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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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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蘇煙愣了一下,目光撞進那雙深咖色的眸,被滿滿的星光攫住。

 少年微挑的狹長鳳眼,不止能用“漂亮”來形容,但卻不顯得陰柔,反而有那麼一股霸道痞氣,連唇畔的酒窩都夾著點壞。

 都說有酒窩的男孩笑起來很甜,可這人從頭到腳都寫著“不好惹”。雖然長得好看,卻像是那種把同學逼在巷子裡收保護費的不良少年。

 蘇煙匆匆瞥過那張臉,視線重新落在他作惡的手,無比認真地說:“你再捏著它,它就要死了。”

 “哦,關我什麼事?”少年輕飄飄一聲嗤笑,居高臨下的目光和滿不在乎的語氣,讓空氣中的壓迫感變得更強。

 蘇煙是土生土長的江南女孩子,氣場柔弱,梗著脖子努力倔強的模樣全落在盛星野眸底。

 他原本也只是抓來看看,並沒打算對一隻螢火蟲做什麼,這會兒卻不急著鬆開了,饒有興致地盯著小姑娘鄭重其事的表情,唇角始終勾著揶揄的弧度:“我要不放呢?”

 “……”蘇煙從沒和這種人打過交道,每句話都讓她接不上來。

 唇瓣翕動著,沒出聲,只有越發漲紅的臉昭示著不滿。

 這人個子少說也有一米八,蘇煙堪堪及他胸口高,站在他面前像個小矮人,眼神有點小奶貓張牙舞爪似的兇,臉頰漲出不自然的紅,有點滑稽。

 盛星野忍不住笑了出聲,忽然俯身低頭,眼神平視著小矮人。

 隨著少年額前碎劉海的晃動,淡淡的檸檬香散在空氣裡,鑽入她鼻腔,蘇煙恍了恍神,不自覺後退一步,卻不偏不倚地撞在樹幹上。

 盛星野抬起手,摁在她後腦勺和樹幹之間。

 “喂。”他薄唇微掀,光澤流轉的眸直勾勾盯著她。嗓音輕飄飄的,伴著盛夏蒸騰的熱氣縈繞耳邊,讓人有些如夢的恍惚,“你不會是要哭吧?”

 蘇煙急紅了眼:“你……放不放?”

 盛星野好整以暇地抬起那隻手,螢火蟲幽幽的綠光在她眼前晃動,示威似的,還有他唇角那對揶揄的酒窩。

 挑釁的少年傾身低頭,周圍滿溢著青春的荷爾蒙氣息,令她無可遁逃。

 但如果目光有實質,他那漂亮的指尖早已被她盯出千百個洞。

 許是她目光太灼熱,盛星野鬼使神差地手指一顫,螢火蟲見縫插針地飛走了。

 蘇煙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

 盛星野瞥了眼笨拙飛回草叢間的螢火蟲,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唇。

 蘇煙正打算離開,突然有什麼東西碰到她小腿,又癢又涼,她瞬間聯想到蜈蚣和蛇,失控地尖叫出聲——

 “啊!”

 意料之中的疼痛卻並沒有襲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揚起唇角的一抹嗤笑。隨後他蹲下身,從黑暗中抱起一團毛茸茸。

 是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咪,長長的尾巴從他胳膊下鑽出來,掃在蘇煙的臉上,和剛才小腿上同樣的觸感。

 “糰子蹭你是喜歡你,別不識好歹,把我們寶貝兒嚇著了。”盛星野給貓順順毛,手往上一託,貓便靈巧地坐到他肩上,“走了,給寶貝兒吃小魚乾去。”

 盛星野單手插兜,邁著長腿瀟灑地離開,蘇煙被孤零零撂在原地。

 一個不怎麼美妙的插曲,讓螢火飛舞的畫面都不再詩意。

 蘇煙目送少年走入濃重的夜色,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想起來什麼——

 是了。

 他就是那個騎飛車的少年。

 張揚,閃耀,又危險。

 **

 晚上薛姨過來送牛奶,蘇煙順便打探了一些關於展家的事情。

 原來老爺子和老太太住在舊宅,這棟房子平時就兩家年輕人住。

 展騰霄夫妻和兩個孩子,那天為離婚吵架的展靜雲,和她的兒子展洵。

 展靜雲管理著公司,東奔西跑經常出差,每年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國外。說白了,就是展騰霄夫婦幫忙照看妹妹的兒子,現在又多個她。

 說起展洵,薛姨再次囑咐她:“阿洵這孩子性格不太好,你見了他不要惹,萬一……”薛姨頓了頓,語氣裡夾著輕嘆,“你就多擔待些。”

 蘇煙乖乖點頭:“嗯。”

 牛奶有點熱,她喝得慢,薛姨在幫她縫襪子。

 蘇煙很久沒買過衣服了,這些全都是外婆在世時買的,襪子也有幾雙破了洞。薛姨實在看不過眼,正好現在閒著,就幫她補補。

 蘇煙邊喝著牛奶,邊想起晚上在院子裡的事兒,不太確定地開口:“薛姨,我晚上好像碰見他了。”

 薛姨手一頓,抬起頭:“阿洵嗎?你在哪兒碰見的他?”

