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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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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得中

林見月說完便走,只留劉氏在一旁氣急。劉氏反對不已,反而胡氏與其他人都認可這一方法。

胡氏柔順道:“大哥大嫂,妾覺得侄女這話可行。就依叔伯們的。”

三叔林守義也點頭,“是,是該這樣。”

見胡氏都鬆口了劉氏還有什麼好說的,當即取下腰間的管事牌子遞給趙氏,不甘地行了個禮便走了。

四叔林守文不好說什麼,抱抱拳算是道歉,也走了。

林守成清清嗓,道:“那便這麼定了,日後一切家事仍由大夫人來管,掌事牌子放在大夫人處,”林守成頓了頓,“月姐兒協助,儘儘孝心,幫伯母分憂。”

主人公都不在了,林守成說著也頗為無趣,草草散場。

林見月回到臥房,自顧自地便坐下休息了。知禮倒是著急,“小姐為何不直接管事,這樣總是隔了一層,有許多事也不方便。”

“無妨,有時候也正是需要一些束縛,才能讓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林見月輕嘆,金錢迷人心,權利勝過天。誰不想能主宰自己的生活?

劉氏也好胡氏也罷,爭權奪利不一定都是為了自己,子女和丈夫,甚至孃家,哪一樣不在自己前面。手段噁心又如何?只要最終目的達到了才算好。

林見月搖搖頭,自己果然還是不適應商人的風格。

當初季如風收留他的時候便說,林見月,你就是心太軟了,很多事情不忍心下狠手,造成了太多無謂的損失。

林見月當時縱使受了苦楚,也倔強道:“那些人與我無仇無怨,都是好好做生意的人,我為什麼要背後下黑手?我只想報復那些害過我的人,其他人,我不在意。”

季如風也不是個好脾氣的,冷笑道:“你日後便會知道你這些話有多天真,你不害別人,難道別人就會放過你麼。你會吃虧的。”

“吃虧不可怕,季老闆。”林見月仍記得自己滿身汙泥時被季如風救起的樣子,縱使如今錦衣華服也一刻都不敢忘,“吃虧不可怕,我只是怕時間長了忘了自己是誰,背了滿身罪孽的人縱使有潑天富貴又有何用,日夜不得安眠的滋味難道就好了嗎?”

季如風看著她,笑道:“你以為那些人真的會因為傷害了你們這些螻蟻而不安嗎?他們躺在骨頭上,睡得比誰都香。”

林見月讓他們下去,日後又要忙起來了,偷得浮生半日閒,能清淨一陣是一陣。

劉氏的虧空倒還好說,能虧就能賺,日後是要讓她吐出來的。倒是胡氏這些日子無功無過,只怕安插了不少人手,日後清理起來是個麻煩。這幾月林家確實許多開支都縮減了,林家都是薄利多銷的生意,一旦有賣不出去的貨便會出現資金週轉問題。

林見月從前也頭疼過,但當時也不是她直接管家,大刀闊斧地改必然會引起眾人的不滿,且風險不可估計,林見月不敢冒這個風險。

可如今形勢不同了,眾人都看到了稍有虧空林家便迅速縮水的局面,日後她做什麼想來阻力也會相對減少些。

林見月解了衣衫躺在床上,胡氏安插人手應該也不會對生意造成太大危害,畢竟她只是想自己接手而不是毀掉林家,可相比胡氏的人,她更害怕的是那日薛頌和說的話。

薛頌和說,你在家尋死覓活……

這算是家醜,沒有哪個林家人會真的放棄整個林家的名聲來抹黑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林家教匯出這樣的女子自然會臉上無光。也應該不是胡氏和劉氏,這二人都有親生女兒都還未嫁,林見月沒教養自然會牽連到她們也說不上好親事。

沒有那個孃親會拿自己的孩子冒險。

可她嚴防死守,經歷過前世那些,她最怕內宅出眼線。她身邊的人數遠比不上林璐身邊的那些,林見月只用自己信任的。

除了知書知禮兩個一等丫鬟,春雨靜秋念夏忍冬四個二等丫鬟可以近身伺候,進屋打掃之外,其餘的想進她的院門都難。

整個林家她有意無意安插自己的人手,拔出別有異心的人。往常都沒問題,怎麼會讓薛頌和知道了內宅的訊息?

她連續幾月都病著,腦中的事情又多,一直沒騰出空來想當日的事,如今大事落定腦中反而更亂了。

薛頌和到底知不知道那些事?她前世在去江南之前與安國公家毫無半點關係。自己的父親只是個從四品文官,縱使大伯父二品官階高些,但也及不上國公府的社交圈子。

薛頌和為什麼要送禮,送的還是……那種意義的玉佩。難道真是因為王二郎?

