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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修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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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火種

她的妹妹,果然天下無敵的可愛。這歪頭看來的呆懵樣子,讓她所有跋山涉水的苦累,在頃刻間便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唯剩下滿心歡喜,連經脈都感到舒暢無比。輕快中,靈府忽然開始瘋狂顫慄起來。

“咦,有靈氣波動!?”

人群中有誰先敏銳的感知到,便接二連三的引起了諸多聲響。

“看,是林蔍!”

“她、她這是原地頓悟了嗎?”

“不是,她做了什麼啊,居然就頓悟了?”

“她狂揍了那個人偶一頓。”

“就這麼簡單嗎,要不我也去揍個什麼一頓?”

“噓,修真界有規矩,妨礙人頓悟晉升天打雷劈。”

這句之後,所有人自自然然將驚訝或豔羨的聲音嚥下,齊齊退開了些距離。

徐蠻也跟著退開到一邊,眼看著浮空裡許許多多細密的淡藍色靈氣,由四面八方湧來的朝那名為林蔍的女子而去。

對方也早由那樽人偶身上下來,盤膝坐地的雙手懸于丹田位置開始吸納。

很快的,這些湧來的靈氣就聚在她掌心裡,形成了個圓形湧動的靈力球狀。

再接著又過了段光景,便全都湧入了她的靈府裡去。

徐蠻還只是練氣期,憑著感知知道對方是築基期,至於這下又升了幾層是分辨不出來的。

要能分辨,得她升上築基開了靈府才行。想到這點,她又恨起凌淵那混賬東西既然都讓她受了這場痛累,居然沒像上輩子一樣將她修為提升至築基期。

不過說來也是羞愧,她個三靈根不滿五階的資質。上輩子的晉升,全都是靠徐福與凌淵拔苗助長一樣的推著往前走。

升了她也沒法體會到半點的喜悅。

只是厭惡著他,強勢的逼迫她吃下一瓶又一瓶的丹藥,冷眼看她被靈氣衝湧折磨得滿地打滾也不住手。等她平復下來後,又握著她的手去教會她怎麼殺人。

見她滿面是淚的抵抗後,會升起滿目的鄙夷道:“如此的無能,離了人該要怎麼活。”

啊啊啊,全都是一幕幕血淚史啊,她真想擰斷他的頭顱!

人群又再復燃的喧譁裡,徐蠻喪氣的朝人偶走去,彎腰一把抓住祂的頭髮就邁開了腿腳拖著走。

有人原地頓悟了,其他人自然想討教些經驗的擁堵了過去。但這些通通與她無關,她唯一慶幸的是上天讓她重活了這一回。

她還要忍著厭恨,把那混賬從深淵裡拉上來。

正渾渾噩噩的朝前走著,身後人聲竊語中又傳來道清冷的喊話:“師妹,留步。”

是在喊她嗎,徐蠻不確定。直到那聲又喊了下,她才拖著人偶回首。

不知怎麼的,竟覺得這女子與先前似乎略有些不同了。冷然的神色雖然依舊沒什麼大變化,但那眸中彷彿有些灼光升輝。

不過也是應該的,原地頓悟晉升了修為。哪怕是再沉悶的性子,都會擋不住開心一下的。

但這又關她什麼事呢?

是以,淡淡道:“是在喊我嗎?”

“嗯。”

“有事?”

“丹峰的蓮芸道君已決定收我為徒,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修行進步。”

蓮芸道君,她的師伯。

但這又如何,又並非是同個師尊,一起修練進步什麼的大可不必要。

皇城深宮裡走過一趟的教訓告訴她,同類有時也未必可以同心相扶持的。

但這輩子,她可是決定在這正道的大樹底下苟住性命的,也不好太得罪人。

便略略點了點頭,道:“嗯,那就到時候再見吧。”

說完話,拖拽著人偶就走。

可很不湊巧的,她身前又出現一人。這人她認識,若不是這忽然再見,她幾乎就快要想不起來還有這麼個人了,畢竟相處的時間太短。

哦,對了,她還欠著人幾百靈石。

想到這層,徐蠻又記起了她還欠著三師兄一筆債。

貧窮真使人焦慮,她的日子都緊迫成這樣了,還想什麼男人呢。

嘆息的抬起眸來,徐蠻略有心虛的迎上雙上溫淡的眼,解釋道:“那什麼,我絕對不是那種欠錢不還的人,只是最近手頭比較緊。”