 蘇煙往外面指了指:“後院。”

 “阿洵今天出門了麼?”薛姨皺皺眉,似乎在努力回想,“這孩子不愛出門的,我今天也沒見著他呀。”

 “嗯。”蘇煙點點頭,“好像是去打球了呢。”

 她沒說那人抓螢火蟲的事,不然顯得像打小報告。

 “哎喲。”薛姨聽完頓時笑起來,“那不是阿洵。”

 蘇煙一愣。

 “你看見的八成是星野。”薛姨笑著解釋道,“那是阿洵的表哥,跟咱們住同個小區的。他爸媽也工作忙,沒空管他,經常叫過來玩一玩,吃吃飯。”

 “我們阿洵哪會打球啊。”薛姨咋了咋舌,“這表兄弟倆,一個太文靜了些,一個又太活潑了些,頭疼哦。不過我們阿洵也是命苦,攤上這麼一對爸媽……算了,不說了。”

 襪子縫好了,薛姨幫她放進衣櫃,“你早點睡,明天太太要帶你去買衣服的。”

 “好。”蘇煙喝完最後一口牛奶。

 床是席夢思,和她之前睡的木板完全不一樣,又大又軟,躺上去很舒服。

 蘇煙破天荒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沒等薛姨叫起床,就自然醒了,洗漱完穿了套最喜歡的衣服下樓。

 聽說展騰霄的太太崔菀今天回來,她想留下個好印象。

 結果剛到走廊,迎面碰上個陌生女孩。

 女孩個子跟她差不多高,娃娃臉,穿著她在電視裡才見過的那種校服。

 襯衫短裙,精緻的領帶,頭髮在頭頂梳了個蓬鬆的丸子,彆著和校服同色系的髮卡,整個人漂亮洋氣得不行。

 女孩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揚著下巴不甚在意地開口:“你就是蘇煙?我爸帶回來的那女的?”

 蘇煙心裡膈應了下,但沒表現出來,只是禮貌平靜地“嗯”了一聲:“你是雨嘉妹妹吧?你好。”

 展騰霄的女兒叫展雨嘉,比她小兩個月,今年中考。兒子展昊才五歲,明年上小學。這些都是薛姨昨天告訴她的。

 “誰是你妹妹,別亂叫。”展雨嘉眼睛朝上翻了翻,轉過身,“我爸喊你下去吃飯。”

 蘇煙發現自己不太擅長跟這裡的人打交道。無論是昨天遇到的盛星野,還是面前的展雨嘉。於是她抿抿唇,不再搭腔。

 今天早上人到得很齊。

 展騰霄和崔菀兩口子坐在一塊兒,中間是穿著小西裝粉雕玉琢的展昊,得益於展家的基因,是個小帥哥胚子。

 對面盤著頭髮的精緻美女,應該就是展騰霄的妹妹展靜雲。

 展雨嘉坐到爸爸旁邊,拿了片面包看向展靜雲:“姑姑,洵哥哥怎麼還沒下來?”

 “別管他,我們吃吧。”展靜雲精致的妝容也遮不住眉眼間的疲態,“他餓了自己知道下來。”

 崔菀無奈地對薛姨說:“你盛點兒東西給他端上去,總不吃也不是個事兒,孩子長身體呢,不能這樣。”

 展靜雲滿不在乎地咋了咋舌:“越這樣他越不會吃的,跟他爸一個樣,驢脾氣,不搭理他,晾一晾就好了。”

 崔菀嘆了一聲,從盤子裡拿出個雞蛋。

 “靜雲,或許這話不該我當嫂子的說,但你哥這人粗心,很多事他想不到。”她一邊給兒子剝雞蛋,一邊語重心長地開口,“阿洵還小,你跟他爸鬧離婚就算了,沒人攔著,但你要多花點兒心思在阿洵身上。以前好歹有他爸看著,現在你把人趕走了,你得負起這個責任吧?”

