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太上葳蕤臉上神情,青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剛剛著地的臉,要是再來一回,自己這張丰神俊朗的臉可就不一定還能保得住了。
意識到這一點,青年立刻滑跪道:“相逢即是有緣,道友和我如此有緣,我怎麼還能與你斤斤計較。這少了的靈石,就當是我們交個朋友!”
摺扇一展,擋住自己下半張臉,青年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世人不知,就在燕愁餘在鏡明宗失蹤後不久,天衍宗重陽子出現在十萬大山中,那可是渡劫修為的大能!”
“彼時,天水閣正於十萬大山中搜尋那個殺了他們閣主第十六子的鏡明宗棄徒容少虞,不知重陽子身份,竟敢對他出言不遜,重陽子一揮手,他們便被生生打落了一個小境界。”
他故作神秘道:“若是我猜得不錯,重陽子此行便是為了燕愁餘。”
“燕愁餘當日來玄機樓問及血屠行蹤,當是懷了除魔之心。不過即便他出生天衍宗,獨孤月畢竟是元嬰修士,哪怕為了搶奪雲湖秘鑰重傷未愈,也不是好對付的。”
青年搖著扇子,又道:“不過血屠獨孤月入鏡明宗雲湖禁地後再未得出,已經在天下銷聲匿跡年,許是已經隕落。”
獨孤月的確已經隕落了,是燕愁餘和太上葳蕤聯手,將他斬殺在雲湖禁地的地宮之中。
“說來他也是個可憐人。”他一臉唏噓地向太上葳蕤八卦道,“他出身貧寒,七歲父母雙亡,隨後便被賣進了當時的齊國太傅獨孤家,小小年紀就做了任人打罵的馬奴。”
“後來,不知為何,獨孤太傅的女兒獨孤月看上了這個身份低微的馬奴,想嫁他為妻。她的父親當然不同意,以馬奴性命相挾,要女兒嫁給了門當戶對的郎君。”
“還是個馬奴的血屠被毀了容貌,打斷雙腿,扔在了亂葬崗上。”
“獨孤太傅大約萬萬沒有想到,這身份低賤的馬奴偏偏有一身好根骨,不但沒有死,還被人帶回玄陰之中踏入修行之路。數年之後,他再回齊國時已有金丹修為,屠盡獨孤家上下,包括自己昔日的愛人,獨孤月。”
前面的故事,太上葳蕤眼中都沒有現出絲毫動容之色,直至聽到青年最後一句話,她才抬眸,對上青年目光。
“既是如此,他死之前,又為何聲聲喚著這個名字。”
聽到太上葳蕤如此說,青年眼神一凝,隨即笑道:“因為他已經瘋了啊。”
“獨孤月嫁給了個一心傾慕她的郎君,雖然初時不願,天長日久,終究還是接受了他,夫妻舉案齊眉,甚至有了一雙兒女。”
“那馬奴九死一生,重回故地之時,卻發現自己昔日的愛人與夫君舉案齊眉,兒女雙全。於是那一夜,他不僅殺了獨孤家上下,也殺了獨孤月。”
“惡人最初作惡的時候,總要為自己找個合適的藉口。”青年點評道,笑眼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涼薄。“他告訴自己,獨孤月因為所嫁非人鬱鬱而終,是獨孤家害了她,他為自己的愛人報仇,是理所應當。”
太上葳蕤看著他,意味不明道:“你對獨孤月的想法,竟也知道得十分清楚。”
青年一搖摺扇,有意顯擺著上邊個大字,風騷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堂堂百曉生,天下就沒有幾件我不知道的事!”
太上葳蕤挑了挑眉,她未來幾百年間門,卻是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名號。
她點了點桌上靈石,冷淡道:“廢話說完,便該輪到正事了。”
青年笑了笑,這才說起她問及的事情:“自重陽子出現在十萬大山後一年有餘,燕愁餘都不曾出現在十四州中。直到一年多以後,他再次行走天下,已然晉升元嬰真人。”
“偶然在南域見魔修擄掠凡人修行,將之斬於劍下,才知南域熾焰宗圈養凡人,門中上下皆修此邪術,燕愁餘便持劍上了熾焰門。”
“飛霜劍出,一劍光寒十四州,熾焰門上下盡皆授首,即便是元嬰後期的熾焰門門主,在這一劍下,也毫無還手之力。”
“熾焰門敗亡,數萬凡人因此得救,飛霜君之名,自此便傳遍天下十四州。”
飛霜君……
太上葳蕤低垂下的眼眸中,現出些許怔然。她並不知道,自己被披風掩住的面容不自覺地現出一點淺淡笑意。
見她站起身,青年不急著收起靈石,含笑問道:“依道友方才所言,血屠死前,聲聲喚著獨孤月的名字,那如此說來,道友可是親眼見得血屠之死?”
