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江城國際機場。
林姣姣扎著丸子頭,上穿米色短款大衣,舉著牌子,在接機口焦急張望。
遠遠看見陳江推著輪椅上的人出現,身後跟著數名保鏢,她激動得忙拼命招手:“這裡,這裡!”
輪椅上的人穿著面料柔軟的黑色羽絨。
羽絨服略顯蓬鬆,在他身上卻不顯臃腫,反襯得露出的頸項尤為纖長,加上臉上帶著寬大墨鏡,露出白皙尖尖的下巴,整個人更有種纖薄的羸弱感。
輪椅推近,輪椅上的人抬起手,細白手指壓下墨鏡邊緣,露出一雙玻璃珠般剔透的眼睛。
“不是讓你別來接機?”葉容栩聲音清潤,唇瓣紅豔。
他這三年在國外跟著杜老先生學養生,年紀輕輕,說話卻慢悠溫吞。
配上他這張和三年前比,幾乎沒什麼變化,依舊像個少年的漂亮臉孔,頗有種裝成熟感。
林姣姣半年沒去M國,今天久違見到他,激動得忍不住彎腰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起身後,她從陳江手中接過輪椅,推著他邊走邊說:“忍不住嘛,對了哥,你這次回來,季大哥是不是還不知道?”
葉容栩神情微僵,目光不由飄遠,無意間,視線掃到遠處的電視廣告屏。
螢幕上剛播完廣告,忽然跳成財經新聞,端莊秀麗的女主持人正認真播報,身後的新聞照片裡,出現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廣告屏沒有聲音,但底下的滾動字幕清晰可見:昭昱集團亞洲區總裁秦朝焰近日回國……
旁邊,幾個同樣看到新聞的年輕人小聲討論——
“這個總裁看起來好年輕。”
“你不認識他?他是昭昱的小秦總,今年年初剛任昭昱亞洲區總裁,才23歲。”
“這麼年輕?是靠關係上來的?”
“瞎說,人家很厲害好嗎?之前謝氏集團退出C國,後來成立昭昱分公司進駐周邊國家,重新佈局後,今年又重回C國,能有現在規模,這位小秦總功不可沒。”
“聽說他還是我們江城人,是個學霸,當年江城的高考理科狀元,去E國讀了那邊的頂尖大學,同時進謝氏深造。”
“真厲害!”
葉容栩蜷起手指,心中默想:確實厲害。
厲害到他在M國,偶爾還能從電視、網路上看到對方。
他不由又抬起頭,看向螢幕上記者抓拍的照片。
對方瘦了很多,臉部線條有種鋒銳感,顯得神情有些凌厲。他總壓著唇角,唇線緊繃,似乎不會笑,衣服也是一成不變的黑色西裝和風衣……
忽然,視線被擋住,柔軟的淺黃色針織圍巾差點懟在臉上。
葉容栩轉頭,疑問看向林姣姣。
林姣姣正拿圍巾往他脖頸戴,期間故意擋住他視線,見狀“呃”一聲,乾笑說:“江城冬天溼冷,今天又有小雨,我怕你等會兒出去冷。”
這麼做時,她有些心虛。
三年前那場分手,她雖沒全程目睹,不知道具體內情,但卻親眼看到葉容栩當時有多難過,調養了半年,身體才能接受手術。
如今在葉家,“秦朝焰”這三個字是禁忌,不能提,尤其是在葉容栩面前。不得不提的話,都用“那個人”代替。
但千防萬防,沒防住剛回國就看到對方的新聞,林姣姣現在急得恨不得直接用圍巾矇住葉容栩的眼睛。
葉容栩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好笑,頓了頓,笑容又淡下幾分,語氣也平靜:“不用這麼緊張,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說完他將墨鏡又戴上,遮住神情,對林姣姣說:“我們走吧。”
林姣姣頓時鬆一口氣,趕忙推著他離開。
就在他們離開的地方,一身黑色風衣的秦朝焰剛從通道轉彎走出,聽到那句話,腳步忽然頓住。
他遠遠望著漸漸走遠的一行人,身影彷彿定格。
旁邊,謝韻明的管家安東見他忽然不動,上前低聲提醒一句:“表少爺?”
霎時,像從冰寒之境回到人間,秦朝焰身影動了一下,轉頭淡淡看他一眼,沒說話,繼續往外走。
腳步似乎比之前快許多。
*
林姣姣拉開車門時,陳江上前想抱起葉容栩,葉容栩卻搖頭說:“不用。”
然後,他抓緊陳江手臂,雙腿勉力支撐,緩緩站起,深吸一口氣後,走了兩步,坐進車內。
林姣姣和他一起坐在後排,餘光偷瞄他雙腿,想起他剛才站起那一幕,神情難掩激動。
葉容栩小腿肚還在微微發抖,見狀輕咳一聲:“只是剛能站起來,還在復健。”
林姣姣“噢”一聲,高興得眼圈都紅了。
能站起來,不就是有希望恢復?
