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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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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梁舟遲是被梁老爺派人在街上給抓回來的。

 梁老爺三令五申不讓梁舟遲再踏出府門半步,可仍是沒有攔得他的去路。見他又喝了滿身酒氣回來,梁老爺氣的心口生疼。

 待趙舒恆趕過來時,梁舟遲已經捱了頓打,正跪在院中,院中月色正照在梁舟遲的背上,他面前正是臥房處,梁老爺正在裡面,就算是梁夫人在身旁也不好求情。

 趙舒恆腳步停在梁舟遲身側,許久未見過面,再一見又是以這種方式,一時間趙舒恆不知該同他說什麼好。

 “你啊......”趙舒恆小聲講了一句,語氣中略帶有怨意。

 梁舟遲聽見這一聲,火一下子就竄起來了,歪著眼斜了他一下,“有你什麼事兒?走開!”

 趙舒恆欲言又止,無奈搖了搖頭,自他身邊路過,大步朝前行去。

 這會兒梁老爺的臉還黑著,在燈火下更顯陰鬱,抬眼見是趙舒恆過來,臉色稍有緩和。

 目光不覺又投向院中掃了一下,隨後道:“舒恆啊,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聽說您罰了舟遲,我便過來看看,”趙舒恆方才瞧著梁舟遲在院中跪著,於心不忍,“夜深露重,姨丈還是讓他起來吧,跪久了身子不好。”

 “這陣子生意忙,我沒工夫管教他,府裡簡直讓他翻了天去了,整日流連外頭不學好,不是今日將這個打了,就是明日將那個打了,讀書不好好讀,做生意又不肯好好學......不讓他出門非出去!”梁老爺越說越窩火。

 這麼多年,梁舟遲在外惹事生非,墨州城裡哪個提起他來不是大大的搖頭無語。

 他就是想不通,怎的偏偏生了個這麼忤逆的兒子。

 “姨丈莫氣,舟遲本性不壞,只是不愛讀書而已,若是我在時,您罰他,那下次,舒恆真的不敢來了。”他說的是心裡話,實則他也知道為何姨丈會對梁舟遲這般氣,多多少少也有他的關係,因此趙舒恆能不來梁府就不來,奈何每年抵不過母親的催促,又不得不來看望姨母。

 他是個通透人,怎的又不知梁舟遲對他向來的敵意是源自何方。

 所以得知了梁舟遲被罰,他才這麼急的趕往這裡。

 梁老爺重重的嘆了口氣,抬眼瞧了趙舒恆眉目溫和,彬彬有禮,只嘆言道:“哪怕他趕得上你萬分之一,我也就知足了。”

 他自椅子上站起身來,而後朝外行去。

 來到院中,正站在梁舟遲的面前,梁舟遲知道是他,也不抬頭,一言不發。

 “你就跪在這裡,跪到明日午時,你既然能喝酒喝到四更天回來,想來小跪一下也不是什麼難事,”梁老爺今日發了火,將他院子裡的人打了個遍,這會兒又揚聲道:“誰也不能給他一口水或是一點吃的,誰若是再敢不聽話,我便讓他發賣了!”

 梁舟遲歪著頭,嘴角微微勾起,亦不是什麼好笑。

 梁老爺瞪了他一點,恨恨的離開了。

 梁夫人不忍,來到梁舟遲面前扶著他的肩小聲勸道:“舟遲,你就服個軟,跟你爹賠個不是,這個時候了,嘴硬吃虧的是你自己。”

 這話梁舟遲就像是沒有聽進去,全然不在意。

 “跪著沒什麼不好,挺好的,夏日裡涼快。”他確硬道。

 “你看看你們這兩個人的臭脾氣,讓我在中間可怎麼辦才好。你明知他不讓你出去,你連兩天都忍不了嗎,哪怕你等著這兩天他氣頭過了你再出去也成啊!”

