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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靈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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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府遇友

 房門緩緩合攏,李澈面上堆徹的笑意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輕鬆與自在。

 他回了臥榻,曲肘斜倚在靠墊上,出神地望著窗外淵碧的梧江,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盞茶後,午時六刻,李澈長身而起,下了樓,結了帳,尋到徐掌櫃,分說一句“今日不去棲鳳閣了”,就出了青梧城外,回趕往宸虛。

 他來時順流而下,腳程極快,返途卻是逆水行舟,費時良久,幾近入夜,才抵至巔雲峰山腳下。

 也幸虧固北河江流湍急、白水濤濤,與長空皓月交相輝映,把周遭映得敞亮,否則根本就摸不清方向。

 李澈手握符牌,認了個方向,操持著法舟,緩緩駛進了山腳西南面背水處,一口通道窄不過兩人並行,內裡卻有五丈見方的穴洞。

 此間地勢內高外低,越往裡,水位越淺,盡頭處則有一名門中前輩,正盤膝而坐,閉目假寐。

 他恍若感應到了李澈,眼皮微睜,手一揮,就將法舟牽引到了岸邊停靠。

 李澈下船,把符牌與印信輕放在旁側的玉盤內,躬身作禮後,沿著一條石廊,穿行到了山體外的棧道上,再未多久,就回返至了自家洞府門外。

 出乎意料的是,此時天色已晚,夜空中星羅棋佈,正是宸虛門人習練功法的大好時機,他府外卻有一人正候在那裡。

 此人約莫二十出頭,長方臉,粗濃眉,五官生得豪氣英挺,著一身藏青勁裝,肌肉虯結,膀闊腰圓,正懸垂著雙腿,隨意地坐在棧道上,注目遠眺。

 聽到動靜,瞧見是李澈,他面露喜意,雙掌猛地往地上一拍,整個人如同魚躍一般,平地驚飛起,在空中一個跟斗,近到了李澈身前,甕聲甕氣地喊了句,“哥哥!”

 ……

 這一聲呼喊在高渺絕巔的夜裡顯得響亮異常。

 李澈忍不住嘴角一抽,沒好氣道:“不是與你說了,不要再這麼叫我。”

 漢子“哈哈”笑了聲,撓了撓頭,沒說什麼,隨他進了洞府。

 此人名叫蕭博易,別看他好似個江湖豪俠,虎背熊腰,軒昂魁梧,半年前與李澈初識時,可不是眼下這般模樣。

 彼時正值陽春三月,宸虛派在通明殿內對一眾新入門的弟子講授《星位小靈經》,當日傳道完後,門中講課前輩先行離去,只留下些弟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流心得。

 李澈獨自落在末座,體悟著這法門與伏羅派的差別,忽地,大殿另一端傳來了幾聲爭辯,隨後就是其中一道聲音一直在數落另一方。

 李澈沒有看熱鬧的心思,起身收拾收拾就要回府,不過因為通明殿乃是浮雲觀內主殿之一,端的弘大,他座位雖然靠後,卻不在大殿門旁,臨去時,須從方才爭吵處經過。

 這兩方,喋喋不休的是一個錦衣華服、鑲金戴玉的跋扈公子哥,另一人則是個揹著書簍、漲紅著臉的清瘦書生。

 李澈無心一瞥,就頓住了腳步,卻是這書生眉目極似他幼年為乞時的一個夥伴,不禁讓他想起了些許往事。

 也不知怎地,見那公子哥不停數落著後者一副書生扮相,不敬道門先人,方才混入宸虛沒多久,本打算先低調行事的李澈一時沒忍耐住,憤而替書生回嗆道:

 “這兩者有一絲干係嗎?

 我聽說浮雲觀內有一位前輩,早些年曾是一國上將軍,入門後也還是與先前一般,獅盔銀甲,青纓獸束,怎沒瞧見你與他說去?”

 當時話一出口,李澈就暗罵自己魯莽。

 不過好在他還算機敏,話音越說越響,引來了一名門中前輩,將在場之人通通教訓了一頓,又喝令眾人在自家府內禁閉三日,這才揭過了此事。

 李澈本擬想,巔雲峰上有弟子千餘人,若非刻意,他與當日那幾人往後照面的可能性極小,此事應是就如此作罷。

 哪知一個月後,一名精瘦幹練的男子便尋上他來。

 此人眉目隱約讓李澈覺得有些熟悉,不過他一時間倒也說不出個究竟,然而幾句話下來後,李澈是真的被驚到了。

 這男子赫然就是當日那個清瘦書生,喚作蕭博易!