說完,就開始靜默的等待。

男人身段修長,白綢束烏髮。一身雪白衣的中間繫著條同款腰封,兩邊各垂著條穗絛壓襟,外罩著件及地的薄紗。

像個斯文俊秀的書生,將自己打理得如此整潔細緻。

不似某人,就跟沒長手一樣。

只是若這人,不用雙極為多情的眼,這樣盯著她看就好了。

見她回望,那淡淡一笑的溫淡眸間,有股隱約的執著與堅毅之色。

好歹比某人多了太多的莊重與矜持,才沒在這大眾之前做什麼出格的事。

只朝她供手施禮道:“師姐,我也會拜入丹峰蓮芸道君座下,到時還望師姐照拂一二。”

今日真是奇了,前一個師姐後一個師弟的把她夾在中間,丹峰真就這麼吃香?

不管了,她這輩子已負累重重。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挽救,就不好再搭上他人性命了。

是以,趕緊丟下句到時再說,便拖著人偶逃一樣的奔走。

到達山腳階梯前時,抬頭一望眼那巍峨高聳,徐蠻決定還是破財一回。

肉疼的摸了摸本就不富裕的儲物袋,她又拿出七塊靈石轉身進了傳送陣。

這回的目的地,自然是丹峰。

等出了傳送陣後,徐蠻看了眼跟在後邊的人偶,那張臉已經殘到看不出個模樣。

她本來想用祂這個慘狀去讓師尊消消氣的,但連個本尊的樣子都看不出來,還有個什麼用處。

於是拉著祂的手,走到一處席地而坐,細細的給祂捏回了原來的模樣。

接著,便想灌輸些東西進去。

“我此後就是你的主人了,我坐著時你得站著。我要喝水了你就忙遞杯子,我要休息了你就要給我捶腿。總之你什麼都要聽我的,不準說半個不字,聽明白了沒有?”

人偶懵懂著一雙眼,嘴皮掀了掀,只吐出個主人的簡短詞句。

但也好過沒反應,徐蠻又再接再厲的教道:“快說你錯了,你有罪。”

“……你……錯,有罪……”

徐蠻頓時氣結,恨恨道:“是你錯,你有罪!”

“你……錯,有罪……”

啊啊啊……徐蠻抱頭在心底狂喊。

難怪悽土也算得上是稀罕物,卻沒什麼人貪圖,因為根本就是個無甚大用的雞肋。

等氣順了些,徐蠻終於放棄,抬手摺斷了路邊幾跟樹杈子插在祂衣領後,撫著額頭道:“算了,跟上來吧。”

連累了無辜的人,總歸是有些心虛。

徐蠻先悄悄帶著人偶回了自己那座水榭,等到了天黑,才起身預備去見人。

人偶獨自盤膝坐在門前,在徐蠻站在身邊望下來時,才迎著人的視線直起身。

“乖乖跟上來吧。”

話落下,徐蠻沿著小徑踏上了橋面。朦朧月下的水榭裡,雲霧飄渺得宛如仙境。

四周靜寂裡,池水忽然產生了陣異動。

徐蠻尋聲望去,卻見黑幕裡有條龐然大物由水中赫然竄出,張大著嘴巴朝她“哈”一聲的噴了口氣的又跌落回去。

徐蠻被嚇得愣在原地,等見不到那物再來展開後續攻擊,才咬牙怒道:“瘋子,真是個瘋子!誰允許他把這條該死的大蛇,養在我的池塘裡的?”

