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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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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二更)

 開啟新的那根雪糕,放進嘴裡,一陣冰涼讓她冷靜下來。

 黎梔出門忘帶手機,直到回家,才看見桑寧打的兩個語音電話。看了眼時間,還不算晚,遂回過去。

 嘟聲過後,手機裡傳來桑寧剛打完哈欠的懶倦嗓音:“你幹嘛去了?”

 黎梔實話實說:“剛謝南忱過來找我。”

 對面一頓,隨即嘆了聲:“你這馬上要變人.妻,越來越重色親友了啊。”

 “沒有。”黎梔解釋道,“他找我有事。”

 桑寧隨口問:“什麼事兒?”

 黎梔:“求婚。”

 “……”

 那邊沉默了很久,才傳來桑寧因驚訝而拔高的嗓音:“你是說,你倆聯個姻,他還正兒八經跟你求婚?”

 黎梔抬手摸了摸餘熱未散的臉:“嗯。”

 “黎小梔,你不會心動了吧?”桑寧嘖了聲。

 黎梔連連擺頭:“我沒有。”

 “換我我都要心動了。”桑寧道,“雖然他沒工作,沒本事,可長得帥啊。工作沒有可以去找,本事也可以學,可是美貌是天生的,他還對你這麼好。嘖嘖,黎小梔,說不定你福氣在後頭呢。”

 黎梔差點被她繞進去,但現實告訴她要理智。

 聯姻就是聯姻,謝南忱能做到這樣,是他自己有責任感,覺悟高,而不是因為多喜歡她。

 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對了梔梔。”桑寧問她,“給你的影片看了嗎?”

 “……”黎梔噎了下,“你還有臉說。”

 桑寧笑:“怎麼?不是你自己好奇嗎?”

 黎梔咬咬牙:“我才不好奇那種事……”

 “是你說想知道的,人家婚檢做什麼,那就是專案之一啊。”桑寧滿腔正經。

 黎梔:“你少誆我。”

 “誰誆你了?我才沒那麼無聊。”桑寧笑出聲,“不信去問你的親親未婚夫。”

 黎梔語塞。

 她怎麼敢問?

 桑寧:“我說黎小梔,你這麼容易害羞,以後怎麼跟你家謝少爺幸福?”

 “……”黎梔不想再跟她說一個字,“我要睡了。”

 掛了電話,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把桑老汙婆的汙言穢語拋至腦後,然後洗澡洗頭,吹乾頭髮上床睡覺。

 她做了這一十年來最荒唐的一個夢。

 夢見的正是影片裡的場景,而那個男人的臉從模糊到清晰,最後竟變成了謝南忱,影片裡的聲音也換成他清冽的嗓音,只不過添了一些啞,讓人心生躁動。

 半夜三點,她嚇醒過來,感覺到一陣陌生而羞恥的黏膩。

 暖黃色壁燈照在身上,把她胸腔裡失常的心跳漸漸安撫下來。

 黎梔轉頭看向燈下躺著的那枚鑽戒,午夜沉寂,只有它不遺餘力地閃著光,讓所有人為之痴狂。

 **

 黎梔解釋後,梁木蘭沒再堅持要和謝家家長見面,也把戶口本給了她,同意兩人隨時去領證。

 六月六日天氣晴朗,宜婚嫁,黎梔和謝南忱去了民政局。

 比起大廳裡那些恨不得從頭到腳黏在一起的情侶們,他們之間要生疏許多,黎梔心中也沒有對婚姻的嚮往和希冀,反而她有些害怕,強忍著沒表現出來。

 但謝南忱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有效安撫了她內心的焦慮和緊張。

 兩人穿著白襯衫和白裙子,站在紅色幕布前照相,攝影師取了好幾次景都不滿意:“是結婚又不是離婚,你倆能不能親熱點兒?”

