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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修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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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豁然

緋衣絕豔的少年緊緊抓住扶手忍下怒意,卻側顏過去勾起輕蔑冷嘲:“人生而孑然而來,自當也孑然而去,一切皆不過是過眼虛妄罷了。就算我真眾叛親離了,又幹卿何事?似這般輕意道人是非,莫非真乃卿之所長?”

如是從前,他定然無興致與人在嘴頭上爭個高低。可那與他相伴了幾十年的奴婢就站在那人身前,也目露出譴責的眼神看來,無端就激起了他心頭的一把怒火。

既然他都如此不痛快了,自然得讓造成他如此不快的人更加不痛快了才行。

果然的,蓮鳳被這句氣得瞬間站起,揮著羽扇指著那處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兩下的又氣呼呼坐下。

少年身後的一群人見勢不妙,彼此互看看後用眼神推舉了一人出來。

這人心底暗歎一聲,忙笑起的朝那邊拱手抱拳道:“蓮鳳真君實乃誤會了,師兄昨夜指教我們技藝呢,是我們修行太過不精才導致這樣的。”

“呵。”蓮鳳也高傲起眼神,朝那邊丟過去冷嘲:“多餘解釋做甚,又關我何事。”

被懟了個黑臉,這人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女,無聲地做著哀求。

徐蠻暗暗嘆了嘆氣,只好從儲物袋裡掏出那柄斷掉的法器,朝師尊遞過去的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師尊,山門將開,徒兒也不得閒,能否拜託師尊替徒兒修好這柄法器?”

少女溫溫淡淡的眸子跟語氣,彷彿帶著股能安拂下浮燥的力量。

而今日也是山門盛事,不易鬧什麼不快。蓮鳳便藉著這個臺階順坡下地接過徒弟手中斷器,讚道:“到也是把不錯的二階法器,怎麼給弄成了這樣的?”

徐蠻目光閃爍了下,終是決定撒個善意的謊言,柔柔笑道:“徒兒昨日去洛源集市買下這柄法器,實在忍不住就與人切磋了一番,然後便變成了這個樣子。”

“能得你。”蓮鳳一把將斷器交給身邊的大徒弟,又拿羽扇點上徒弟的額頭訓道:“一個練氣三期的小廢物,就敢和人私鬥,你不要命了。以後再敢如此,小心我打折你的腿,現在把手給我伸出來……”

有股酸楚在心底尖銳滑過,讓徐蠻一下子便通紅了雙眼。但她卻扯出嘴角的笑,乖覺地將一手伸下去。

蓮鳳也不是做假,手腕一翻憑空變出把戒尺來,啪啪啪幾下就朝徒弟的手心重重打上去。

連著抽了十多下,他才收手地抬眼往上看向正吧嗒吧嗒落淚的徒弟,神色依舊嚴厲道:“在沒有實力之前,要懂得隱忍剋制,以後還敢隨意跟人打架麼?”

徐蠻點點頭又搖搖頭,她並不是因捱了這抽打而委屈得哭。而是因為她終於體會到了這世間普通又平凡的關懷,是種什麼樣的滋味。

她七歲被賣九歲便去到了凌淵身邊,一呆便是幾百年。那座皇宮裡可沒有太多的柔情與關懷,而出身尊貴的皇子殿下,也不會給她什麼尋常人會有的關懷。

她無親無故亦再無歸處與旁依,只能在萬般空虛與貧瘠裡將一顆心全投放在了凌淵身上。不旦惹惱了他,也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可悲與可憐。

而那樣沒得選擇的選擇,又會否是她所言的喜愛呢?

時至此刻,徐蠻也被弄得迷茫了。但不管再如何,哪怕經過了昨夜的那樣,她也是無法對凌淵恨得起來。

她拿他做了生存的精神支柱太多年,恨他便等於在鄙棄自己。而人若不對自己寬容些,又怎麼能活得下去呢。

所以,就原諒她卑劣吧。

不過還好,終於得幸重生一回。

這次她要努力斬斷不幸的過往,把一切都推翻的過上想要的生活,也讓他能甩開她這樣的強迫與負累。

而另一邊看著這幕的緋衣少年,只覺胸口窒息,捏在扶手上的掌又更重了些。

除了當年那一事,她在他身邊又何曾受過這樣的虐打。就如同有人在她身上種下他堪不破也解不開的禁制一樣,真真是讓人不快至極點。

終於,他掌心微縮的捏碎了什麼,然後凜冽起目光朝那處看去。

終有一天,他會揪出這人。讓他為所施之事,付出粉身碎骨的代價。也終有一天,會讓這不馴的奴婢,吃足苦頭的深懂這世間險惡,明白哪裡才是她最該的歸處!

