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踉蹌蹌往後倒去,苦苦掙扎了幾番,終究還是一屁股栽在了地上。
周侃侃幾乎想罵人,但是良好的道德素養約束了她。她憤憤抬起頭來,咬牙切齒地望著來人:“張大人,張大人你有事啊?!”
來人是監察御史張卯。
“哎喲!抱歉抱歉,無意撞到季大人,大人快快起來!”
張卯一邊說著抱歉一邊趕忙上前扶人,他俯身朝周侃侃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的傘不由自主地往周侃侃的方向傾斜,於是傘面上的雨水全都順勢倒在了周侃侃的身上。
周侃侃的瞳孔震了幾震,幾乎忍到快吐血的地步,才將已經滾到嘴邊的罵人的話生生咽回去。
“哎呀,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季大人!你,我……”
張大人一瞬間也慌了,連忙把傘撤開,但面前的周侃侃已經跟落湯雞一般,從頭到腳都在淌水。
最終張大人也沒能拉周侃侃起來,是周侃侃自己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她一句話沒說,看也沒看張大人一眼,自己咬著牙直挺挺地走了。
張大人大機率知道自己得罪當朝宰相了,也未敢再出聲喊她。
周侃侃撐著把傘,傘外在下雨,傘內也在下雨。途徑她的宮人宮娥都忍不住悄悄看一眼她,他們甚好奇,周侃侃是如何做到撐傘的同時被淋成那副鬼樣子的。
周侃侃剛爬起來那會兒走的還挺快,等走幾步發現一個問題,她知道現在她就是長出翅膀飛過去可能也趕不上“偶遇”男主了,也無法給男女主當和事老了。
她一想到這個“殘酷”的現實,瞬間就蔫了下來。她想著,這都什麼事兒,儘讓她趕上了!想討好太子吧,被人攔著沒趕上;想給男女主當和事老吧,半道被人撞飛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跟這個世界有壁,所以怎麼都無法改變這個世界裡已經發生的情節?
總而言之,現在她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啥啥都沒撈著。
她越想越氣,但是也沒辦法了,只能先回去了。這落湯狗的樣子別到時候感冒了,得不償失。
周侃侃出宮上了馬車,車伕看了看她,關心地問了句:“大人咋淋成這樣了?”
“出宮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們回府吧。”周侃侃輕描淡寫道。
周侃侃臉色不太好,車伕也就沒再多嘴問話。
周侃侃渾身溼透,衣服還黏在身上,冷氣一陣一陣地往裡鑽。好在車上備有暖爐,不然她怕是要凍死在這數九寒冬的天裡。因為衣服的黏膩感,周侃侃眼下覺得煩躁不已,一心只想趕快回去洗澡換衣服。
她回府的那條路會先經過太子的別宮,周侃侃本來沒想在太子府逗留,但那時她挑開車簾向外望,一眼看到茗卓立在門口,趕巧那茗卓也看到了她,立即跑上前來,周侃侃便叫車伕停了車。
茗卓撐著一把碩大的傘,那傘面像顆樹一樣撐在茗卓的頭頂,將他襯托的更加瘦小了。茗卓面上帶著一向的拘謹恭敬,口中小聲翼翼地詢問:“大人出門忘帶傘了嗎?怎麼淋成這樣了?”
“帶了傘,不過路上摔了一跤,就淋溼了。”周侃侃將對馬車伕說的話又對茗卓說了一遍。
“那大人要不要先在這兒換身衣服?未免傷寒染身。”茗卓又問。
“那就有勞你了。”周侃侃也不跟他客氣,直接點頭進去了。
她太想換衣服了,冬天的衣服本就厚重,淋了雨跟泡發了一樣黏在身上,她整個人像是被糟亂的水草捆著,又冷又窒息。
還是同樣的偏殿,但是衣服換了個花式,是鵝黃色的襄絨短襖和褶裙。那是用頂好的料子裁製的,拿給周侃侃之前,茗卓還特地拿到爐子上烤了烤,周侃侃接過時單捧著那衣服就覺得有股暖氣從手心往上竄。
周侃侃關門換衣服之前想到一件事,又開了門將茗卓叫過來。
“茗公公能否叫廚房煮一鍋薑湯?因為我想到,太子在宮裡也淋了雨,回來大概是要喝的。”
“殿下在宮裡淋了雨?”茗卓有些詫異。
“嗯。”周侃侃簡短道。
茗卓低頭想了一瞬,然後點點頭,“奴才知道了。”
周侃侃換完衣服時,太子還沒回來。她走出殿門,見茗卓站在那裡。