 黎梔小小說了聲“不好意思”,頭稍微往男人那邊靠了靠,卻還是有點僵硬。

 攝影師直搖頭。

 忽然她腰上一暖,被男人的手臂圈住,溫熱掌心隔著裙子布料浸潤她微涼的皮膚。

 她的上半身猝不及防地跌向他。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攝影師終於滿意:“這張還不錯。”

 最後這張照片被貼在結婚證上,蓋了個工工整整的章。

 黎梔拿著嶄新的紅本子,心口莫名有些發熱。

 這就結婚了啊。

 原來結婚這麼簡單。

 *

 出於禮節,謝南忱帶她回了趟祖宅吃午飯。

 看到結婚證的薛芳若就好像心口一塊石頭落了地,欣喜又放鬆,準確說,更像是解決了什麼心腹大患。

 黎梔不像第一次來時那麼懵懂,關於豪門內鬥該明白的也都明白了,不會再把她的客氣話當真,禮貌地保持微笑。

 “真是不好意思了梔梔。”薛芳若滿臉惋惜和愧疚,“照理說,咱們家該給你個風風光光的婚禮的,可你看也太不湊巧了,南忱的父親剛去世,你母親也……”頓了頓,她搖搖頭,“唉,現在說這些也是徒增傷感,只希望你們倆今後好好過,恩恩愛愛的,你們父母在泉下也能安心。”

 “南忱的父母不在了,我作為他的繼母,就和他媽媽一樣,你也不要跟我客氣,他要是敢對你不好,你就跟芳姨說。”薛芳若從兜裡拿出一個紅包,“這是芳姨的一點心意,祝你跟南忱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黎梔有點抗拒,不太想接,直到旁邊男人摟了摟她肩膀:“拿著吧,老婆。”

 他這一聲叫得倒順口,黎梔耳朵都紅了。

 匆忙對薛芳若道了聲謝,接過來。

 紅包很厚,應該有幾萬塊,可現在她關心的不是這個。

 謝南忱聽薛芳若說著話,偶爾回應。說的無非是一些家常,這親戚那親戚,誰家添了個孩子,誰家老公又有外遇,誰家辦事要去隨個份子錢……黎梔都沒怎麼聽進去,只知道肩膀上的手一直灼熱,男人呼吸始終圍繞著她,燙著她的臉。

 這些做給人看的親密,他每時每刻都沒有鬆懈,還做得無比自然。

 晚上,她跟他回了九州銘座。

 和上次不同,這次是以他合法妻子的身份,黎梔站在電梯裡緊張又焦慮,指腹在鑽戒上磨。

 想起晚飯時薛芳若的話:“你倆加加油,爭取明年讓我抱上孫子。”便更緊張更焦慮了。

 今晚他們會發生什麼嗎?

 證都領了,發生什麼也名正言順吧?

 黎梔仰頭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在金碧輝煌的電梯裡,整個人恍若被鍍上一層光,有幾分不真實感。

 但她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結婚證是真實的,夫妻關係是真實的,面前這個人,也是真實的。

 目光落在他自然下垂的手上,沉香串烏黑髮亮,把轎廂裡的空氣都染上淺淡的幽香,一陣能聞見,一陣又消失。

 一如他這個人若即若離的情緒。

 時而對她很溫柔,溫柔到恍惚給她在戀愛的錯覺,時而又深沉得像夜色下漆黑的海洋,令人望不到邊際,也探不到底。

 就像現在,他靜靜地背對她站在電梯裡,沒有牽她的手。興許是晚上喝了酒,這一路都有點沉默。

 電梯在頂樓停下,開門,黎梔跟在他身後出去。

 這一層只有一戶,樓下都是近一百平的單層面積,他所在的頂樓要多兩層,加上所有公攤,全都屬於他。但外面他什麼都沒放,只有開發商準備的吊燈和裝飾櫃,裝飾櫃上放著精緻玲瓏的假山擺件,一副掛畫,櫃子擺件和掛畫都被物業打掃得一塵不染,地面上瓷磚也光澤可鑑。

