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衝擊把所有人都整蒙了，
大乾和蠻疆開戰，蠻疆的主帥，是個指揮二十萬大軍連屠三城、六箭重傷常遇秋的絕世狠人，
也是無數蠻族心中的軍神！
這麼一個人，被普濟給渡了？
這仗還打個屁？
前線打的浴血奮戰呢，扭頭一看主帥跑到對面吃齋唸佛去了，
這也太他媽噁心人了......
這個訊息，簡直能讓十萬蠻族大軍的軍心當場崩毀！
普濟沒有理會地面上人們的心思各異，
他踏出一步，身形一閃，已經跨越百丈距離來到石熊面前，伸出手，
金光將石熊籠罩，後者原本痛苦萎靡的神色，立刻好了不少。
他的目光恢復了一點神采，看著老和尚，眼神怒火連連，有氣無力地吼道：
“禿驢，為什麼攔我！？”
普濟微微一嘆，
“放任你枉造殺孽，將來因果纏身，仙路斷絕，佛緣都要消散......”
“去他媽的狗屁佛緣！！！”石熊不知哪來的氣力，朝普濟咆哮道，
“這群異族殺人的時候你在哪，公子被重傷的時候你在哪，憑什麼老子要報仇的時候，你他媽跳出來攔我，憑什麼！？？”
下一刻，原本四分五裂的血海，竟然被石熊的神念感召，再度凝聚起刀芒，
劈向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劉源等人！！
普濟臉皮微微抽搐，轉身抬手虛握，
嗡！
金光大盛，血海如同被失了定身咒，完全凍結。
石熊瘋狂掙扎，企圖震碎這金光的鉗制，
普濟老僧見狀，神色悲憫，
“阿彌陀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石熊，醒醒！！”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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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傳出，石熊驟然呆滯，隨後痛苦地捂住腦袋，只感覺腦海中瞬間有萬千梵音吟唱，如同黃鐘大呂陣陣巨響，
普濟再度抬手，口中似要念念有詞，
突然，林墨閃身擋在了他面前，
“活佛要渡我兄弟入佛道？”
“他傷勢太重，貧僧是在救他。”
“活佛通天之能，超凡三品，可別告訴我，我兄弟不入佛道，你就對他的傷勢無能為力。”
林墨眼神死死盯著普濟，
普濟垂眉低目，不做回答，
林墨見狀，毫不留情地冷笑道：
“堂堂佛門三品，竟然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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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無數人默默吞口水，
真敢說啊，
就不怕人家順手把你也給渡了......
或者給你物理超度了？
“老禿驢，有本事殺了我，老子不入什麼狗屁佛門，老子要殺人，老子要報仇！！”
石熊大吼道，
什麼狗屁傷勢，
傷勢怎麼了，
大不了一死！
舍我一命，替公子報了大仇，下去陪老爺，十八年後又是一不怕死的悍勇刀客。
大賺的買賣！
普濟神色平靜，恍若未聞，
“施主著相了，”
“他前半生殺孽太多，放下屠刀，只是成佛的開始，”
“贖罪的開始。”
“這世間人人報仇，最終定會淪為修羅血土，渡殺孽深重者入佛門，是貧僧的大宏願，並非一己私慾。”
林墨神色冰寒，
“你豈不聞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若沒有人枉造殺孽在先，我等又豈會雙手佔滿鮮血？”
“你為何偏偏渡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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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濟臉色平靜，拇指細數著念珠，
“因為他與佛有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麼與佛有緣，不就是看上了他天賦極佳！？”
林墨朗聲大笑，眼神卻冷到了極致，
下一刻，他聲音一厲
“異族屠城百萬，南州三府生靈塗炭，那城樓上之人，只知作壁上觀，袖手閒看百姓身死、壯士遭戮，”
“你他媽怎麼不去渡他們去！？”
普濟嘴角一僵，神色肅穆，
沉默了半晌，他不再言語，而是掐了一個印訣，
嗡——
下一刻，石熊的胸腹出，突然亮起一道白光，
林墨大驚，沒料到這老和尚一言不發直接動手，回頭看去，卻見石熊茫然低頭
：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墨似是想到了什麼，回頭怒視普濟，
“那丹藥！你給我兄弟吃了什麼玩意兒！”
“是我心宗的一顆菩提子。”普濟也不瞞著，解釋道，
“對他無害，能護住心脈保命。”
“恐怕還能渡他入佛門吧！？”林墨冷笑道。
普濟垂眉低目，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身後的石熊突然開始劇烈掙扎起來，狀若瘋魔地咆哮著，對著普濟怒罵不止，
卻被髮光籠罩，幾乎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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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握緊了雙拳，指節發白。
“冤冤相報何時了......”普濟神情悲憫，
“先前罪孽，皆有因果纏身，入我佛門償還因果，如此才能窺見長生大道。”
“如是我聞......”
