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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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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暗戀

 那天陸之杭回去之後周清茹和陸弘銘就來了。周清茹詢問了醫生詳細的病情之後才放下心來。

 醫生說沒什麼大事, 就是長期的休息不夠,加上全腦供血不足才會導致突然暈倒。

 周清茹從家裡帶了燉的補湯給許知恙,盯著她全部喝完後,又打電話給許知恙的班主任請了三天的假, 讓她好好在家休息。

 許知恙是文科重點班的重點關照物件,班主任一聽未來"省狀元"學習到暈倒,差點就打了車親自過去醫院關心,哪敢不批假。

 詢問了幾句之後確認沒什麼事才放心地掛掉。

 晚上十一點她回到了家,簡單洗漱後就上了床。陸之杭今天也折騰得挺晚的,沒回學校。

 他現在在六中讀的是寄宿學校,每週只有一天的假。

 這會已經十一點了,對面的房間還傳來一陣很大的說話聲,聽上去像是在打遊戲,又像是在……打電話。

 當天國外時間是下午三點多,陳恙剛從外面回來,還沒開門就接到陸之杭的電話轟炸。他劃了接聽鍵,一聲"喂"還沒說出口,對方就開始一段很有素質且演練了很多遍的國罵。髒話不帶重複,聽得陳恙一愣一愣的。……未了。

 陸之杭終於進入正題。

 "□□媽,她還沒成年。"陳恙∶·

 "你媽的這輩子都別回來禍害人了。"鄂蝌。“:

 陳恙進了浴室關上門。

 不緊不慢地脫了外套隨手扔在髒衣簍裡,手機隨意的擱在洗手池,陸之杭的聲音在外放。

 "你說你到底招惹了多少個女孩子, 你又是什麼時候招惹了許知恙, 你招惹別人也就算了,好學生你也不放過。"

 陳恙赤著身出來,拿了浴袍又進去。

 "喂喂喂,你到底也沒有在聽我講話。""有,,我掛了。"

 陳恙果斷掛了電話,轉身繼續去洗澡。

 陸之杭被掛了電話,火力全開但卻被中途熄了火,一股氣無處撒。掛了電話之後就又在微信不斷地騷擾陳恙。

 浴室水霧瀰漫,陳恙開了花灑站在下面,冒著熱氣的水流自他頭頂澆瀉而下,劃過他的眉骨,順著下頜滾下去,自上而下匯聚成一股水柱最終沒入了腰腹之下的人魚線。

 他一手抵著溼熱的瓷磚,濃密的黑睫擋住了模糊視線的水流。腦海裡不斷放映著剛剛陸之杭說的話。

 他那人一向嘴上沒把門,什麼垃圾髒話都敢往外說,嘴臭得不行,但是他說的話卻極其直擊人心。

 陳恙閉著眼,撐在瓷磚上的手收緊握成拳,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舌尖舔了舔後槽牙,有些咬牙切齒。

 陳恙,你可真是好本事。

 他腦海裡忍不住閃過少女蹲在花圃旁朝他睇來一眼時那乾淨的眸子。冷硬的喉結滾了滾,有些啞地低罵了聲操。

 請假在家的那三天周清茹都在幫許知恙補身體,每天雞湯乳鴿混著來,早餐加雞蛋夜宵溫牛奶。以致於許知恙覺得自己再這麼吃下去,可能等到去上學那天就得胖死了。

 她請假的訊息沒能瞞過沈舒邇,那天下午放學得晚,沈舒邇說她要過來但是許知恙阻止了她。說她明天就要去上學,沈舒邇這才放心。

 自從那次之後許知恙的身體變好了很多,小臉圓潤了些,那雙眼睛又恢復了以往的光澤。

 好身體的加持讓她學習上如魚得水,她的基礎本來就好,稍加努力就是別人追趕不上的高度。

 似乎沉下心來之後自然而然就會忘記一些東西。

 高三日復一日的考試和複習對她來說不是枯燥無味,相反,她很享受這個平靜的過程。

 -模的時候全市都在討論這次的模擬是有史以來最難的一次,但是許知恙卻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讓文科班的老師看到了希望。

 所有人都在討論許知恙會不會是明中繼陳恙之後的第二個省狀元。

 去年陳恙以裸分715分的成績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省理科狀元。

 不過明大和南大被拒在前,其他學校也沒好意思上門招生,加上人家出國的意思很明確,一顆耀眼的星星就以那樣低調的方式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