 “母親,您快回去歇著吧,別在這裡管我,怪熱的。”

 “唉........”梁夫人知道她勸也沒什麼用處,只能任由他來,無奈只能拍拍他的肩,小聲道,“明日早起,我命人來給你送些飯食來,你偷偷吃了,再去同你爹認個錯,經了一夜,他的氣怎麼也該消了。”

 說著,梁夫人直起身來,念念不捨的又叮囑了好幾句才離開。

 ......

 次日晨起,趙舒恆在書房裡看書,院中灑掃的活又不用裴曉葵來幹,她待的一時無聊,想著手邊的繡活又沒帶在身上,於是決定回竹園去取,反正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竹園昨夜發生的事她並不知曉,哪知到了這兒才見著梁舟遲正頂著大太陽跪在院中,這會兒脊背微彎,人略顯狼狽。

 裴曉葵腳步一頓,從前這樣的場面也不少見,這次想來與以往無異,他這又是被老爺罰了。裴曉葵就當沒看見,繞行到了一側,順著牆角溜到了後園去,麻利的取了東西回來時,她腳步放緩了些,這才看清了梁舟遲的正臉。

 經了一夜,這會他臉色不太好,眼睛迷糊著也是半睜未睜,汗順著額角流下,嘴角已經乾的發白,隱約見得唇上起皮。

 裴曉葵身子又朝牆上微側了側想趁著他沒見著,趕快溜了,誰知正在此時梁舟遲睜眼,正好和裴曉葵的目光對上。

 裴曉葵心中一驚,腳步頓住,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梁舟遲瞧著她,微眯了眼,隨後抬手有氣無力的朝她招手道:“你過來!”

 聞聲,裴曉葵猶豫了片刻,還是提步過去,來到他的近前小聲問,“少爺有什麼吩咐?”

 “去給我弄點水來喝。”他舔了一下乾涸的嘴唇,一整夜,一口水都沒有喝,難受的緊,全然將梁老爺的話拋到了腦後,飯可以不吃,大夏天的還在太陽底下,水若是不給一口,當真要渴死人。

 於這種事上裴曉葵也是見過幾次世面的人,梁少爺被罰是家常便飯,每次罰跪都是伴著不許給吃喝的,誰若是給了,梁老爺那邊定不會輕饒,裴曉葵自然是不敢違抗梁老爺的命令。

 眼下她就是十分後悔,怎的偏偏不知他在此處,還這個時候過來取東西。

 見她不動地方,梁舟遲在烈日下有些惱,提聲質問,“你還杵在這裡作什麼?還不快去!”

 這可讓裴曉葵為難了,一邊是老爺,一邊是少爺,可是哪個都得罪不得。

 “奴婢還是先去問過老爺吧,您在這裡等一會兒。”裴曉葵憋了半天,這才想出這麼句脫辭,她是不敢輕易冒險的,還是為了梁舟遲這種人。

 “我說你怎麼聽不懂我說話,怎麼我梁舟遲喝口水還得你去問過我爹?”他挺直身子,一時氣血上湧,加上太陽正毒,他又跪了一夜,這會兒眼前有些黑影,惹的他頭暈眼花。

 一時沒撐住,一手撫額一手撐在青磚上。

 瞧他這副模樣,裴曉葵心也隨之一緊,下意識的伸手扶了他一下,這會兒才見他身上衣衫已經溼的透了,只是衣衫的顏色深,自表面瞧不出來而已。

 “少爺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也顧不得許多,裴曉葵起身跑開,不多時,捧了一碗清水急急行來送到他的面前,“少爺快些喝了吧。”

 梁舟遲睜了眼,見著她手上端的清水,一把接過,仰頭幾乎不喘氣的喝了個乾淨。

 裴曉葵在一旁聽著他喉嚨吞嚥的咕咚聲,看來真是渴壞了。

 久未喝水,清水入口,便覺像是人間甘露,竟像是帶著絲絲的甜,比得上世間任何香茗玉露。

 一碗不停歇的下肚,滿口滿腹的清暢,他手執空碗,抬起手背蹭了嘴上的水漬,話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便聽身後有一厲聲響起。