 原來,那天通明殿內爭執的事由,乃是《星位小靈經》上的一處要義,當時那錦衣公子哥一夥人正在交流討論,但卻有兩種說法,一時間沒個定論。

 蕭博易起初沒有參與進去,但方才授課前輩講解時,他卻聽得真切,甚而還從竹簍裡取了紙筆,記下來了不少要點。

 想著自己初入宗門,全新伊始,與同門打好關係總不會錯,生性靦腆的他壯著膽,對那夥人輕聲解釋了一番。

 誰料那帶頭公子哥見他一個麻衫書生也敢摻和進來,很是怒氣,當即譏諷了他幾句。

 蕭博易雖然靦腆,卻也還有點性子,粗著脖子就爭搶了一嘴。

 奈何在呼噪強辯一事上,兩人明顯不在一個層次,沒一會兒,後者就敗下陣來。

 蕭博易當時已經有些蒙圈,若非後來李澈出言解圍,他簡直都不知該如何收場。

 隨後禁閉,蕭博易閒來無事,便著手習練起《星位小靈經》,他資質倒也不差,僅半日就生出了氣感,能夠初試著吸納煉化靈濁二氣。

 到第三日夜裡時,想著自己馬上能夠出禁,他心頭不免有些舒暢,只是不知為何又想到了前幾日的爭執。

 這念頭方生,可不得了,有如星火燎原一般,在他腦海裡竄升起來,偏偏他還不自覺,只是一個勁琢磨當日的來去經過。

 第二日天明,蕭博易早早就出了洞府,然而此時他已然變了個人似。

 原本每日整齊簪束好的髮絲全數披散在肩頭,乾淨素樸的麻杉也已褪去,上身的是宗門下發的一套簡薄勁裝。

 就連性格也是大變。

 他不再如以往那般靦腆,與人相交時全無拘束。

 也不再喜愛讀書閱卷,反而心繫古今觀裡收錄的那些俗世武功。

 蕭博易能夠拜入宸虛派,借的乃是祖上與浮雲觀內的一位前輩曾有舊故,得了引薦。

 入門一月後,這位前輩想著關照關照晚輩,就尋到了蕭博易,哪知見了面,看見他的變化,這位險些就驚掉了下巴。

 兩人一陣問答後,蕭博易重重一巴掌呼在自己臉上,此時他才知曉,當日自己行功時,心神不定,思緒遊走,已是出了岔子。

 所幸他方才踏上道途,功行尚淺,因而反受還不算厲害,沒有傷及根本,只是性情受了影響,變得與此前截然相反。

 蕭博易後怕之餘,心底還隱隱有些慶幸。

 就不知是因為他僥倖逃過一劫,還是說有別的什麼原因在裡頭。

 清醒之後,他就開始回顧這一月來,自己的所作所為,以及結識的一些同門,看看是否有什麼不合宜的地方。

 這一思索,他就恨不得再給自己一巴掌。

 卻是因為這許多的同門裡,竟沒有當日出聲替他解圍的那一人!

 蕭博易暗罵自己忘恩負義,翌日就託了幾個在門內交遊廣泛的朋友,一起幫著尋尋人看。

 只是當他們問起李澈具體的身形樣貌時,蕭博易面露難色,一時間卻是不知該如何形容。

 蓋因當日他覺著自己無比難堪,連頭都沒好意思抬,好不容易有人替他出聲,也只敢匆匆一瞥,全沒瞧清究竟。

 好在李澈還算有些特點讓人過目難忘。

 他咳著嗓子,支支吾吾道了句:“此人風姿出眾,品貌非凡,為某生平僅見。”

 在場幾人聽了這一番話,面色簡直不能再古怪,惹得蕭博易又是好一陣解釋。

 李澈這邊,其實早已將當日之事拋在了腦後,蕭博易尋上來時,他著實有些驚異。

 一個是清瘦單薄的靦腆書生,一個是豪放不羈的江湖少俠,若非對方眉目間的那股熟悉感覺,他如何都不能夠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再後來,兩人偶有走動,相熟漸久,倒成了知交好友。

 李澈除了一些涉及到伏羅派的隱秘,其餘都會與他聊上幾句,甚而有些伏羅派交代下來的任務,李澈也會掐頭去尾後,託予對方去做。

 譬如前次宗門讓他摸清楚浮雲觀內眾多殿主的背景訊息,其中大半都是蕭博易替他打探來的,否則光憑他自己一人,如何能有這等效率。

 就是有一點讓李澈頗為無語。

 這蕭博易性情劇變後,平素喜歡練武強身倒也罷了,偏偏還學上了一些綠林豪傑的風氣,喜歡喚他作“哥哥”。

 以至於如今門內不少人都以為他倆真是兄弟,委實讓人哭笑不得。

 ……

 李澈先讓蕭博易隨意,自己把書桌上的筆墨紙硯收拾了下,又泡了兩盞熱茶,這才坐下來問道:“說吧,什麼事,等我到現在。”

 “哥……咳,”看見李澈眉頭挑起,蕭博易緊忙改口,“李兄,可還記得松良稷,松前輩?”

 如何能不記得?

 李澈都不消思索,腦海裡就浮現出一個器宇軒昂、威風凜凜的身影來,正是浮雲觀內,那位曾任一國上將軍的前輩修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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