 這裡的奢華程度令人咋舌。

 房子她上次來過,沒什麼變化,連茶水臺杯子的擺放順序都跟記憶裡一模一樣。

 謝南忱進門就鬆了領帶,把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開啟鞋櫃,找出一雙嶄新的粉色拖鞋:“你試試大小。”

 等他換上自己的拖鞋,黎梔也穿好了,尺碼稍大,但拖鞋大一點也沒關係,她點點頭:“可以。”

 “不知道你習慣用什麼,生活用品都沒買,先用我的可以嗎?”謝南忱倒了杯水遞給她,“明天帶你回家收拾。”

 黎梔接過水,抿了一口:“好。”

 謝南忱把她帶到主臥門口:“我打個電話,你先洗澡。”

 他轉身去了一樓天台。

 黎梔推門進屋。

 臥室裝修風格是和外面自成一體的輕奢風,但比起外面尚有亮色的灰金主調,臥室裡灰色居多,看上去略顯沉悶。

 黎梔按下牆邊按鈕,開啟那片巨大的落地窗窗簾,請進一些月光和燈光,讓屋裡變得不那麼沉悶。

 臥室衣櫃裡全都是睡袍和家居服,她找了個遍,也沒有女式的,於是給他發了條微信:

 【麻煩幫忙找件我能穿的衣服,放到浴室門口,謝謝。】

 他沒有馬上回,應該是還在打電話,黎梔先去浴室洗澡。

 沐浴露是從淋浴間牆上擠的,不知道什麼味道,卻很好聞,木質香夾雜著若有似無的花果香,細品之下,居然跟他手串上的沉香有點像,都是低調內斂,卻令人印象深刻的香味。

 洗完澡,她全身染上了跟他一樣的味道。摁下心底一陣莫名躁動,她從淋浴間出去,用他的洗面奶洗臉。

 雖然沒有卸妝水,但她妝不濃,洗得還算乾淨。洗過的臉蛋細嫩光滑,紅撲撲的,黎梔對著鏡子摸了摸,很燙。

 她用浴巾裹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推開浴室門。

 門口牆邊放著把小凳子,凳子上是一團白色布料。黎梔捂著胸口把胳膊伸出去,把那團布料撈進來。

 穿上的時候才發現,居然是他的襯衣。

 似乎不是他常穿的那種挺括布料,十分的親膚柔軟。男式的寬肩被她穿成了溜肩,袖子稍長,她往外捲起來,平添幾絲隨性和慵懶。衣襬垂在膝蓋以上,是接近短裙的長度。

 對著鏡子確定全身上下都沒問題,她才開門走出浴室,經過隔斷屏風,看見穿著灰色浴袍靠在床沿看書的男人。

 黎梔禁不住屏了屏息。

 怎麼……真的要睡一張床嗎?

 她像是被下了定身咒,腳步頓在那兒,很久沒動。

 直到謝南忱放下手中的書朝她看過來,眸光深邃如夜色,剛吹乾的額髮調皮地耷拉在眉毛上,有些凌亂,卻無意間讓他顯得更隨和。

 “愣著幹嘛?”他淡淡開口,“過來。”

 黎梔拘謹地往前,每一步距離只比她的腳長一點點,彷彿要儘量延長這段路所用的時間。男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像看一隻笨拙表演的小動物。

 然而他眸色越來越深,逐漸凝在她領口的扣子上。

 等黎梔站定在床前,謝南忱也站起身,頃刻間帶來危險的壓迫感。

 她不禁吸了口氣,繃緊的身子被男人用手掌在肩後輕輕一壓。

 便離他更近。

 近到能聞見他身上同樣的沐浴液香味,能看清他浴袍窄而長的領口裡雪白肌膚的紋路,他的喉結不到十公分距離,脖頸上血管的脈絡都清晰可見,由內而外,散發著危險。

 她渾身血液都在急速奔湧,難以動彈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骨骼勻稱而修長的手指,伸向她的襯衣紐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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