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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養妻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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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珊瑚禁步

 若是事先要將船給鑿穿了, 再告知船上之人,只是在這船上留道口,那聽起來便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於聽聞今上御駕南巡的訊息起就沒合過眼的眾位大臣而言, 眼下無異於劫後餘生。

 憶起些什麼的趙相打了個寒顫。雖不知是什麼讓聖上改了主意,但如今的局面已然是好上太多。

 至少不再是十死無生之局。

 心有慼慼的眾臣選擇性地忽視了那道予姜家二子越級之權的聖旨, 畢竟相較聖上親巡的訊息, 這點違制顯得是那麼無關緊要。

 假若換做今日之前, 他們或許還會據理力爭一番, 引大皇子入局,可現下卻是不敢再想了。

 要讓他們的安排對上雍淵帝,那是借他們八百個膽子都不敢的。

 真要如此,還不如直接撞柱來的快。

 朝中一時風平浪靜,哪還有剛得知訊息時的群情激憤, 只是在對上姜尚書時, 他們言語間不免帶上了些許憐憫之色。

 此差若辦好了那固然是平步青雲,可世間之事又哪裡是這麼輕易的呢?若真是觸手可及的功勞, 還輪的上姜家獨吞?莫要到頭來功績沒撈得,反將兩個兒子都賠了去。

 一門兩狀元, 烈火烹油,剛開始時他們只以為是姜家簡在帝心, 許是崛起之兆,還難免心有豔羨, 可現在想來...

 或許便是催命府了。

 這大雍可是蕭氏的大雍。

 不過任他們如何想, 眼下的尚書府所考慮的卻是與他們所思之事完全不同。

 是半點也顧不上已經離京的兩個兒子了。

 看著遲遲歸來的女兒, 虞氏面上的神情可謂前所未有的繁雜。她握著那枚通體深紅的珊瑚禁步, 半晌才憋出一句:

 “歲歲落在郡主那的東西...便是這珊瑚禁步麼?”

 姜歲綿有些心虛, 又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只能一頭栽到自家阿孃懷裡,含含糊糊地喚了句:“孃親~”

 卻是沒有應下,也沒有否認。

 失了的東西再回來,總歸是件好事不是?

 虞舒抱著人兒,目光卻是一直停留在了那珊瑚之上,直至小姑娘又喚了她好幾聲,她才暗自深吸了幾口氣,勉強露了個笑來:“小廚房做了梨花糕,歲歲回屋讓秦媽媽給你拿上一碟。”

 小姑娘被人輕聲哄走了。可少女不知道的是,正院內的紅酸枝木桌,在她離開的那剎一寸寸地裂開了來。

 等姜大人這日再下朝歸府,哪還有自家夫人體貼等在院中的身影,只剩下滿屋的狼藉。

 屋內的丫鬟僕役早被人遠遠打發了去,放眼環視整間屋子,好像也只有虞舒正坐著的那把椅子還安然無恙。

 左腳跨入屋內的姜淮頓了頓,緩了好一會兒,才將右腿也一同跨了進去,嘴上還溫聲說著話:

 “夫人可是聽聞什麼訊息了,要為夫說,此次於卓卿二人而言是個天賜的機...”

 “咔嚓——”倒在地上的桌子腿也沒能倖免於難。

 “...緣”

 姜大人突然噤了聲。

 默然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又喚了“夫人”二字,然後試探著從門口挪到虞舒身邊。

 他心中閃過許多種可能,卻沒有一個能讓自家夫人發出這麼大火氣的。上一次出現此番情景,還是歲歲...

 姜淮心裡猛一咯噔,但一想起他前不久才見到小丫鬟端著盤糕點往歲歲院裡去了,倏而收縮的瞳孔又放緩了些。

 但既然乖囡無恙,那夫人這...

 不應當啊。尚書大人不解地想。

 這時,一枚禁步陡然放在了他手心中,與之而來的還有虞舒一句冷冷的:“夫君瞧瞧,這是什麼?”

 姜淮聞聲不自覺垂眼望去。

 論起來當初那珊瑚還是他費心買來的,他自然是一眼就瞧了出來,“歲歲的珊瑚禁步,居然找著了嗎?”

 這不是好事?夫人怎麼這麼大火氣?

 誰知他話音一落,那兒坐著的人氣性更大了,險些把椅子的扶手都給掰碎了去。

 “夫君,你瞧著如今在你手中的珊瑚還是你當初尋來的那個嗎?”

 姜尚書被她這麼一提醒,也意識到什麼,拿近仔細定眼一看。

 現下時辰已算不得早,虞舒顧不得點燈,單憑日光有些昏暗,可他手裡這個確是如夜間螢火一般,透著頂尖的深紅色,質地瑩潤,渾然找不到一絲暇痕。

 “這...這,這是哪來的?”

 “我也不知,”虞舒像是氣的狠了,居然有了些笑意,“歲歲回府時,這就係在了她腰間。”

 姜淮愕然:“郡主?”歲歲不是隻出去了一夜麼?

 虞氏真是氣笑了:“夫君你覺得,如此好的成色,是常人能擁有的麼?”

