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格怎麼也沒有想到, 在他剛準備好做路西爾和法佈雷加斯這些孩子的保護罩之後，他認知裡最不可能鬧出什麼大動靜的崽接二連三地自爆，整個倫敦城的報紙幾乎漫天飛。
“路西爾…”溫格按著額角, 並沒有非常生氣, 他看著連站姿都顯得格外乖巧的路西爾, 疑惑問道，“我能問問你為什麼這麼做嗎？”
總不能是因為遲來的青春期躁動？
在和尤文的第二回合比賽中, 阿森納點球點前站著的球員第一次換了人，就連導播和解說的心裡都充斥著疑惑。
向來和睦的阿森納球隊，第一次出現如此大的紛爭, 隊裡的天才小鮮肉挑釁了即將離開的老隊長？
該死, 媒體會愛死這類訊息的, 即便義大利的媒體沒有英格蘭小報那樣厚顏無恥, 但他們對新聞的敏銳性也是無可指摘的。
更別提這些事在傳回國內之後, 那些三流小報到底篡改了多少個版本的愛恨情仇，他們甚至都寫出了路西爾和亨利鬧翻是因為兩人在外看上了同一個女人。
靠花邊訊息博出名的女星更是藉機大吵特吵，一個個聲稱自己就是那個令兩個球員鬧掰的紅顏禍水。
當然，大多數人都不會相信, 年紀那麼大還敢風騷成這個狗樣子, 以為自己能給路西爾母愛嗎？
但兩人鬧掰的事似乎終成定局，直面這些的球員們更不必說，就說訓練賽里路西爾幾乎是十分抵制和亨利分到一組。
沒有任何交流, 就好像是完全無視這個人。
要不是法佈雷加斯知道路西爾向來潔身自好，以他的想象力說不定都能編排得更起勁，估計什麼幼馴染歡喜冤家青梅竹馬都出現了。
“老天啊, 你跟亨利到底怎麼了？”
西班牙中場拽著自己的頭髮, 惡狠狠地威脅到：“你再回避這個問題, 我就把你小時候的照片拿去賣錢！”
“賣給那些母愛爆棚的粉頭！保準你的別墅會被母愛大發的人寄滿奶嘴！”
路西爾哦了一聲：“你發吧，記得你三我七。”
但他還是對此稍作了一個解釋：“沒什麼，就是單純地拉黑。”
“拉黑？拉進黑名單？”法佈雷加斯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指把他踢出社交圈？像社交媒體上的功能那樣？”
法佈雷加斯是知道路西爾這個人總是眼裡摻不得沙子的臭毛病，如果對方這樣做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好吧，”他碎碎唸了幾句，最後還是妥協了，既然小夥伴不願意說就不說唄，“那我要不要也跟亨利保持距離？”
“但不交流好像還是有點難度的，”法佈雷加斯忖度著，“那就不給他傳球？這很有可能被教授打一頓，好難啊，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想做啥就能做啥，嘖。”
路西爾半點不受這些事情的影響的模樣：“你想交流就交流唄，這只是我的態度，沒必要你也做到這份上的，而且我都沒跟你說發生了啥。”
法佈雷加斯勾住路西爾的脖子，正在騎動感單車的路西爾好不容易才用這個彆扭的姿勢穩住平衡：“喂喂，我們可是認識十幾年的兄弟，這時候不站一起，難不成去夜店的時候一起？”
他說話總是不著五六，但路西爾總是習慣並縱容著，他對劃入自己圈子裡的人總是寬容得不可思議。
“準確的來說，是近十年。”
路西爾糾正道：“這也是在你昨天偷偷往我的奶油蘑菇湯裡撒了半袋白砂糖，我都沒有給你灌回去的原因。”
他雙手合十，誠懇地看著法佈雷加斯：“不會真的有什麼姓法佈雷加斯的人總是記吃不記打吧？”
“那不是因為你喜歡吃甜食嘛！”法佈雷加斯特別理直氣壯，後退的步伐也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事態繼續醞釀著，其中一方一直不發聲，另一方雖然沒有說話但總是下意識地面露愧疚。
亨利是真的感到有些愧疚，那次站在點球點前，雖然路西爾只是不作聲地注視著自己，但是他總感覺路西爾的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
你覺得你還配得上這個權利嗎？
你值得溫格的信任與愛重嗎？
他從來沒有覺得這個隊長標誌這麼沉重過，回到家裡甚至少見地對妻子大了聲音：“這件事情又不是我想這樣的！”
“我也是……”亨利呆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麼，“我也是為了頭兒好，這件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能多提供資金明明是件好事。”
