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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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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二十年後,民間要求處決冢宰術鏡的聲音終於到達王都,經過幾番調查後,培王拒絕降罪家宰,很快引起各州郡的不平,繼而起義軍接連出現。

 墒王未能及時派兵圍剿起義軍,以至於後者不斷坐大,直至佔據巧州國半壁江山。至此,大多數百姓依然寄希望於能征善戰的牆王,還有備受王上寵幸,武力值有史以來居於麒麟首位的牆臺輔。

 然而,就連周邊鄰國,也沒有料到,巧國會因此走向覆滅的道路。中秋夜,翠篁宮內因為佔據半壁江山的起義軍,而顯得有些冷肅蕭瑟。幸村處理了御案上一部分加急的奏摺,徑直來到了臺輔居住的鱗祉宮。

 按照前朝延續下來的規制,臺輔的宮殿雖然設在翠篁宮,但是離王上的主殿尚有很遠的距離。

 在幸村即位之初,他就想要力排眾議,把牆麒放在自己身邊,最後,在大臣們的反對下,墒麒住在了離牆王寢殿最近的鱗祉宮中。

 隨後,便是朝夕相伴的一百六十餘年。

 來到鱗祉宮門外,幸村卻被侍女攔在了門外,"陛下,臺輔大人今日有些疲憊,已經睡下,陛下有事,還是明日再召見臺輔吧。"

 幸村的手指動了動,侍女輕聲細語的告知,卻如同一記悶錘錘在了心裡。

 任憑王都的反叛軍以外再怎麼鬧,大臣們再怎麼哭訴勸諫,他都置之不理,甚至消極應對,然而,幸村唯獨不能接受的,就是培麒出事。

 他不顧侍女的勸阻,推開門走進去,一路來到了培麒休息的裡間,只看到整張床都被垂下的紗幔包圍著,培麒躺在帳幔裡,莫名有種不祥的病氣。

 幸村安靜了片刻,伸手去揭紗簾卻被裡面的聲音阻止,"主上,今日我略感不適,恐作怕……"

 培麒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

 紗簾還是揭開了一角,縱然培麒已經轉過頭,幸村還是看到了他臉頰上浮現的灰色斑紋。

 ——麒麟生病,這是王即將失道的徵兆。

 在這個瞬間,幸村的眼眶變紅,他已經失去了父母親人,同學隊友,不能再失去陪在他身邊一百多年的培麒了。

 而這一切的災禍,說起來,都是他經年累月以來,內心陷入困局,遲遲找不到前路才導致的。

 "抱歉。"幸村語氣沉重的放下了手臂,除了簡短的兩個字,他已經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培麒眼裡有著淡淡的依戀,他伸出手拉住他,示意幸村坐在塌邊,然後慢慢俯下身,側躺在他的腿上,內心才從忐忑孤獨變得安心,

 "主上一直是孤獨的,我知道你的心裡有很多牽掛的人,還有很多放不下的事,就好像那位與我同名的大人,只可惜我……代替不了那位大人,能夠陪伴在主上身邊一百六十七年,搞麒已經…沒有遺憾了。"

 幸村的眼神平淡的幾乎沒有什麼情緒,只是一閃而過的波動昭示著他內心的不平靜。月華籠罩下的培麒顯得哀傷而病弱,幸村明明知道培麒就是秀藻,是自己一直喜愛著的那個人,可是,對方卻什麼也記不起來,就好像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幸村說不出哪裡不對,只是覺得來到巧州國以後,還是欠了點什麼,看到逐漸依賴自

 己的牆麒,他的心情也不似從前。

 也許是被青梅竹馬的戀人徹底遺忘,才令他的愛意在翠篁宮百年的光陰中轉化為彼此依賴的親情,這也是導致幸村成為培王以後,逐漸內斂壓抑的癥結之一。

 培麒小聲咳嗽了幾聲,躺在他的腿彎慢慢睡著,幸村精市抬起頭,透過寢宮的窗戶,看到了殿外縹緲的雲霧星空,明明是凡間難見的仙家美景,然而,他看在眼裡,卻索然無味。

 幸村忍不住回憶起來,如果早知道來到這個世界會徹底離開家鄉,離開父母好友,那麼一百多年前,他還會跟著陽子來到這個世界尋找秀藻嗎?

