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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越回來不久,聞逐又盤算著要走,而且還要帶上姜槐,這事怎麼想怎麼不對,就好像……
“小棠,”池越趁著聞逐在樓上整理衣服,悄悄把聞棠拉到一邊,“我怎麼覺得,他倆是要去度蜜月?”
聞棠之前被聞逐囑咐過,暫時不告訴其他人他和姜槐的關係,她當然守口如瓶,臨時瞎編了個理由,“不度蜜月,就單純出趟遠門,別想太多了。”
池越聞言,心裡那股怪怪的感覺消下去一些,他不是嘴碎囉嗦的人,便也不問了。
充州雖然離江城遠,但是他們有大把的時間消磨,不需要爭分奪秒去趕,所以臨到走的那天,仍然睡了個懶覺,直到日上三竿才醒。姜槐原本保有早睡早起的習慣,那這段時間跟聞逐呆久了,生物鐘被迫調整了一番。
兩人匆匆吃過午飯,才拿著行李去高鐵站。
一路順利。
他們在高鐵上看了會兒提前下載好的電影,又睡了會兒覺,再睜眼時,就聽到廣播通知馬上到站了。
聞逐來之前和他舅舅許文越透過電話,麻煩他到高鐵站來接一下。許文越當然答應了,還說家裡今晚準備了大蝦等他來吃。
兩人到了站口,就見許文越穿著一件黑色背心朝這裡走來。
這個近六十歲的男人,大概是熱情慣了,伸手要接聞逐的行李箱,卻被攔住了,“不麻煩,這個我自己來就好了。”許文越也不多跟他爭,一轉頭,看見一旁的姜槐,“這位是……”
聞逐伸手將他牽住,一切盡在不言中。
充州比起江城,可能的確要落後一些,經濟條件和發展趨勢什麼的顯然跟不上,但這並不意味著住在這裡的人都愚昧無知、跟不上時代腳步。
許文越不需要再多聽什麼解釋,只是看看眼前這兩人,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以一種長輩的態度拍了拍聞逐的肩膀,又抱了抱姜槐,說道:“行,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走,回家吃飯去。”
許文越租了個車帶他們回家,開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飯菜香味。陳蓉從廚房走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趕緊把人招呼進屋,“小聞來了啊,別站著,快進來坐吧,再等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她看著姜槐,“這是……”
聞逐用同樣的方式向她說明。
陳蓉先是一愣,和許文越對視一眼,顯然沒那麼好接受,“這……男的和男的……”
許文越看她一眼,示意不要多說,陳蓉閉了嘴,仍是一副熱情的樣子,“嗐……都進來啊,別愣了。”
聞逐帶著姜槐在沙發上坐下,“許徵呢?”
“買酒去了,等會兒回來。”許文越給兩人分別倒了水就坐下,看著姜槐,“你叫什麼名字啊?”
“姜槐,”姜槐道,“生薑的姜,木鬼槐。”
許文越點點頭,“多大了?”
“十九,九月份滿二十。”
“嘖……”許文越看眼聞逐,像是要看出兩個窟窿,心想這小子差點把未成年給忽悠了。
許徵考慮到許文越的身體問題,買酒的時候故意買得比較少,總共不過三瓶。
本來喝酒是助興,也不為了喝醉。
幾個人圍在餐桌旁邊吃邊聊,說得最多的,還是關於聞逐。聞逐對他爸的事也不避著,大大方方地就講了出來,“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我爸有沒有來找過你們,或者你們有沒有聽到他的訊息?”
聞逐是很少主動提這些事的,許文越知道有隱情,“沒有。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聞逐皺了皺眉,他爸舉目無親,不來找他,也不來找許文越……能去哪兒。
這樣的疑惑一出,他又覺得問得愚蠢——
他人在江城,林東華和池越一行人多少知道點他爸的所作所為,要是敢去,估計早被狠揍一頓。至於許文越這裡,他媽許娟被他爸拿刀砍死的賬還沒算清楚,殺人償命的道理誰都懂,來就是送死。
難不成,聞逐想得入神,難不成他爸考慮到了這些,所以出獄後就跑得遠遠的了?