 不過許知恙對於自己是不是省狀元這個身份並不感興趣,她一向低調慣了,做好自己的事比什麼都重要。

 就這樣,許知恙頂著"未來省文科狀元"的頭銜活在了各科老師和全級同學的口口相傳裡。事實證明,期望過高使人發揮失常。

 許知恙也在二模的時候迎來了人生中第一次滑鐵點。

 她的數學基礎本就薄弱,全靠那些後來居上的技巧在填補,數學很容易拉開差距。

 那一年的二模卷子聽說是市裡某位數學教授出的卷子,很多人都在他手裡栽過跟頭。許知恙也不能倖免,數學79分。一夜回到解放前。

 這讓一眾老師捏了一把汗,但是又不敢苛責,只能疏導和歸因。但是那次的成績是個意外,三模的時候許知恙就又以絕對的優勢位居第一。

 高考的前一天,許知恙很難得的出了趟門。

 明城有個香火很旺盛的寺廟,名為西檀寺。

 聽說求學業和求姻緣最靈驗,許知恙來明城這麼久還沒去過,鬼迷心竅地就搭了那天最早的一班地鐵去了。

 西檀寺不像大多寺廟一樣建在山麓,相反,它建在老市區,出了地鐵站走個十幾分鍾就能到。

 起得有些早,許知恙出門只吃了袋牛奶和幾片冷的吐司,這會肚子有些涼。

 她走了五分鐘就覺得有點累,停停走走,暈暈乎乎地跟著手機裡的導航繞進了一條小巷子。

 鋪著青石板的地面有被灑掃過的痕跡,映著從樹梢打下來的陽光,有些晃眼。許知恙抬頭,就看見大雄寶殿正中供奉的以黃銅精鑄打造的大佛像。

 她走程式進了佛寺,一路走到大殿。

 這會子還早,沒什麼人,她在大殿的蒲團上跪了快半個小時,也不見有人來趕她走,於是就和佛祖多說了會話。

 許知恙從不是個信佛的人,但是自她看見陳恙腕上那串佛珠的時候,她莫名的,對神佛生出了不可侵犯的敬畏。

 她闔眸,誠心誠意地拜了拜後,起身離開。

 踏出大殿的時候有個人問她要不要去求個籤,許知恙想著來都來了,於是點了點頭,隨他轉身進去。

 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西檀寺外高大的青檀樹下,穿著白T黑褲腕上戴著佛珠的男生。

 西檀寺靈不靈驗許知恙不知道,但她倒是在當天晚上發了低燒。

 第二天就要考語文,她那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止不住的咳嗽,一躺下就噁心,她看了眼時間,才凌晨兩點,她翻了個身,沒去吵周清茹,自己輕手輕腳下樓去倒了杯水。

 躺回床上時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試著坐起來睡,拉高了被子靠在床頭,閉著眼,就那樣睡了一夜。

 第二天考試的時候許知恙咳嗽越來越厲害,開考語文的時候還伴隨著一點耳鳴。她忍得辛苦。只敢小聲小聲地咳。

 終於捱到了8號下午的最後一場考試,伴隨著結束鈴敲響。

 高考結束。

 這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戰役總算是完美的收官。

 她的感冒有所好轉,以致於在高考後的一天,沈舒邇拉著她去主題公園,許知恙答應了。可那結果就是,許知恙的感冒變得嚴重,甚至開始發燒。

 醫生來家裡吊完點滴,周清茹跟著去拿藥。

 陸之杭就趁著那個空當,慢悠悠地走到她的房門口,嘲笑她。沒錯,嘲笑。

 "你上輩子是不是林黛玉。"許知恙∶"?"

 "動不動就生病。"許知∶…...

 "你不如去學醫好了。"

 許知恙喝水的動作一頓,隨即緩慢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淡淡開口,把話頭拋到陸之杭身上∶"陸之杭,你想學什麼專業?"

 "你呢?"陸之杭反問。

 許知恙沒回他。

 但是心裡卻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她沒得選擇。

 從她讀高中起,從她每個假期都回南城起,她就註定別無選擇。

 高考後的暑假她照舊回了南城。

 也是在這天,她收到了來自不同人的電話。也是在這天,許知恙知道了自己的成績。

 710,名副其實的省文科狀元,她的努力沒有白費,也沒有讓所有人失望。

 高考成績出來之後,明大和南大的招生辦都到家裡。

 那天,周清茹打了電話給遠在南城的許知恙,明大和南大總得選一個,當然,明大最好,畢竟就在明城。

 可是許知恙卻堅持∶"媽,我想留在南城。"

