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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養妻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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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慌亂

 自那日中元節宴後, 虞氏發現自家的小姑娘又開始窩在小院裡不愛動彈了。

 不過說來也巧,這些時日遞到她手裡的邀帖與之前相比倏地要薄上良多,大抵只原先十一之數。

 看著女兒那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又加之邀帖一事,虞舒便也不急著帶她赴宴什麼的了, 只是...

 “姑娘, 賢妃宮裡的人又在外頭了。”

 青棠苦著臉走近院裡, 只見鏤花窗邊, 少女半倚那兒,手中正握著一個小巧的短頸蓮瓣紋如意白釉花澆,給身前一小盆土澆著水。

 “就說我睡下了。”聽她說完,小姑娘連眼皮都沒掀一下,就這麼熟稔地答了一句。

 小丫鬟看著頭頂再明媚不過的日色, 滿是無奈道:“這一月以來, 賢妃娘娘宮裡的人來了二三十回,姑娘回回都說自己睡下了。”

 說著, 她長長的嘆上一口氣,道:“姑娘先前好歹還編個由頭, 今日風寒明日暑熱的,可眼下卻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 再怎麼說賢妃娘娘她也是宮妃呢。”

 要是真惹惱了人可怎麼好。

 見澆花的少女不為所動,青棠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

 昨兒個她們主前腳剛踏出府門, 宮裡的嬤嬤就到了, 兩人就這麼在姜府門前撞了個正著。

 結果她們姑娘倒好, 當著人嬤嬤的面說自個兒睡著了。

 連個幕籬都沒戴。

 有那麼一瞬間, 小丫鬟真的怕那嬤嬤直接氣暈過去。

 小花盆裡的土漸漸被浸成了深褐色, 等將花澆裡的水徹底用完了, 倚在窗邊的少女才將花澆隨意放到一旁,不疾不徐地開了口:“再編個由頭給他,好讓太醫再來一次麼?”

 “你只管這麼回便是,”姜歲綿往外撥了撥身前的薄綠青瓷方盆,好叫它浸沒在金色的日光裡:“她們不會怎麼著的。”

 青棠勸說無果,只好求助地看了眼旁邊端著點心的秦媽媽。秦媽媽接受到她的目光,走上前拿著溼帕給人淨了淨手,等小姑娘慢悠悠地捻起塊炸卷兒吃著,這才輕聲道:

 “姑娘原先也是時常去賢妃宮裡頭的,怎麼如今又突然不願了?奴婢瞧著娘娘這些時日派人派的勤,許是有什麼事要說與姑娘呢?要不還是去一趟罷。”

 姜歲綿毫不猶豫地晃了晃頭。

 媽媽你不知道,她要是去了,就要被抓去坐龍椅了。

 小姑娘咬著剛炸出來的酥皮小卷,裡頭裹著的肉四肥六瘦,一咬全是汁兒,卻並不怎麼油膩。她單手撐頰,一臉饜足地望著外頭枝上開出的淡黃花朵,完全沒有要動身的跡象。

 秦媽媽和青棠對望一眼,小半刻後,小丫鬟面色愁苦的走了。

 她這愁倒也不全是為著賢妃,姑娘莫不是忘了,她每次進宮最後都是去的哪?

 這廂所發生之事很快就呈到了雍淵帝前頭,曹陌聽著都不免有些心有惴惴:“姑娘仍是不願入宮,就連科考那日也...”

 姜二公子殿試都沒能把人哄過來,這要是擱以往肯定早便應下了。

 皇座上的人倒是不意外,“終究是嚇著她了。”

 中元那日的情形倏地在曹公公腦子裡一閃而過,他張了張嘴,又悻悻地給閉上了。

 ……這任誰能不嚇著呢。

 曹陌斂下眉,喉頭艱難滾動了下,“那姑娘若是一直這般躲著聖上...”

