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走過來準備吃飯之時,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是個孤家寡人,日子也是得過且過,平時吃飯也就坐廊階上,所以家中連張桌子都沒有。
霍擎忽然發現自家,還真挺寒磣的。
阿沅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端著肉,睜著一雙杏眸愣愣的望著他。
接著,阿沅昨晚睡了半宿的大板凳便有了用處。
霍擎把鋪子裡邊的竹椅提了出來,還有一張小板凳。
原本打算在廚房中伴著青菜吃飯的阿沅,見他拿似乎也準備了自己坐的地方,便默默的把自己的碗筷也端了出來。
在屋簷之下,一張長凳橫著放,一人坐一邊,長凳上邊放著兩碟菜。
阿沅給霍擎盛了滿滿的一大碗顆粒飽滿的白米飯,而自己就盛了小半碗。
不是阿沅飯量小,而是她知精米精貴,不敢多吃。
霍擎端起飯,瞥了眼她的飯碗,並未說話。
等霍擎開始吃,阿沅才跟著一塊拘謹的吃了起來。
白米飯香軟,好吃是好吃,但就是貴。就是何家,也不是天天白米飯。要麼糙米,要麼是白米飯和紅薯一塊煮。
阿沅在何家,也是不敢多吃。因她若是多盛一些飯,何老太太便會用一雙犀利的眼睛一直瞪著她,活似要把她吞了一樣。
霍擎快速吃了一碗飯。米飯香軟,肉也香,連這青菜炒得都比館子的好吃。
已經沒什麼愛好,就好吃這一口的霍擎忽然發覺,收留了她,也並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
味道起碼與街道口的小食館不分上下。
阿沅只吃青菜,沒有夾肉,霍擎也注意到了。
他雖不善言辭,也不管她吃多少,但因這一頓飯心情暢快了,便開了口:“我不缺你那一口吃的。”
阿沅抿了抿唇,知曉她的小心翼翼被他看在眼裡。為了不讓自己看著特別的可憐,便大著膽子再添了半碗米飯,又夾了一塊瘦肉。
霍擎全然沒有理會她。
吃著白米飯,咬了一口肉,阿沅有些想哭,卻是忍住了,可眼睛還是有些溼潤了。
阿沅心底百感交集。
自離開何家後,她便從沒有飽腹過,吃的也是極差的。
如今這
一碗飯,這一口肉與她而言,彌足珍貴。
阿沅心下更是感激霍擎。
霍擎吃完一碗飯,卻不期然對上她那一雙水光瀲灩的杏眸。
……霍擎有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的吃相太過兇殘把人嚇哭了。
以至於阿沅搶著給他添飯回來後,速度難得放慢了下來。
一頓飯,霍擎吃得滿足。
阿沅情緒也緩和了。見他要放碗了,便說起了還剩下的食材。
“霍爺,那肉明天午飯和晚飯還能吃兩頓,麵粉做饅頭,應當也能做三日,米的話,還能吃兩日。”
霍擎“嗯”了聲,面色平靜的道:“你看著來。”
阿沅想了想,便又大著膽子問:“霍爺,有米酒嗎?”
放下碗正要起身的霍擎微微挑眉的瞥了眼她。
阿沅立馬搖頭解釋:“不是我要喝,只是做饅頭要用些酒才會讓麵糰發得更軟,不需要太多,小半碗就夠了。”
霍擎不懂這些,道了聲“有”後,起身去了前邊的鋪子。小半會後拿了一罈子酒進院子,放在長凳上:“這壇酒以後放在廚房。”
說完,霍擎大步誇下廊階,把放在牆下的兩個大木桶提了起來。
方才阿沅做飯的時候,水缸的水也快見底了。霍擎洗手的時候就發現了,便趁著天色尚早,打算去巷尾提兩回水。
霍擎提著水桶出了門,門外經過的夏俊下意識的往院子裡邊探頭。
霍擎身形微移,把這小滑頭的目光全擋住了,沉聲道:“一邊玩去。”
說著放下木桶,轉身把門給關上了。
夏俊摸頭嘿嘿的笑了笑,然後自薦道:“霍爺,還需要熬藥了嗎,我熬藥可好了。”
在院子中收拾碗筷的阿沅聽到這聲音。只覺得聽著耳熟,聽到說熬藥,便想反應過來是今早在廚房的那個孩子。
阿沅聽到霍爺沒什麼感情的回了那小孩一句:“想掙錢,可以,明日到鋪子給我打鐵。”
小還“啊”了一聲,當了真,隨即道:“可我細胳膊細腿的,連霍爺你的錘子都拿不,怎麼打鐵?”
