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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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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3:19AM值夜

 岑浪不懂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這個時間,

 他應該去睡覺。

 睡不著就去夜跑、看卷宗、打遊戲。

 而不是聽到三樓有動靜,誤以為這個女人在因為孤兒院的事情心情不好導致失眠,就沒腦子地跑上來說一些不著邊際的廢話。

 現在看來,

 她的心情似乎並沒有受影響。

 “沒興趣。”岑浪涼涼斜她一眼,轉身往外走。

 “岑浪,我今天心情很差。”

 她忽然說。

 他驀地停下步子。

 “你能陪我一會兒嗎?”她又說。

 這是根本不合時宜的。

 他知道。

 可是。

 可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好。

 音色很低很低。

 沒有一貫倔強較勁的語調,她發聲微哽,尾音虛啞下沉,字詞吞吐得又黏又軟,似乎沒什麼氣力。

 室內頓陷闃寂。

 岑浪稀微垂下眼睫,良久,他踢上門,優雅又緩慢地轉身走過去,坐在沙發另一端,姿態疏懶傲慢。

 “別多想,還你上次幫我開車的人情而已。”他特意強調理由的口吻聽上去冷硬,視線卻始終沒有回望她。

 時眉也跟著坐回沙發上,半斂起眸,柔順長髮稍稍遮蔽臉頰,在昏落聵黯的房間裡有點看不清楚她的情緒,只聽到她低低淺淺地“哦”了聲。

 “不過…”她停頓在這裡。

 岑浪壓平嘴角,探手拿過遙控器在指尖打了個轉,按下繼續播放,看向螢幕時隨口問了句:“不過什麼?”

 時眉撩起長睫看向他,抬起一隻手搭在沙發背上,微微歪頭,指尖似有若無地玩弄著耳垂,挑起唇輕聲揶揄:

 “知道秦嬋發了什麼影片證據給你麼?”

 她笑眯月牙眼,唇角梨渦弧度微妙。

 聲音斥足興致盎然的獵奇感。

 哪裡還有剛才那副,可憐樣子。

 分明是自己,

 又被她的演技耍了。

 岑浪冷笑一聲,薄唇勾彎著濃烈的譏誚意味,眼神伏藏好整以暇的嘲意,懶腔懶調地搭腔:

 “聽這意思,你知道?”

 “不知道。”她一口否決。

 岑浪後仰上身,雙腿架在原木桌上,沒說話。只眯了眯眸子,視線淡漠慵懶地睨著她,眼神鬱郁,蓄著邃沉危險的眩光。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真不知道。”時眉舉手表示無辜,“但看這片頭,總感覺好像有點兒嚇人。”

 “所以才拉我一起。”岑浪低聲笑起來,舔了舔唇,吊兒郎當地蔑她一眼,話裡帶點痞氣,

 “看不出來,時律也有怕的時候。”

 這鬼人。

 嘴上真是一點不吃虧。

 時眉咬緊臉頰內側的腮肉,不想忍他,正欲張口還嘴懟回去——

 “嗯…”

 一聲喘叫從立體環繞音箱中溢位。

 一聲男人的,喘叫。

 時眉瞬間身體一僵,岑浪緊緊擰起眉,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又同時轉頭望向面前的投影螢幕。場景很刺激。

 暗紅色光影錯暈敷彌。

 秦嬋穿一身黑色三角比基尼,高扎馬尾,身量窈窕有致,性感熱辣。

 她紅唇揚曳,眼角笑容戲謔。一手輕甩黑色皮鞭,另一手端著復古紅油蠟,光裸著雙足一步步緩緩踩在白色厚絨長毛地毯上。

 直到畫面定格。

 鏡頭被霎時拉近,照向地毯上被銬住的年輕男人……

 “哇哦…”

 時眉睜大瞳孔,忍不住震驚感嘆。

 她很快回想起前幾天在中餐廳偶遇秦嬋的情景,當時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一圈淤青,誤以為她也被家暴。

 這麼看的話,

 還真不是,

 就,玩得還挺花的。

 “嘖,這男的還是…差點兒意思啊。”她彷彿不太滿意地搖搖頭,忽然又毫無徵兆地扭頭看向岑浪。

 她直勾勾地盯著他,視線起初停在他臉上,很快不動聲色地一點點拉低,燻著意味不明的黏意,掠過肩骨線條滑落到他緊緻窄長的腹腰上。

 然後,慢慢露出笑容。

 下一秒,岑浪壓著眉起身就走。

 再下一秒,時眉快一步用力按住他。

 “鬆手。”他嗓音冷漠。

 “我不。”時眉雙手撐在沙發上,起身湊上前,眸波剔亮澄明,笑得叵測。

 岑浪抿緊唇線,被迫昂起幾分脖子,淡垂著眼皮凝住她,嗓線發緊:

 “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你看不出來麼?”

