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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笨美人身陷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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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我以後不想做你表哥

沐春江是一條極平靜的江,而此刻在暴雨之中奔騰咆哮。

滿江玉夜蓮在靈息之下,緩緩綻開,微光在雨中愈發明亮,向一帶光河奔湧而去。

瀾洲總有一人,疼她,護她,不管她創了多大禍,犯了多大錯,也會在她眾叛親離時候挺身幫她。

她樣樣要和他一爭長短,爭不過就偷就搶。

她沒本事壓過別人,就處處要欺負他。

他也會同她生氣,也會賭氣再也不想管她,可是他總會回來。

可就算所有人棄她而去,他總會等在原地。

可是……“你有了表妹,卻不是我。”屏晚煙閉了閉眼,感覺淚水滑落。

監蒼微微一僵,抬起頭來看她。手指微微顫抖,輕輕擦去她眼角淚痕。

“我……我以後不想做你表哥。”

屏晚煙望著他眼中深沉情緒,咬咬下唇,也擦擦眼淚:“我……我不知道,以後看你表現。”

監蒼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阿柒……”

屏晚煙輕輕推開他,臉別到一邊:“你今晚回去罷。我還要再想想。”

白心說過,總不能輕易原諒他的。

監蒼眼中似有些失望,可她不管他如何可憐,也絕不鬆口。

外面江雨終於小些,沐春江也漸漸平息。

玉夜蓮微光淡淡,輕輕搖擺在細細雨裡。

雲雨漸漸散去,雖風中還有涼意,也有淡淡月輝灑落。

這一夜後總歸會有一天風平浪靜。

其實不管在瀾洲還是九天界,總有同一輪明月,輝映五洲,月華散落四海。

任人情仇愛恨糾纏,慾海沉浮。它自默默無聲,已去天涯盡頭,雲巔之外。

腳下流雲滾滾,偶爾露出青色玉階。煙雲浮掠,似一片霧海茫茫。有極樂鳥在雲海中穿梭盤旋。血喉鳥歌聲隨風而來,遠處還有仙音繚繞。

夕陽漸漸沉沒,染紅天邊層層晚霞。東方升起一輪淡白朔月,此時還未完全明亮。自西方來一群美麗長翎飛鳥,大約也是來祝賀這場天界喜宴。

屏晚煙穿了一身簡便宮裙,手中拿著玉敕拜帖,緩緩走在天階之上。

兩側是瓊瑤仙池,開著白蓮,又立著幾隻仙鶴。流雲拂過衣襬,漸漸沾溼衣角。

仙子三兩成群,自顧談笑。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從遠處有陣陣鐘聲傳來,屏晚煙看見許多上神謫仙談笑而來,都向紫微宮去。

今夜屏湘嫁與紫薇帝君,成為天后,參拜天地,此後九天疆土盡在他手,神仙妖靈盡是他子民。

風吹過臉頰,屏晚煙低下頭去,看著腰間繫著一塊通透血玉,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她又帶著這塊靈命符牌回來。輕輕撫摸,血玉隱隱流動光華,有些灼熱。

賓禮神官見屏晚煙在禮臺前徘徊良久,自行上前躬身行了一禮:“小仙君,您可是來參加天帝天后大婚典禮?可否給我看看您的拜帖。”

屏晚煙微微一笑,點頭,將手中拜帖奉上。

賓禮官笑笑:“沒錯,屏柒仙君,您可以進去了。”

屏晚煙站在禮臺前躊躇不動,那賓禮官又挑眉道:“仙君還有別的事?”

“我……還是不進去了。這是我給天后帶的禮物,請上神代我轉交給她罷。”

屏晚煙將腰上血玉靈佩解下,放到禮臺上:“這東西……很重要,千萬要親手給她。”

賓禮官看出此物不放,誠惶誠恐接下:“小神必定將東西送到,仙君送來這麼貴重的東西,可要小神為仙君帶話?”

