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自己叫丫丫。"秦飛帶著玩味的笑容回答，目光半眯，將王自健難看的表情收入眼簾。
我這邊也察覺氣氛猝然微妙了起來。
"你認識嗎？"他許久沒說話，秦飛便主動問到。
"我"王自健張了張嘴，似乎在愁苦怎麼回答，只說了一個字，便沒了下文。
秦飛不急，重新拿起檯球杆，將身體彎了下去，準備再進一顆球，當目光緊縮那顆白色的球時，他淡淡的說，"其實做我們這行的人有很多忌諱的人和事，實不相瞞，紅樓那邊的方老爺跟我關係不太友好。所以若是你跟他手下的姑娘有牽扯的話，那"
說到這，尾音拖長。他抽空挑起眼簾，看向王自健，表情凝重。
王自健額頭涔涔冒著冷汗，半晌也找不到話說。
秦飛垂下眼眸，手腕有力的將那顆白球打進了洞中，隨後直起腰身，臉上沒有剛才的凝重，而是展顏淺笑，"不過我這個人也不喜歡薄情寡義之人，你若是真跟丫丫有什麼關係，並做到自己的允諾，我敬你是條漢子，以後會給你好的出路。"
王自健哈哈乾笑了兩聲，眼神飄忽。回答時吞吞吐吐的，"其實，那個丫丫是我老家的人，我們算是青梅竹馬。我許諾過她，會帶她出紅樓，可是現在沒那個本事啊。"
"沒本事倒是無礙，我可以幫你，"
王自健眼前發亮，反問了一句真的？
秦飛額首，但食指放在唇瓣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半眯著眼說，"但是，我能做的不多，還是的靠你自己。"
王自健喔了一聲，低下了頭，表面上掛著失落，那垂下的眼簾，從我這個角度能看的清楚，裝滿了嫌棄與厭惡。
實際上他是覺得帶丫丫出來很麻煩？我這般想著，憤憤的給自己塞了口糕點，卻從胸口襲上來一股噁心感，我連忙捂著嘴巴乾嘔，在轉頭的一剎那，頭昏腦脹。
我最近身體弱的很，也沒什麼食慾，怕是真的像秦飛說的，天太熱，中暑了。
想罷，還是決定明天去醫院看看。
王自健過了好一會，嘆了口氣，這才抬起頭，問秦飛可以怎麼做。
秦飛思量片刻，從檯球桌落下雙腳，與此同時也摘了手上的手套，露出那雙骨骼分明的手，十分精秀。
"正好今天我跟紅樓的老闆約好了丫丫，晚點你跟我一起去見丫丫一面，你們應該也很久沒見面了，有很多話要說的吧。"
王自健立刻慌了，連忙擺手，說不用這麼麻煩，他似乎很害怕跟丫丫見面。
而秦飛疑惑挑眉，反問是不是有問題。王自健搖頭，吞吞吐吐半天才說了句完整的話，"其實只是要把帶出來就好，現在我不方便跟她見面？"
秦飛臉色一拉，語氣加重，"抱歉，你不告訴我原因，我還真不認同你的話。"
王自健臉色一白，許久之後妥協了。
不過我猜，他不敢見丫丫的原因多少有丫丫媽的事，丫丫媽去世，丫丫應該還不知道，而丫丫走的時候，把她媽交給了王自健，結果死之前，都沒見丫丫一面，而丫丫現在都還矇在鼓裡。
秦飛點頭，說那就好，隨後給了他一個電話，"這是我電話，你先跟你兄弟在這裡安排一下住處，晚點打電話給我，我帶你去見丫丫。"
王自健接過，看著電話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別水我，就今天一次機會。"夾雜著警告味道的話脫口而出，王自健抖了抖肩膀，一臉驚悚，連忙點頭說不會。
隨後離開了檯球室。
秦飛吐了口氣，把衣服前的扣子解開，懶懶散散的拉了下衣領。隨後看向我這邊，隔著一面玻璃對著我笑。
我也起身，從裡面走了出來。
"下午你準備怎麼做？"秦飛問我。
"下午我也去，先要讓丫丫知道王自健做的事。"
秦飛哎了一聲，一臉詫異的問我是準備暴。露我跟他的關係了，我連忙搖頭，"就當時巧合碰面，外面面前我跟你算是陌生人。"
秦飛笑了笑，說我還真是冷淡，幫了我這麼多，竟然能說出陌生人這話，我全當他說笑的，沒在意。
下午五點左右，秦飛給我打電話，說約定好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半，在那個檯球室下面的西餐廳。
我應了，於晚上七點二十的樣子往目的地而去，本以為一切會按照計劃中進行，卻不想在還沒進餐廳的時候，秦飛就給我發了訊息，說讓我別去。
我納悶的看著這則訊息，人已經站在了門口，遠遠的望去，就看見秦飛坐在不遠處落窗的位置，他身邊坐著丫丫，而對面並不是想象中的一個人，而是一男一女。
因為背靠著沙發，我也只能看見半個腦袋，所以不能確認是誰。
我沒多想，發訊息問他怎麼了。
秦飛低頭開啟手機，看了一下，是準備回我，但是他對面的人似乎說了什麼，他只好笑著放下手機，許久我的手機都沒有回訊息的動靜。
