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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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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二十七章(C)

龜縮在運輸船附近河岸邊的日偽軍在船上的小炮掩護下,又發動一場衝鋒。大隊長柴侉子命令戰士們頑強阻擊敵人,決不能讓敵人衝上岸。雙方正打得激烈時,忽然柴侉子又聽到背後響起槍聲。他轉頭朝後一看,在陣地後面千把米處,又出現一支日軍部隊,朝阻擊陣地包抄過來,企圖與河岸下的敵人前後夾擊戰士們。柴侉子自投入西北軍以來,到現在打了十幾年的仗,還從未遇到過這樣複雜的戰場形勢,他冷靜地想了想,如果這樣打下去,全軍都可被會被敵人包了餃子。他對身邊的戰士們說:“同志們,現在形勢十二分危急,我們必須拋開當面之敵,全力向西攻擊,救出我們的人,然後尋機突圍。”在柴侉子的帶領下,擔任伏擊的戰士們又朝下面猛打一陣,把衝鋒的敵人壓一壓,隨即撤出伏擊陣地轉向西攻擊。西邊戰場上,鄭家父子和先前來增援的戰士們正和敵人苦戰。柴侉子率領戰士們也加入進來。我們的人佔了上風,幾十個鬼子和一百多名偽軍在肉搏中被打死、打傷,少數逃跑的日偽軍也被戰士們舉槍追射。區大隊傷亡也相當慘重,維持會中的一大半的弟兄從此站不起來了。

在東面,衝上河岸的敵人和南面的敵人匯合之後,向西發動了進攻。必須快速撤退。輕傷員可以跟著走,有些重傷員為了不連累戰士們,要求戰士們給他們一槍,有的重傷員要一顆手榴彈準備與敵人同歸於盡。戰士們含淚留下重傷員,向西南曠野突圍。敵人攻到戰場上,用刺刀對尚未停止呼吸的受傷戰士猛刺猛戳,朝受傷戰士的頭部開槍,敵人殘害我傷兵後,又緊緊追趕突圍的戰士們。

這次伏擊敵人運輸船的戰鬥,由於叛徒告密,敵人有了準備,因此雙方打得十分慘烈。我擔任伏擊的區大隊戰士,加上鄭氏父子手下的一百來號人,總兵力不超過三百五十人,而敵人方面,皂河鎮據點裡有偽軍二百多人,日軍六、七十人,全部參加戰鬥,宿遷城裡老鬼子金井又密派一百多名日軍前來配合,敵人的總兵力加起來近四百人,敵人手中的武器,不說輕機槍了,就是重機槍就有六挺,還有小鋼炮擲彈筒等重武器,我方的火力、人數都不佔優勢,而且敵人計劃周密,早已設下圈套作好佈置。因此,我運西區大隊的損失極為慘重。

柴侉子率領突圍的戰士們在大白天利用縱橫在平原上的交通溝作掩護,化整為零分頭突圍。突圍中柴侉子帶著一個班的十幾個戰士在交通溝裡和追擊的敵人苦戰。一隊日軍在他們的身後緊追不捨,戰士們使出渾身招數就是擺脫不了追擊的敵人。在一交通溝的拐彎處,大隊長柴侉子見總也甩不掉敵人,他命令戰士:“你們都先撤,我來掩護。”他見戰士們跑得無影無蹤了,就摘下警衛員手中的那杆俄國造,利用交通溝的拐腳,舉起槍瞄準鬼子。追擊的鬼子兵頭上戴的鋼盔在陽光下閃著白光,瞄著腰朝柴侉子這邊追來。前面的鬼子剛一露頭,柴侉子瞄準敵人“啪”的一槍,子彈從日軍的鋼盔裡鑽進去,正中腦袋,鬼子兵仰面朝天被打死在地。後面的一個鬼子兵剛又露頭,柴侉子又是一槍,也中敵人腦袋。柴侉子用那杆俄國造守著交通溝拐角,一連打死七個鬼子兵,槍槍擊中敵人腦袋。後面的鬼子兵不敢再追了,柴侉子趁機帶著警衛員沿交通溝突圍。柴侉子和警衛員兩個人被敵人追得繞了一個大彎路,他們離運西遊擊根據地越來越遠,最後,他們雖然擺脫了敵人,但天已經黑了。兩個人一天未曾吃飯,此時已是飢腸轆轆。柴侉子對警衛員說:“找個莊子吃頓飯,住一夜。明天再想法回區裡去。”兩人摸到一個莊子裡。莊子裡有一戶地主家。兩人摸到那地主家裡,柴侉子從身上搗出一塊大洋,交給地主,對那地主說:“給你一塊大洋,給我倆弄一頓熱飯吃。”地主接過大洋,吩咐家人做了一鍋熱飯,又炒了一盤雞蛋,柴侉子和警衛員美美地吃上一頓,吃完飯後,柴侉子抹了抹嘴,又對那地主說:“今晚在貴地借宿,明天早上就趕路。”那地主說:“行,行,你們就住下吧。”兩人沒洗臉也沒洗腳,躺在地主家前屋的床上就呼呼睡著了。那地主見柴侉子出手大方,就懷疑柴侉子身上有很多錢;柴侉子和警衛員身上各有一把短槍,加上那把俄國造,地主看了眼紅。半夜裡,用鍘草餵牛的大鍘刀先後砍死了熟睡中的柴侉子和警衛員。地主去翻柴侉子的口袋,所有口袋都翻遍了,僅在身上翻到一塊大洋。又到警衛員身上翻,未找到一文錢。柴侉子這位抗日英雄,沒有死在敵人槍口下,卻死在兇惡地主的鍘刀下。

