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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止水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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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看他撩起我一縷頭髮,長髮只有末端是卷的,那搓卷的部分已經從幾乎看不出來的暗紅變成了火紅色。

 代表著漩渦的紅色。那是生命力、漩渦、跟火一樣的紅色。

 我茫然地看向他,他也茫然地看向我。最後他帶我飛出營地找到了在大本營的玖辛奈大人。

 玖辛奈大人在看到的時候就認出了我。

 “小止水,你怎麼……”後半句她沒有說出來,我也感受到了她體內的九尾。那她應該也知道我體內正在懶洋洋打滾的二尾。

 水門雙手合十,說著就是這樣,拜託玖辛奈啦。

 玖辛奈大人幫我重設了封印。

 這期間二尾一直安安靜靜,就好像在我肚子裡睡大覺,但我知道它其實醒著,它晃著尾巴問我:“你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我不回答。

 我不知道。

 它又嘲笑我:“都死過一回了,還沒開眼。”

 玖辛奈大人看了看我的頭髮,說是瀕死之際查克拉返祖激活了漩渦血脈,又說要是我想的話現在甚至可以把我認回到漩渦一族。

 漩渦一族在渦之國的部分已經全滅了,現在玖辛奈大人就是本家族長,木葉剩下的漩渦大部分都戰死在這場戰爭裡。

 我搖搖頭,說我還算個宇智波。

 二尾又壓著嗓子低笑:“你算什麼宇智波?”

 半個月後。

 那片一直像是血一樣的黃昏鍍上了金色。

 溫柔的風從我指間劃過,大地在名為夏日的季節裡生出繁花。每一寸天空都平靜而安逸,煙色的群山重新染上薄綠,而那些古老的村落裡響起無人知曉的歌謠。

 越靠近木葉,那個因戰爭受傷的倦鳥能迴歸的巢,就越覺得心安。

 “三代大人在找你。”

 我回到木葉,還沒回家就有忍者在木葉門口攔住了我。他們穿著一樣的忍者馬甲,透露出抹不開的疲憊。

 “我知道了。”

 我向火影樓的方向走去。

 火影樓背靠顏山,抬起頭去看的時候能看到上面的三個頭像,第三個就是三代火影宇智波鏡。那些雕像沉睡在暖陽裡,有飛鳥棲落於顏山頂端。

 鏡大人,我一般這麼稱呼他。

 他是我的爺爺,木葉的三代火影,但我跟他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父親跟他的關係並不好,母親死後更是再也沒有見過面。

 我知道他找我是為了什麼。

 我站在火影辦公室,低著頭,一言不發。當初的火影和顧問幾人組,如今只剩下他宇智波鏡、猿飛日斬和秋道取風。他沒穿火影袍,可是無形之中就是給人一種壓迫力。

 他看向我,我從他臉上看出時間的痕跡。

 短短戰爭幾年,他就老了。

 就算是老了他也還是個宇智波,他放下手裡的檔案,開口說:“你父親非要娶漩渦家的女兒,為此放棄了族長的繼承權,你更好,出去一趟回來就變成了人柱力。”

 我沒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話。我確實成為了二尾人柱力,這也並非我所願,是那隻黑色的大貓一定要住在我身體裡不走,而我還不想現在就去死。

 他繼續說:“我讓富嶽接任族長,可下一任族長還應該是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還是一言不發。

 我聽到二尾笑的打滾。它根本不在乎只有我能聽到,發出歡快的笑聲:“你們宇智波一族就沒有一個能好好說話的人,你也是,他也是。那個早就化成灰的宇智波斑也是。”

 宇智波鏡從桌子後面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看到他伸出手,就閉上眼睛。

 我撞到地面,臉上和傷口尚未癒合的脊背傳來痛感。

 “還有什麼事嗎,三代大人。現在還是戰爭時期,這些家長裡短的事有什麼必要放在現在說嗎?”慢慢地站起來,我面無表情地頂著他陰沉的臉色說,“與其擔心這個,你不如管管大蛇丸最近在做什麼。”

 他跟我對視了一會兒,就坐回到辦公桌後面,用一貫冷靜的語氣說:“現在彙報任務結果,宇智波止水。”

 窗外蟬鳴紛擾,夏季從未失約。

 我離開火影樓,走在那些熟悉的街道上,穿過神情灰暗的人群走到宇智波族地的一角。我離開太久,門口落了一層薄灰,鑰匙就放在窗沿。

 “我回來了。”

