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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久了，聞逐興許是覺得尷尬，便轉頭朝姜槐道：“我給你講個笑話，聽不聽？”
姜槐點頭，“關於什麼的？”
“關於什麼的不知道。”聞逐將菸頭摁滅在地上，但是又不仍，拿在手裡把玩，“不過跟王子公主沒關係，是在我和池越、還有華哥之間流傳到現在的。”
姜槐：“你說。”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記得是某年冬天，江城難得下了好大一場雪，在地上推起來都有一個手掌這麼高的厚度。”說著，聞逐專門將手掌豎起來，在姜槐面前比劃一番，“有個小孩兒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了，挖空心思想湊點錢給家裡買點好吃好喝的，於是他就在路上盤算，想著要怎麼湊錢，結果你猜怎麼著？”
姜槐愣愣地看著他，“怎麼著？”
“那小孩在雪地裡看到一輛電瓶車，”聞逐眯著眼睛，泛著笑意，“而且電瓶車沒上鎖，四周有都沒有人，他就突然靈機一動，想把車推到回收站賣錢。”
“他走過去，左瞧瞧右看看，但心裡想的再好，畢竟是第一次作案，明顯經驗不足，連離那兒最近的回收站怎麼走都不知道。於是他拿出手機想開導航引路，結果他手機實在是太破了，網速出奇的慢，等好不容易找到路線，人電瓶車的主人又回來了！”
“你猜電瓶車主人為什麼之前不在？”說到這兒，聞逐一拍大腿，“原來他是騎車回家的中途尿急，才把車停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先去方便！”
姜槐忍不住笑了，脫口道：“傻逼……”
“對啊，就是一傻逼。”聞逐並不否認，也並不介意姜槐說髒話，“而且後來那小孩兒回學校，發現那天晚上的電瓶車主人竟然是他們學校新聘請來的技術老師！”
姜槐終於笑出了聲。
等笑完，轉而又問道：“這是真人真事嗎？”
“是啊，”聞逐扔完煙回來，又在姜槐身邊坐下，“誰騙你誰傻逼。”
“那小孩兒現在怎麼樣了？”姜槐追問道。
聞逐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現在吃穿不愁，憑技術找個份能餬口的工作，以前窮得吃不起飯的日子都過去了，過得挺好的。”
姜槐與他對視，“……那個險些被他偷了電瓶車的老師呢？”
“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聞逐低低地笑了一聲，“那個老師後來因為身體原因辭職了，自己出來開了個廠子，把那小孩兒和他另一個學生都招了進去。”
“那個廠子在哪兒？”姜槐莫名有了興趣，“我有機會能去看看嗎？”
聞逐點頭，“可以，等下次有空就帶你去。”
姜槐：“好。”
“行了。”聞逐撐著膝蓋站起來，順道朝姜槐伸出一隻手，“得回去了，不然你外公他們要擔心的。”
姜槐點頭，就著他的手站起來，然後跟著他往飯店裡面走去。
池越果然跟孫祺一來二往地喝醉了，聞逐進到宴會廳時，他正和孫祺一同四仰八叉地躺在角落的紅色沙發上。聞逐不明聲色地眯了眯眼，大步上前拍拍池越的臉，想看他還能不能睜得開眼，結果顯然是不能。
沒辦法，他只好將池越一手搭在肩膀上，一手從他背後環過，顫顫巍巍地扶著他就要走，還不忘對一旁的姜槐道：“今天就這樣吧，你去給你外公說一聲，就說池越和孫祺喝得不省人事，我先開車把他們送回去了。”
“好，”姜槐踱步要走，有繼而轉過身來囑咐，“路上小心。”
聞逐微微一點頭，“好。”
將車開出地下車庫，聞逐方才倒車時開啟、現在沒來得及關上的前車窗突然一股冷風灌進來，把躺在後座的孫祺吹的一哆嗦，人立馬就從昏睡中清醒過來，開始唧唧喳喳地胡言亂語，“池老闆你怎麼就睡了呢？不能睡啊咱們還沒喝完呢……”
池越被他拽醒，迷迷糊糊地抬手在那亂揮，“不行我喝不下了，改明兒再來吧……”
“嘿嘿，你可真，嗝，真差勁。”說完，孫祺在後座哼唧哼唧地直起身子，眯起眼睛，瞧見駕駛座上還有個人，忙不迭地伸手去抓，頭靠在駕駛座椅旁邊，笑嘻嘻地道：“小哥兒，長這麼好看還來跑滴滴啊……要不要抽空跟我喝酒去？”
說著，孫祺伸手要往聞逐臉上摸，被後者硬生生躲開了，“孫老闆，男的都不放過？”
“切，”孫祺覺得沒趣，索性收回手，“什麼男的女的，反正關了燈都一樣。”