屏晚煙搖搖頭:“不必了,這本就是她的東西。我只是,物歸原主。”

那賓禮官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又躬身行了一禮。

屏晚煙微微笑笑,轉身欲走,卻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喚她名字。

“屏柒!”

屏晚煙僵住,這聲音他熟悉,無數次想聽他喚自己名字,他卻從沒叫過她,他討厭她用屏這個姓,想不到他會有一天在眾人面前叫她的全名。

屏晚煙回過頭去,靜靜看他。

屏晚煙的父親是九天界有名的美男子。

屏晚煙和屏湘的一雙眼睛都長得像他。據說他年輕時候幾乎叫九天界的仙姬神女為他神魂顛倒。但他極其高傲,別人愛慕對他而言實在太過廉價,若不自愛的,就只能任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後來娶了屏湘的母親,正統銀狐族出生的青丘女帝,也順利成了新的狐君。青丘女帝出身高貴,家族勢大。雖然她父親後來也納過幾個側妃,但都不敢與青丘女帝爭輝。

其實她不是一點都記不起小時候在天狐族王城之內的事。只是那些回憶對她來說全是不愉快,所以屏晚煙一直不去想,漸漸就好像真的忘了。

幼年記憶裡的天狐族王城龐大幽深,後宮之中只有母親夜夜哭泣,她就是個被人遺忘的不受寵的皇女。可是奇怪的很,小時候的屏湘就喜歡和她玩耍。

她明明是天之驕女,

別人總要寵她讓她,屏晚煙也一樣,看見她身上光華就忍不住想靠近。她說的話屏晚煙都相信,她讓做的事屏晚煙也都去做了。

直到有一天,屏湘對她說,帶我去你母妃的寢宮吧。屏晚煙當然沒有拒絕。她帶著她的侍衛一起去,然後那天被她父親撞見她母親與那侍衛苟且。

她知道母親恨她,恨她相信屏湘。在無數個沐春江的夜裡,她一遍一遍叫她回去。

後來她也死了。

屏晚煙獨自在沐春江帶著族人過活,本以為再不會回去那個傷心地。

可天狐族的人出現,將她帶了回去。

“為什麼不進去,你姐姐嫁給天帝,你該為她高興。”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威嚴,看她的眼神裡帶著不喜歡。

屏晚煙垂下頭去,卻覺得以前在意的事,現在都看淡了,微微笑了笑:“我很為她高興。但沐春江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屏晚煙轉身要走,卻忽然聽見在身後道:“你母親在沐春江過得如何。”

屏晚煙這一瞬間竟覺得有些好笑,眼眶的熱意幾乎將她灼傷。

她日日夜夜思念,到死不能放下的人,如今這樣問她。她替她不值。

屏晚煙只能雲淡風輕笑笑:“原來你都不知道,她早就死了。”

微風拂過,衣襬微微晃盪。

她不知他是何表情,是何心情,只覺得自己好像感覺到了她母親夜夜在沐春江流的淚,都滴滴化為江水,不留半點痕跡。

她痴痴苦等一生,竟然換來這樣一個荒唐的結尾。

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阿柒。”身後人忽然叫她,“那她有想對我說什麼嗎?”

屏晚煙笑笑:“沒有。”

她母親死前只是看了她很久,要她不要怪她,可一句話都沒有想再對這個人說的了。

“這是哪家仙君?可是為湘兒今日大婚而來?”來人聲音帶著淡淡傲慢,依舊雍容華貴,但眼中卻是冷冷,“到底是天狐族子嗣,還是進去坐坐,免得別人說我天狐族不能容人。”

父君上前兩步,面上冷冷:“夠了。”

狐後微微一笑,眼角微微上挑:“一個粉狐族丫頭,以為攀上兩位遠古上神,就能揚眉吐氣,倒是和他娘一樣。”

父君閉了閉眼:“我說夠了。”

狐後微微轉身冷冷看著父君:“你的心裡,果然還是有她。”

父君緩緩張開眼,聲音有絲壓抑:“所以當年是你做的。”

狐後微微一笑,眼中盡是嘲諷:“人都死了,難道你還想為她追究?”