夜色空寂中無人應答,只有那塘中蚺蛇,恣意地遊動著嬉戲。

時而竄出水面,朝橋上之人哈出幾口惡氣,時而甩尾拍上一陣水去濺溼她衣裳。

徐蠻剋制了再剋制,終於將翻湧的氣恨給咽落回去。因為她把自己氣壞了也無人來心疼,還不如和解的放自己好過。

就當牠不存在吧,不存在吧。

可有些東西,偏是劣性深種。

徐蠻在橋面一路離開的途中,會時而掉下來幾隻烏龜砸得咚咚響,時而落下來幾隻河蛙呱呱叫。

先前似如夢幻仙境般的靜謐,全都被毀了個徹底,致使徐蠻心煩氣躁的拔腿就跑。

就在她這陣埋頭沖走間,卻沒注意到。被蛇尾拍起的水花,在月色的映照下晶瑩璀璨。紛紛揚揚的,似如觸手可及的螢火與星光……

而另一邊,蓮鳳正在一手翻動著賬本做記錄,一手頹喪的撥動著算盤。

凡間界的普通人,總幻想著他們這些修仙眾,整日裡不用幹活。

食仙果飲瓊露的坐於高臺,笑觀臺下衣衫輕薄的女子們翩翩舞動。

實則,他們比凡間眾更是忙累到有幹不完的活,就好比他這個丹峰來說。

領了宗門的物料煉丹,在允許的損耗範圍內還超出的話,就要自己補上去。

整座峰的弟子,不但要負責煉出整個宗門所用的各種丹藥,還要煉自己的私丹。

為了做好這個大家主,讓峰下弟子都有資源可供修練,他每日的清晨都要告誡他們用心煉丹,夜晚便一盞孤燈的盤算盈虧。

難得擠出空來,還得帶著這滿峰的弟子們出外打打“野食”來充盈他們的私袋子。

幾個徒弟裡,也只有個南玉能耐得住性子坐一坐,其他幾個就別談了。

可他這個當人師尊的,也不能可著他一個人欺負。況且他還這麼的年輕,正是需要時間來精進修為。所以他又哪裡捨得讓他,在一堆堆的賬本子裡浪費光陰。

正萬般苦悶裡,殿門忽然被人推開。

蓮鳳抬頭望去,卻見消失了幾日的小徒弟。滿身的溼噠噠,一手扶著門,一手將她身後同是溼噠噠的人偶朝前猛力一扯。

“說話!”

人偶扭頭看著她,呆懵道:“說……話……”

徐蠻心累的閉了閉眼又睜開,咬牙道:“說我有罪。”

“……有罪。”

“把頭扭過去,對那個人說。”

“……”蓮鳳覺得,小徒弟有些太難為一個土人偶了。再說用個非本尊的假物來道歉,又有什麼用呢。修真界還真沒有凡人那麼愛講究道德操守,遇事不服就幹是常態。

甚至一些秘境裡,殺人奪寶也各憑本事。有證據的大可以尋來報復,沒證據的便只有悶扛了那不忿。

所謂的正義,不過是場虛偽的鏡花水月,是由強大者來書寫掌控或是作假。

過份執著的辨出個對錯,只會累了自己。看來這個小徒弟,還有得教呢。

思及此,蓮鳳略過人偶,朝徒弟看去:“你這個時辰過來,是有事?”

徐蠻抹了把臉上的水,情緒激烈道:“師尊,給我種火種吧!我想煉丹,想吃蛇肉。”

蓮鳳拂在算盤上的手頓了頓,才道:“倒也沒必要如此激動,種火種本來就是每個丹修必要進行的事情。只不過,是不是等到天亮再說,為師眼下正忙著。”

徐蠻抿唇愣在原地久久,才低聲道:“師尊,畫符我也會,只是眼下修為還太低,畫出來的東西也沒多大用處的只會浪費材料。所以,您不必可惜被拿走的那堆符籙。”

蓮鳳邊埋頭於賬本與算盤裡,邊回答著徒弟的話:“可惜是有點可惜,不過他瓊峰也是要供給宗門符籙的。他們那裡弄不來,宗門也會發放的,你不用太擔心這個。”

實則,他知道徒弟想要說什麼。因為那雙眼與臉,太藏不住話,但也真沒必要。

想了想,若不出口,這徒兒能站在那裡把地磚都給磨穿了,便揚聲道:“回吧,明天早上再過來,為師帶你進火冢。”