“……”聞逐一挑眉，稍稍偏頭看眼不省人事的孫祺，“知道我們要去哪兒嗎？”
孫祺打了個嗝，“去、去哪？”
“殺豬場。”
“……”
半小時後，聞逐將孫祺那輛豪車穩穩地停在了修理廠外，還在裡面守著的林東華趕忙出來，一開啟車門，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我操，這他媽是直接掉酒缸子裡撈上來的吧。”
林東華將池越從上面扶下來，瞧見裡面的孫祺，“你怎麼還把這胖子帶回來了？”
“開的他的車，總不能還把人丟那兒不管吧。”聞逐走下車，將駕駛座的車門一關，又麻利地把孫祺從後面拉出來扛肩上，“別說，這胖子還真挺重。”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修理廠，林東華將池越送回房間後下來，看眼此時躺在沙發上四仰八叉的孫祺，問道：“你就讓他睡這兒？”
“那不然呢？”聞逐解開手腕上的袖釦，“難道讓他睡我房裡？”
“有什麼不可以的嗎？”林東華盯著他。
聞逐義正辭嚴拒絕：“當然不可以，傳出去我嫌丟人。”
“切。”林東華嗤笑，“那姜家小孩兒住你屋的時候怎麼不嫌丟人？”
“……”聞逐的動作頓了頓，“他……沒那小孩兒好看。”
聞言，林東華笑罵：“他媽的現在住你屋還得看臉了？”
聞逐沒回答，看眼不省人事的孫祺，貌似於心不忍，等上樓找了套厚點的被子給他蓋上，他才慢悠悠地上二樓洗漱去了。
頭天一早，孫祺剛從夢中的“溫柔鄉”裡醒來，靈敏的鼻子便第一時間聞到了讓人垂涎的氣味，於是他翻身一起，映入眼簾的便是聞逐和池越二人啃包子的情景。
“啊……”孫祺睡夠了，腦子很清醒，他覺得自己應該馬上問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麼，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擲地有聲，說的卻是另外一句，“那個包子好吃嗎？”
“好吃，”聞逐將手上最後一點塞進嘴裡，“豬肉餡兒的。”
孫祺聞言，被子一掀就你過來，“我有嗎？”
“那肯定的，”說著，聞逐從旁邊拿過用口袋裝好的兩個包子，“咱們這都是見者有份。”
“好的好的。”孫祺忙不迭地接過，像是餓急了，狠命地要了一大口，弄得包子裡的汁水差點流他一手。
聞逐看著他忍不住笑，“別急，斯文點，您也是山珍海味都吃過的人。”
孫祺雖然是在點頭，但分明就是沒聽進去，幾下吃完又要拿下一個。
草草地吃完早飯，聞逐和池越開始各忙各的，孫祺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到處瞎轉，“那什麼……您兩位需要幫忙的嗎？”
池越一愣，簡直受寵若驚，“不用，您自便就好。”
“說實話，我不太好意思。”孫祺搓了搓手，胖胖的臉上一陣憨笑，“吃了你的一頓飯又不幹活，我心裡還真過意不去。”
正在搗鼓車的聞逐從車底發出一聲低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昨晚我開您的車回來，也沒來得及跟您父親說一聲，我也很不好意思。”
“哎呀那沒事，”孫祺連忙擺手，“我老子自從我不讀書之後就不怎麼管我了，就是要錢給錢，只要不作奸犯科觸碰法律底線的，他都不會在意。”
“哎，”聞逐突然問他：“你多久開始沒讀書了？”
“初二吧。”孫祺認真地想了想，“那時候跟人打架，給人把腦袋砸豁了，拿錢也沒擺平，學校就讓我退學了。”
“後來怎麼不再找其他學校？”池越頭也不抬地追問。
“找什麼學校啊。”孫祺一擺手，“人學校早在收你之前就把底細查了個底朝天，一聽我給人腦袋砸了，誰還敢要啊，那不都得是有多遠跑多遠。”
“後來乾脆不讀了？”
“對。”孫祺就地蹲下來，這段時間又長起來的肚子頓時堆滿了肉，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衣服紐扣震開似的，“反正也沒人要，而且那時候家裡也有錢，又不是養不起我這麼一個敗家子兒，索性直接跟著朋友到社會上混了。”
“……”聞逐沒說話，而等他從車底鑽出來時，孫祺早已開著車走了。
他在水池邊洗手，腦子裡卻莫名其妙地回憶起他說的話，突然覺得他們之間有些地方竟奇怪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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