 我開啟門,不出意料地家裡只有父親。他坐在書桌前的那把椅子上,拿著一張卷軸,看到我的時候向我點點頭。

 自從母親死去,這個家裡就越來越冷清,父親也變了,他很少跟我說話。他在最後一場戰鬥裡失去了一條腿,然後裝了義肢,但也沒法繼續戰鬥了,只是日復一日地坐在那裡看過去的記錄。

 但父親也並不是全無戰鬥力。

 鏡大人不知道他開了萬花筒。這個秘密也只有我知道。父親用萬花筒寫輪眼將他所會的所有忍術和戰鬥技巧灌輸給我,所以我才能一次次地在戰場上生還。沒有什麼奇蹟,我只是提前得到了答案。

 “哎……有趣……”

 二尾變得乖巧起來,可這乖巧又是帶著刺的。它好像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樣,在我的精神世界裡打了個滾。

 “一個開了萬花筒的廢物,一個沒有感情開不了眼的天才。你們真是像模像樣的父子。”

 它說的對。

 我沒有反駁,也不想理它,向來當它不存在。可它總是樂此不疲地在精神世界裡嘲諷我。

 我掀開衣服催動查克拉露出肚子上的封印,饒是父親也愣了一下。

 “所以他打了你。”父親冷笑。

 父親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給我找了關於尾獸的卷軸,這件事始終沒有多少人知道。如果雲隱知道自己家的尾獸被人搶走,這場戰爭說不定又要增加不少傷員。

 ——可尾獸這種東西,誰搶到就是誰的。

 我帶著尾獸,就相當於帶著一枚隨時可能爆炸的隱患,可木葉又不可能放棄這已經到手的利益。三代火影只能代表木葉。

 父親的眼裡轉動起鳶尾花一樣的花紋,我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

 沒有人會去直視宇智波的寫輪眼,包括宇智波一族自己。我唯一敢看的就是父親的眼睛。

 “開始今天的教學吧。”

 因為我必須變強。

 從父親的幻術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父親說有人給我送來了東西。我跳下床,在灰暗的街道背景裡看到一個唯獨鮮亮的影子。

 穿著和服的日向一族女性站在門口,手裡提著的包裹裡傳來甜香。

 她笑道:“我是輝樹的姐姐,這是輝樹讓我送來的。輝樹那孩子說他有任務回不來,讓我天天給你送這個。”

 我向她道謝,得知這是輝樹做的。

 開啟一看就知道是我平時喜歡的那些,也不知道他在戰場上怎麼抽出時間來做這個,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原料。用通靈獸來來回回地送,還要送到我手上。

 她走的時候忽然問了我一句:“輝樹在戰場上怎麼樣?有給大家拖後腿嗎?”

 我想了想說:“輝樹君若是死了,必然是個英雄。”

 輝樹的姐姐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說那就太好了。她笑的也並非那麼真切,總是有點不甘。沒有人願意看到至親死去。

 父親一直在一旁閱讀卷軸,無論是族人還是關係親近的外人都知道父親是個古怪的人,明明是三代火影的兒子卻遠離政治中心,明明娶了漩渦一族的公主這對夫婦卻跟兩族都鬧的很僵。而我就是傳說中夾在三代火影和父親之間的那個。

 下午的光飄過窗沿時,一天最為燥熱的時候已經過去。我跟父親行禮出了家門,向族地的中心走去。

 我去了族長宅,可是這次小鼬不在家,我也沒找到他。美琴大人和和氣氣地把我迎進去,然後告訴我富嶽大人把鼬帶上了戰場。

 “可他才四歲!”我幾乎不敢相信。

 “四歲已經不是孩子了。”美琴大人看我的眼神有些難過,她給我倒了一杯茶,“你四歲的時候,已經在參加族會了。”

 ——作為下一任的族長。

 但只要我死了,或者出什麼問題,下一任的族長就還是富嶽大人一系。所以當初沒人想到我會求助富嶽大人。

 富嶽大人接納了我,他必須保證我的安全;而我保護小鼬。

 這是最公平的交易。

 我上了戰場,最初那兩年宇智波一族都對我視而不見。鏡大人自從當上火影,就不得不站在村子的角度做事,他是千手扉間一派,在當上火影之前就被視為背離宇智波的一方,可他當上火影之後宇智波又不得不依靠他。

 他不會保護我,另一脈更不會。能保護我的卻是漩渦一族。

 “小鼬在哪裡的戰場上。”我站起來,“美琴大人,請告訴我吧。”

