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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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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宮宴

薛頌和跟在季如風身側,看著前方的男人自如地迎來送往,一時心情複雜,不知自己合適能這樣隨意與他人談笑自如。

季如風如痛看透他心事般轉頭笑笑,“薛公子可是不適?盯著我總有一刻鐘了。”

薛頌和收回眼,故作淡定。

“季大人能幹,薛某望塵莫及。”

“非也非也,在其位謀其政,我是光祿寺的人,自然要會這些。而你不是,你大可在翰林院與一堆老學究日日談今論古,不是一樣的事,便不可如此妄自菲薄。”

“是,薛某受教了。”薛頌和看著眼前這一板一眼故作正經的人裝模作樣地教育他,身邊經過的大人都向他投來讚許的目光,便知道季如風的話術又生效了。

林守業恰巧此時經過,聽此話道:“季大人說的對,什麼樣的人就該做什麼樣的事,頌和年紀輕,又不經事,不會長袖善舞才正常。若是生來便會曲意逢迎,那多可悲。”

季如風故作聽不懂林守業話中的譏諷之意,微微頓首,道:“林大人說的是,薛公子在林大人手下定能好好做一輩子學問。”

林守業性子直,長兄說過他多回讓他圓滑些,他卻不願。他這一生最大的讓步都在自家女兒身上了,自然不願意再再別的事情上委屈自己。

頗有些傲嬌地哼了哼,“季大人既然是調職,那也該定個期限,別到了日子不將人還回來,那我翰林院定會好好參你一本。”

林守成方才沒注意到自家弟弟來了這邊,剛走過來便聽弟弟說得這話,拉過他道:“大好的日子胡說什麼,你要參誰?”

林守業見長兄來了,識趣地閉了嘴,還朝季如風身後的薛頌和眨了眨眼。

薛頌和滿臉黑線,低頭裝鵪鶉。林守成朝季如風笑笑,帶著弟弟便走了。

林守業知道自家哥哥也不願與季如風這樣摸不清底細的人多說,也不再多事,反而是酒喝多了頭有些暈,一上馬車便暈暈呼呼地睡了過去,等他醒來,已是第二日了。

果真如見月所料,林璐一覺差點睡到了正午。

不僅她,連趙氏這樣少覺的人都難得多睡了會兒,可見宮中實在累人。只有裴氏還算淡定,一路上照顧趙氏,又穩住看什麼都新鮮的小姑子。饒是如此也沒累著她,反而讓她內心充實,得用了些。

見月一看便知,裴氏這樣的大家族出身,一言一行都是模範,言行舉止都可放到宮中看,此人絕非池中物,這樣的人生來便是要做大族宗婦的。

見月到了東苑,與裴氏客氣幾句後便去了林璐的院子。不是不願與她多話,實在是自己如今還沒摸清裴氏態度,客氣相待才是最好的。

林璐懶懶地躺在床上,眯著眼,聽見腳步聲還問了幾句,聽聞二姐姐過來笑了笑:“二姐姐,實在累人,我此生都不願再去了!”

見月笑了出聲,“好一個懶姑娘,怎就累成這樣了?”

“二姐姐莫笑話我,我可真是後悔,腦袋上釵環太多,走路又要端著,一日下來脖子都快斷掉!”林璐委屈出聲,見姐姐毫不掩飾笑意,委屈道:“二姐姐早知道對不對,都不提醒我!”

“好了,我可是不曾提醒你?是你太激動忘了姐姐的話吧。再說進宮後便是代表林家的顏面,莊重些還是好的。”

林璐晃晃腿,咂舌道:“可不是呢,你沒見那些世家小姐,頭回進宮的都與我也差不了多少。”

還露出了案子得意的小表情。

林見月忍不住又捏捏小小的包子臉。惹得小姑娘又一次叫出聲,二人笑鬧一團好不快活。林璐這才是真的清醒了,原還有些睡意,鬧了一會反而精神起來。

她身邊的月牙帶著人好一通收拾,將自己姑娘洗刷乾淨,又漱過口飲了茶才安安靜靜坐到桌邊與見月詳談。

永興十四年五月初八,太后娘娘六十壽誕。番邦來賀,百官祝壽。

當今以孝治國,給生母的壽辰排場極大。眾家眷卯時便起,梳妝打扮,辰時未到便上了馬車出門。林見月更是早起了些,她是王家婦,今日定是要隨婆母王夫人去祝壽的。早早拜別了父親與伯父,便帶著知書,知禮二人上了馬車往王家去了。

依舊是從四品往上的官員攜家眷參宴。進宮順序自然是依品級而進,先是流著皇家血脈的王公貴族們,再是得陛下親封的公侯伯子男等。之後,她們這些官員家眷方可依品級高低陸續進宮。