嘴唇微動，浩浩梵音化作悲憫的誦經聲，在周天吟誦。
那佛經之中，彷彿有著洗滌人心的力量，又像是使人能夠向其安然低頭皈依的招魂曲，帶著不可思議的聖潔之意......
林墨低頭，咬牙，握緊了雙拳。
這一刻，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打不過普濟，也救不了兄弟，石熊活下來的希望只能寄託在老和尚身上。
但這樣的代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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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梵音漸漸停止，戰場之上，血流成河，所有人的臉色卻出奇的平和，士卒們再也提不起一絲殺意。
“嘭。”
再回頭，
石熊不知何時，已經眼淚縱橫，
跪在了地上。
“大師，我好像......錯了。”
石熊仰天痛哭，漫漫雲際裡，魯家的五歲男孩，似乎還眨著那雙明亮的眼睛看他，
眼裡的光無邪膽怯，一如他自己五歲時，
冤冤相報何時了......
“砰。”
石熊跪地頓首。
普濟老僧目光滄桑，揮手在石熊頭頂摸過，
下一刻，一頭短髮紛紛落下，三千煩惱絲一瞬斬盡，
石熊微微一愣，有些不適應地摸了摸頭頂，
臉色依舊悲傷，
“你的前半生行於江湖之上，恩怨纏身，為了報恩結仇，又為了報仇受人恩惠，恩怨糾纏，無窮無盡，”
普濟老僧垂眉低目，
“入我佛門，塵緣盡斷，從此不論恩怨，只還因果。”
“以後，俗名便不用了，我收你做個關門弟子，法號......天持。”
石熊怔怔地聽完普濟的話，恩怨因果，似有所悟，
而等到普濟說完最後一句，他恭恭敬敬地再度磕了個頭，
“弟子見過師傅。”
隨即，他站起身，面向林墨，
“公子......我此前殺人太多，該殺的，不該殺的....我自己也不知殺了以後該怎麼樣，”
“或許今天以後，我要知道......自己該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林墨目光復雜地看著石熊，
丹田處，那顆‘菩提子’還在綻放著瑩瑩白芒，
既是護著他的心脈，也給他鍍上了一層陌生的佛光。
從此以後，沒有他的兄弟石熊了，世上只多了一個活佛的關門弟子，心宗的天持僧人。
林墨深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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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此間事了，該走了。”普濟輕輕一嘆，揮手散去的天上的佛光，
霎時，高天之上煞氣兇戾的血雲，頓時化作千頭萬緒密密麻麻的猩紅血雨，灑落大地。
“常將軍，你那一顆丹藥中，也有一枚菩提子，貧僧已經以秘法催化，一身傷勢，不日可痊癒。”
普濟說道，常遇秋躬身道謝。
他倒不擔心普濟把自己也給渡了，
他身份現在敏感，普濟要是敢渡他，那朝廷就要找心宗的麻煩了。
下一刻，
普濟微微一抖袖袍，一股力量憑空將石熊托起，連帶著遠處的天恆和尚、耶律鐵原，飄飄然騰空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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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在身形頓起時，看向
：
胞弟-蠻軍大將耶律鐵先，
“鐵先，回去吧，”
“蠻疆這次造的殺孽太多了，三成百萬冤魂，固然讓大乾國運受創，蠻疆卻也會被莫大的因果糾纏，從此天災不斷。”
“天行有常，逆之者亡，有為天和之事，不可再做。”
話音落下，人行漸遠，已經漸漸縮小成視野中巴掌大小的背影。
直到四人消失，狼藉瘡痍的戰場上，依舊一片寂靜，
“撤軍、撤軍......”.
