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盛霆眼中的焦急擔心是真的,向來高冷深沉的他幾乎從來沒在外人面前袒露過這種神情。
原本幽深冷酷的眸子裡現在全是茫然無措,還有深深的自責和愧疚。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的。
婦科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醫生,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從檢查室出來時,臉上的表情除了嚴肅,再無其他。
她沒有馬上回答慕盛霆,而是側頭向跟班的護士交代道:“把林小姐送到病房輸營養液,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嗯,知道了。”護士領命,轉身走進檢查室。
慕盛霆的目光追隨著護士的背影,想跟著她一起進去照顧林溫暖。
主任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搖搖頭,沉沉的嘆了口氣。
“去我辦公室說吧。”
慕盛霆回過神時,主任已經走遠,他急忙轉身跟上去。
“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嚴不嚴重?”剛進辦公室,慕盛霆就急切的問道。
“情況很不樂觀。”主任沉聲道,眉心微蹙。
慕盛霆脫口而出,隱約帶點兒顫音,“能治好嗎?”
主任推了推鏡框,實事求是說道:“治肯定能治好,但也肯定會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影響將來正常的夫妻生活。”
慕盛霆聽的心裡五味陳雜,更加內疚自責了。
他腦子一熱,想都沒想就問:“那意思我以後不能碰她了,是嗎?”
“不是不能碰,而是她會排斥,會覺得痛苦。”
不難聽出主任語氣裡有對林溫暖的惋惜和心疼。
隨即,她話鋒一轉,表情頓時嚴厲起來。
就算知道慕盛霆的身份,也忍不住要指責他幾句。
“慕總,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知道分寸了。年輕人情難自禁,熱情似火,這無可厚非,人之常情的事,我能理解。但是你實在不該把人折騰成那個樣子,你無法想象女人私處被重度撕裂的痛苦,對身體傷害特別大,不是一天兩天能痊癒的。可以想象林小姐昨晚遭了多少罪,將來肯定……哎……”
主任痛心的說不下去了。
身為女人,當看到林溫暖的傷口時,毫不誇張的說她當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裡墜墜的痛。
幸虧林溫暖不是她女兒,不然她得心疼死。
慕盛霆心如刀絞。
眼前蒙上一層陰影,灰暗的什麼都不清,唯有林溫暖蒼白的臉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一遍遍提醒著他昨晚的殘暴。
他身體失去重心,狼狽的跌坐在椅子上,眼裡有淚,只是沒掉下來而已。
“怪我,是我的錯,我不該衝動,不該那樣欺負她。”
主任看慕盛霆是誠心悔過,也就沒再指責他,而是耐心專業的給他講了一些注意事項。
慕盛霆聽的特別認真,一個字都不敢漏掉。
臨走前,他忽然想到一件對女人來說非常重要的事。
“痊癒後不影響將來生育吧?”
主任深思熟慮後,客觀的說:“不影響。回去讓她好好調養身體,做好心理疏導,不要再刺激傷害她。”
慕盛霆懸在心口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慶幸林溫暖還能生育,慶幸他還有贖罪補償她的機會。
……
病房
慕盛霆坐在病床邊守著林溫暖。
輸了營養液後,她的臉色不再是煞白,身體也一點點暖起來。但眉心始終舒展不開,顯然是睡得不安穩。
慕盛霆傾身向前,把林溫暖的手握在掌心,抵在額頭。
他有很多話想說,可卻不知從何說起。
總覺得任何語言在此時此刻都是蒼白無力的,林溫暖聽不到,他說再多又有什麼意義。
轉眼到了中午,營養液下去兩瓶,林溫暖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但她就是不醒。
護士小心翼翼拔掉針頭,給林溫暖把被子蓋好,這才起身。
“慕總,今天營養液的量夠了,不用再輸了。”
“嗯。”慕盛霆淡漠的應了一聲,視線自始至終都只停留在林溫暖身上。
護士不再多說什麼,識趣的離開。
剛開啟門,迎面忽然走進來一個人。
深色休閒西裝,清爽利落的短髮,五官英俊,氣質內斂沉穩。
“莫醫生。”護士一眼就認出他來,驚喜中透著點害羞。
莫景言,桐城最年輕最有名的眼科醫生。莫家大少爺,莫景琛的大哥,多金帥氣單身。是醫院裡所有未婚女醫生女護士的夢中情人。“你忙你的,我進去跟朋友說幾句話。”莫景言衝小護士微笑著說道,一點架子都沒,特有風度。
護士心花怒放,依依不捨的離開。
要是早知道莫醫生跟慕總是朋友,她一定不會那麼著急離開病房,失去這麼好的機會。
嚶嚶嚶,運氣好差。
莫景言關上門,步伐穩重的走到病床
前,站在慕盛霆身邊。
他來之前已經從婦科主任那裡瞭解到林溫暖的情況。
看著她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再看慕盛霆一臉焦慮懊悔的憔悴模樣,莫景言默默嘆口氣,心裡也挺難受的。
莫景言清楚,慕盛霆現在比誰都痛苦,他就沒再說指責的話,而是在慕盛霆肩膀上拍了一下,安慰道:“溫暖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別太難過了。”
“都中午了,她還沒醒來。”慕盛霆的心正在備受煎熬。
“她需要休息。”
意味深長的一句話,都明白什麼意思。
慕盛霆疲憊消沉的捏了捏眉心,“我從沒像現在這麼後悔過。”
“以後別那樣了。”
“以後?”慕盛霆自嘲難過的笑了笑,暗沉的眸底佈滿茫然和頹廢,“我和她還會有以後麼?”
莫景言神色複雜的看著慕盛,沉默片刻後把一直憋在心裡的話問了出來。
“阿盛,你相信林溫暖嗎?”
慕盛霆愣了一下,眸光微閃,隱約猜到了莫景言的意圖。
他扭頭看向莫景言,“你想說什麼?”
莫景言:“如果你相信她,你們就會有未來。”
“你指四年前的事。”
“對。”莫景言沒有否認。
慕盛霆的眼神開始有了變化,銳利的鋒芒毫不掩飾的顯現出來,危險,壓迫感十足。
身邊的人都知道四年前是他的禁忌,從來沒人敢主動提起。
“莫景言,你在懷疑我的判斷,覺得四年前我誤會冤枉了林溫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