氣恨中的再一眼望去,蓮鳳那混帳的手居然已抬落在她發頂。

那裡,是他昨夜才撫摸過的地方!!!

“砰”的一聲,細微的碎裂又再響起。

怒意翻滾中,卻還聽那邊道:“乖,莫要再哭了,是不是女徒弟都這般嬌滴滴的好落淚啊?你幾個師兄就不會,由其是四師兄圓圓。每回為師訓他,他都要反著來。那什麼,你以後可以跟他多學學。”

徐蠻趕緊糊亂摸去眼淚,乖覺地笑看下去:“謝師尊教誨,徒兒以後再不敢與人隨意私鬥。古語言師如同父,徒兒不敢也不會與師尊反著來的。”

蓮鳳平日裡教慣了大大咧咧的男徒弟,哪聽過這樣的軟糯嬌語。像陣微風一樣,拂弄得心裡舒坦極了。

忙又拍了乖徒的腦袋兩下,勾了勾手的讓她低下身子來:“……當年凌淵那小子登問心階一百階都沒爬上去,為師也不求你一次便能透過,比他多一層都好,如何?”

徐蠻遲疑了片刻,點點頭:“師尊,我盡力不讓您失望。”

蓮鳳這才滿意地直起身來,又裝模作樣地訓了些老話給徒弟。

等待了不多時,山角下的平地場上有了窸窣的響動與人聲。

攀問心階是山門盛事,是為山門選拔與補給人材的,沒有哪宗會不重視。

天尋宗的問心階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階,但只要上達了五百階便可直接晉級為內門弟子。然後再看資質與情況,分做初等的內門弟子或是直接拜師。

所以內門弟子,也大有階層不同。

像凌淵那種連一百階也攀不上去,卻還是被化神期大佬收做徒弟的只能說是天道的寵兒。

徐蠻的心態極平靜,她從沒妄想過第一回便能成功。人與人是不能比的,她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很快的,三百多眾考核者便又被喊過去排隊重新測靈根。

徐蠻混在外門一百五十多號人裡,被快速推著往前走。

可再怎麼重新測,待輪到她時,也依然只測出個水土木三靈根,四層九分滿的比例來。

測靈石邊上登記造冊的內門弟子看了眼,一邊記錄一邊揚聲道:“弟子徐蠻,暫記丹峰名下,水土木三靈根,不滿五層。過去那邊排好,下一位。”

徐蠻向著測過的隊伍走去,又迴轉身來站好的看著她的下一位。

她的下一位是辛追,他似乎總愛跟在她身後。

辛追面無異色的將雙手放在測靈石上,內裡起先是亮起了三色靈光。然而只不過一瞬而已,其餘兩色便熄滅下去唯一色竄得老高。

這幕異像,一下子把幾峰峰主連帶掌門都驚得坐直了身體看過來。

單靈根者已屬稀見,而這個還是個十層的滿屬性,又怎能不讓人驚呀。

但他們吃驚歸吃驚,也看到了起初是三靈根之像。

這所有驚呀的人裡,不包括瓊峰的緋衣少年。他懶懶倚在椅內,嘴角勾起了個嘲諷弧度。

靜默很短暫,掌門傅寰便看向辛追出聲問道:“你這靈根有異,你自己可否知道。”

辛追默了默,才平靜的迎視過去回道:“我自是知曉,我原本是金土火三靈根,但機緣巧合之下曾食下兩株截靈草。所以現在,只剩下了金氣這一脈靈根了。”

眾人一聽,又是大吃一驚。

所謂截靈草,便是可斬斷多餘靈根,讓人擁有獨靈根之效的奇草。

這種草尋常地界是得不到的,唯有些遺留秘境裡憑機緣才能得到。

而此子居然有幸得了兩株,留下了金氣這一脈靈根。而所謂的金之靈根,便最適宜入劍修一道了。

所以這時,劍峰的峰主蒼瀾已盯著人大起了興味之色。

“據傳,食截靈草斬斷靈根時的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的。但這種草也並非能短時便可真正斬斷靈根,而是暫時壓制而已,還得看個人後期的修為強大到能否一氣真正絕斷了旁的靈根。因而,它雖稀少難得,也可算得上是個雞肋。食下這種草每升一小階都要廢力壓制住極渴望靈氣翻湧出來的廢靈根,那可是根骨裡天生便有的,豈會輕易便能壓制得住。所以我想知道,你在服食這種草之前,便想到了日後修行道上的艱難嗎?”