耶律鐵先有氣無力地揮揮手。
他現在是全場心態最麻的，
林墨好歹是結義兄弟被搶，他直接是親哥給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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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還不敢跟普濟叫板，
人家是大乾佛教的人，自己這染了百萬條人命呢，
別一言不合被給除魔衛道了都謝天謝地，哪敢向林墨似的去和普濟針鋒相對？
至於現在......
也沒法打下去了，
普濟一陣梵音，直接把蠻軍士卒聽得想回家種田，鬥志全無了，
現在計程車氣連城內的飯桶衛所軍都不如，還怎麼打？
更重要的是......
耶律鐵先看向那道肩膀被洞穿的身影，吞了口口水，
也不知道那‘菩提子’是什麼玩意，
這麼一會功夫，常遇秋已經拔掉了肩膀的箭矢，握緊長槍，身上的傷口全都止住了血，
就差滿血復活了，
反觀自己這剛和他大戰了一場，
再打下去誰殺誰都不好說了。
不過常遇秋顯然也沒有對付他的意思，
這位南州軍神的敵人，顯然不只有蠻疆，
還有一大群南州人......
城樓之上，樊遲臉色難看，在劉源後面低聲道：
“大人，現在怎麼辦？”
劉源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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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佛的出現，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直接導致了常家軍沒有全軍覆沒，常遇秋眼看著也要活下來了，
但他卻絲毫不慌，
神情微微陰沉地冷笑道：
“常家軍已經廢了，常遇秋朝廷裡自有人對付他，公主......你也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
韓春泰急忙上前，乾咳道：
“大人，那林朝興手下的殘黨......”
劉源直接打斷了他：
“蠻族撤軍，南州攘外功成，自然要安內！剿匪之事於今日始！”
聲音郎朗，傳到城門下，參與的常家軍皆是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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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種種，誰還看不出來，城門上的這群人，千方百計要至將軍和小林公子於死地，
接下來，他們恐怕就要被當做“匪”給剿了，
就如之前，各地府衙一口咬定他們是逃兵，
是非曲直，蓋棺定論，最重要的是，他們和蠻軍血戰一場，
幾乎已經......沒了還手之力。
韓春泰等人神色大喜，就聽劉源淡淡道：
“來人，傳我命令......”
話到一半突然頓住，他神色一凝，驚疑不定地看向城下，
下一刻，臉色一變，眼睛瞪圓：
“怎麼可能！？”
只見，林墨高舉古劍，天空中灑落的血雨被再度牽引而來，在劍尖之上凝聚成巨大的旋渦，如同風雲際會、劍動滄海！
轟——
血色旋渦捏碎陰沉雲海，彷彿要淹沒城池，化九州山河為萬里血色，其中磅礴的威勢，已經有了剛才石熊施展的大半！！！
遠處撤軍的蠻族紛紛回頭，看到這一招“萬靈俱散”又被人施展，紛紛神色大變，
在場的武夫面對這浩浩血海，瞠目結舌，鼓起了眼睛，
血海下，林墨渾身發出“噼啪”的聲音，筋骨血肉不堪重負，發出令人發毛的爆炸聲，
皮膚充血，被狂暴磅礴的能量灌體，彷彿下一刻就要爆體而亡！
卻依舊對著城樓上驚駭欲絕的一群人朗聲大笑，
將手中的古劍狂劈而下——
“全聚在一起能一劍團滅最好了，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老子舊仇新怨一起報......”
“打不過老和尚，還幹不了你們！！？”
【作者題外話】：南州捲進入尾聲了，今天就這一章大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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