徐蠻上輩子的火種是凌淵幫著種下的,沒進過什麼火冢。她只入過符冢,對這方面略有了解。為了不讓自己明天進去了會找不著北的瞎摸亂撞,便決定先問個清楚為好。

“師尊,這火冢裡邊是個什麼情況?從前偶然中到是聽人吹噓過,但沒親眼見過還是想象不出來。”

蓮鳳繼續頭也沒抬的回話:“火冢火冢,裡邊自然全是火種了。劍修需要入劍冢尋劍與悟劍意,器修需要入器冢尋器心。丹修則是入火冢尋火種,而符修自然是入符冢種符義了。”

這話落下片刻,徐蠻又再揚聲道:“師尊,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想問,火冢裡嚇不嚇人。”

想當年她隨凌淵進過一回符冢出來後,可是連著做了三個月的噩夢,消瘦得幾乎丟掉了半條命去。

“怕就不用進了嗎,為師這裡可沒後退的路。”凌厲著說完,蓮鳳抬頭看去。

這一眼之下,卻見小徒弟不知何時已端正的跪坐在那處。

明亮的大眼睛裡,滿溢位的全是乖乖聽教的認真。此情此景激得他心頭一軟,忙緩下了面色同語氣:“為師同你四個師兄一起陪你進去,難道還能讓你出什麼事嗎?”

既是這樣,那她就先回去的等到天明再來吧。

剛起身行完告辭禮,卻聽那把聲問:“那個什麼,你會算數與打算盤麼?”

徐蠻迴轉身,看了看案臺上那堆賬本,心底分明在抗拒,但嘴巴卻不自控的發軟道:“會是會那麼一點點,但不太精。”

“當真!”

“嗯……”

“那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過來!”

“……”徐蠻有點後悔,但對收容了她這個麻煩精的人,真的太難以撒謊。

更何況,這人還把自己早已經用開的一個上好丹爐給了她。

想到這層,她心間悔意霎時消散,漸升起了股想要報答的熱忱。

接下來,二人便移動了位置。

蓮鳳拂袖變出個玉榻依偎上去,並闔起雙目悠哉著羽扇輕搖。

而徐蠻則安穩的跪坐在蒲團上,一手執筆的利落書寫,一手輕快的撥動著算盤珠子。

熬到夜半時,她終於把所有的賬本都算了個清清楚楚。

扭頭一眼,發現師尊已垂手睡著了。

她沒出聲做打擾,輕手輕腳的起身離開。

再次回到水榭後,那條蛇到沒再作妖。

徐蠻入屋躺在了床上,許久也沒法入睡。有些對火冢的擔憂,但更多的是期待與激動。

這輩子,她定要活出不一樣來!而現在,所有的東西都在改變,這樣的跡象真好。

心懷著這點小喜悅的不多時,徐蠻終於閤眼睡過去。

等再次醒來時,窗邊已是大亮。她趕緊起身簡單整理了一番,就朝師尊那兒出發了。

門前坐著的人偶,也緊隨其後地跟上。

邊行進中,徐蠻邊抬頭看了瞬日光。

時辰還早,只盼今日諸事皆順。

與此同時的另一座山頭。

有四間同樣制式的木屋,按東西南北對立的建在片開闊的平地上。

不多時,四棟木屋分前後的被人從裡邊拉開。

有人君子如玉般揚起抿淡笑後,朝左側看去,“二師弟,早。”

南仁看了眼風度翩翩的師兄,忙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也回禮道:“大師兄早。”

對面的南奮伸了個懶腰,也是咧開了嘴角:“一百多年了還天天問這句,假不假啊。”

說著,朝自己另一側望去,“老四,要打一場活動活動筋骨嗎?”

南圓還來不及應聲,便見有道身影由不遠處的樹梢間落下。並在他們迅速站成一排拉開警戒的眨眼間,攏著雙手的出現在眼前。

男人身型挺拔頎長,著身黑緞錦袍,銀絲玉冠束墨髮。慵中帶冷的目光忽然一斂,劍眉輕揚的展開道詭異的笑。

“人這東西啊,是會日久生情的。你們四個覺得你們師妹的模樣,生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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