鄭波父子撤退後找到區委時手下僅剩十餘名隊員。突圍中的區大隊的指戰員找到區委,陸續回來的只有不到一百人。

這場伏擊戰由於叛徒告密,運西共產黨武裝遭受受重大損失。運河水面上的敵人運輸船,二次回頭,滿載軍火物資,大搖大擺地沿運河水道行使至宿遷縣城,既而南下兩淮。

睢宿工委責成區委書記周桂昆派人蒐集遇難指站員和鄭波父子手下烈士的遺體。工作人員化妝成老百姓在各地方地下黨組織的帶領下歷經艱辛,蒐集辯認。在各地共收得烈士遺體一百六十五具,均就地掩埋。但區大隊長柴侉子和警衛員的遺體均沒找到,被列入失蹤人員範圍。在區裡召開的對這次伏擊戰的總結會議上,鄭家父子努力回憶每個細節,努力分析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是誰向敵人洩的密。透過層層梳理排查,鄭家父子認為是維持會中的那小小隊長告的密。後經區裡秘密派人到皂河鎮核實,正是那位小隊長搗的鬼。區長周桂昆幾次派武工隊員前往皂河鎮鋤奸,均因此人行動詭秘,且躲入皂河鎮鬼子據點深居淺出而未能得手。直到抗戰勝利後,此人才被運西黨組織捉住鎮壓。

此次伏擊戰後,鄭家父子身份已經公開。由於在運西熟人較多,無法拋頭露面開展工作。經睢宿工委研究,決定把鄭家父子轉移到運東抗日遊擊根據地去。接到通知後,父子倆於是繞道駱馬湖西岸,想乘船橫渡駱馬湖到運東去。父子二人秘密來到駱馬湖西岸,叫來一條漁家小木船,跟漁家講好價錢,兩人上了木船,離開湖岸,向湖的深處駛去。父子二人不知,就在二人上船之時,湖岸上有一個認識父子二人的當地無賴,為了貪圖敵人的賞錢,竟跑到皂河鎮敵人據點向鬼子報告。據點內的鬼子小隊長聞聽大喜,命令鬼子偽軍分乘兩艘汽艇,來追趕鄭家父子。在一望無際、清清的駱馬湖上,打漁的小漁船,像天上的星星散落在水面之上。撒網的,收網的;漁鷹則在水中時隱時現;不知名的大小水鳥,張開雙翅在湖面盤旋,有的剛像箭一樣,刺破水面鑽入水中;而有的則在水面隨波漂浮。鄭波和父親鄭三清坐在小木船的船艙裡,欣賞著水天一色的湖上美景。鄭波看了一眼父親,一種不可名狀的心情使他感到父親高大得象山一樣。五十多歲的父親,拋棄優越的生活,拋開家庭,跟隨共產黨走,單單這一點,就值得兒子鄭波的尊敬。湖面上一陣微風吹過,鄭波稍微感到有些冷,他搓了一下手,老父把身上披著的大褂子脫下來披在鄭波的身上,關切地說:“湖面上涼,把衣服披上。”父親自己卻戴著禮帽穿著單衣,迎風而坐,讓兒子坐在他身後,用身體為兒子擋著寒風,鄭波的眼淚差一點流了下來。他取下大褂子依舊披在父親肩上說:“我年輕,活動活動筋骨就沒事了,還是你披上吧。”鄭波坐在父親身後,張開手臂活動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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