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發什麼呆呢，馬上該你彙報了。”姜悅可用胳膊小幅度撞了撞宋清予。
宋清予回過神來，坐直身再度看向會議室前面的大螢幕，今天是她們畢業論文開題彙報組會。
等上一位同門結束彙報，她抱著筆記本走到前面，把筆記本連上大螢幕，開啟ppt，開始進行開題彙報：
“李老師好，我的選題是星型膠質細胞生理病理機制及再生。創傷性腦損傷TBI可導致死亡或嚴重殘疾，全球每年有超過一千萬的年輕人和老年人正在經歷TBI，目前，大多數藥物在臨床實驗中尚未表現出顯著效果，多項研究表明星形膠質細胞在TBI的發病機制中起關鍵作用，可能是未來TBI治療的潛在靶點...”
...
走出會議室，宋清予長呼一口氣，說：“你看見我彙報的時候老闆的臉色了嗎，嚇得我差點以為我這選題過不了，又要重新搞。”
姜悅可拍了拍胸口，回：“誰說不是呢，我彙報的時候看著老闆的臉也是這麼想的。好在我們都過了，接下來又可以混一段時間了。”
兩人相視一笑，儘管已經是研究生階段的最後一年，組會對她們來說依舊是噩夢一樣的存在。
宋清予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十點三十分，離中飯時間還早，她挽住姜悅可的手臂，彎唇道：“這會回宿舍還早，要不要去訓練場放鬆一下？”
“行啊，這個點訓練場應該也沒什麼人，這屆招新情況真不錯，我看以後社團活動我們也別去了，把場地留給學弟學妹們吧，咱們有空自己去玩。”姜悅可回想起上週五社團活動的盛況，心有餘悸地說。
宋清予對此表示贊同：“我覺得可行。”
這屆社團招新，不知道社長曲子昂使了什麼法子，一向無人問津的跑酷社竟然破天荒的招到了三十多位新成員，要知道她們在社團裡兩年，平日活躍成員才不到二十人。
訓練場場地有限，上週五的社團活動，因為擁擠和對器材的不熟悉發生了事故。
有兩位學妹在訓練中受了傷，她們兩個作為社團裡的老人，幫忙送醫、處理問題，忙活到夜裡十點多，卡著宿舍樓禁時間才回學校。
等兩人到達訓練場，開啟門進去，看著因為上週五那場事故損壞的器材，姜悅可頗惋惜地說：“曲子昂不是說有企業要贊助，什麼時候才能到位啊。”
宋清予聳聳肩：“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這麼快吧。像這種企業做公益大概都會有一個預熱過程，反正他們也都是為了企業形象，說出來和做出來應該會有挺長間隔的。”
“好吧，那就只能繼續這麼湊活著用了。”姜悅可攤手，期待落空，她頗惋惜地搖了搖頭。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休息室，預備去換訓練服。
等兩人換好衣服出來，各自走向器材，開始了熱身運動。
練習之餘，兩人有說有笑，聊著最近身邊發生的八卦，也在繼續吐槽她們導師對她們的放養。
因為這天聊得太投入，以至於有人走近訓練場，兩人都沒有聽到動靜。直到一行人進到訓練場裡，宋清予餘光瞥見那道頎長身影，才愣在原地。
姜悅可瞧見好友因為動作止得太猛，摔在地上，連忙跑過去，問道：“宋宋，有事沒，能不能站起來。”
宋清予左手手掌撐地，右手拉住好友伸來的手站起來，低聲回道：“沒事。”
這過程中，校團委一行人並顧庭言走到兩人身邊，團委趙老師一臉關懷地說：“你們這兩位女同學，訓練要注意安全，這是我強調過很多次的問題。”
宋清予撣了撣衣服上的灰，乖巧回道：“知道了老師。”
“這是咱們臨城知名的企業家，今天來學校簽訂捐贈協議，普朔集團將會捐贈一批體育器材給到我們學校的各個體育類社團，你們跑酷社也在其中。顧先生很關心各個社團的實際情況，專程來到各個社團看看，你們兩個沒什麼事的話，今天先結束訓練吧。”
宋清予聞言拉起姜悅可預備朝門口方向走去，邁開步子的前一秒，顧庭言淡笑道：“沒關係的，既然正好有同學在這裡，我可以順便了解一下同學們的真正需求，在捐贈中有所調整，切實幫助到她們。”
言畢，他看向宋清予的側臉，進門前，他有意在訓練場的門口停留了一兩分鐘，短暫觀察了一下她的狀態。
總的來說，宋清予這個人，現在給他的感覺很割裂。
從前，她是熱烈的，如風，如火一樣的存在。
重逢之後，如果不是確信這張臉他絕對不會認錯，他險些要懷疑這是另一個人。性子天差地別，變得扭捏，有點唯唯諾諾的。
如果說相親那一晚有這樣的表現是因為震驚，之後的酒吧再遇，也不應該是那樣的一種狀態。