“大人要不要去前廳坐坐歇歇腳?薑湯一會兒就煮好了,大人也喝一碗再走吧。”茗卓問道。
“好啊。”周侃侃這會兒全當是在自己家,半點不推就。
茗卓跟隨周侃侃到了前廳,周侃侃坐著,他站著。
“殿下進宮是為何事啊?”周侃侃閒著沒事,就找他嘮嗑。
其實她知道宋歸寧是因何事進宮的,遊戲劇本里有寫這一段。說是因為他打死了一個宮女,皇上氣壞了,覺得都已經把他攆出宮了,結果他還是為非作歹,便把他叫進宮裡訓了頓。
“因為我前幾日杖斃了一個宮娥。”茗卓也不隱瞞她,直接告知實情。
茗卓是知道當朝宰相跟他們太子殿下的關係的,知道大家都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所以有任何事,從不向她隱瞞。
“那宮娥是誰啊?”周侃侃隨口問道。
“屏彩。”茗卓輕聲道。
屏彩,周侃侃在心裡默唸了一遍這個名字。她忽然記起那日在門外打碎的瓷器,以及珠簾後那一雙無措的金蓮小腳。
那姑娘就這麼死了。
周侃侃抬頭看向茗卓,她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他一番。她這時才發現茗卓不僅瘦弱,眉眼也很稚嫩。
關於茗卓的設定,周侃侃沒怎麼注意過,因為他是遊戲中非常邊緣的人物。所以周侃侃也是到這會兒才後知後覺,茗卓是個才十四五歲的孩子,還未長大。
周侃侃胸口有些發悶,她張了張口,聲音有些微顫,“其實……其實……”她頓了頓,努力在心裡翻找著合適的詞彙,“其實沒必要這麼心急的,留著她,將計就計不好嗎?”
周侃侃從沒想過她來的第一天,這裡就死了人,是由一個孩子活生生打死另一個孩子。
這地方當真吃人不吐骨頭。
“她原是先皇后身邊的人,先皇后去世後,殿下將她招到別宮裡。若是旁的人倒還好,可現在是她,殿下不能容忍她的背叛。”茗卓淡淡解釋道。
是因為屏彩原是伺候他母親的人,太子對於母親的死至今不能釋懷,他無法原諒來自他母親身邊人的背叛。他覺得屏彩不該背叛他,更不該背叛他的母親。
直到聽了茗卓的解釋,周侃侃也才發現,宋歸寧並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僅僅是個降智殘暴病嬌。他的心底一直有根線,線之上他可以忍讓,線之下,他一定會報復回來。他唯一跟主角不同的是,他的處事方式是不擇手段。
周侃侃跟茗卓說話的功夫,薑湯就端上來了。周侃侃喝完薑湯,又跟茗卓交代了一件事後,這便回去了。
她走後沒多久,宋歸寧回來了。陰沉著一張臉,讓人看了都有些惶惶不安。
“有人來過?”宋歸寧悠悠走進前廳,邊將身上黑色披風脫下遞給茗卓,一邊問道。
他回來時看到路面有一道清晰的車輪印,猜到有人在他之前來過這裡。
“季大人來過,剛走。”茗卓接過披風道。
“她來過?她來做什麼?”宋歸寧有些疑惑。
“季大人讓奴才轉告殿下一件事。”茗卓道。
“什麼事?”宋歸寧準備坐下來聽茗卓說,下一刻就有宮娥端上來一碗薑湯。
薑湯是剛煮好的,冒著熱氣,在下雨的冬日裡看上去分外暖人沁脾。
“殿下淋了雨,先喝碗薑湯暖暖身。我已叫人備了熱水,殿下喝過薑湯後就可直接沐浴了。”茗卓請示道。
“你倒是備的齊全。”宋歸寧有些意想不到地看著那碗薑湯,片刻後,臉上半帶疑惑問:“也是她教你的?”
“是。”茗卓坦誠道。
“她……”宋歸寧有些怔愣,末了,嘴角浮起一抹不屑置之的笑,“她有心了。”
宋歸寧洗完澡,捧著一個袖爐半躺在塌上。茗卓立在一旁,將方才周侃侃教他的話又說了一遍。
周侃侃本沒有這個計劃,但是實在是因為上午出師不利,加上換好衣服以後思緒迴轉正常,覺得自己太憋屈了,得想個補救措施。
周侃侃想的補救措施就是將臨江縣遭遇洪水的事告知宋歸寧,目前這件事情還沒有幾個人知道。遊戲劇本里寫,是冬至前一日,下了早朝後,地方官員才將臨江縣被洪水侵襲的事上報到朝中。
此時周侃侃將此事告訴他,並將救災措施也告訴他,讓他到宮裡去向陛下邀功。皇帝就會覺得,哦,原來他這兒子還是關心天下事的,而且也有治國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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