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情形下，饒是老者見慣了大風大浪，面對如此反差也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
這“磕磕碰碰”還真是輕描淡寫吶。
但儘管如此，老者竟然依舊對林墨做出了請的手勢，
“少俠隨我來吧。”
“勞煩前輩帶路。”
林墨客氣地拱了拱手，一老一少彷彿極為默契一般，對剛才的事當做沒發生過。
屋內，刀五自從發現老者，獨眼中射出的目光就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見林墨要跟他走，不由得跨前半步，手順勢按在了刀柄上。
“公子。”
“無妨。”林墨擺擺手，
“春兒，你跟我走。”
窗邊的常春兒聞言有些意外，但還是乖乖跟著林墨走出房間，
老者在聽到“春兒”二字時，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神色如常地走在前面，
房間相隔不遠，走到門口，老者轉身笑了笑，
“行走在外顧慮諸多，蒙面可以理解，”
“但既然知道了我家殿下身份，這面巾可否去了？”
“殿下畢竟是正經八百的皇室公主，天子之女，雖然情況特殊，但該有的禮儀，我等也萬不敢馬虎的。”
林墨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
畢竟是大乾的長公主，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只不過，摘面巾他可以同意，要是對方還要他取下佩劍，
那就拜拜吧，他從六歲開始林長興就教他出門在外劍不離身，別說見長公主，天王老子都沒這麼大面子，
好在老者顯然很有分寸，大概也是知道彼此之間警惕遠高於信任，取下武器是不可能的，因此根本沒提。
只是在常春兒取下臉上黑布時，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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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令尊可是常將軍？”
常春兒微微一怔，隨即臉色立刻緊張起來，
“您怎麼知道？”
老者笑了笑道：
“永初9年，常將軍到長安向聖上述職，老朽曾和他有兩面之緣，不想一別許久，物是人非，”
他微微一嘆，繼續解釋道：
“方才樓下紛亂，老朽就留了個心眼，這一看果然眉眼有些相似，常小姐和令尊年輕時一個樣，”.
常春兒微微一怔，沒想到這老者的洞察力和記憶力，都如此恐怖，恐怕是高品武夫沒跑了。
當今是永初23年
：
，眼前這人竟然14年前見過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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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剛剛街面上的‘磕碰’，應該是與邊關的事有關係吧？”老者繼續問道。
常春兒見對方如此開誠佈公，也不再隱瞞，與林墨對視一眼後微微點頭，
“剛才我等救下的是爹爹帳下的偏將。”
“原來如此，”老者微微側身讓開門，“請進吧，其他事見到公主再說。”
林墨和常春兒先後進了房間，
進屋後微微一愣，因為房間內的陳設已經全部換了一套，和他們住的房間完全不同，
最扎眼的莫過於一個明黃色繡蛟龍的大屏風，
還有桌上的茶具、檀香，床上的被褥，裡裡外外都被換成了肉眼可見就價值不菲的東西，
林墨咂了咂嘴，
這就是公主麼，出行竟然還自帶傢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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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為人，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啊。
不禁臉色也嚴肅了幾分，在屏風前站定，
便見到屏風後面走出一個只到他胸膛高的身影，
竟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眸子明淨清澈，五官小巧精緻，臉蛋還帶著一分嬰兒肥，
頭髮沒有紮起，就自然地披在雙肩，略顯青澀的柔美，
少女的面板如同剛剝殼的蛋白，小臉嬌嫩，怎麼看都沒有想象中長公主的威嚴，
“呃......”.
林墨愣了愣，
想象中威嚴冷冽的御姐形象被一個小蘿莉取代，不由得有些失望，
還以為是美女大姐姐呢，結果才不到自己心口高，這麼大點的小屁孩怎麼跟她共事嘛。
“殿下，這位是南州鏢行的林墨鏢頭，這位是南州指揮使司指揮同知常遇秋將軍的女兒，常春兒。”
老者來到女孩身旁，笑容可鞠地介紹道。
女孩先是打量了林墨片刻，似乎覺得江湖之人長這麼好看屬實犯規，隨即看向常春兒，
“你是常將軍的女兒？”
林墨微微一愣，
這小屁孩好像懂的還不少......
女孩的表情有些清冷，眼神中也並沒有一般少女該有的嬌憨天真，反而帶著幾分成熟的理智。
心中不由得一凜，意識到這並非前世，
同樣是十四五歲，有人還在讀義務教育，有人已經殺了鰲拜親政，皇家的公主皇子大多早熟
：
，不能等閒視之。
“民女常春兒見過殿下。”常春兒行了一禮。
公主微微點頭，轉身走進屏風，
“兩位請坐吧。”
林墨聞言，也不客氣，在公主對面的椅子上坐了，
能交流最好，他更怕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那就白費心思了，
畢竟長公主南巡，是有聖旨的巡撫，名義上的代天子巡狩，
理論上來說，眼前這個小蘿莉的政治地位，等同於南州布政使，級別還在南州都指揮使之上，比常遇秋高了兩三個品級，
常家軍的調動，理論上必須要經過這位長公主的批准，
因此，他現在要先搞清楚，常家軍被肢解，常遇秋兵權被繳，和眼前這夥人有沒有關係，
若是讓他知道常家軍的遭遇和眼前這些個人有關，
管你什麼公主長公主短，遲早找機會給你剁了。
一念至此，林墨也不管什麼尊卑禮法，直接開口問道：
“邊關的情況，殿下可知曉？”
話音落下，常春兒的目光立刻鎖定了公主，林墨則不動聲色觀察著那老者的表情。
小公主蹙了蹙眉，問道，
“邊關不是有常將軍駐守？如今已經打起來了麼？”
身後的老者道：
“不瞞少俠，我等隨殿下到南州後，遇到不少蹊蹺，此行正是打算去邊關找常將軍。”
不像說謊......
林墨遞給常春兒一個眼神，示意她說明情況。
常春兒目光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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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怕是行不通了，我爹爹被朝廷派來的將軍繳了兵權，常家軍十幾萬人在半年內被陸續調離，”
“如今的邊關......已經是被蠻軍鐵蹄踏平的一座空城了。”
說到這裡，常春兒似乎又想起了常武，眼中不由得多了一抹怒意，
“我倒也想問問殿下，朝廷此舉，意欲何為？”
話音落下，老者瞳孔猛縮，臉色大變，
小公主更是臉色煞白，急切道：
“這是怎麼回事，邊關無兵，蠻軍豈不是可以長驅直入，是哪個將軍帶來的調令？為何我在長安從未聽說！？”
話音落下，屋內寂靜無聲，
半晌，林墨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輕聲喃呢道：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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