今天在訓練場門外，聽見她和朋友的笑鬧聲，他才有了那種熟悉的感覺。這才是他認識的宋清予。
他現在對她，也真的多出了些探究的心思，為什麼明明是同一個人，能有這樣兩幅截然不同的面孔。
思考的間隙裡，顧庭言一直維持著淡笑的表情看著想要離開的兩人。
團委趙老師聽到這話，自然接腔道：“顧先生真是有善心，這樣為學生們考慮。那兩位同學先留在這裡，看顧先生有什麼問題可以幫忙回答一下，你們自己社團的情況一定比我清楚。”
宋清予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著氣，既然和他總是能在這樣那樣的情況下碰到，一味的逃避也不是辦法，總是要面對他的。
她側身，微笑看向顧庭言，既然他要做善事，那就做到底好了。
“顧先生您好，謝謝您對學校的捐贈，相信您也看到了，我們跑酷社作為一個小社團不只器材短缺損壞問題嚴重。您看這裡的環境，牆體年久失修，掉皮嚴重。”
“還有我們這裡因為是老教室再利用，空間佈局也很不合理，只有一間休息室，平時男同學女同學共用一間。也挺不方便的，這就是我們現在存在的所有問題，不知道您是否能幫我們一起解決掉？”
宋清予說話的時候，顧庭言云淡風輕地看著眼前人，末了，對身後跟著的司向文吩咐道：“這位同學說的問題都記住了嗎？”
司向文全程處在一種前所未有的震驚之中，要知道他們顧總平時在生意場上都是說一不二。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合作伙伴亦或是競爭對手，都給人一種笑面虎的感覺。從來只有對方讓利，普朔絕不會吃一點虧，這位女同學，真的夠有膽子的。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問題，學校後勤部都不管，關他們什麼事，他們只是例行做一些公益活動宣傳企業正向形象用，還真把他們當什麼大善人了，這些大學生都沒有腦子的嗎。
可顧庭言吩咐之後，他還真有點拿不準他們顧總現在的態度了。並且剛剛這位女同學說這一長串的時候他只粗略的聽了一下，對內容記得也不深刻，對上顧庭言的問話，他努力回憶著剛剛的內容並回複道：“記下了顧總。”
一旁的團委老師心也一直懸著，完全沒料到這位學生能這麼實誠，竟然真的把所有的問題都一一列舉了出來，待司向文語止，趙老師心裡樂開了花。這樣的企業家，一言九鼎，答應了應該就會做到的，又給學校省了一筆錢，真好。
表面上卻還是回絕道：“這怎麼好麻煩顧先生，您能給學校捐贈這一大批器材已經很感謝您了。”
顧庭言眼神未動，依舊落在宋清予身上：“沒什麼的，能夠切實幫到同學們就好，臨城大學的學生以後都是社會棟樑，普朔能為他們做些什麼，盡到一些社會責任，是普朔之幸。”
團委的老師們紛紛露出讚許的眼神，每年和各種各樣的企業打交道。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實誠的學生，大氣的企業家，還蠻少見的。
團委趙老師試探性開口：“不如今天就先到這裡？時間也不早了，顧先生可否賞臉一起用個便飯？”
宋清予在說完那些話之後就知道這裡已經沒有了她發揮作用的地方，拉著姜悅可往後面的空地挪了挪。
這些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顧庭言的眼睛。
一晃眼，他彷彿又看到了曾經的場景。
她伸手勾在自己勃頸上，大膽中又透著青澀，一雙溫柔眼，只盛的下自己。
她熾熱呼吸全噴在自己耳廓上，俯身問：“要不要和我試試。”
輕柔的，親近的，曖昧的，很多過往。那一刻是什麼想法，全身沒來由的發熱，有點難耐。
他們唇齒相貼，呼吸交纏，度過很多個夜晚。
遇見她之前，他覺得自己不會為聲色絆足，男女情場於他而言可有可無。
遇見她之後，他做好了一切準備，和她開始一段認真的戀情。
卻不想，幾天功夫，她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去到她說的實驗室找她，對方說，我們實驗室就沒有這號人，每年合作專案那麼多，幾百個專案，你再確認一下資訊吧。
他順著她留下的所有資訊去找她，結果發現，全是虛假資訊，那一刻，他是怎麼想的，是真的沒想到自己能被欺騙到這種地步。
他笑一聲。
好在上天垂憐，讓他又重新遇見了這個小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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