 美琴垂著頭,說:“止水,你是個好孩子。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小鼬代表的一脈,和我所代表的鏡大人一脈,從頭到尾就不是一路。

 但是——

 “告訴我。”我重複了一遍,“我會保護小鼬,無論他做什麼選擇。”

 宇智波富嶽讓四歲的兒子上了戰場。我上戰場是家族的選擇、父親的選擇、我的選擇,否則我只有死路一條,可是小鼬呢?何必做到這種地步,宇智波一族自木葉建立以來逐漸衰落……卻還在單純責備木葉嗎。

 美琴大人還是退讓了。

 她說了宇智波一族的近況,都是我在戰場上所不清楚的動向。父親不清楚,鏡大人也不會說,我也無法再參加族會,只有美琴大人總是偏向我。

 宇智波富嶽親自帶著小鼬在與霧隱的戰場外圍,有他保護小鼬不會出事。我慢慢坐回去,反應過來之後苦笑:“美琴大人,您又試探我做什麼?”

 她抿唇,語調溫柔:“小鼬不僅是你弟弟,他也是我兒子啊。”

 我啞然失笑。

 “他先是您的兒子。”

 就跟我的母親一樣。我不懂為什麼她們的心可以那麼柔軟,我記憶裡的母親總是一遍遍告訴我可以不做忍者,可以離開這裡,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她們抱有那樣的期望,可是又全盤接受孩子們任性的選擇。

 我一直將美琴大人視為母親一樣的人物,哪怕我們都擔心有一天會兵刃相向。

 她伸出手,拿出一把木梳。

 我也側過身來,露出大半是黑色末端卻是紅色微起的長髮來。

 “你母親在的時候,經常帶著我們幾個玩。我,玖辛奈,還有幾個一樣去慰靈碑上了。她說她的孩子應該擁有自由,不被這個村子束縛,也不需要被從頭到尾地安排人生。那時候我們多好啊,可是願望一個也沒有實現。”

 她解開我的髮帶,高馬尾就那麼散開,她一下一下地給我梳著頭髮,像幾年前一樣。

 “你跟她想的不一樣。你是個特別的孩子。止水,鏡大人帶你參加族會的時候,你知道他們怎麼說嗎?他們說你的眼神跟當年的斑大人一樣,說你遲早會跟他一樣毀滅宇智波。但是鏡大人把你綁在他身上了……你有想過,離開這裡嗎?”

 她的動作依然非常溫柔,碰到我肩背上的傷口時她的手抖了一下。

 這個問題我也曾問過自己。

 我背對著她,看向紙拉門外垂下的日光,心情比這幾年來任何一天都要平靜。

 “戰爭快要結束了。”

 “我所能做的,都在木葉。”

 “所以您不必擔心,宇智波止水永遠屬於木葉。”

 良久,她輕輕一嘆。

 我跟以前一樣留在族長家吃了午飯。走出族長大宅的時候,我注意到三三兩兩的族人自以為隱晦的視線。

 我對注視極為敏感,稍微皺了皺眉,還是裝作沒有發現。

 走出族地的那一瞬間,二尾在精神空間裡打了個滾,懶洋洋地伸開四條腿和兩條尾巴。

 它興致勃勃地評價:“要是宇智波斑看見宇智波一族變成這樣,你說他會不會氣得從墳裡爬出來?”

 我繼續往前走,沒有理會它。

 原本沒什麼事可做,可宇智波一族的內部,從來不是一體。明爭暗鬥,即使是戰爭時期也不會停歇,我甚至習以為常。可這對嗎?

 “宇智波止水。”

 在道路的盡頭,我看到一個戴著眼鏡的少年站在我面前,他推了推眼鏡,把手裡的一個卷軸交給我。

 “大蛇丸大人說,這個還給你,作為交換,不要再追查他的事了。”

 藥師兜。我還記得這個忍者,他在某個時間就一直出現在大蛇丸的身邊,我曾經打算裝作視而不見,但事情並非那麼容易。

 我沉默了一會兒,接過卷軸,對他說:“戰爭要結束了,讓大蛇丸前輩收斂一點吧。”

 他走後我拿著卷軸,那是我一直以來在找的東西。曾經在戰場上帶著我成長、教會我生存的漩渦表哥,在被我殺死之後就找不到了蹤跡:名字刻在慰靈碑上,屍體卻無影無蹤。

 但現在,他又回到我這裡了。

 我打開卷軸,還沒來得及解除上面的封印,就看到一行寫的極為瀟灑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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