 “我知道了,有時間我會管他的,最近真的忙。”展靜雲沒吃兩口,就拎起座椅後面的包,“走了,你們慢慢吃。”

 女人匆忙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蘇煙緩緩收回視線。

 薛姨還是把早餐端上樓去了,沒過多久,原封不動地端下來,衝崔菀直搖頭。

 聽說崔菀要去給蘇煙買新衣服,展雨嘉頓時不高興:“媽媽,我也要。”

 崔菀瞥她一眼:“你一會兒上學呢,要什麼要?馬上中考了,努點兒力,別讓你爸花錢送你進一中。”

 說起中考,展騰霄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說:“煙煙學籍快辦好了,不出意外的話,下週一開始上課,跟雨嘉一個班。”

 “聽見沒雨嘉?”崔菀嚴厲地望著自家女兒,“在學校要多照顧照顧姐姐,別任性。”

 展雨嘉嘟了嘟嘴,悶聲回:“知道了。”

 吃完早餐,司機送展雨嘉去學校,崔菀還有點事,讓蘇煙先自己玩會兒,十點出門去商場。

 蘇煙發現糰子在小花園裡撲蝴蝶,聽見動靜轉頭看了她一眼,似乎一點都不害怕,繼續活蹦亂跳,於是饒有興致地坐在鞦韆上看貓。

 可惜她手機太差勁,是舅舅之前淘汰下來的舊機,剛按下拍照鍵就卡住了,好半天沒反應,只好作罷。

 糰子玩累了,居然跳上鞦韆和她坐在一起,毛茸茸的腦袋不停蹭她手背。

 蘇煙想起昨晚盛星野把它頂在肩膀上的畫面,試著摸了摸貓頭,想讓它到自己腿上來玩。結果剛要抱,糰子就飛快地跳下鞦韆,喵了一聲跑掉了。

 蘇煙洩氣地垂下眼眸。

 還沒來得及收拾心理落差,突然被什麼東西砸到腦袋。她忍不住短促地呻.吟,捂著腦袋望向落在腳邊的東西。

 是一個紅色的硬殼本,封皮上有燙金的大字——榮譽證書。

 蘇煙抬起頭,只有四樓某一扇窗戶開著,窗臺上有幾顆長勢茂盛的吊籃,翠綠的葉子和黃色外牆交相輝映,散發著無限生機。

 蘇煙看了看手錶,才九點多,於是拿著東西從側門進去,上了樓。

 別墅一樓住的是保姆和管家,蘇煙住二樓,她住西邊,東邊是展雨嘉的房間。

 三樓是展騰霄夫婦的主臥,而偌大的四樓只有展洵一個人。如果展靜雲回來,會跟兒子住一起。

 蘇煙站在四樓的樓梯口,才想起薛姨的話——

 沒事別上樓。

 可她已經上來了。

 捏緊了手裡的本子,蘇煙找補地想,這不算是沒事吧。

 只不過還他東西而已。

 這可是榮譽證書,丟了可不好。

 蘇煙深吸了一口氣,站在那扇門前,敲了敲。

 沒人應。

 於是她加大力度再敲了敲,沒關緊的門自動打開了。

 而她的眼神越過緩緩張開的縫隙,呆呆地凝在空曠明亮的房間裡,那最明亮的一處。

 少年坐在落地窗前拉小提琴,初夏的日光揉碎在他髮梢和鼻樑,彷彿將他整個人都鍍上一層暖金色。

 似乎感覺到動靜,音樂聲停了。

 那人抬起頭,如墨一般的眸子與她交會,像一枚價值連城的黑色寶石。

 蘇煙沒見過寶石,但心裡覺得就該是這樣的。明亮,深邃,帶著夜晚似的陰鬱,叫人捉摸不透。

 他坐在那裡,有種不容褻瀆的神聖。蘇煙不想打擾他,於是揚了揚手裡的榮譽證書,小聲說:“那個,你東西掉了,我幫你放在那裡。”

 說著,指了指離她最近的一個矮櫃。

 結果剛一抬腳,就被少年淡漠的嗓音阻止:“站住。”

 蘇煙觸了電似的把腳縮回去。

 只見他把小提琴放到一邊,利落起身,蘇煙這才發現他包裹在襯衫西褲裡的身材多麼瘦。不是穿衣顯瘦的那種瘦,是骨瘦如柴的那種瘦。

 但那張清俊如神祇的臉,能讓人短暫地忽略一切。

 直到人站在她面前,像一根筆直的電線杆。蘇煙抬起頭,對上那雙黑色的眸子。

 她看見他陰鬱的眼底劃過一抹嫌惡:“你身上有貓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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