父君聲音沉痛:“我能想到你心機深沉,只是我沒想到,連湘兒你都能利用。”

狐後微微一笑,看屏晚煙一眼:“我總不能叫湘兒和一隻野狐狸整日混在一起。”

“父君,母后,大典快要開始,你們為何還不進去。”

屏晚煙緩緩抬起頭。

屏湘穿著一身白色宮服,頭上束起青玉崔嵬,露出一張明豔面容,杏眼柔柔,帶著淡淡笑意。她整個人帶著神君的淡淡光華,雖溫和微笑,卻帶來不能忽視的威壓。

眾人見到她,紛紛跪拜:“參見天后。”

屏晚煙有些愣住,但還是跟著眾人一起緩緩俯身,將頭低了下去。

屏湘緩緩走到她面前,輕輕扶起她:“你是我的幼妹,屏柒?”

忽然想起許多年前,屏晚煙再回天狐族王宮,也是這樣,眾人冷眼裡,她笑笑上前。

你就是我妹妹屏柒?

屏晚煙微微扯了扯唇角:“是我。”

屏湘微微一笑:“我的本命靈符為何會在你手中?我不記得何時將它給過你。”

屏晚煙笑笑:“是我……偶然得到。”

屏湘見她迴避他話,微微一笑,並不追問:“你能將它還我,就多謝了。”

屏晚煙輕輕搖頭:“那本就是你的。”

“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不如進去坐坐罷。”

屏晚煙抬頭看著屏湘一雙杏眼十分溫柔,心頭竟有些酸澀,不敢再看她眼睛,慌亂躲開:“不用了,我這就回去。”

屏晚煙轉身欲走,可手卻被她拉住,回頭看她,見她眼中帶著些微笑意:“既然來都來了,就進去罷。”

屏晚煙在她眼眸中,終是敗下陣來,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湘兒。”狐後面露慍色。

屏湘面色淡淡,掃了狐後一眼:“母親,夠了罷。”

狐後微微一滯,聲音有些失落:“湘兒……”

屏湘沒再看她,又向父君行了一禮:“父君,我就先進去了。”

父君面色有些怔忡,不知在想什麼出神。聽見屏湘的話,才彷彿如夢初醒,點了點頭。

屏湘走在前面,一路上諸神見她均行跪拜大禮。

屏晚煙跟在她身後,望著她背影,覺得這一幕有些不真實。她是在做夢麼……應該不是,這就是屏湘想要的,凌

駕於眾人之上,接受別人參拜仰視,這就是她想要的……

“聽聞,白汲川夙黎神君、崑崙山北珩神君還有陰司的監蒼神君,如今都住在沐春江,我本十分好奇,我的幼妹能叫三位神君如此神魂顛倒,不知該是何等風姿。今日一見,果然令人傾倒。”

她語氣淡淡,並不像嘲諷。

可屏晚煙聽了,心如刀絞。

屏湘腳步停下,回眸微微一笑:“我先送你到這裡,前面就是飛天殿。三位神君都到了,你去找他們就好。當年……我不知母后要利用我做那件事,對不起。”

屏晚煙喉嚨彷彿被噎住,她此刻清清楚楚明白。

她是真的不記得她了。

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她了。

不管是那個溫柔的瘋狂的屏湘,還是那個在瀾洲從小被她欺負的顧湘,她都失去了。

她在冰霜境裡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要自己再不能忘了她。

可是自己卻對她很不好,將她忘了整個瀾洲的數百年滄桑歲月。

如今她終於想起來了,她卻再不記得自己了。

所以是這種滋味罷。

她在瀾洲那數百年一直是這種滋味罷。

自己對她太壞了。

她什麼都給了她,可這一刻,又什麼都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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