 這番話把周清茹氣得夠嗆,雖然知道這裡面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連書因想讓許知恙留在南城,但她還是對自己女兒沒有自己獨立思考而失望。幾波周折之後,許知恙還是去了南大。

 她也說不出來為什麼不想留在明城,大抵是那個城市有太多她不想回憶的東西。

 這一年陸之杭超常發揮,復讀一年沒有白讀。

 以698的成績考上了明大,被計算機系錄取了,而沈舒邇也堪堪過了一本線,去了明城戲劇學院讀藝術生。

 志願出來的那天許知恙回了一趟學校,碰巧在高三文科重點班的教室外面碰見了劉胡波,她曾經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

 劉胡波看見她還有些意外,笑著邀請她去辦公室喝茶。

 許知恙再面對他時沒有高二那個時候對他的那種牴觸。一種因為厭惡學科而牴觸科任老師的那種牴觸。

 她發自內心的輕鬆,笑著說∶"老師,我數學考了130。"聽到這話的時候劉胡波眼裡泛著淚光,點了點頭,很欣慰。

 其實他知道這些孩子都不容易,尤其是許知恙,前段時間她生病請假那次高三年級老師都知道,也都格外的關注。

 劉胡波作為她曾經的班主任,自然也會下意識地關心。

 說過話,許知恙去了語文組的辦公室拿回屬於自己的獎狀。

 市裡的徵文比賽很拖沓,獎狀層層分發,發到他們這裡的時候竟然已經高三畢業的事。

 拿完獎狀後,許知恙下了樓,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怎地就走到了籃球場。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無數個假裝不經意經過,只為看籃球場上某個打籃球男生的下午。

 她想,每個女孩子應該都會在青春裡遇到一個像光一樣的少年,隨性坦蕩,與生俱來的驕傲讓人生愛慕。

 不過。

 從今往後,這個籃球場裡,再也不會有那個穿著黑色球衣的男生。

 她收回眼,繼續朝前走著,快要拐到教學樓的時候,正好碰到了高三的學生上完體育課。

 一群男生嬉笑迎面走來,和準備上樓梯的許知恙擦身而過。

 走在最前面被被人簇擁著的男生穿著黑T,額髮被汗水浸溼,溼味味地劃過眉骨,他和旁邊的人說著話,漫不經心地扯了抹笑,笑罵一聲。

 許知恙看得出了神,就那麼直勾勾看著朝她走來的男生。

 可能是她的目光過於直白而又炙熱,不止為首的男生看見她,樓梯來來往往的人看見她杵在那一動不動,都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起鬨聲夾雜著輕佻的口哨聲,許知恙被猛地拉回神。

 卻見剛剛那個男生已經走到離她兩步開外的階梯,這個角度剛剛好和她平視。許知恙沒穿校服,很好認。

 少年的眸子很亮,一瞬不眨地盯著她,帶著些戲謔的口吻∶"學姐一個人嗎,要不要中午一起吃個飯?"

 話落,周圍的男生大笑。

 "笑屁啊笑,"男人罵了聲,又換上一副笑臉看著許知恙,顯然也是來了興趣,"學姐賞臉嗎?。

 話裡的輕佻讓許知恙有些反感和無措,她後退一步繞開他,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抱歉"之後快速地上了樓。

 在經過二樓教務處的時候,許知恙遇到一個不算熟人的熟人。

 喬望看見她也有些意外,遙遙朝她點了頭。許知恙愣了下,朝他擺了擺手。

 說實話,喬望是陳恙的朋友,她和陳恙的交集並沒有說多到能認識陳恙朋友的地步。若說有,那也僅有一次,大家同桌吃飯時的緣分。

 喬望手裡拿著東西,朝她走來,一見面就和她道喜∶ "恭喜,省文科狀元。"

 許知恙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笑了下,說聲謝謝。遇到日時人總能勾起人某種不知名的親切感。

 聽說去年他和陳恙包攬了省的狀元和榜眼,但不幸的是,他們都沒選擇明大和南大,而是選擇出國。

 那一年兩所高校就這麼錯失了兩位難得的人才。

 說話的時候許知恙覺得喬望很溫柔,是那種由內而外的,來自骨子裡的教養。談吐不俗,想必也是和陳恙一樣,有著一個不錯的家世。

 和許知恙道別後,喬望目送著少女往校門口走的背影。

 不由得想起,他們高考前的某天,少女躡手躡腳地進了他們教室,將什麼東西夾在陳恙那堆情書裡。

 從那刻起,喬望就許知道,陳恙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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