 時眉挪動膝蓋,目光始終膩在他眼裡,要他親眼目睹自己是如何慢吞吞地,小幅度地,壞心眼地朝他爬移過去。

 室內光線混沌織纏,加溼器氤氳抽絲,滿臺陳列的香燭晃惹,高低粗細不一,明暗飄搖不定,熔火滴蠟,撩動絲絲縷縷小柑橘的寒涼香氛。

 室溫卻在一刻度拔高。

 岑浪收緊下頜,深深注視著她。

 她投過來的視線如軟水發黏。

 每一根垂落的髮絲,每一寸挪近的距離,每一道近在咫尺的呼吸,每一次避無可避的觸碰,都像是潛心為他,只為他佈設而起的羅網。

 如此邪惡,禁忌,心燥意癢。

 於是他必須眼神冰冷,冷到似一把鋒利薄透的利刃,這樣才能毫無遲疑,這樣才可以不留情面地,劃破她的網。

 可是偏偏。

 當他僵著脊背,難抵本能地微滾喉結,時眉偏巧垂睫看了眼他欲氣突起的喉結,輕輕挑眉,下一刻手心朝上,溼熱指尖用了點力地刮撓了一下他那裡。

 近乎放肆地問他說:

 “岑律今晚…怎麼不叫我寶寶了?”

 不就是玩心跳嗎,

 要不是那晚他突然來了那句“寶寶”,讓她整個人傻住,說什麼她都不會又是道歉又是逃跑,輸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但是有什麼關係。

 在哪兒輸的,

 就在哪兒贏回來好了。

 岑浪明顯沒想到她會提起這茬,全身的血液頃刻激湧下竄,耳廓像被身後檯面上的燭火猛烈燙到,瞬即染紅。

 不想跟她過多拉扯這個話題,從來拽天拽地的男人破天荒地勉強退讓一步,咬著牙偏側過頭,避開她步步緊逼的對視,薄唇翕動:

 “時眉,別沒事找事。”

 時眉難得能見到岑浪也有被逼得逃避這一刻,覺得自己這局實在贏得痛快,心裡憋不住竊喜。

 面上偏要得了便宜還賣乖,裝著一副無比失望的樣子,輕嘖兩聲:

 “原來岑律這麼不禁逗啊,說你純還不樂意——啊啊啊!”

 “岑浪你幹什麼你放我下來!”

 時眉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機會,再回過神時身體已經騰空,被岑浪忍無可忍地單手勾住腰扛在肩上。

 時眉下意識踢蹬著小腿,胡亂掙扎:

 “岑浪,我跟你鬧著玩的!”

 岑浪充耳不聞,扛著她轉身走去裡側的暗室,砰地一腳踹開門,在床邊稍微站定了下,冷冷嗤笑一聲:

 “玩?”

 他氣場陰晦,二話不說彎腰將人扔去床上。時眉趁勢想跑,被岑浪反手箍住腳踝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直接拽回來。

 “喜歡玩是吧?”

 他不留餘地地向她逼近。

 “想怎麼玩,來,我陪你。”

 他寬闊平直的肩膀壓下來。

 “想玩剛才影片裡那種麼?”

 他的身影幾乎將時眉整個人罩住。

 糟糕。

 好像一個過火,

 ……又把他惹毛了。

 “岑浪你先別激動,你、你聽我說……”

 “說。”

 時眉立馬笑眯起來眼尾,非常識時務地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擺出試圖講和的架勢,話裡摻著幾分誘哄:

 “這麼說多不合適……”

 岑浪卻根本不吃她這套,勾唇:

 “就這麼說。”

 尾音落下,他又故意朝前抵近一大截,鼻尖幾乎快要碰到她的。

 他的眼神早已剝離掉森寒可畏的冷,換而添補上一種新的情緒,一種惡劣的、絕不紳士的、充滿破壞慾的情緒。

 活似洞穿靈魂的罪惡獵魂者。

 你不必目擊他的槍膛,

 已能感知恐慌。

 時眉嚇得瘋狂眨顫睫毛,極力後仰著上身,雙臂彎曲撐在床上,以此支撐自身重心。

 急切妥協:

 “我說我說,我想到可以最快效率釣住那個敲詐男模團的方法了!”

 岑浪仍在貼近她,眼底壓著古怪又不真實的剋制,低沉著嗓命令:

 “繼續。”

 當他瘦挺的身形輪廓不斷欺身向前,

 她只能弓著腰不停向後退,

 像只被困在荊棘叢裡失守的貓兒。

 儘管敵不過他遊擦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掃量,就算完全處在弱勢一方,可貓就是貓,再畏懼也不能忘了討好利益。

 所以她磕絆著要求:

 “只要你、你肯配合我一件事。”

 岑浪眉梢勾著冷笑,就猜到她不會這樣麼乖,他問得也很直白:

 “要什麼,錢?”

 “你。”

 她回答。

 “說什麼?”

 他湊近的動作明顯停下來。

 “我說,”時眉舔舔唇,認真探進他眼裡,沒有任何玩笑成分地重複這句,

 “我要你。”

 岑浪目光倏然怔斂,以為又是女人死性不改的惡作劇,他似乎真的有些惱,聲線清寡漠然地冷聲警告她:

 “時眉,你——”

 “再回一次屬於你的那個圈子。”

 時眉徑直截斷他不悅的訓斥,不再後退,而是撐著膽子與他對視,憑空蹦了句毫無釐頭的話。

 “上次不算。”

 她的眼睛溼靄黑亮,宛如汪著清涼霧水的琉璃珠球,如此無理地,向岑浪提出要求說,

 “這次,我要你向所有人公開我們的關係。”

 岑浪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理解她的話,良久後,他還是覺得好笑,問:

 “我們的,哪層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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