前世她曾隨著忠義候府的人進過幾回宮,但大多都是單獨拜見貴人,這次還是頭回參宴——前世這會兒正在家乖乖待嫁呢。

是以見到長長的宮道前擠滿了華貴的馬車還是小小地吃了一驚。馬車磨磨蹭蹭往前,她與王夫人、妯娌周氏同乘一架馬車。遇到品級高的還要先行禮讓,這樣一番折騰下來也是筋疲力盡。

見月這才理解了林璐當日為何如此辛苦。卻也不敢放鬆,若是往常,還能倚在馬車上歇息片刻,此時卻只能與不熟悉的婆母、妯娌大眼瞪小眼。

周氏看起來倒是個能幹的,臉寬且長,雖沒有絕色容顏,但一舉一動絲毫不苟,明顯的大婦風範。這讓她一陣緊張,自己在家做主自在慣了,這也算是個警醒,別過會兒失了禮數。

三人沉默著,日頭漸高,五月的天倒還毒辣,馬車悶熱,終於在午時前進了宮。此時妝也花了,衣裳也有些汗,拜見太后貴妃之前自然不能衣衫不整。剛下馬車,便有宮婢引了去偏殿更衣洗漱。一路無話。

進了太后的壽安宮,遠遠便見太后端坐於上首,頭髮有些許花白,人看著倒精神,半日下來似乎只是有些累。貴妃娘娘坐於太后下首,端莊溫婉。年近四十卻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看起來仍像妙齡婦人,只在眼角和嘴邊隱有笑紋,那是心寬之人才有的面相。

林見月一行人進去時,貴妃正與太后說著什麼,見她們進來,身邊幹練的宮婢對著太后與貴妃耳語幾句,二人聽完齊齊往見月處看了一眼,眼中甚是滿意。

她便知道,此事已成。

放下心來,深撥出一口氣,跟在王夫人後面盈盈下拜,聽王夫人行了禮說了祝詞,又有人端上了王家的賀禮便算完了。不過是四品侍郎家的親眷,還輪不到與太后說話,太后點過頭,成貴妃笑著又往見月處望了望,見月低眉垂首很是有禮,便隨著王夫人去了偏殿歇息。

不一會兒便有女官引著宮婢上些茶和點心。王夫人早便想開口詢問,她從前入宮祝壽從未得過貴人側目,今日本朝最尊貴的兩個女人頻頻往王家處看。都是極有心眼之人,雖不好抬頭直面貴人,可她們這樣的貴眷早早就練成了垂眼也能看清上首貴人的舉動。

特別是貴妃,今日朝王家女眷看了兩回,王夫人正想開口,便被身邊的大兒媳周氏制止。

她順著周氏的目光看去,正是方才與太后貴妃二人耳語過的那位女官,向著林見月處走去。

見月也有些措手不及,好在那位女官並未多說什麼,問了姓名再笑談幾句便罷,貴妃娘娘賞了宮中御廚的新品荷花酥,這是獨一份的恩寵。

她謝了恩,那女官見她禮數週全,行事得當似乎很是滿意,點點頭便回了前廳。

王夫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周氏用眼神提醒,不知這個從未相處過的二兒媳是如何得了貴妃娘娘的青眼,但見此狀也不好好多問,只得暫且按下。

見月倒是端了點心來與王夫人,後者不敢動那點心,還是周氏道:“婆母,那是貴妃娘娘親賜給王家的。”

著重強調了“王家”二字,見月頗為感激地朝周氏看看,周氏微微點頭便不再多話。即是貴妃娘娘賞賜,那便是一定要吃完的。

偏殿不止王家,還有不少官員的家眷。貴妃娘娘慈愛,卻甚少明顯表現出多喜愛一人,今日在眾人面前賞賜王家,興許是有什麼別的用意。眾人都在心中暗自揣測,不敢妄下定論。偏殿中靜了片刻,不知有多少人此刻正盯著王家,甚至還有周家和林家。

見月食之無味,宮中的飲食大多清淡,這種重大日子又不能出差錯,荷花酥樣式精巧,實則只有甜膩之味。幸好宮中飲食大多有規制,不過幾塊,三人倒是勉強能嚥下,只是稍稍有些噎,飲了幾口茶水便罷。

眾人的目光轉移得很快,畢竟宮中最不缺的便是貴人,又有不少隆重打扮的貴婦陸續進了偏殿,眾貴婦自己交際寒暄,漸漸熱鬧了起來。

暄妍家品級不夠進宮,林璐又在另一偏殿,見月頗有些百無聊賴,坐在角落裡絞著帕子想事情。

成貴妃如此高興,想來此事便沒有太大問題了,只要今晚宴席上不出紕漏,她的計劃基本就能圓滿。之後的事就不需要她去管,自然有季如風來給她收尾。

這是那日他們便商議好的。

不會有,半點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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