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室裡,許朔和張文浩坐在電腦前，一人戴著一隻耳機。
門突然被用力地敲了敲。
兩人回頭一看，只見霍城穿著整齊的警服,直挺挺站在門口，兩手叉著，眉心微蹙不耐煩地問：“幹什麼呢？”
“啊，老大。”張文浩張了張口,“我們在校對錄音文字,小葉那個錄音。這才兩天，你怎麼就出院了？”
霍城面色凝重地走過來：“我好了。”
“不愧是特種兵的身體素質。”許朔咋了咋舌,“怎麼樣，有指示嗎？”
“沒有,逛逛。”霍城難得有點閒情逸致,把許朔手裡的耳機拿過來，塞進自己耳朵裡。
裡面清晰地傳來女孩的聲音。
霍城站在桌子前面，眸色愈深。垂在身側的手指頭攥起來，越捏越緊,然後不動聲色地,揣進褲兜裡去。
他沒有聽完，就把耳機摘下來,面色沉沉地問：“姓龍的關在哪兒？”
許朔愣了一下,才答：“江北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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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父母安心,葉南霜還是休息了兩天才去上班。
陳清怡見了她就打趣：“小葉啊，你現在在局裡可是名人了。”
“我？”葉南霜詫異地指了指自己。
“嗯吶。”陳清怡說，“都知道你隻身入敵營的英雄事蹟了，你不在這兩天，每天都有人過來慰問。”說著她擠了擠眼,“特別是年輕男孩子哦。”
“……”葉南霜撇了撇嘴。
她只想抓犯人，可沒想惹這種不必要的麻煩。
上午算是平靜地度過，並沒有遇見什麼么蛾子。
午休後起來整理了一些資料，她覺得有點困，剛打算去泡咖啡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了敲。
回頭一看，一個穿著警服的陌生小夥子正望著她笑，長得白淨秀氣，說起話來也文文弱弱的：“你好。”
葉南霜愣了下：“……你好。”
“你就是葉南霜，小葉警官吧？”小夥子問。
葉南霜依舊愣愣的，“……哦，我是。”
“這個，請你收下。”小夥子把手裡的紅玫瑰遞給她，似乎是怕她拒絕，有點急切地解釋道：“我是代表我們財務科的同事過來慰問你的，我們聽說了你的事蹟，非常的為你自豪，你是我們公安系統——”
“幹什麼呢？”一道清冷嗓音突然打斷他的話。
眾人抬眸一看，足足高了一個腦袋的霍城站在小夥子身後，微慍的眼神望著自家隊員：“龍三的案情資料整理好了？西城區搶劫案的後續跟進了？沒接到報案，一個個的就沒事可做了？辦公室是給你們喝茶聊天的地方嗎？”
財務科的小夥子戰戰兢兢地縮到旁邊。
霍城目光一凝，盯著高櫃上擺著的一排花：“那又是怎麼回事兒？賣花呢？”
“老大，不是……”陳清怡訕訕地解釋道，“這個是宣傳科送的，這個是人事科送的，那盆綠蘿是戶籍科送的，那個百合是檔案科——”
男人扯唇冷笑，打斷她。
陳清怡抿抿唇，頂著巨大的壓力說完：“都是同事們送給小葉的。”
葉南霜趕緊低下頭，不敢去接男人望過來的眼神，卻也能感覺到頭頂發麻，渾身涼颼颼的。
“我們刑偵科不要這麼娘們唧唧的東西，都扔了。”霍城目光裡彷彿夾著刀子，瞥向旁邊的財務科同事，“你又幹嘛的？”
“我——”
男人舌尖頂了頂牙槽，眼神更冷：“求婚啊？”
“不不不是的！”小夥子都快哭了，“我路過，路過……”
說完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幹活。”霍城兇巴巴留下一句話，人也緊接著離開了。
大家全都鬆了口氣，癱在座位上。
“老大今天吃炮仗了吧……”陳清怡抬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我的天，簡直像來了大姨夫。”
“行了行了。”許朔還算是淡定，“都別逼逼了，幹活兒吧。”
葉南霜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罪魁禍首的忐忑感覺，她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小聲問陳清怡：“陳姐，老大從來都是這麼兩面派嗎？”
陳清怡抬眸：“什麼兩面派？”
“他在他女朋友面前，和在我們面前，完全就是兩個人。”葉南霜想起那天在病房裡看見的情景，神色複雜地努了努嘴。
陳清怡更懵了：“什麼女朋友？哪裡來的女朋友？”
葉南霜：“就，那天在他病房裡，有個女的去看他，應該是女朋友吧，兩個人說話挺親熱的。”
“那不是他女朋友。”陳清怡笑了聲，“那是他姐。”
葉南霜：？？？
“就老大那樣還想有女朋友，誰那麼抖M啊？”陳清怡輕嗤，“我跟你說，我們科剩下這幾個光棍兒，就是自從老大來帶隊開始，連相親物件都找不著了。”
“……”葉南霜抿著唇，心想也不至於吧。
畢竟，人長得那麼帥。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他沒有女朋友的那瞬間，心口像是有個閥門，突然鬆開，氣暢了不少。
陳清怡還在接著嘀咕：“他自己沒物件還阻止別人找物件，他有毒。”
“……”
-
葉南霜最近發現不太對勁。
霍城對她的態度，有點微妙的奇奇怪怪，可是要深究，又實在說不上來什麼。
只是除了出警，在她面前露面的頻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媽媽：【明天端午節，你們放不放假呀？你大伯說帶我們去爬山，你要不要一起去？】
葉南霜看著媽媽發來的微信，嘆了口氣。
人民警察過什麼端午呢。
她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敲過去：【不放，你們去吧，注意安全。】
想了想，又補充道：【有事打電話。】
媽媽：【好吧，那你更要注意安全啊。】
【有什麼事兒別一個勁往前衝，保護好自己。】
葉南霜笑了笑：【知道啦。】