誰會信他的鬼話,林見月索性不想,反正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了。她拉上被子將自己蜷在一起,沉沉睡去。

春闈放榜日,林家一片喜氣。

林珏中了,二甲一名,賜進士出身,授庶吉士,日後若能透過朝考便能得從七品翰林院檢討,成績優異的話正七品編修也說不定。不論怎樣都算個不錯的開頭,林守業也很開心,大侄子日後與他同在翰林院,也不怕沒個照應。

況且翰林院出身,日後是否能當上一方宰執也未可知,前途無量。

家宴上林璐反而是笑得最開心的,親哥哥中了進士,多麼榮耀的一件事。林珏向來勤奮博學,林見月也早知道他的名次和官職,並不意外這樣好的成績。兩個妹妹連聲道了祝賀後便罷。

倒是胡氏的女兒林蕊和劉氏的獨女林菁不知何時感情變得極好,坐在一旁竊竊私語。

三房的林楓林柏也笑鬧著進門,被自家爹爹訓了幾句淘氣後便跑到一旁與姐妹們玩耍。

林蕊兩年前便嫁了人,如今林家有人中進士,她這個出嫁女臉上也有光,一接到訊息便套了車跟姑爺一起回來了。

林家人看起來多,實則子嗣稀薄,大伯母趙氏還在臥床,大伯父被同僚邀去喝酒;林守業不喜歡人多的場合也沒來,只教人送了禮。四房的林守文,這個叔父風流成性,林見月搖搖頭,定是又往哪處喝花酒去了。

人並不多,又是好日子,並未顧忌男女大防分桌。酒宴過半,大姑爺已經喝的半醉。

他搖著酒瓶子,醉意朦朧,“得中進士日,便是人間風流時……”

大姑娘林蕊怒目而視,一把揪起他的耳朵,“風流?你還要如何風流?”

大姑爺早就中了秀才,卻多次未中進士,林蕊早放棄對他的希望了,能老實過日子便罷,竟還想著風流事!

“珏弟弟,你說,能中進士的人怎會只愛風流,所以說只有像他這樣不成器的才會整日只想著那些花蝴蝶。”

大姑爺被當眾下了面子十分不爽,嘟囔道:“說我作甚,那永定侯府徐家的公子不也風流成性,京城的哪個花樓他沒去過?還不是中了。”

林蕊更氣了,“是啊,永定侯府金貴的公子都能中,你往常不是說那些世家公子都是草包,只有你有能耐麼,如今怎麼啞巴了?”

林珏道:“這話可錯了,你可知今年的探花郎是誰?”

林菁林璐都湊過來,林楓林柏二人見說的熱鬧也坐了過來,就連一向不愛摻和的林見月也聽著。

林珏買了個關子,“你們定想不到,往常我只以為那些富貴哥兒只會跑馬鬥蛐蛐,要麼就喝花酒,不去當惡霸都是積德行善了。誰知今年竟有兩個世家哥兒都中了進士。永定侯府家的徐三公子中了三甲同進士出身。可了不得的是那位探花。”

“那才這個。”林珏伸出大拇指比了個手勢。

林璐急道:“大哥,你快說吧,是哪家公子這麼有出息?”

喝得爛醉的大姑爺此時恢復了神智,幽幽道:“珏弟弟不說我說,你們都想不到。”

“安國公家的世子,大公子薛頌和。”

眾人議論紛紛,安國公府多少年沒出進士了?多少年都靠著國公爵位和朝廷俸祿,還有自家的產業,不少旁支的都從商去了。如今竟出了一個讀書人。

林見月也哽住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林柏道:“安國公?我聽先生說過,咱們大胤朝開國皇帝便是第一任安國公的至交好友,第一任安國公為輔國將軍,為聖上打下了天下,好不威風!”

說完還比了個拿刀劍的姿勢,滑稽的樣子把一直不高興的林蕊都逗笑了。

林蕊到底年紀大些,她點點弟弟的頭,“你懂什麼,安國公當時差點功高蓋主,朝中無人不支援他,讓他當皇帝的呼聲很高,還是他自己捨身讓位屈居國公。還定下家規,命薛家後人不得入官場呢。”

林珏皺皺眉,這樣的話可不能被外人聽去,雖然時間過去許久,稍微有點歷史的家族都心知肚明,但明著說出來可是犯了大忌諱。

林蕊揮手毫不在意,“都是家裡人,誰還能害我不成,正好趁著性子與姐妹們聊聊天,別說我嫁了人便與你們生疏了。”

林蕊口中的姐妹是長房的林璐和四房的林菁,家裡人是指這些兄弟和丈夫。他們一直對林見月是視而不見的,反正林見月也不多話。

林珏這才鬆了眉頭,“這我也有所耳聞,按理說祖宗定下的家規不可更改,可薛頌和好像考前進了宮一趟,出來便去考試了。”

林見月慢慢回想當初的事,她認識的薛頌和是個白身,安國公府倒了,他也成了一個普通的公子哥兒。沒聽說過還有這一出,不過她當時沒有仔細打探,漏了這一節也未可知。

不過薛頌和若能在朝中有一官半職也不至於當初在朝中一點也說不上話,這倒是奇了。

林見月自嘲的笑笑,看其他人歡聲笑語爭論不休。她從未過分關注薛頌和的過去,就算知道了他的心意也一樣。

他們之間有天大的差距。薛頌和縱使沒了爵位,也是個富家公子,乾淨得過分。而她就算當上了一方主事又如何,那些過去是抹不掉的。她滿身銅臭,他純淨無比。

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關注呢?

林見月不再想薛頌和的事,無論前世今生,他們都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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