 “無妨。”雍淵帝淡淡合上手裡的奏章,神色不顯。

 兔兒嚇住了,總歸是要慢慢哄才行的。

 他還缺一個時機。

 冷香在燻爐一點點燃著,明媚的日色灑在宮牆之上,一縷縷金色覆在青石瓦上,日落月升,星光肆意地傾瀉下來。

 所幸這個時機來的並不算太遲。

 這日,姜大人下朝歸府,神情卻一臉肅穆,面上的愁意都快濃得出水了。

 豫州界內,百萬賑災銀被劫,不知所蹤。

 朝野皆震。

 此時的小姑娘正被自家阿孃壓在妝奩前,對著那面非同一般的小鏡貼上月白色的梨花花鈿。

 這月京城中新開了個多寶閣,裡頭所賣之物分外新奇,晶瑩剔透,比原本的琉璃要明亮的多,遠非銅鏡所能比擬,一躍成了京城最熱鬧的閣鋪之首,頗受眾多女眷所喜。

 姜歲綿身前的小鏡也是從那得來的。

 虞舒手一個不穩,將最中心的那點子花蕊貼的歪了小分。

 “災銀被劫?”“那沿途護送的官兵呢?”

 小姑娘同樣抬起頭,朝自己父親望去。

 姜尚書面色微沉,並未直言,默然良久後,他才緩緩道了句:“此事...是豫州知府八百里加急報至御前的。”

 若非全軍身死,也不會是由豫州地界負責接應的官員奏稟此事。只可能是那知府久等災銀未至,率人沿來路找尋,這才...

 尚書府內氣氛一肅,姜淮端坐在椅上,嘆了口氣,道:“此事事關重大,今上怕是會遣皇子領兵去豫州。”

 虞舒看著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大皇子?”

 浚縣便在豫州界內,又是大旱,四皇子年歲不足,前頭三個皇子裡頭怎麼瞧都像是大皇子最為合適些。

 姜尚書頷了頷首,“是。”

 虞舒收回放在自家夫君身上的目光,提起了件旁的事:“可不久之前大皇子才受了傷險些昏迷不醒,如今再去怕是不好。”

 “更何況,此事若辦好了便是大功一件,”她抬起手,撫了撫小姑娘眉心的花鈿,“哪怕大皇子自己樂意,其餘兩位也未必願意就這麼拱手相讓。”

 這徹查之事最後落在誰頭上,可不一定呢。

 姜淮聽人說完,表情反倒是更為凝重了些:“這也是為夫想不通之處。”

 他端起身旁的茶盞微微抿了一口,清幽綿長的苦意殘存於舌尖,彷彿能讓人混沌的思緒得以稍稍清醒片刻。

 “今日聽聞此事後,朝中似乎一齊有意推舉大殿下,就連趙相亦是如此。”

 其餘先暫且不論,難道趙家就不想借此事讓二皇子攬功嗎?

 不是說大皇子不好,只是這朝臣的意見未免過於齊整了些。

 夫婦倆齊齊陷入沉思之中,姜歲綿微咂摸了下唇,倏地插了句:“蕭祈想要追回災銀,難度不小罷。”

 姜尚書:“那是自然,豫州旱情四起,良田顆粒無收——”

 下意識搭上自家乖囡話頭的尚書大人正說著,卻忽而一頓。看著若有所思的小姑娘,他不知想起什麼,措辭有意識地加重許多。

 “百姓無以生計,又缺了糧銀,眼下是土匪橫行,餓殍遍野,大殿下若是此時去那,怕會捲入動盪之中...”

 姜尚書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女兒的反應。只見小姑娘皺了皺眉,似是有些擔憂。

 尚書大人此刻的心情有些繁雜。歲歲心裡...莫不是還惦記著大皇子?

 念起小姑娘幼時追在蕭祈後頭的種種記憶,他口中那味名為顧渚紫筍的茶越發苦了。

 若是當真如此...