太上葳蕤對上他的目光,淡淡道:“你不是說自己無所不知麼,又何須來問我。”
青年與她目光相對,臉上笑意不改:“我雖然是百曉生,總還是有幾件不知道的事,譬如,一開始,我還不知道友的身份。”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太上葳蕤看著他,微微挑起唇角:“那我是誰。”
“血屠消失在鏡明宗雲湖禁地中,不久後,恰好鏡明宗棄徒容少虞沒入十萬大山。”
“道友便是,地榜之首——”
太上葳蕤已經轉身,此時,她回過頭,眸色冷淡:“知道的越多,越要管好自己的嘴。”
“打著玄機樓的幌子做自己的生意,若是被發覺了,你就未必還能好好坐在這裡了。”
青年的神情一愣,她是怎麼知道的?
“容少虞已死,本尊,太上葳蕤。”說完這句話,太上葳蕤轉身離開,沒有多看青年一眼。
太上葳蕤?青年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鼓嘴吹起自己額前垂下的一縷長髮。
真是有些意思。
他收了扇子,若有所思地在掌心敲了敲,隨即搖了搖頭,將摺扇隨手插在腰間門,美滋滋地數起了靈石。
不管怎麼樣,靈石賺到手才是正經。
將靈石小心收好,青年才慢吞吞地將被自己藏在桌下的玄機樓門人拖了出來。沒想到自己只是想找張椅子躺會兒,還能正好做筆生意。
“多謝多謝。”毫無誠意地向昏睡不醒的玄機樓門人道了謝,青年沿著鬼市向前行去,身形瞬息便融入夜色之中。
夜色深沉,鬼市還遠遠不到結束之時,不過太上葳蕤已經準備離開。
守門的老頭見她出來,開口笑道:“鬼市半月一開,道友怎麼不多逛上一會兒?”
太上葳蕤無意回應他的試探,直接道:“本尊途經此處,對你白月宗屬地並無興趣。”
白月宗是方禹州一大宗門,也是晉國背後的靠山。這看守鬼市的半瞎老人,正是白月宗門人。
老者肅容,對她躬身一禮:“是。此地乃凡人聚居之處,道友若有需要,不必自己動手,儘管前往絳京城中白鹿書院吩咐一聲,白月宗一定竭力相助。”
玄色的披風揚起一角,太上葳蕤冷淡應了一聲,走入了夜色中。
夤夜之時,城門上方的守衛昏昏欲睡,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
領頭之人舉起令牌,高聲道:“太子殿下賑災歸來,還不快將開啟城門迎接!”
夜裡值守的禁衛立時清醒過來,看清令牌,連忙走下城樓,將緊閉的城門開啟。
“臣等拜見太子!”一眾披甲的禁衛在城門口半跪下身,齊齊向來人行禮。
晉國太子鍾離燁在眾多侍從護衛的擁簇下入城,他相貌並不算出眾,但眉飛入鬢,身姿挺拔,尤其一身氣度非凡。
微微向眾人頷首示意,鍾離燁帶人走入城門。
“沒想到太子這麼快就回來了。”
“北地洪災肆虐,此番太子親自前往賑災,想來災禍一定已經平息了。”
“希望如此,聽說許多災民流離失所,一路南上,甚至還有不少來了絳京。”
“擔心什麼,有國師大人在,這場洪水也不過區區小事罷了。”
“不錯,太子能順利賑災,也多虧國師大人的祈福才是。”
隱約聽到身後傳來的議論,鍾離燁身邊的侍從憤憤不平道:“殿下親往受災之地,夙興夜寐,好不容易才將災民都安頓好,這些看守城門的禁衛,竟然將您的功勞歸在國師頭上!”
不同於深信國師,大事小事都先問過國師才做決策的晉王,鍾離燁對這位白月宗來的國師觀感很是一般,是以他身邊的侍從對深受晉國百姓擁戴的國師也沒什麼好聲氣。
“好了。”鍾離燁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他眉目冷峻,五官隱隱透出堅毅之感。
侍從雖然滿腹抱怨,但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止住了話頭。
馬蹄聲響在夜中,一行人徑直向晉國王宮行去。
才走出鬼市的太上葳蕤,轉過街口,便遇上夤夜歸來的鐘離燁等人。
“這麼晚了,是誰還在城中閒逛?”侍從皺眉道。
此時已至深夜,原本熱鬧的絳京城已經安靜下來,燈火滅去,只剩月光溫柔傾瀉而下。
他戒備地握緊了腰間門佩劍:“殿下小心。”
這種時候突然有人出現,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有心人派來的刺客。
鍾離燁勒緊韁繩,馬蹄便停了下來,他低頭看著被披風掩住身形的少女,開口道:“姑娘夜中行路,不知是往何處去,我麾下護衛可護送姑娘一程。”
“不必。”太上葳蕤冷淡道,從騎在馬上的鐘離燁身邊走過。
夜風拂過,兜帽垂下,掩住她上半張臉,只露出顏色淺淡的雙唇。
就在錯身而過的剎那,弓弦輕振,驟然之間門,無數箭支從上方破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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