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諾不想跟傅沉歡說話了。
她想過傅沉歡不會立刻答應, 但沒想到他的態度這麼堅決,一絲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可這樣真的很浪費啊,食骨金沒有解藥, 這條路明明是最優解, 在不妨礙任何人的情況下,解決他身體最大的隱患。
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也就罷了,可他明明清楚她不會死, 甚至沒有痛苦, 怎麼偏偏就是不肯呢?
黎諾真的想不明白,趴在床上抱著枕頭情緒低沉。
她這樣傅沉歡心裡也不好受,無奈哄她, “諾諾, 別跟我生氣了, 喝完藥該吃飯了, 起來好不好?”
黎諾回頭, “我都聽話乖乖把藥喝了, 你也沒鬆口, 你……你不公平!你要是不答應, 我不吃飯了。”
說完就把頭扭了回去。
傅沉歡忍俊不禁, 這不是孩子話是什麼, 還威脅起他來。他再寵她也得分事情,這樣的事他怎麼答應,他過不去這個坎。
到底被人拿捏住軟處, 傅沉歡低眉又哄:“諾諾乖, 就算你過段日子要離開, 可在我眼前一日, 我就見不得你糟蹋自己的身子。與我生氣就罷了, 不許餓著自己。”
黎諾被傅沉歡哄得有些想哭,爬起來親暱抱住他脖頸,“沉歡哥哥,你就同意了吧,這麼好的機會浪費就可惜了,反正我也不會感到疼不是嗎?”
傅沉歡反手攬住她身子,被她軟軟的語調說的心軟極了,“諾諾,這不是同不同意的事。我做不來。”
無論有多少個萬無一失的前提,讓他將劇毒打入她身體,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有那麼難麼?”黎諾可憐兮兮地問。
傅沉歡點頭。
“要不你不把我當做黎諾,就當成一個隨便的什麼人都行。或者不是人……就是一個解毒的器皿。”
傅沉歡目光有些嚴厲,黎諾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沉歡哥哥……就是說我怎麼求你你都不會答應了?”
傅沉歡摸摸她的頭,手勢憐惜。
這是真沒得商量,不然她又是懇求又是親他,他都沒動搖絲毫。黎諾自己垂眸默了一會,似乎自己想通,不再任性,勉強吃了幾口飯菜。
她不再提了,傅沉歡也就當沒聽說過這件事,什麼也不問只細心照顧她。這事在他們之間彷彿就這樣悄無聲息過去了。
到了晚上,黎諾抱著枕頭來敲傅沉歡的房門。
傅沉歡剛從她寢室回來,看她窩在被裡才離開,沒想到她立刻過來。聽見敲門聲他很快開門:“怎麼了諾諾?”
這夜裡不冷,但看黎諾衣衫單薄,抱著一個大枕頭顯得很脆弱可憐,他下意識將她拉進屋。
給人披了衣服,又倒熱茶,“睡不著嗎?還是做了噩夢?你……”
黎諾不給傅沉歡說完話的機會,徑直走向床榻將手中枕頭往上一扔,通知道:“我要和你一起睡。”
傅沉歡哭笑不得:“諾諾,這怎麼……”
“怎麼不行?我們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幸虧此處無人,只有他們兩個,不然讓別人聽卻還得了。傅沉歡無奈道:“諾諾,你是姑娘家,不能這樣說話,別人聽到會誤會你的。”
黎諾振振有詞,“沒什麼可誤會的,我說的是事實啊,別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反正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不就是差一步成親麼,沒什麼大不了的。”
傅沉歡哪說得過,為了縱容她,想了想道:“好吧,那我睡床邊地上。”
“不行,”黎諾不幹,“你也得睡床。”
看來她今天是要嬌蠻到底了,氣勢很足地望著自己,大有他不答應那他們兩人都別想睡的架勢。
傅沉歡微微啟唇正要說話,黎諾立刻搶了句:“今天你不許點我的穴道讓我先昏睡過去,你要是這樣幹,我會真的生氣,非常生氣!肯定不理你了!”
這句話對傅沉歡的殺傷力依舊強大,七年前,她第一次離開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此句。此刻在這個時間節點,他更會害怕。
傅沉歡上前幾步將黎諾攬在懷中,“我不會這樣做諾諾,不會,你不要不理我。”
看他忽然手足無措,黎諾的氣焰消了點,“怎麼啦?不怕……我就是說說,怎麼會真的不理你呢?反正你別點我的穴道。”
他點頭:“嗯。”
黎諾大獲全勝,頗為得意爬上床,扭頭看一眼還有些怔愣的傅沉歡,直接牽他大手將他拉過來。
“熄燈。”她命令。
傅沉歡無奈又好笑,揮手隔空熄了燈。
燭光一滅,滿室昏暗。
清冷皎潔的月光淺淺,但對於黎諾來說光線卻薄弱得很,看不清傅沉歡的面容,便靠近些,一條纖細手臂吃力地攬住他。
傅沉歡低啞微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諾諾,你這又是要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說完,黎諾湊近軟軟親了親他唇角。
傅沉歡聲音帶了一絲緊繃,黑夜中他微微挑眉,重複道:“什麼也不做?”