 “放肆!竟敢給他水喝!”——梁老爺不知何時站於院落門口,此時正怒目圓瞪的瞧著他們。

 裴曉葵心口一緊,腦子伴隨著“嗡”的一聲響,連指尖都忍不住顫了一下。

 心想著,這下可壞了,被人抓個正著。

 梁舟遲手指緊緊捏著空碗,冷眼冷麵回頭朝後看去,隨後又慢悠悠的轉過臉來,替換上一臉不悅。脖子微微梗著,跪這一夜,並不能讓他服軟。

 梁老爺行至近前,負手而立,高高在上的望著裴曉葵質問道:“誰讓你給他水喝的,是不是將本老爺的話當成耳旁風?”

 入了梁府三年,裴曉葵一直都是老實本分,遇事能躲則躲,從未受過一句責罵,誰知如今碰上,還是被梁老爺親自過問。

 她一時有些慌,緩緩站起身來,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微垂著頭,一臉躊躇。

 “來人啊,拉下去給我打!”梁老爺火氣正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姨丈!”此時忽聞趙舒恆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眾人除了梁舟遲齊齊朝他看去。

 趙舒恒大步行至跟前,目光掃過裴曉葵的眼,給她使了個眼色,隨後擋了她大半個身子,朝梁老爺道:“姨丈,不關她的事,是我讓她過來給舟遲送些水來喝的。”

 梁老爺聞言,將信將疑,“你?”

 “是我,我想著舟遲已經跪了一夜,加之現在這日頭這麼毒,只怕他身子受不了。這府裡的人都聽了您的話不敢來送吃喝,可我實在是擔心他,於是便逆了您,”趙舒恆一頓,“姨丈,您若是罰,便罰我吧。”

 現在裴曉葵一抬眼,便見著趙舒恆月白的長衫映在自己眼前,修長的身形,溫軟的言談,還有對她的袒護......許是這會兒她也曬了太陽的關係,一時覺著頭有些暈暈的,臉上也跟著有些燙。

 心底似有一股暖流劃過,忽而記起趙舒恆昨天同她講的話,問她是不是認錯了人。

 原本她還有些遲疑,不過眼下,她便深信不疑了,除了他,誰還能像當初那般呢!

 這一番話無疑是將梁老爺逼到了死角,他再如何氣也動不得趙舒恆,況且梁舟遲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兒子,即便是打在他身上,亦是痛在他心口。

 趙舒恆這樣講,也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梁老爺的氣好歹算是順了一些,本來昨夜放了大話出去,不準給他吃喝,可是自晨起見著這鋪滿天際的太陽,他心裡也是不落忍的。

 “罷了。”梁老爺深咽一口氣,“今日我看在舒恆的面上,暫且饒了你,下次若你再敢在外面喝個昏天暗地,可就沒這麼輕易饒過你了!”

 “滾回屋裡去洗把臉,瞧瞧你這副德行!”梁老爺一甩衣袖,氣沖沖的離開,不過好歹今日這關梁舟遲算是過了。

 眼見著梁老爺離開,裴曉葵也暗自鬆了一口氣,此時才覺,身上冷汗早就已經出了一層。

 “舟遲,起來吧。”趙舒恆彎身想要去扶他。

 未料手才觸碰到他的臂膀,便被他一把甩開,“走開!”