辛追看了眼那邊仍活生生朝他這邊望過來的人,一點也不覺得艱難地點點頭:“因為有想守著的人,所以我必須變得強大。因為有著這個目標,一切難處都不覺得有何可難的。”

有人為此發出哈哈大笑,而徐蠻卻趕緊避開了辛追看過來的眼。

幸好這波停頓很快就過去,測靈根又再繼續開始。

差不多一個時辰的功夫,三百多眾全部檢測完畢。外門眾只出了一個辛追是單靈根,其餘皆乃三靈根或是四靈根。內門從凡間界尋回的,雙靈根有三十多人,其餘的也和外門差不多離的樣子。

因著三百多眾皆未到斷食階層,所以內門發放了每人三瓶辟穀丹和三袋子靈泉水以備不時之需。

排在山道前邊的是外門弟子,辛追本來站在首位。但他忽然就出列,折轉向後的走到了徐蠻面前。

“我跟你在一起行嗎?”

徐蠻前後皆是人,也不好說什麼狠話的默了下來任由他擠了進來。

正當隨著拉開的人潮,一步步的朝山階而行時,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人喊她的聲音。

“阿蠻,先等等。”

徐蠻於人群中扭頭一看,見是傅琳琅朝她追了過來。

不得已的,她只好走出人群站在邊上等她,身後也依然跟著個辛追。

而坐於不遠處的緋衣少年,也自然得見了這幕。他眯眼看了下那個跟得寸步不離的男人,詭異的勾起唇角冷笑了笑,然後悄無聲息的從儲物袋裡摸只極小的蟲子。

這隻蟲子蝨子般大小的極不起眼,通體亦接近膚色。

少年笑著將食指劃破,餵食了牠一頓飽足,便將牠朝站在一邊的徐福手中悄悄遞上去。

“怎麼說也是主僕一場幾十年了,代我去送送吧。”

徐福有些為難,摸不清主子意欲為何。但也立刻握緊了手中東西,朝著入山階的那邊飛奔過去。

還沒等傅琳琅與人說上話,他就站在了徐蠻身邊,一巴掌拍向了她的後腦勺上怒道:“你個沒心沒肺的死丫頭,那年路上你病得快要死掉了。主子不顧暴露的危險帶你去求醫問藥,哪口吃的喝的不是他親手喂下的。

“主子天生貴胄,何曾服侍過人,那可是在拿自己的命去博你的命。你這賤命一條的,哪及主子珍貴,有甚可博的。但主子卻沒有扔下你這條賤命不顧,拼死把你從黃泉路上拉了回來。卻不想養得你如今心大,說棄他而走便棄他而走了!”

這巴掌來得太措不及防,讓徐蠻的腦中嗡嗡作響,也呆若木雞地憶起了當年。

彼時逃命艱難,她又病了。實則那時,徐蠻早就做了活不下去會死的準備。

可有那誰,日夜把她的頭枕在腿上,給她強灌著藥與湯水進來。

所以這才是她恨不來的原因啊,因為這個人曾數度救過她的命。

一時想到了這個,徐蠻又是大為心酸。忙看了看尷尬站在身前的傅琳琅,深吸口氣道:“抱歉,可以等我一下嗎,很快回來。”

傅琳琅沒說話,她也愣住了。拼盡了所有想象,也想不出那個高傲又無情的傢伙給人一口口餵食的情景。

傻傻的震驚呆怔中,她眼看那身白衣因奔跑而在風裡翩翩翻飛。

因為離得並不太遠,徐蠻很快就跑到了凌淵座前。

她穩住了氣息與情緒,手忙腳亂地在儲物袋裡翻找了一會兒,摸出個荷包朝他遞給下去:“我知道的知道的,你有更好的儲物袋子不需要這個。這個荷包它的確是很普通,但卻是我的一片心意。拜託了,這一回,你就收下它吧。”

收下了,他們就當兩清了。

少年愣住幾息,也記起了這個荷包來。彼時他剛入修真界沒多久,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已有最便利好用的芥子空間儲物袋,哪還會想用凡世裡最普通不過的東西。

思及此,他心口忽而莫名發堵地望上去。

少女的眼底清澈又急切地映著他的身影,仿若脫胎換骨般的悟透了什麼的豁然之色。

他心口仿若劃過痛感,仿若又沒有。跟著,便往上一揮袖,將那荷包給揮出老遠去。

然後扭臉避開了她僵硬的視線,冷道:“如此普通之物,我要來何用。要送人東西,便該用心尋些好物來。”

因為他一眼便能知道,這個東西他收不得。因而,恨得再度握緊了雙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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