“對呀,就親你兩下,”黎諾親了又親,貼近他要求道:“你也親親我。”
兩人捱得極近,鼻尖相貼,溫熱的氣息彼此交換,這種距離只需抬抬下巴,便能輕而易舉吻到她。便是黎諾不說,傅沉歡亦忍不住這樣做了。
他輕啄黎諾的唇,黎諾極配合,雙手纏住他脖頸,將自己更貼近他。
傅沉歡眸心微暗,偏頭加深這個吻,力道不重,纏綿至極。
黑暗中他們的親吻無聲而繾綣,不過幾息,傅沉歡似要撤下,黎諾察覺立刻加了力道不肯放手,他便從善如流,捧住她臉頰繼續深吻。
黎諾越抱越緊,唇舌深入,悄悄睜開一隻眼睛。
起始只一條縫隙,鼓溜溜轉了轉才再睜大些。
此刻眼睛已適應室內的黑暗,她看見傅沉歡閉著雙眼,索性全睜開了眼,唇上仍配合著他輾轉纏綿,深深交吻。抱著他脖頸的手卻像是忘情般,輕輕向上,託在他後腦。
指尖寒光一閃,即將下針的瞬間,傅沉歡大掌倏然掠上,輕之又輕抓住她手腕。
雖然力道極溫柔,但卻令人瞬間動彈不得,再無法行進一步。
“諾諾,”他放開她的唇,不曾撤去,鼻尖抵著她,說話時薄唇還若有似無擦過她唇瓣,“你想偷偷放倒我若為別的,我都可以縱容你,但此事不行。”
他將她手捧至眼前,很溫柔地揉了揉,“有沒有抓痛你?”
事情敗露,指尖的銀針也被他收走,黎諾沮喪極了——他對她絕無防備,加之剛剛她確認他已全身心投入,而她只是很正常的接吻時摸上他頭髮,他怎麼會反應這麼快?
她滿眼控訴:“你早就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大概知道,”傅沉歡低笑道,“你忽然一字不提了,我便知道,大約是想辦法去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他已經將她看透了,行動算是徹底失敗。
軟硬不吃,用計也不成,黎諾撇了撇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你真討厭!為什麼要阻止我!明明就有辦法解決啊,不然以後每隔八十一天你就會痛一次……就算用藥與銀針鎮痛也只能緩解小半,那麼痛你怎麼辦啊……”
她一哭傅沉歡就慌了,“諾諾,別哭,我沒事的,真的沒有那麼疼。”
真論起來,還不如此刻看她掉淚來的疼。
他無措地為她擦淚,“不哭了,是我討厭,我做得過分,你生氣就打我出氣好麼?不哭……”
黎諾眼淚掉得兇,根本哄不住,她抽抽噎噎,忽然捂住心口一陣劇烈咳嗽。
“諾諾——”傅沉歡眉眼驚痛,她咳嗽過後便止不住瑟瑟發抖,抱著都能感覺出這副身體有多無力,泡沫一般輕碰就會碎一樣。
忽然她掙扎著抬手捂嘴,如瀑烏髮包裹細弱的身軀,這個角度傅沉歡看不見發生何事,還以為她咳了血,幾欲魂飛魄散:“諾諾!怎麼了,讓我看看——”
他忙不迭捧起她的臉,只見一張虛弱慘白的小臉。須臾間,黎諾猝不及防用盡力氣向前湊,正正吻在他唇上。
溫熱的苦藥瀰漫在口腔,傅沉歡不及防備讓黎諾得了逞。
但她是真的虛弱,趁傅沉歡藥效還沒上來,頭向一邊歪去軟倒在他肩膀上,“好在……好在……”
好在她還有著最後一招。
她的沉歡哥哥那麼聰明,她怎能不考慮一旦被他識破或自己行動中出現意外,導致計劃失敗該怎麼辦。這一招是最後的後手——如果他意亂情迷時她無法得手,那在他驚慌失措的時候,總有機會吧。
只不過,她本沒想連著出手,只是恰好在此時出了狀況,便抓住機會將計就計。
“幸好成功了……”黎諾喃喃,她是真的沒力氣,剛才情況兇險,如果沒有把藥渡進他口中,這一招恐怕也不成了。
藥已嚥下,浸潤算計多年傅沉歡立刻知曉此迷藥厲害。胸腔忽起怒火,憤怒下卻是深深無奈的疼惜,“諾諾你……你為什麼這樣任性,你這樣做,我怎麼辦?”