剛放下手機，陳清怡從門口進來：“小葉，老大叫你去他辦公室。”
“哦。”葉南霜起身，把手機放進兜裡。
霍城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門沒關，她象徵性地敲了兩下，看見男人抬眸的時候，就走了進去。
“師傅，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事。”男人淡淡地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到桌面另一端，“這個你拿著。”
葉南霜狐疑地開啟，只見盒子裡躺著一枚水晶胸針，兩顆櫻桃的形狀，blingbling的很好看。
“這是……”
“呃，單位發的，節日福利。”男人眼神落在面前的檔案上，沒有看她。
葉南霜蹙了蹙眉：“大家都有嗎？”
霍城手指搓著A4紙的角落，“新人才有。”
他嗓音低低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葉南霜把盒子手起來，想了想，還是試探著問：“我聽說，往年都會發粽子的……”
“你想要粽子？”男人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眉梢微挑。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就你，還想要粽子？
葉南霜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會錯意，還是霍城向來就是這副刻薄神情，絞盡腦汁，索性不想了。
她搖搖頭：“無所謂，都行。”
霍城看著她明顯有點失望的神色，不自覺勾了勾唇角：“出去吧。”
葉南霜心事重重地回到大辦公室，手指在兜裡摩挲著那個小盒子。
這種小姑娘的玩意兒她真的沒啥興趣，用霍城的話說，娘兒們唧唧的。
粽子多好呢，她最愛的蛋黃和肉粽子。
可惜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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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隊裡出去治安巡邏，回來後，正好看見後勤部的兩名同事抱著一個大箱子進來。
葉南霜無比期待而又幽怨地盯著他們開啟箱子，給同事們一人分一大袋。
“今年的粽子比去年多多了。”
“是啊，而且還有好多種口味。”
“我這袋沒有蛋黃呢，你們誰想吃牛肉的？我跟你們換。”
“我要牛肉！我最愛牛肉！我蛋黃的都給你！”
葉南霜嚥了口唾沫。
真是豪華粽子大套餐。
可惜她不配。
看著同事們一個個激動地開啟包裝，葉南霜雙手托腮，悶悶不樂地趴在桌面上，嘴巴都快嘟上天了。
突然，她桌子震了一下。
轉過頭，只見後勤部同事眉眼和善：“幹什麼呢葉警官？領福利了。”
葉南霜懵懵地垂眸，看著桌面上大大的一袋，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我的？”
“不然呢。”後勤部同事見她一副傻乎乎的樣子，咧嘴笑開了，“拿著吧，我們去別的科了。”
“……哦。”葉南霜遲疑道，“謝謝。”
她轉頭看著那兩名同事離開，然後才把屬於自己的那袋粽子拿過來。
牛肉和蛋黃，剛好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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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啊，你大伯母說那小夥子人真的不錯。”葉母苦口婆心，“那天爬山我們也見過了，長得挺標緻的，跟你般配。”
葉南霜心情煩躁地夾著碗裡的米粒：“媽，我不相親。”
葉母嘆了嘆：“就見一面交個朋友嘛，不合適就算了。萬一要是有緣分，錯過了多可惜呀。”
葉南霜戳了塊排骨：“我太忙了，沒空見。”
“就你忙，別人都坐著數錢是不是？”葉母說，“人家現在在派出所當副所長，能力很不錯的，去年還評上了個什麼模範，聽說馬上要調去機關工作了，說不定以後跟你還是同事。交個朋友，以後也方便互相照顧呀。”
“哎呀媽，我很好，沒什麼要照顧的，您就別瞎操心了。”葉南霜煩躁地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葉母嘀咕了聲：“這孩子，才說幾句就不耐煩了。”
葉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讓她去吧，還小呢你著什麼急。”
“小什麼小？姑娘家過了二十五，一晃就到三十了。”
“那你逼她也沒用啊。”
“我這是擔心——”
葉南霜嘭地一聲，甩上了房門。
臥室裡的燈一開啟，就看見書桌上那個閃閃發光的東西。
一枚貓咪形狀的胸針。
那天霍城給她的櫻桃胸針被她轉手送給了林又心，許是在辦公室提了一嘴，傳到霍城耳朵裡去了。
過幾天，他又給她一個這個，還振振有詞地數落她一頓。
一個胸針而已，都能扯上不尊重領導這種大罪過，她以前從來沒覺得霍城這廝這麼強詞奪理。
金屬和水晶的觸感冰涼，拿在手裡卻有一種隱隱發燙的錯覺，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張英俊而嚴肅的臉，磁沉而冷漠的嗓音，有點像是沙子磨在心口的感覺，癢癢的，心口也逐漸發燙。
她把下巴擱在桌面上，呆怔片刻，拿出手機發了條朋友圈：
【討厭相親[撇嘴.jpg]】
作者有話要說：霍隊：相親？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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