我杵在門口許久，猶豫著進出，雖然不知道他出於什麼原因阻止我，但是這麼好的機會，我自然不會放過，思量片刻，還是決定假裝客人走了進去，往秦飛的方向而去。
秦飛也看見了我，臉色一青，表面上官方式的笑容瞬間凝固，那眼神似乎在無奈我的行為。
可我已經沒有退路。
眼見著要走過去了，秦飛對面的一男一女也察覺都秦飛面上的變化，扭頭看向我這邊。
當看見他們的臉時，我渾身呆滯在原地。
不是王自健，而是喬姍和陸湛北。
我下意識的轉頭快步離開，身後的陸湛北冷不丁的叫了我的名字，讓腳步蹲在過道中。
我沒有轉身，卻能感受到三道別有深意的視線將身體都戳了好幾個窟窿。
身後傳來不快不慢的腳步聲，伴隨而來的事熟悉的清香。
陸湛北來到我身後，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身體拉了過去，緊皺眉頭盯著我，那眼神宛如刀子將我洗刷了數遍，"辛瀾，你怎麼在這？"
我吞了吞口水，背脊溼潤，在他探索的目光下挪不開視線，"我"
"昨天不是說在家嗎？為什麼在這？昨天紅樓我看見的那人是不是就是你？"
他的話咄咄逼人，我無法反駁，整個人的頭頂似乎泰山壓頂，壓的我喘息都變得困難，"我"我吞吞吐吐半天，乾脆心一橫，直接承認了，"是，昨天我是去了紅樓，我也騙了你。"
話落，抓著我手腕的手力道加重，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那眼中滿是暴戾，他咬牙切齒，聲音壓的很低，"那你跟秦飛什麼關係？你現在是不是跟秦飛在一起？"
起初不知道他在紅樓看見的我是什麼場景，但現在看來一定是看見我跟秦飛一起進了紅樓的場面。
我趕緊搖頭，紅著眼眶解釋，"不是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陸湛北咬牙，一把將我的手半舉而起，湊近我，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半眯著眼睛，眸子裡竟顯危險的氣息，"那我昨天在紅樓看見你跟秦飛一起進去是怎麼回事？"
他捏著我手腕，皮膚都被搓紅，疼的我皺緊了五官，不時腦海中回想到在地上車庫看見的畫面。
我覺得委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況且我跟秦飛還沒什麼。
我咬牙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我跟秦飛只是在外面碰上的而已，便一起進去了，之後我們也分開了，沒什麼接觸。倒是你，說的幫我帶回丫丫，而我昨天卻在地下車庫看見你跟她"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我吞下還沒出口的話，目光哀怨的看向抱著看好戲心態的喬姍，那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刺眼的很。
"你看見了？"陸湛北一時心虛，臉上有些難堪。他別過腦袋，沒有給我解釋。
我輕嘲，心底發涼，"是，看見了，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他不說話，許久之後，秦飛過來準備勸架，還沒說話，陸湛北便拉住我開口，"先跟我回去，回去我在跟你說。"
我咬牙，失望的看著他，心已經涼到了頂點，他這個時候若是說自己對喬姍沒那方面心思，只是喬姍單方面主動的話，我可能都會相信。可偏偏他不解釋。
我撒開他的手，字字從牙縫中磨出，"不必。"
話落，轉身快步離開了餐廳。
出了餐廳的大門，陸湛北接後追了上來，在廣場外面把我攔住。
他死拉著我不放，高挑的身子，由廣場上方的光線打下一片陰影，影子直直的拉到路邊，十分細長。
背光的臉上，看不真切表情，只聽他聲音十分低沉，"昨天的事是意外，我去紅樓是幫你找丫丫的。"
我漫不經心的喔了一聲，說不出信不信他的話，因為他找丫丫的事我知道。
"倒是你，真的跟秦飛沒有關係？"他反問我，語調陰陽怪氣的，帶著一絲懷疑。
我一直以為陸湛北的疑心沒有周辰的重，相處久了才明白他只是習慣把疑心藏在心中，自己去探索真相。但也會適當的問一下。
我有些慌了，低下眼眸，淡淡道，"沒關係，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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