他知道她終有一天會離開,日子越來越臨近,他焉能不痛。
僅是如此他便已覺難以承受,更何況她竟要以這樣的方式走。
黎諾縮在他懷中,微微翹起唇角,虛弱道,“我知道我任性,沉歡哥哥……誰讓你……這麼疼我呢……”
她歇一歇,“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我知道,我快撐不下去了……如果不下定決心,我怕再過幾天我不能撐到你毒素引盡。甚至不知什麼時候……我就走了……”
“諾諾!”
黎諾吃力抬頭,傅沉歡察覺到,忙將她抱得更緊些,微微抬起,讓她能看見自己:“沉歡哥哥……不許自責,你從來都沒做錯過任何事,不該承受這些,我也不捨得讓你承受這些,就讓我為你解毒吧……”
她眼裡有了淚,“這個毒……本來你就不該中的,讓你痛了這麼多年,都怪我……”
“還有你的腿……我好、好對不起你……我偷偷後悔好多次,那個時候……我怎麼沒有提醒你……去保護你……”
“不怪你,諾諾,你沒有錯,”傅沉歡輕吻黎諾的臉頰,她的話像把刀在他身體裡攪,“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你的錯,那不是你的錯。”
黎諾雙眼微彎,“沉歡哥哥……你真好,從來都沒有怪過我……我下得藥重,一會兒你就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交給我,以後就再也不會疼啦……”
說話間,傅沉歡已覺眼皮微有沉重,他心頭一震,“諾諾,你將藥渡給我,必然提前服下解藥,求你給我……求你了。”
黎諾貼在他頸窩上,軟軟搖頭。
才不要。她也求過他的,他可答應了?
感覺傅沉歡身形微微晃了晃,黎諾索性拉著他一起躺倒下來。這藥效一旦上來便會迅速席捲,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傅沉歡已陷入昏睡。
黎諾將頭靠在他肩膀上,細弱身軀依偎在他身旁,休息一會兒感覺身上漸漸有些力氣。便閉上眼睛,認真回想白天她從系統那裡查到的全部步驟。
食骨金唯有引渡之法可解,但鮮少人知,這引渡並非只能被動等對方將毒打入自己身體,也有辦法主動吸取。
反覆思量過兩遍,確保萬無一失後,黎諾起身吻一吻傅沉歡額頭。
旋即抽出別在他腰間的刀,對準自己手心毫不猶豫劃開。
……
次日清晨。
傅沉歡醒轉前,便已察覺自己懷抱著一嬌軟身軀,那氣息是刻骨銘心的熟悉。
心中陡然一蕩,他倏然睜眼,眼眸如鷹隼般銳利。
昨夜種種瞬間湧入腦海,記憶定格在最後她拒絕給他解藥的畫面。
傅沉歡渾身發抖,驀然垂眸,懷中姑娘雙眼微闔,小臉慘白的沒有任何血色,身子單薄如紙,甚至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諾——諾諾……”
這一瞬間,他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身體前所未有的鬆快與舒坦已經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心彷彿被重錘砸得血肉模糊,“諾諾,醒醒……”
“諾諾,諾諾求你了……別這樣對我……求你再睜開眼睛看看我吧……”
許是他的呼喚起了作用,黎諾濃密長睫虛弱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
她看上去太脆弱了,連睜眼的動作都那般吃力,傅沉歡咬牙將她撈起來抱緊。
“諾諾,諾諾,對不起……疼不疼啊……”
“不疼……”黎諾輕聲回答。
她勉力一笑,“沉歡哥哥,我說過……我只是身體不好、要走了……我開了防護,一點都不痛的。我就是……沒有什麼力氣,你別害怕。”
黎諾嬌嫩的唇輕輕發抖,低低說完這一長串,黎諾喘.息了好幾聲。
昨晚她將食骨金引到自己體內,這樣霸道的毒性將她的身體徹底破壞殆盡,但她仍撐著一口氣等傅沉歡醒來——曾經不辭而別,他心中必有陰影。這次她不可以就這樣走了,他會難過恐懼的。
黎諾笑了下,“沒事的……都結束啦,沉歡哥哥,食骨金解了、以後你再也不會那麼痛了……”
傅沉歡無可抑制勾頭吻她,幾乎無法呼吸。
“我快走了、你要乖乖等我,好好照顧自己……”
他怔忡搖頭,緩慢的幅度漸漸發了狠,“別……不行……”
不是沒做過準備,他每時每刻都在做準備,她亦時時刻刻為他的心牆築壘——可事未臨頭,他竟不知這一刻是如此衝擊。
即便無數次告誡自己,諾諾只是離開。卻也無法抵消這一刻真正到來時的生不如死。
“諾諾,你先別走,別走……”傅沉歡死死咬唇,恐懼如斯,“我怕,諾諾,我怕……”
“不怕的,不怕的,”黎諾如同哄小孩一般輕聲哄他,“等我兩個月,兩個月就好。”
她重複著這段時間已說了千百次的話,“若無意外,兩個月之內我一定回來。就算……就算那邊有什麼事……耽誤了,也不要怕,我知道你等著我,排除萬難也回來見你。沉歡哥哥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知不知道?”