聽著這對話,讓阿沅有些詫異。她以為人人都會怕霍爺的,不敢開他的玩笑,畢竟他常常板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有時候也很兇。
阿沅雖敬霍爺,但也是怕的。
可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能與霍爺這般輕鬆說話。
阿沅不知為何,心中生出了一絲絲的羨慕。
聲音漸行漸遠,沒有再聽到聲音後,阿沅才去廚房把鍋裡溫著的熱水舀了出來。
今日收拾出了一身汗,風寒也好了幾分,倒有些黏糊糊的,不舒服。
阿沅把熱水端入了屋中,忽然發現在她那張小竹床上多了一張薄被。
是霍爺屋子的被子,今日早上阿沅還蓋著,自然是認得的。
棉被去了裡邊的芯子,只剩一張被套,在這七月天,蓋著也夠了。
阿沅說不清楚自己的心底是什麼樣的滋味,但只覺得暖烘烘的。
霍爺面冷,但也還是會關心人的。
可想想,又有些苦惱。霍爺對她的恩惠越來越多,她往後得多久報答才能把這恩情報答清楚?
嘆了一口氣,隨後才把門關了起來。因窗戶紙有些破,阿沅便在窗戶的一側脫衣裳。
小半個月來終於洗上了一次熱水澡,阿沅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至於外邊還在尋她的阿孃和繼父,他們尋不到人自然是會走的,總不可能在清水鎮久待。
洗完澡後,小衣未乾,只能不穿。
心想著等過些日子再去買一小塊布做多一件小衣,順道再做兩條月事帶。
這些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則是該怎麼掙銀子。
嘆了一口氣,今日難得心情好了些,便也不再想這些頭疼的問題。
端著水出屋子倒掉,霍擎也提著兩大桶水回來了。
阿沅心情好,嘴角有一絲淺淺的笑意,朝著霍擎軟軟的喊了聲:“霍爺。”
阿沅因洗了熱水澡,被熱氣氤氳得一張白嫩多了幾分紅潤,因模樣本就生得嬌媚,這一笑,倒有幾分嫵媚。
更有幾分招人。
像是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般嬌媚。霍擎喉嚨滾了滾,隨即撇開目光,把水倒入大水缸之中。
阿沅不覺,反而溫聲道:“鍋裡給霍爺溫了洗澡水,霍爺今晚便不用洗冷水了。”
霍擎倒水的作微微一頓,隨即應道:“天熱,我習慣冷水了,往後也不用替我溫著水。”
原本天就熱,那些香豔的畫面猝不及防又湧了上來,熱氣更是上湧,再洗熱水澡,便是要他的命。
霍
擎自然不會給自己攬麻煩。這個女人碰不得,他也不打算碰,只等她找到去處,早早離開。
阿沅不疑有他,只當是霍爺怕熱,便輕聲應了聲“好”,然後回了屋子。
阿沅回屋後,霍擎又出去提水,阿沅便趁著他去提水,匆匆地洗了小衣。
然後才去廚房和麵。
何家的時候被磋磨出了一手好廚藝,如今倒是派上了大用場了。
揉著面的時候,霍擎回來了。
阿沅邊揉麵,邊豎著耳朵聽外邊的聲響。
霍爺把打來的水倒入水缸中,水聲嘩啦。
聲音停了好一會,阿沅才揉好面,蓋上蓋子後,便把已熬好的藥倒入碗中。
捧著藥正要出門時,水聲又傳來。阿沅似想到了什麼,剛要跨出門檻的腳猛然的收了回來。
方才水聲分明停了好一會,現在又有水聲,很有可能是霍爺在沖澡。
阿沅想起昨晚自己偷看的行徑,頓時紅了臉。
腦海中隱隱浮現昨晚偷瞧到的——頎長挺拔,精壯魁梧背影。
兩頰漸漸發燙。
一刻後,嘩啦啦的水聲才停歇。阿沅做賊似的探出一個腦袋。
見沒人,便端著藥貓著步子走出了院子。
臨近霍擎屋的窗戶,格外小心,生怕被發現剛剛躲在廚房中。
只是才轉身想要跨進堂屋,卻正面的與渾身淌著水珠子的霍擎遇上。
二人相隔不過是一個門檻的距離,便是霍擎身上的那股子熱氣,阿沅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能清晰的感覺得到。
阿沅的心險些就從嗓子眼中跳了出來。瞪著眼前的淌著胸膛,嘴唇微顫:“霍、霍爺。”
向來習慣了衣衫不整的在院子待著的霍擎,現下才回過神來他不是一個人住了。
霍擎倒是無所謂,但看阿沅那張紅得欲滴血的臉,還是轉身回了屋子。
阿沅傻了一般,俏生生的站在門口前,依稀還可感覺得到空氣中殘留的溼潤氣息。
又溼又熱的氣息。
阿沅也不知道自個是怎麼走回房中的,只滿腦子都是麥色,淌著水,精壯結實的胸膛。
之前在山神廟之中意識模糊,根本就沒瞧仔細,現在卻是仔細得忘都忘不了。
阿沅坐在小竹床上邊,捧著藥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但因心不在焉,便是連苦澀都沒有嚐出來就已經喝完了一碗藥。
呆呆的躺到了床上。
她只在霍爺家住了兩宿,便把霍爺的身子幾乎算是看光了。
要再住久一些,那還得了……?
阿沅連忙打住了這等荒唐的念頭,把快羞得快熟透的自個埋入了被子中。
自個腦子裡邊裝的都什麼玩意!
她是謀個庇護的地方,又非是為了瞧男人身子才留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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