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你那晚上在幹嘛?”
林業愣了下,沒想到會問自己。
“我在房中歇息,次日早上才知道兒媳出事,可憐的孩子。唉!”
陳驍:“你那晚出去過沒?”
“因為喝醉了酒,我出去散步醒酒。那晚上很冷,我在外院走了圈就回房。張進可以作證,我還和他聊了一些安防問題。大人您知道的,反賊作亂,安城越發不安全。大人您與其花時間在這些瑣事上,還不如將安城的防務做好。”
陳驍問張進:“你剛才可沒說在晚上見過林業。”
張進忙解釋:“是我糊塗了,那晚上的確見過老爺。”
陳驍突然加大音量怒吼:“你前後言語矛盾,是不是你覬覦死者美貌,趁夜殺人?”
現場氣氛突然緊繃,嚇得張進噗通跪下,急聲辯解:“我哪敢,大人可要明察,不能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兇器是一條白色綢帶,上面沾滿了血跡。而你把綢帶埋在前院池塘的柳樹下,還說不是兇手?”
張進駭然,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我……是老爺讓我處理的,與我無關啊!”
此言一出,現場譁然。
目光都投向林業,嚇得後者身體顫抖起來,強裝鎮定。
“張進,難道真是你殺了人?如果是就認了吧,你我主僕一場,你的家人將……”
啪!
陳驍扔出驚堂木砸在林業臉上。
“沒讓你說話,閉嘴!張進,只要你說出真實情況,算你將功贖罪。否則……哼,刑場剛清洗乾淨……”
張進嚇得說不出話來,倒是劉氏爭先道:“大人,是不是隻要我說出所見所聞,我就不用上刑場?”
“沒錯。你不但不用上刑場,也不用承擔罪責。”
“我說,那天晚上……”
林業突然厲聲大喝:“不該說的別亂說,想想你的家人……”
這次不需要陳驍扔什麼,李福隨手一指,林業剎那全身僵直,說不出話也無法動彈。
再看林昭,他還是不為所動,雙眼飄忽差點倒下去。
陳驍明白,林昭其實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但他不敢揭露。
見自家老爺被定住,嚇破膽的劉氏趕緊說道:“那晚上我是在丑時起夜,路過少爺的院子時,發現老爺急匆匆出來,手上有血跡。他喝醉了酒,把我拉進少爺房間,發現少奶奶居然死了。老爺答應給我一輩子用不完的錢,我鬼迷心竅就幫他處理現場,將老爺留下的痕跡全部消除。不久後張進也來了,他幫忙把兇器銷燬。”
張進怕劉媽說完了,趕緊插嘴:“我本來在巡夜,老爺說少奶奶死了,我趕緊幫忙。結果知道是老爺誤殺了人,我也鬼迷心竅,居然幫忙處理兇器。請大人明察。”
事情明瞭,不需要陳驍多說。
他問張延:“都記好了嗎?”
張延讚道:“大人真乃神人也,居然這麼容易就能找出兇手。所有證詞已經記錄。”
“好,把案子交到刑獄司,如何判決由他們來定。董大人看好了,我這次走了程式。”
董光啟哭笑不得,感覺陳驍有點孩子氣。
不過他心裡很震驚,為什麼只是問了些問題就讓那些人破防。
自己以前也臨時審問過,可並不能問出任何資訊。
想了想,最後只能歸於大人神機妙算。
沒有結案,在林家人被押走時,陳驍將林昭叫住。
“上陣殺敵被廢修為,我敬你是一條好漢。但包庇殺害妻子的父親,你並沒有盡孝,反而不仁不義不孝。接下來需要你撐住林家,我希望你能做到。”
林昭沒想到陳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眼中有了些光彩,拱手作揖。
“在下曾在鎮北軍當伍長。多謝小侯爺相助。”
陳驍詫異。
鎮北軍是父親統領的軍隊,但已經煙消雲散。
案子結束後,現場圍觀的百姓連連叫好。
陳驍喝口茶,讓張延開啟另一件命案的審理。
“大人不休息嗎?”
“這些案子太簡單,辦案的過程本身就是休息。”
張延臉皮抽搐。
他經歷過多任州令,卻從未見過斷案如喝水的情況。
張延拾起桌上的案卷,朗聲誦讀。
“九月二十五日,王氏報案,他的兒子在靈悟寺附近被殺害,拋屍井中。經調查,此次兇殺案可能是妖物作祟,因為孩童被掏了心臟和腦子。王氏不服,此案因此成懸案。”
陳驍道:“讓王氏入堂。”
人群中傳來喧鬧聲,還有斥責和辱罵。
不時,一股惡臭傳來。
“怎麼回事?”
衙役忙回答:“王氏帶著腐爛的孩童屍體,剛被攔在外面。”
陳驍皺眉:“哪能帶屍體進來。去告訴王氏,想伸冤就自己進來。不想就離開。”
他可不是爛好人。
你願意讓我幫忙,我樂意。
但你不能噁心我。
要是讓王氏把屍體帶入大堂,陳驍估計得吐上半天。
外面爭吵了好一會兒,不久後人群分開,踉踉蹌蹌走進來一個衣衫襤褸的白髮婦人。
看她的淒涼模樣,本想斥責的陳驍心軟了。
如今世道,這種被時代欺壓的百姓太多,數之不盡。
婦人入堂後結結實實跪下去,大聲道:“我兒冤死,請大人主持公道。”
聲音嘶啞,好似喉嚨裡被堵著棉花。
陳驍道:“王氏,你說出前因後果。”
王氏抬頭,飽經滄桑的臉溝壑縱橫,淚痕在臉上早已凝固。
“回大人。九月二十四那天,民婦帶著七歲兒子去靈悟寺求佛,本來一切都好。哪知道我只是一個晃神的功夫,兒子居然不見了。我是寡婦,丈夫死於反賊手中。此後我召集了鄰里街坊幫忙尋找,在二十五日才從井中找到我兒屍身。可憐啊,他被挖去腦子和心臟……”
王氏嚎啕大哭,再也說不下去。
之後的劇情陳驍知道,王氏來報案,但因為實在找不出兇手,就被列為懸案。
王氏不服,幾乎天天都來州衙痛哭,而且抱著腐爛發臭的屍體。
亂世中沒什麼道理可講,也分不出絕對的對錯。
此事看似是州衙草率,但如果考慮到大局,州衙也無可奈何。
“大人,這是孩童的頭髮。”趙瑜將死者的頭髮取來。
陳驍直接回溯,七歲的孩子沒多長曆史。
當知道兇手後,陳驍震驚了,他還從未見過如此離譜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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