 梁舟遲厭煩的低呼了一句,隨後艱難的撐著膝蓋自地上站起來。

 跪了一夜,膝蓋都快沒了知覺,又酸又麻,這會兒起身,也是難為他了,才試了兩下,竟覺著十分艱難,可是眼下顧念那討人厭的趙舒恆就在身側,他暗自咬了牙,一口氣站了起來。

 兩條腿像不是自己的,身形搖晃,險些栽倒,到底還是趙舒恆上去將他扶住才不至於跌倒。

 “好了,知道你能,就別逞強了,”趙舒恆在一側苦口婆心的勸著,“這也就是你,若我跪了一夜,早就暈過去了,你可真是本事。”

 梁舟遲這次沒有甩開他,只不過聽著他說的話,一時竟覺不出他是在誇還是在譏諷。

 由趙舒恆扶著一點一點的前行,腿腳慢慢也開始適應了些。

 “姨丈脾氣暴躁,你也夠硬,很多時候,只要你說一句軟話便能化解的,何必非要跟他老人家對著幹呢。”

 “我用你說教,你煩不煩,住在我家裡不走,還跑過來惹我的眼!”實際上樑舟遲的脾氣也算不上火氣,只是在趙舒恆面前,總是忍不住會變成鬥雞一般,全然沒了風度。

 許是他自生下來,註定那趙舒恆就是他的對頭。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明日就離開了,就不在這裡礙您大少爺的眼了,您消消氣可好?”於趙舒恆而言,知梁舟遲秉性良善,不過是與他彆扭些,所以他也從未生過他的氣,一打哈哈也就過去了。

 這麼多年都是這般過來的,凡事都順著他,他自認這是做為兄長的本分。

 梁舟遲沒在理會他,眼下又困又餓又渴,滿腦子想的都是吃喝。

 待將人送回房中,趙舒恆才大步出來,來到裴曉葵面前腳步未頓,“走吧,回梅園。”

 裴曉葵腳步立即隨上他的,終於尋了機會,小聲在他身後道謝,“方才謝謝表少爺給我解圍,若不是你,我想是要挨老爺的打了。”

 聞言趙舒恆一笑,側過頭去看了他一眼,“說來也巧,早起便放心不下,想著過來看看,正好碰到這麼一場。姨丈說打你,也是嘴上痛快罷了。再說就算是他真要打你,我也是不肯的,在這園中,難得有你這麼個識字的人,若打壞了可怎麼好。”

 他這話說的溫暖人心,不由得讓人開懷,裴曉葵忍不住抿起唇角笑比天清日晏。

 “對了,方才聽您和少爺說您明天就要走了,是真的嗎?”

 “嗯,不假,明日得去學究那裡,學究府上有住所,加課業繁重,往後就不能常回來了。”他一頓,“不過得了空我還是會回來看姨丈姨母的。”

 裴曉葵聽得這些,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對了曉葵,昨日你做的那味開胃小菜很好吃,我還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佐菜,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再多給我做些,我想帶著。”他說的小菜是裴曉葵做的黃花菜,擱了特製的佐料醃製而成,鹹淡適口,微酸微辣,在炎熱的酷暑很是下飯。

 “表少爺您愛吃啊,那我一會兒就多做一些給您帶上。”裴曉葵一口應下。

 “對了,是不是我走後,你就要回竹園了?”他問。

 “是的,”裴曉葵點頭,“周媽媽吩咐了,只有您在的時候,我們才來梅園。”

 “像你這麼有分寸又仔細的丫頭不多見,在梁府裡該受重用的。”這兩日裴曉葵的言行舉止他都在看在眼裡,這麼多年還真沒有梁府中看到這樣知輕重的人,他覺著很難得。

 ......

 梁舟遲在榻上整整躺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將身上的痠痛緩和過來,桌上已經擺了飯食,吃了個乾乾淨淨。

 衛元昨天也捱了打,這會兒正拖著刺痛的屁/股邁入房中,每行一步,都覺著疼的厲害。

 “你這是怎麼了?”他問。

 “昨個兒老爺說我帶壞了主子,便把小的拖下去打了幾棍子,這會兒才下的了床,就來看少爺了。”衛元說著都快要哭了。

 “也是難為你了,受我連累,一會兒去取些銀子買藥吧,大夏天的,傷口不愛好。”梁舟遲道。

 衛元連連謝過。

 梁舟遲目光朝他身後一掃,覺著哪裡不對,忙讓衛元躲開。

 “哎,不是,我房裡那張梨花木的寬角桌案哪裡去了?”梁舟遲指著空蕩的內閣,轉頭問向紅玉。

 紅玉臉色一難,沒想著他竟到現在才發現。於是硬著頭皮道:“老爺昨日派人來說,這麼好的桌子,您又用不上,擺著也是浪費,便讓人搬去梅園給表少爺了,這會兒應當是擺在表少爺書房了。”