 烏雲映入眼裡,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所以然,只能茫然的用手觸控著培麒失去了光澤的紅髮。

 至少現在,他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培麒死去。黎明,幸村離開了鱗祉宮,他要儘快平息這一切。

 然而,縱使他有平定妖獸作亂的強大實力,卻忽略了,在越來越多的巧國子民眼中,墒王已經步了前任錯王的後塵,成為了忠奸不辨,昏庸失道的君王。

 在一部分極端的反叛軍有心挑撥下,民眾們被慫恿著要求麒麟現身謝罪,這一點恰恰戳中了幸村的死穴。

 他親自帶兵鎮壓了一支反叛軍,卻徹底引發了各州郡百姓的憤怒,培麒受到天罰患病的訊息也從宮中走漏,一場集體□□在全國掀起,而培麒的失道病也終於到了難以逆轉的地步。

 得到醫官的回報,幸村沒有回到翠篁宮,而是消失在了戰亂之中。

 培麒病勢沉重,陷入彌留,他本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失蹤的主上,卻不料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當夜,他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裡他從一個普通人類進化為了全知全能的神,在超脫人世的最後時刻,切割了神格來保護這個曾經承載著自己最珍視之物的世界不被侵擾,很久很久以後,他吞噬了無數次級生靈,逐漸進化為了高等維度的意識體——主神。

 在進化的過程中,主神的人性也逐漸被剝離,為了創造更完美的高等智慧文明,它決定取回自己的另一半神格,出於對自己出生的星球的庇護,他沒有直接出手,而是以意識口口投影到了地球,遵照他的另一半神格制定的規則,進行了一場重生的遊戲。

 後來,他的口□逐漸回憶起作為人類的過往,並且愛上了青梅竹馬,主神的主體很快感知到了這件事,並且進行了短暫的干預,□□利用了時間法則暫時回到事情發生以前,然後以□□為咒約媒介,利用十二國世界特有的制約力量,短暫的封印了主神本體的記憶為的就是重新喚回本體所有被剝離的感情。

 這一切都是為了挽救幸村精市的生命,他已經賭上了自己所有的籌碼,如果不能令本體自己改變主意,那麼,在本體復甦取回神格的時候,作為廠廠以及幸村都會煙消雲散。

 在這個漫長的夢境以後,一直捆縛著本體的記憶,終於隨著□□的力量耗盡徹底解封,罹羅睜開雙眼,又恢復了冰冷無情的瞳孔。

 失道的詛咒不復存在,這並不是他自行覺醒的,而是,作為培璃王的幸村親自進入黃山,向上天祈求退位,來換取璃麒的生命。

 意識到這件事,罹羅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昨夜自己靠在王的腿上,任由對方撫摸著長髮的一幕,他的思維有幾秒鐘的遲緩。

 就在這幾秒的時間,屬於魅上秀藻的記憶源源不斷迴歸到本體,那些相處的畫面,忍不住令他恍神。

 然而,這種令他不適的感情很快就隨著□□的消失被他一併抹除了,想到此刻自己要的神格就在那個人身上,罹羅在下一瞬便已現身於妖魔肆虐的黃山。

 他看到了幸村精市,他的靈魂早已支離破碎,除去了神籍,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對方也活不下去了。

 幸村回過頭,看到了冷漠地站在半空注視自己的培麒,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這是再次甦醒的主神。

 他平靜的問∶"你醒了,那麼秀藻,他死了嗎?"

 罹羅看著他,似乎是一百多年來自以為被視作替身存在的委屈和壓抑,令他遵從內心的想法說道∶"從一開始,你遇見的培麒,就是我。"

 幸村愣了一下,然後才醒悟過來,怪不得他總是覺得培麒失憶以後,兩人的相處少了點什麼,原來他一開始就不是自己愛上的那個少年。

 一直困擾著自己的最後一個心結也得到了答案,幸村釋然的笑了笑,甚至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靈魂就在這個瞬間如同水晶般碎裂開來。

 自從說出真相以後,就一直在期待著幸村會作何反應的罹羅,卻見到了對方在自己眼前分離崩析。

 散發著瑩瑩幽光的半枚神格自破碎的靈魂中升起,循著本體的氣息落在了他的手心。罹羅意念一轉,已經站在了宇宙虛空之內,看著安靜躺在手心裡的半枚神格,他慢慢按進了自己的心臟之處。

 兩枚神格順利融為一體,主神的能量再一次暴漲開來。融合神格,創造更高智慧的生命體,然後呢?那些又與他有什麼關係?他的存在,意義又在哪裡?

 罹羅拿到了神格,心裡還是空蕩蕩的。

 在他茫然之際,一滴晶瑩的淚水倏然墜落,卻演化出了一個虛幻的人影,溫柔地看著他。

 "為什麼?"

 罹羅不知道幸村精市的幻影為什麼會出現,他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什麼答案。

 ''從今以後,由我來守護秀醬,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所以,可以更加依賴我一些嗎?''

 幻影中的幸村分明沒有說話,卻又一道清晰又帶著稚嫩的聲音在他的腦海縈繞。那是幸村精市在新選組對殺人後的魅上秀藻說的話。"所以,你還是…想要阻止我的決定嗎……主上?"

 罹羅不自覺念出了這個稱呼,默默在心裡問自己,屬於神明的漫長永生,與作為凡人的短暫一世,究竟哪一個更有價值。

 他內心之中的天平慢慢的倒向了一方。我和你一樣,比起死亡,更恐懼孤獨,所以回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

 下一章就是番外啦,正文到這裡就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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