萩原研二隻聽到對方這樣說道。

接住了軟倒在自己身上的好友,影山步沒有改變姿勢,依然靠牆坐著。失去意識的青年額頭抵在他肩上,原本跪立的姿勢滑倒為側坐。

影山步一隻手攬著萩原研二的身體,防止他摔落在地,表情卻十分冷淡。

這種冷淡並不來源於對好友的厭惡,而是他腦中很亂,沒有任何多餘的力氣來調節表情和情緒,甚至無法考慮將萩原打暈是否是眼下最佳的選擇。

是的,他找回記憶了。

以一種狼狽的方式。

只能說這一切都很不可思議,也很可笑。

然後,方才困擾他的問題竟然就這樣迎刃而解了,因為琴酒一定會滿意他記憶的恢復,那麼他身邊有什麼人就成為了無足輕重的問題。

黑髮青年閉上眼,無法忽視肩頭傳來的暖意,於是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好友微長的頭髮,側過頭用臉頰感受了一下對方的體溫。

他是白詩南……然而,那種劇烈的,糾結的心情卻無法從他的記憶中輕易抹去。

在這一刻,他非常清楚地意識到,他也是影山步,在好友們口中的“影山步”。

無關背叛,也無關對立場的喜好,他只是突然在走投無路的困境中發現了他的雙重身份是多麼截然相反,水火不容。

發出訊息過了一會,琴酒便聽到了車門的響動。另一側後排座的車門被拉開,青年坐了進來。

他已經將自己重新打理整齊,然後垂下眼道:“我的記憶恢復了。我想起來我的代號是白詩南。”

“抱歉,我願意接受懲罰。”

空氣中沉默了許久,才響起男人的冷笑:“你確實欠教訓。”

白詩南微微鬆了一口氣,明白自己過了琴酒那一關,抬眼便看到男人對自己抬起一隻手。

他在原地頓了兩秒,終於伸出一隻手按在兩人中間的真皮座椅上,將身體傾斜過去,然後低頭迎上。

似乎是在宣佈對手下的掌控權,又像是對自己養了許多時日的青年終於不再給自己添堵的獎賞,男人如同對小時候的白詩南一樣順了順青年的黑色碎髮,然後冷冷地鉗住對方的下頜,質問道:“你猶豫了?”

白詩南垂下眼,順從地任由那隻修長的手從下頜滑落到咽喉,然後不緊不松地扼住。

“我的腦子還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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