一頓飯吃完,聞逐沒想出個什麼結論。按理說他爸不出現就是皆大歡喜,可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不安,就像是一直在黑暗中行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裡蹦出一個人,從身後給你一刀。
晚上睡覺的時候,許文越一家幫著收拾出一直沒用的客房,以供他倆住幾天。
前些年,許文越跟著人跑了些算不上高大上的生意,有了些不錯的收入,去年年中換了這套房子,雖然只是租,但舒適程度顯然是前面那套不能比的。
忙活得差不多,想到許徵明天還要早起,跟著包工頭跑一趟工地,許文越和陳蓉也忙了一天,聞逐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們,打算剩下的就和姜槐隨便收拾一下,“你們去睡吧,我們很快就弄完了。”
陳蓉動了動自己痠疼的腰,見的確沒剩多少,便笑了笑,“行,你們早點睡啊。”
“好。”
送走許文越一家,門一關,聞逐將屋裡的東西不緊不慢地放好,然後去洗了個手回來,坐在床沿上,朝正在整理行李箱的姜槐招了招手,“過來。”
姜槐放下手中的衣服,走過去,被聞逐輕輕拉到身邊,然後伸手抱他。
“我都一天沒抱你了……”他嘟囔著,像是在跟人撒嬌。
姜槐大概能猜到他心裡有事兒。
姜槐對聞逐父親的事壓根不瞭解,今天在飯桌上聽到的那些更讓他雲裡霧裡。聞逐不說,自有其中緣由,何況,他也不是跟什麼人在一起,就非得把對方身邊所有人、所有事都知道個透,那太沒意思了。
他不需要刻意關注其他人怎麼樣,他只要知道,這個人有多好,就夠了。
兩人都沒說話,靜靜地抱了一會兒,聞逐鬆開他,但手仍放在對方腰側,“你怎麼什麼都不問?”
姜槐表現很平淡,“你想說嗎,現在?”
“不太想,”聞逐失笑,“還是算了吧。”
“好。”姜槐不追問,淡淡地點了點頭。
兩人花了半小時把東西收拾好,一看時間,已是深夜十一點,雖說明天沒什麼要緊事,但也是在累得不行,便趕緊躺床上準備睡了。
黑暗中,兩人以前胸貼後背的姿勢安靜片刻,最終姜槐轉過身,往聞逐懷裡蹭了蹭。聞逐並不驚訝,在修理廠的時候,晚上姜槐睡著了,不自覺都會沖懷裡挪,唯獨不一樣的,是他清醒著。
聞逐低頭,透過外面的光亮和他對視,“嗯?怎麼了?”
姜槐倒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道:“……你睡不著嗎?”
聞逐無奈地笑了笑,“有點。”
他從來不是容易發愁的性格,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所有問題總有解決辦法。想到這裡,聞逐不願再浪費自己的焦慮,索性將搭在姜槐身上的手收緊些,“有什麼想說的嗎?”
姜槐其實沒有什麼想說的,並且也找不到話題說,只是單純想轉過身來看看他。
以前剛認識聞逐的時候,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吊兒郎當,好像多大的事在他眼裡都只是小小一顆沙子,無傷大雅,現在看來,他顯然比表面上看起來的承受了更多——雖然姜槐並不是很清楚他承受了什麼。
姜槐在那一刻突然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太幼稚了。
說什麼不想關注他身邊的人和事,聽起來就像騙人的。
要真在乎一個人、想了解一個人,這些可能都還遠遠不夠。姜槐在心裡嘆了口氣,伸手勾住聞逐的脖子,鼻尖蹭著他的頸窩,然後微微側頭,吻了一下。
那一吻不輕不重,但又足夠撩人,聞逐身子一頓,好幾秒都沒反應過來。
姜槐慶幸現在天沒亮、沒開燈,不然聞逐一定能看到他慢慢紅起來的耳廓……
他做完這些,想翻個身睡了,結果突然一股力作用在他肩膀上,隨後感覺自己被壓住,而聞逐欺身而上,低頭吻得更兇。
這次沒帶任何玩笑的意味,可謂相當認真,還帶著些狠勁兒。舌尖相互纏繞著,唇齒間相互傳遞對方的氣息,不一會兒,整個房間像是被火點著了,周圍都瀰漫著一種旖旎的氛圍。
周圍一片漆黑,但姜槐知道他離自己很近,甚至能粗糙勾勒出聞逐此時的模樣……
聞逐吻到連自己都開始喘息,才終於願意暫時放開他的嘴唇,但他們之間,呼吸吞吐,鼻尖挨著鼻尖……
姜槐腦袋有些暈,眼神迷離有朦朧,雙手抓著聞逐的手臂,而對方的手,也放在自己腰上。肌膚的觸感總是最敏感,聞逐的指腹上帶著些繭,一下、一下,像在撥動他的心。
“哥……”聲音顫巍巍的,像是在求饒。
聞逐最怕的,無非就是姜槐用軟綿綿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看起來好欺負得要死。
“別說話……”聞逐啄了一下他的唇,啞著嗓子,喘著氣。
姜槐果然閉了嘴,只是呼吸顫抖,光是聽就知道他在害怕。
誰不怕呢?
聞逐更怕自己真忍不住對他做點什麼……
兩人就這麼一上一下,沉默了大概半分鐘,聞逐翻身下床,“你先睡,”他慢慢往外走,“……我去冷靜一下。”
聞逐輕輕把門關上,屋裡再次陷入沉寂。
姜槐心跳如擂鼓,腦子好似混沌又清醒,睡意全無。他抬起一隻手放在額頭上,只覺得渾身湧上一股熱。
不止是聞逐,他想,自己大概也需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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