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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養妻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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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賜婚

 接連三聲, 皆無應答,禪房的門卻是被直接叩開了來。

 禪房內,唯餘一蒲團靜靜擺在正央。

 住持愣了一瞬, 然後便轉身尋起什麼,小半刻鐘後, 他終於在一方屋簷下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僧人站在那, 手裡的佛珠串輕輕滾著, 一顆連一顆, 似有定數。他眉色霜白,眼下也依舊有著象徵歲月的紋痕。

 一如數十年前,他的模樣。

 “師叔祖,籤王...”

 住持話剛開了個頭,卻又驀地停住了。

 若非已經知曉, 閉關參佛數年的人又怎會出現在此處呢?

 住持斂言行了個佛禮, 只默默地將手中之物遞了過去。

 墨色竹籤上篆著的並非尋常籤文,甚至無關姻緣。

 竹骨涼潤, 骨長三寸有餘,卻只在中心處簡單地刻著由梵文所書的“籤王”二字。

 盛雲寺八十一個籤筒中, 唯有一支,連寺內諸人都不知它到底在何處。

 自他任住持起, 便再未見過這籤。

 許多年前,盛雲寺的香火比此時鼎盛得多, 只因先帝信佛, 又有師叔祖坐鎮於此, 可後來...

 年邁的僧人閉了閉眼, 在心中默唸了幾句佛, 方才睜眼, 看向那廂正望著什麼的人。

 師叔祖...究竟在看什麼?

 他順著他慈悲的目光看去,卻只依稀看到了一階隱隱約約的山梯。

 那是下山的路。

 “在看大雍的“緣”。”

 住持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將心裡話問了出來。可...

 “緣?”

 屋簷下,僧人將竹籤從他手裡接過,滿目皆慈悲。

 “累世功德,換得一念緣生。

 “阿彌陀佛。”

 *

 山底,在刻有姜氏徽印的馬車跟前,虞氏直直地朝著階石的方向望著,終於——

 “孃親,大哥,二哥!”

 姜歲綿快步走下最後幾階山石,然後徑直撲到了人懷裡,有些心虛地軟聲道:“阿孃是不是等我等很久了...”

 現下四周都沒什麼人了,馬車更是孤零零隻餘下了尚書府的。

 虞舒擁著她,如水般的美眸裡總算摻了些笑意:“未曾很久,只是各府聽聞有宮中貴人來此禮佛,封了山,怕驚擾了娘娘,這才走的急了些,便顯得這兒有些空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帕子,給人在額上擦了擦,“歲歲在禪房歇息,大抵通傳的人也輕易注意不到那兒,晚些也是應當的。”

 不過小姑娘的關注點顯然不在她後一句話上。姜歲綿眨了眨眼,困惑道:“娘娘?為何是娘娘?”

 宮中貴人...不是雍淵帝嗎?

 小姑娘面上的意思過於明顯,虞舒怔了怔,又看了眼四周,方才搖著頭道了句:“不可能是聖上的,總不過是那幾宮罷了。”

 姜夫人沒說出口的是,她先前所猜的禮佛之人正是賢妃。

 如今大皇子病重不醒,正巧歲歲又久不下山,如此巧合下,賢妃倒是最有可能的那個。

 但看小姑娘這模樣,想來應當不是。

 又或許兩人並未碰上。

 說來也奇怪,若說禮佛,宮中原就設有小佛堂,何須如此大費周章來盛雲寺裡。可若不是四妃,又有誰有那個仗勢封山呢。

 至於皇座上那位...

 虞氏伸手去解少女耳後的面紗,似教導一般與滿眼疑惑的人兒輕聲言道:“當今不信佛的。”

 “更何況如今浚縣大旱,今上政務繁多,你爹爹此刻都怕是仍在朝中與眾臣議事,聖上又怎會親臨盛雲寺中呢?”

 他親臨了,她還蹭了他的轎輦呢。姜歲綿眉睫顫了顫,腦中似乎隱隱約約地閃過什麼。

 不過沒等她將那一點點不對勁的尾巴抓住,那廂的虞舒看著自己手中的線,不禁出言問了句:“歲歲的面紗,何時系得如此之緊了?”

 姜南君此時正撐傘站在一側,聞聲正要看去,虞舒卻已掐住絲線末尾,稍一用力,將白紗給扯斷了。

 “南君下次不要再系這結了,如此複雜,你妹妹若想自己解開都有些難。”

 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再怎麼折騰面紗都不會掉。

 可這掉了面紗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落了便落了,有時又焉知不是一件好事呢?

 見多識廣的虞氏暗道。

 她將手中紗隨手遞到二兒子手邊,又牽起怔怔出神的小姑娘,一同往馬車那走,“下山一番,歲歲定是累了,我們回府。”

 姜卓卿默默伸出手,掀開了馬車的簾面,而他身側的小廝洗墨也機警地搬過圓杌,好讓人踩上去。

 唯獨姜南君看著面紗後的完好無損的繁結,有些愣神。

 他當初是這麼系的嗎?

 他還未深思,正要坐上馬車的姜歲綿看著前室放著的幾方木匣,出聲問:“怎麼突然多了這麼些匣子?”

 她記得來時這還空空的。

 “傅家送來的賠禮。”知曉她不解,虞舒便特地多解釋了幾句:“傅家姑娘的未婚夫不知怎的在山上受了傷,被傅姑娘尋人抬了下來。這事原也與我們無關,可對方不知怎的,竟口口聲聲說是你哥哥打了他...”