不過兩人都怕說多了不靈,默契地就此打住。
陳江開著車,餘光透過後視鏡看後面一眼,然後問葉容栩:“小少爺,回家還是……”
葉容栩揉了揉眉心,說:“去公司吧,青喻哥是不是在開會?正好向他問爸爸的情況。”
林姣姣聞言,很快又小心看他一眼,語氣斟酌,帶著安慰:“哥你別太焦慮,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姨父他……一定不會有事。”
葉容栩搖搖頭,沒有說話。
當年那場綁架案,謝韻明被完全摘了出去,加上他人在國外,沒法調查詢問,最終只牽扯到博海背後的老闆。
所以葉博軒這三年沒少針對謝韻明,除了生意場上針鋒相對,私下也在查對方與綁架案、車禍案有關的證據。
半個月前,葉博軒前往非洲。不巧的是,那邊一個小國突然發生戰爭,葉博軒被捲入戰區,現在下落不明。
儘管已經聯絡大使館,季青喻也動用各種關係去尋找,可依舊遲遲沒訊息。
葉容栩的爺爺前段時間突發心臟病,這兩天正要動手術,葉奶奶在M國陪顧。
季青喻擔心這件事打擊到兩位老人,一直壓著沒敢說,就連葉容栩,也是兩三天沒接到父親電話,覺得不對勁,“審問”季青喻後才得知。
不過季青喻在電話裡還是讓他不要回國,說謝氏集團的手又伸回國內了,怕他回來會有危險。
但發生這種事,葉容栩不可能還安心留在國外養病,於是瞞著季青喻,悄悄回國。
尤其他還聽林姣姣說,集團高層已經有不少人知道葉博軒出事的事,心思開始浮動。有幾個股東甚至聯合起來,反對季青喻的各種決策,認為他不夠資格。
葉容栩闔上目,又想起夢中那本書的劇情——書中的此刻,他就是現在這般,身邊沒有父親,沒有爺爺奶奶,更沒有……秦朝焰。
只有季青喻在幫他,支撐葉家公司。
他忽然又想起,剛分手時,他後知後覺想到分手的資訊可能不是秦朝焰發的。
可手機已經被他摔了,葉博軒給他重新買一個,連同電話卡也一起換了,說傭人去打掃手機殘骸時,不小心把舊卡弄丟了。
沒了聯絡方式,他輾轉透過曹煜軒聯絡謝宇,想讓謝宇帶話給秦朝焰,可遲遲沒收到回覆。
再後來,他進了手術室,好幾個月沒能碰手機。
直到曹煜軒到M國看他,為難告訴他:“秦朝焰根本不理謝宇。”
實際上,謝宇跟曹煜軒打電話時,描述更誇張:“臥槽,我追著他要跟他說小栩栩的事,他居然冷冷轉頭跟我說,不關他的事,臥槽臥槽,我感覺他現在像變了個人冷得一點沒有人情味。
“我懷疑他被我舅舅洗腦了對說不定真是這樣我想起來了他之前不是跑回國一次嗎?後來我舅舅讓人把他帶回來跟他說什麼要是實在放不下、忘不了可以請心理醫生幫他催眠忘記那樣就不難受了曹煜軒你說他是不是已經被洗腦把小栩栩完全忘了?”
葉容栩當時剛動過手術身體虛弱曹煜軒不敢把這話直接告訴他只委婉道:“秦朝焰好像不太想聽謝宇說謝宇懷疑他被催眠洗腦了。”
再後來葉容栩開始痛苦的復健每天要花大量的精力在練習站起上往往累一天後躺下就睡終於無暇再去想秦朝焰。
這樣日復一日漸漸地好像真的把對方放下了。
葉容栩抬手遮住眼恍惚覺得曾經那個夢境就是現實而和秦朝焰長達一年的真實相處才是夢。
所以一切都在向夢中那個方向發展?秦朝焰也確實已經忘了他甚至恨著他?就像夢裡那樣?
不然為什麼不聯絡他?
車終於開到葉氏集團大樓外葉容栩睜開眼深吸一口氣後伸手推開車門自己勉力起身坐上陳江拿來的輪椅。
一路進入大廈按開電梯門後陳江和林姣姣陪著他進入電梯。
林姣姣直接按了23樓就在這時電梯門忽然又被按開。
剛出現縫隙的金屬門間一道俊冷修長的身影站在電梯外隨著兩道金屬門漸漸開啟視野變寬那道身影也完全進入眼中。
熟悉的卻又帶著一絲陌生。
隔著不到一米的距離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望過來時心底洶湧的思念忽然全數爆發如壓抑已久的海潮。
葉容栩眨了下眼睛讓被霧氣遮住視線重新清晰。
他終於發現自己其實從來沒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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