 說是常人,可哪怕是王公貴族,就以這珊瑚的質地,都是不夠的。

 他還在思著,虞氏已然是不想再多等些什麼了,她推了推自家夫君,令道:“去拿紙筆,給安遠侯夫人予書一封。”

 “夫人...”姜淮一愣:“這是想要作甚啊?”

 安遠侯,陳家。

 陳家他記得的,當初府上收了許多邀帖,陳家先前還顯不出什麼來,可自那日夜宴後許多人家便不再遞呈拜帖來府了,唯獨陳家夫人鍥而不捨,就讓夫人給記在心上了,還說予他聽了一耳朵。

 虞舒沒理他,只在他拿好紙筆後自個磨起墨來。

 若非她眼下控制不好力道怕是一不小心就得把筆給折了,這書信也不必等到姜淮歸家。

 待姜尚書將將要落筆之際,虞氏才對著那枚就連底下的絡子都與先前一模一樣,唯獨珊瑚不同的禁步,似是自言自語般輕聲問了句:“夫君可還記得,歲歲這禁步是哪一日丟的?”

 婦人垂著眸,卻並非想問些什麼。

 她心裡早已有了答案。

 是七夕啊。

 是那日有貴人封山的七夕啊。

 莫跟她說是賢妃,就連大皇子都比賢妃可信些,這分明就是男子的心思。

 但那時...蕭祈還在昏迷不醒罷。

 上一次聖上大加封賞叫歲歲取了血,那七夕那次呢?

 許許多多曾忽略過的細節在虞氏心中回閃,她心處一寸寸變得冰寒徹骨。

 若是皇子,她姑且還能護一護,但若換成那位...

 姜夫人手中的那方硯石竟是生生斷了。

 *

 “尚書!”

 “姜尚書!”

 勤政殿外,安遠侯連追幾步,總算攔住了前頭那抹絳紫色。

 一個勁悶頭向前走的尚書大人被他一堵,總算反應過來,見了個禮。

 本還想稍微擺些譜的侯爺看著人眼下的青黑,雖還肅著張臉,但嘴上卻不由多關心了幾句:“剛在殿內議事之時,本侯就發覺大人你精神似乎略有不濟...”

 “豫州之事已成定局,尚書還是莫要如此掛懷的好,多注意身子才是。”

 姜淮緩了緩神,神色複雜地與人道了聲謝。

 他哪裡是關心那個呢。

 兩人互相寒暄了幾句,安遠侯見時機差不多,輕咳一聲,身子板的挺直,緩緩言道:

 “尚書是個爽快人,本侯也不與你多繞圈子了。”他微抬著下頜,端得是一派肅穆之色:“我兒雖是鐵了心要入贅你姜家,但那聘禮——”

 安遠侯話音未落,卻見身側之人倏地用手中的笏捂住了他,然後猛然一回頭,像是在看什麼讓它驚懼之物一般。

 面容嚴肅的老侯爺被迫望著遠處書著“勤政殿”三字的匾額,有些不解,可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那個已經捂住他嘴的人似乎猶覺不夠,不管禮儀尊卑直接將他往外一拉。

 一著不慎就被劫持的安遠侯:“?”

 他臉上板正的神情有些維持不住了。

 他只是想給個聘禮,哪怕不願也不必如此吧。

 可捂住他嘴的人此時定然是不會有閒心與他解釋什麼的,姜淮就這麼一直將人生拖硬拽到了百米開外,方才試探著放下了手。

 他仔細瞧了眼四周,見四下無人,方從喉嚨中逼出幾個字來:“這事在完全定下之前,還請侯爺切莫聲張。”

 要他說最好等到成親了,再讓人知曉,光定親還是欠缺了些。

 在府中一夜難寐、百般思量才將入贅之事勉強看開的安遠侯萬萬沒想到,姜淮會是這麼個回應。

 明明他們府才是臉上無光的那個,怎麼對方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心虛呢?

 “姜大人你...”

 自認是苦主的老侯爺眼睜睜見自己的未來親家把他往更僻靜處一帶,壓著聲用氣音道:

 “日後在人前,侯爺還是離我多遠著些,能有多遠便多遠。”免得叫人瞧出些什麼來。

 安遠侯張了張嘴,挺直的腰不自覺地彎了幾分。

 為何他平白生出了種他們二人不是在定親,而是在做賊的錯覺。

 勤政殿裡,帝王拿過奏章的手一頓,明黃的奏本就這麼從中間裂開了來。

 底下正稟著事的大臣身子一顫,連忙跪下叩首:“臣失言,還望聖上恕罪。”

 雍淵帝的目光並未分半分在他身上,曹公公捧著茶盞,斂眉小心地順著人的視線往一方望去。

 那兒空蕩蕩的,除了巍峨的殿階,什麼也沒有。

 只是下一瞬,他耳邊好像突然傳來些許響動,輕極了,卻是破空之聲。

 他下意識回眸往身側看去。

 君王那修長的指節間,多了張細長的紙條。

 “曹陌。”

 大太監猛然回神,底下冷汗連連的大臣不知什麼時候已退了下去,皇座上的人神色不顯,周身威勢卻愈發重了。

 “宣觀星監正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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