“是件雙贏的好事，”他像是要說服自己，絕不是為了巴薩陳諾的更多的出場時間保證和隊裡更高的地位，“但是路西爾為什麼非得把事情鬧到這麼不可開交的地步。”
亨利根本不願意說出口的一件事是，那天他退後了一步的絕大多數原因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恐懼。
這個已經在社會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人，他羨慕又嫉妒路西爾的年輕與無畏。
總有一天這個男孩也會低頭的。
他這麼想著，糟糕的心情離奇地回溫，他原諒他的不懂事了。
然而這只是剛剛開始。
在和曼聯的比賽裡，更大的難堪還在等著他。
“半場比賽，我們落後兩個球，這正常嗎？”
溫格掃視著更衣室，路西爾和亨利正坐在房間的兩端，這讓他們之間的距離看上去相當遙遠，也導致其他球員忍不住去偷偷瞥一眼。
和路西爾的平靜比起來，亨利明顯有點無所適從。
上半場的比賽裡，亨利踢得不太舒服，沒有舒適的、源源不斷的傳球，也沒有邊鋒凌厲地撕開防守，而自己的區域還在被不斷侵略。
為什麼他從前都沒有意識到過這個年輕人的野心勃勃與無可抵擋，亨利這樣問自己，這幾天幾乎是鯨吞蠶食，路西爾遊蕩的區域變大，卻又沒有出現任何明顯的漏洞。
這讓他感覺很糟糕，亨利沉悶地注視著牆角那一小塊裂縫，好像那裡有什麼上帝傳來的箴言一般專心。
他感覺……真的很糟糕……就好像……
自己在這個球場上並不是不可替代的。
溫格把路西爾叫出了房間，當他喊出路西爾的名字的時候，亨利心裡頓時送了一口氣，他也說不上這是為什麼。
“所以，路西爾，你為什麼這麼做？”溫格知道短暫的中場休息時間並不是適合談心的場所，但他還是問了，觀眾不是傻子，曼聯主教練也不是，誰都能看得出來阿森納現在怪模怪樣的狀態。
“頭兒，你可以懲罰我，但是他做出了不可原諒的事，他傷害了你。”
溫格呼吸一頓，他囁嚅著說不出幾個字來，心頭軟得一塌糊塗：“孩子，我是個老年人了，我在這個世界上經歷了許多事，這意味著有很多你難以理解的東西。”
但自己活得可久多了，路西爾這麼想著，他溫和地反駁道：“可這不代表被傷害就變成了一種理所應當的事。”
“路西爾，”溫格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點溼潤，他輕而沉地嘆息了一聲，“去做你該做的吧。”
阿森納中場休息時使用了一個換人名額。
亨利下，范佩西上。
“他怎麼敢的？”弗格森不敢置信地拽著助手的衣領問道，“他怎麼敢這麼天真？他偏袒了那個邊鋒？認真的嗎？”
助手錶示自己就算是被拽著衣領再搖晃個十分鐘，也沒有辦法把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給改回去。
“這場比賽結束之後，會有人吸取教訓的。”解說搖搖頭嘆息道，他對阿森納並不看好，范佩西顯然頂不住這個強度，也許是一場大負。
但路西爾承擔了自己這份任性需要付出的代價，他、法佈雷加斯帶著范佩西，共同支撐住了，或許這是英超二十支球隊裡平均年齡最低的前場。
下一個進球沒有讓觀眾等很久，只是進球的一方讓他們大跌眼鏡。
路西爾的盤帶讓他靈活地穿梭在狹窄的邊路，像一塊吸鐵石一般不斷吸引著敵方防守球員的注意力，直到沉默的范佩西帶著激情拍馬趕到了小禁區門口。
妙不可言的傳球！
精彩絕倫的射門！
範大將軍凌空抽射的傳奇當從今日起！
作為一個新人，他也就此走進了不少英超主教練的眼裡，尤其是直面進球的曼聯主教練弗格森。
比分在下半場比賽結束之後竟然成功扳平，所有評論家都要開始沸騰這個不可思議的結果。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范佩西的場上位置逐漸明朗，在之後的比賽裡，
七十五分鐘換上、六十分鐘換上、半場結束換上……
阿森納在聯賽積分榜上牢牢霸佔住第二的位置，上面是橫掃一切的切爾西，腳下踩著的是賊心不死（溫格語）的曼聯和利物浦。
所有人都開始覺得，阿森納如今的蒸蒸日上，是溫格麾下那三匹驍勇善戰的年輕小馬駒的功勞，而法國人現在護崽的程度更是變本加厲，讓不少人知道他有多看重這群未來之星。
溫格：其實是一群幼稚鬼。
沒有人知道，法佈雷加斯私下與范佩西就“三個火槍手”這個稱呼是否好聽進行過怎樣激烈的枕頭大戰，至少路西爾給那天找來的鐘點工付了一大筆小費。
“法國人的三匹小馬……”
“誰不想要……”
“等著瞧吧，分崩離析才是生活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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