 “後來事情鬧大,傅府便送了這些匣子過來。”

 自幾年前傅大人不知因何受了聖上訓斥後,傅府便一日不如一日,自是不敢與她們結怨。

 虞舒微皺著眉,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離奇之事,而洗墨扶著車轅,聞言也不禁多嘴道:

 “公子下山前一直在殿中守著,其他家也是瞧見了的,我們與他無冤無仇不說,就是有仇,又哪有什麼時機對他動手?就這般荒誕的話,傅姑娘偏生還真信了,非說要討個公道。”

 小廝臉上漸漸帶了些憤憤之色,可不知又記起什麼來,他表情逐漸變得有些難言,憤慨的意味沒那麼重了,反倒添了幾分好笑,像講樂子一般講給姜歲綿聽:

 “姑娘是不知道,那人被抬下山時一直痛嚎著,跟受了多大的傷似的,逮著咱府上不放,誰成想後來二公子找來大夫一瞧,他身上半點傷都沒有,全是裝的。最後傅家夫人看不下去,讓人將他抬走了,不多久這些匣子就送了來。”

 小姑娘聽完,清潤的眸子眨了兩下,緩緩插了句:“那個受傷的人,他叫什麼?”

 “好像是叫方什麼,”洗墨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頓了頓,方才答話道:“似乎還是位進士來著。”

 “不過這位郎君裝的倒是挺像的,疼得像是五臟六腑都叫人捏碎了一般。”

 那是因為他是真疼...

 姜歲綿沉默地坐回馬車裡,一時不知道該做出個什麼表情來,視線一直在她身上的姜卓卿眸光微動。

 他放下車簾,似是不經意間問了句:“歲歲在山上,可曾撞見過方家郎君?”

 “嗯?”

 小姑娘抿著唇,含含糊糊地應了個“嗯”字。

 揍都揍完了,這要是再讓哥哥知道...

 所幸姜大公子並未多問,只頷了頷首,轉身牽馬去了。

 只是在經過自家二弟身側時,這位心思縝密的小姜大人略停了停,握緊了手裡的韁繩。

 “南君,若武功足夠,傷人不留痕應也並非什麼難事是麼?”

 被他問到的人一怔:“大哥的意思是——”

 姜南君拿著面紗的手頓了下,沉思幾瞬後這才答說:“倒也不是全無可能。”

 “但內功到了這般地步的,整個大雍都數不出幾個,還大抵都在禁中,那方家子從何得罪的這種人呢?”

 又是為何對方非要栽贓到他們府上?

 姜卓卿神情若有所思,他回眸忘了眼身後的馬車,輕言道:“我只隨意一問罷了,南君無須掛懷。”

 隨即便翻身上馬,不再就此事多言。

 姜二公子沒想出個結果,見狀便也跟著上了馬,輕夾馬腹,暫且將此事拋諸腦後去了。

 二人如來時一般一左一右地護在馬車兩側。而被他們所護持的馬車內,虞舒隨手打開個木匣,裡頭是些釵環首飾,雖算不上多麼珍奇,成色倒也不錯。

 虞氏揀起其中一個琅絲流蘇小簪,往小姑娘發上比了比。

 稍打量幾眼後,虞舒略微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兒怎麼瞧都是好看的。

 她將其單獨放到一邊,正要繼續挑選時,虞氏的目光突然頓在了小姑娘纖細的腰肢上。

 “歲歲腰上那個紅色的珊瑚禁步呢?”

 姜歲綿倚在自家阿孃肩上,昏昏欲睡,聞言又艱難睜開眼,往自己腰上瞥了一眼。

 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了。

 “許是又不小心被樹枝勾走,掉在哪了罷。”她打了個哈欠,懶懶地嘟囔了句。

 虞氏點了下頭,沒多放在心上:“掉了便掉了,回府再讓繡娘給你做個新的。”

 馬車順著來時的路緩緩而行,暖黃色的日光灑下,落進車轍裡,留下一路光影。

 山間密林中,一頂轎輦直至此時,方才悄無聲息地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雍淵帝坐進轎內,靴底卻突然咯著什麼。

 帝王垂眸一瞧,紅珊瑚製成的腰飾靜靜躺在那,水潤剔透,像極了它主人那雙眼睛,顧盼生輝。

 “聖上...”

 宮人俯身於轎旁,低聲稟道:“宮中傳信,說是大皇子醒了。”

 *

 一個時辰後,勤政殿前。

 守在殿外的人望見緩步而來的雪青之色,先是怔了怔,才即刻回過神來,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這是從他受傷回京後,雍淵帝第二次見到蕭祈。

 “平身罷。”他淡淡分了些目光出去,“你既大病初癒,安心療傷便是,無須再來請安了。”

 蕭祈知曉,能從他父皇口中得這一句恩賞之語,已是極好。可...

 在雍淵帝轉身離去之際,他身後之人徑直跪了下來,少年的膝蓋砸在殿前的磚石之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足矣可見其用力之劇。

 “兒臣自知痴心,但求父皇看在兒臣浚縣之功上,賞兒臣一道賜婚聖旨。”

 他額上的傷好了大半,此刻卻又垂首叩在地上,重新滲出血來。

 “兒臣與戶部尚書姜淮之女乃青梅竹馬之誼,兒臣心慕於她,望以正妃之禮迎之,求父皇恩允。”

 雍淵帝的步子倏地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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