傅沉歡猩紅了雙眼,這半生沒有哪個時候比此刻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諾諾我不放心……我不放心……帶我一起走吧——帶我一起吧……”
難道他只能悲憤飲恨?就算他們相愛是逆天之行,難道他真的只有接受、卻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黎諾抓著他的大手,柔軟的手指輕輕摩挲安撫,“沉歡哥哥……對不起。”
傅沉歡輕聲:“不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黎諾搖頭,幅度小的幾乎讓人察覺不出:“我想親親你。”
他紅著眼將她向上抱了抱,讓她的頭靠向自己。
黎諾只需嘟一嘟唇便能吻到他臉頰肌膚,她將自己溫熱的唇印在上面,停住沒有移開:她知道他不安,早在她說會走時她便明白。日子越近,他的不安從未消散,只是被他越壓越深,而越積越大。
傅沉歡眼眶微溼,諾諾這副虛弱的模樣在他懷中,他已感受到整個世界即將只剩他一人的虛無與空蕩。
黎諾看著這一刻他無法掩藏的脆弱,心底憐惜,用力彎唇輕鬆笑了笑,“沉歡哥哥,不要哭,你的眼睛是我辛辛苦苦治好的,你得保護好它,不要再弄壞了。等我回來,你不許像上次那樣瘦了,一點點也不許……你的白頭髮我都幫你拔掉了,若回來再看見、哪怕一根……我也會生氣的……”
她臉色蒼白如紙,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虛弱,一段話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聽不清楚。
傅沉歡全部應下,向來穩穩拿刀的手顫抖不已。死死抱著她,忍了又忍,終究還是落了淚。
黎諾的意識已經很模糊,隱約看見他眼尾的晶瑩點點,用盡力氣抬手幫他擦去,“不哭,等我……”
旋即,她細弱的手頹然垂落。
傅沉歡微微啟唇,呼吸間抵抗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
好安靜。
她再無任何生息了。
傅沉歡將還餘溫熱的姑娘揉進自己懷中——終究還是太高估自己,在諾諾停止呼吸的第一時,他已然承受不住。
為何……
為何——
血紅凌厲的鳳眸一點點抬起,穿越窗欞,望向那片無垠天際。
向來由他選擇,他傅沉歡這一生,從十三歲執掌自己命運到此刻,還從未有如此被動之時。
他不服……他不服!
難道他只能坐以待斃?另一個世界又如何?
天空溫煦的白雲映在傅沉歡冰冷目光中,只剩一片詭譎空茫的白。他瞳仁微顫,從悲恨一點一點轉變為偏執。
他們派諾諾來了兩次,兩次的任務核心都是自己。就算他們的文明再強大,卻並非強大到無堅不摧。
他是唯一的變數。
銳利徹骨的寒芒凝聚在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他何嘗不掌握著他們的軟肋,只要他想,這世界他依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將這天捅出一個窟窿,他會奪回主動權麼?
傅沉歡緩緩低頭,懷中姑娘安然閉目,如同睡著一般。
貼上黎諾了無生氣的臉,比上一刻更涼的溫度讓他心碎,他喃喃道:“諾諾……諾諾……你彆著急,沉歡哥哥不給你添麻煩,會聽你的話,乖乖等你兩個月。”
但也只有兩個月。
不是不肯再給諾諾等待的時間,是因為上天入地,無盡世界,除她之外,他誰也不信。
她說過多次,若無意外,兩個月她定回到他身邊,所以……
傅沉歡漆黑的眼眸亮得妖冶,眸心蘊藏偏執陰鷙的風暴,“兩月後,若你未歸。不怕……我便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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