 “這......”梁舟遲聽了怒火中燒,立即從榻上跳了起來,“我爹欺人太甚,我房裡的東西他憑什麼說送人就送人了,還給了趙舒恆!”

 “梁府哪裡弄不來一張桌子,梨花木的紫檀木的隨意他拿,為何偏偏拿我的!”

 這於梁舟遲來說,便是挑釁無疑,“快快快,給我換衣裳穿鞋,我得去找他算帳去!本少爺的東西也敢收,肥了他趙舒恆的膽!”

 “少爺,這不好吧,老爺才罰過您,不好再去表少爺那裡鬧,”這一頓打,將衛元打的服服貼貼,“反正明個兒表少爺就走了,到了那時候小的們再去梅園將那桌子給您搬回來!”

 “不行!這事兒我忍不了!”他顧不上旁的,自己親自穿了鞋下地,胡亂換上了一身身衫怒衝衝的出了門去,直奔梅園。

 才出了門行到廊下,便聽不知誰在那裡小聲說笑,言辭之間還掛了趙舒恆的名字,梁舟遲忍不住緩下腳步細細聽著。

 只見復廊後下兩個小婢女倚在角落。

 其中一個道:“表少爺那樣的謙謙君子真是難得,眉眼生的那樣好看,人又很溫和。”

 “就說的是啊,讀書還好,能去陳學究的府裡唸書,很是難得,多少人使銀子都進不去呢。”

 “瞧的出老爺多看中表少爺啊,感覺比疼自己家兒子還多一些呢。”

 “你說誰若是嫁得表少爺那樣的人,該有多好啊。”

 “原本我就以為像咱們少爺這樣的有模樣有家世的就很難得了,現在讓表少爺一比,少爺都遜色了不少呢!”

 這一番話聽在梁舟遲的耳朵裡無疑是火上澆油。

 不過他沒心思和這兩個小婢女計較,他滿眼寫著怒意都指向梅園那位。

 於是大步匆匆朝梅園奔去。

 梅園這頭還不知那邊的風風火火,仍是一片歲月靜好。

 裴曉葵沒什麼可忙,搬了把椅子坐在書房窗下,膝蓋上還擱著一本書,這是趙舒恆給她的,怕她無聊。

 她看的很入神。

 此下兩個人一個窗裡一個窗外,趙舒恆身子稍朝後靠去,便能看到窗外裴曉葵的側臉。

 他讀書讀的累了,自書案上抬起頭來,瞧了裴曉葵一眼,順手自桌角的果盤中取了一隻梨子伸出窗外去遞到她的面前。

 眼前忽然被梨子遮了視線,她一抬眼,隨之朝手的主人看去,正迎上趙舒恆的笑臉,“吃吧,我自己一個人吃不完。”

 他手上的梨子散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裴曉葵雙手接過時說了句:“謝謝表少爺。”

 將梨子捧在手中,細細聞著,誘人的果香氣傳入鼻腔之中。

 剛這一幕皆被梁舟遲看在眼裡,那裴曉葵眼角眉梢的笑竟和方才復廊下那兩個說悄悄話的小姑娘所出無二。

 梁舟遲更氣了,暗自罵著:“好你個趙舒恆,平日裡在我爹面前賣乖也就罷了,現在連我園子裡的丫頭你也勾搭上了!”

 他大步朝前,三步並作兩步,立於院子正中,雙腳叉開與肩同寬,高聲道:“趙舒恆!你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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