 “經此一劫,豫州死傷的百姓又要多上許多。”姜歲綿垂下眸,將不遠處養花的小盆擁入懷中,默默澆了次水。

 姜尚書:“?”

 再沒有別的了嗎?

 同樣在聽著的美貌夫人挑了挑眉,恍若不經意地接了句:

 “災銀一事牽扯甚廣,大皇子捲入其中,一著不慎或許會丟了性命。”

 剛想再誇大幾分的姜大人:“夫人說的對。”

 應答完,夫婦二人的目光便不動聲色地落在了正澆著花的小姑娘身上。

 卻見少女小心翼翼地將花盆放在窗邊,讓日暮的陽光肆意灑落。

 那盆子土姜淮識得的,準確來說那也並非什麼土。

 聖上上回所賜雪蓮的匣子裡摻了些西域的花種,也不知道是何東西,就被小姑娘拿著給種下了,這些時日似乎很是喜愛。

 不過歲歲這般模樣,就彷彿大皇子的生死在她眼中...

 還比不過眼下這盆土。

 姜淮被腦中冒出的念頭弄得一怔,他和自家夫人對視一眼,試探著道:“歲歲,大殿下此行兇險,恐有性命之憂呢。”

 我兒便一點反應也沒有嗎?

 有的。

 小姑娘那天晚上一個高興,膳時多用了半碗,弄得倒是有些睡不著了。

 蕭祈就該多遭些難才好呢。

 明明是慣常入睡的時辰,姜歲綿卻由青棠陪著在屋內來回走著,榻邊的小几上擺著半盞山楂水。

 小丫鬟怕她無趣,正想去拿些話本子來,屋外卻突然傳來了些嘈雜的響動。

 還摻著些凌亂的腳步聲。

 撐著了的小姑娘也不差人去打聽了,直接就自己走出了院子,恰好聽得一句:

 “今上急詔,請尚書大人即刻入宮覲見。”

 應是出了什麼事。

 等姜淮再歸府時,已是子時。

 踏著月色回府的姜尚書看著正在院裡等著自己的夫人,緩步走過去牽住了她,輕聲道:

 “卓卿和南君...皆將隨行豫州。”

 虞舒雖有些驚訝,但早在宮人叩響府門之時,她心中就模糊有了猜測,並非全無準備。故而眼下也只是輕點了下頭,問了句:“是哪位皇子?”

 可出乎她預料的,姜淮沉默半晌,才啟了啟唇。他聲音乾澀,說起話來似乎極為艱難:“並非皇子,此次領兵去豫州的,是...”

 “聖上。”

 “誰?!”

 姜淮明白夫人此刻的訝異,他剛得知時也是險些殿前失儀,艱難地又重複了次:

 “聖上決意,親去豫州,御駕明日便出發了。”

 已是不容有改。

 他閉了閉眼,卻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之處,剛剛那個“誰”字...

 夫婦二人一齊轉過頭,向門外望去。

 門檻處,小姑娘背對著月色立在哪兒,姣好的面容上,神情說不出的慌亂。

 他們正想上前,卻見人兒陡然轉過身,提裙向外奔去。

 “我落了個東西在珠珠那兒,今夜便歇在安親王府了,孃親莫要擔心。”

 小姑娘嬌嬌糯糯的聲音遠遠地傳入兩人耳中,望著女兒不住遠去的身影,姜家夫婦心中倏地湧出些古怪來。

 歲歲這個反應...怎的有點熟悉。

 作者有話說:

 明明可以直接把姜尚書留在宮中,卻偏偏中途放了他回府,又在歲歲快要入睡的時辰大張旗鼓宣人入宮...嗯,只能說活該某人有老婆

 *

 有寶貝問加更,芝芝的手速太慢啦,還總是會修文刪文改到自己滿意為止,存稿日漸清零,所以現在已經在努力不斷更的邊緣瘋狂蹦迪了嚶

 芝芝儘量有時長一點,爭取不讓寶貝們來揪芝芝的鴿子毛,先啵唧一口(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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