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禾不動聲色地走向攤位。
攤主是個一身肌肉疙瘩的大漢，頭上戴著斗笠看不清模樣，但他那一身腱子肉就讓人覺得並不是很好惹。
‘煉體修士嗎？’
能在眾多黑市攤主中，搶佔到百寶樓前幾個攤位之一的修士，想來實力不會弱。
就在雲禾靠近之時，肌肉大漢似乎也有所察覺，看向他：
“道友可是看上了某家的《血煉祭蟲訣》？”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幾分篤定，還有隱隱一股危險、兇烈味道。
剛走到攤前的雲禾動作一僵。
煉體修士的直覺都這麼厲害的嗎？
跟野獸似的。
他才在那玉簡上停留了幾秒鐘就被注意到了。
‘果然，撿漏什麼的都是騙人的。’
雲禾原本還想著，這壯漢將《血煉祭蟲訣》放在攤位角落顯然並不是很重視，說不定能以一個極低的價格撿走。
現在看來，果然是他想簡單了。
能在黑市中擺攤的有幾個是善茬？
那麼輕易就被人撿漏買走值錢之物的橋段，也就在一些小說裡能寫寫吧。
似壯漢這樣的修士，估計他哪怕寧願不賣，也不會將東西隨便賣出。
微頓之後雲禾恢復如初，蹲到攤前，壓著嗓音道：
“不錯，可否允在下先檢視一二，是否是在下所需之物。”
見壯漢沒有表示，雲禾一邊拿起那塊《血煉祭蟲訣》的玉簡，一邊大略掃過攤位。
心中凜然。
攤位上，就沒有一件不散發著血氣的。
都是廝殺後的產物！
這壯漢是個兇人啊。
視線回到玉簡上。
這玉簡單看外表就顯得有些古樸，甚至部分位置還有缺損，顯然是有些年份了。
‘該不會是殘缺的吧？’
將玉簡放在額頭。
靈識延伸而入。
血煉祭蟲訣！
很快就看到了這門法術的名稱。
並且，在瀏覽內容時，有不少地方都被遮掩住了，是為了防止賣家瀏覽內容時嘗試記住所設下的禁制。
不過對於想看個大概的雲禾而言倒也夠了。
只是，稍稍瀏覽了一會後雲禾卻鎖起了眉頭。
睜開眼睛，看向壯漢。
“此玉簡所記載的法術，是殘缺的？”
完整的《血煉祭蟲訣》是一門二階的秘術，適用於一些操蟲控蠱的修士，算是修仙左道四藝之一。
修仙界的左道四藝，分別為：煉屍、育蠱、養鬼、血祭，相較於正統四藝丹器陣符而言，這類秘術的價格會稍低一些。
但再低，這也是門二階秘術，築基期修士都能作為手段之一！
不過這門《血煉祭蟲訣》是殘缺的。
本該同樣記錄在內的育蟲之法、擇蟲技巧等等都沒在這份玉簡內。
甚至，《血煉祭蟲訣》原本應該記錄了多種靈蟲的培育、祭煉之法也都殘缺不全。
這份玉簡的殘缺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得多。
對於雲禾的質疑，壯漢不置可否，只是甕聲甕氣道：
“十五顆下品靈石。”
‘倒是不貴。’
聽完壯漢給出的價格，雲禾下意識地閃過這個念頭。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貴了。
要知道，御蟲御蟲，最根本的是在這個“蟲”上。
如果連靈蟲都沒有，且沒有培育擇優的方法，那得到這門秘術也跟得到雞肋一樣，無用。
空有控蟲之法卻沒有蟲，那控個錘子？
就像買車，空有個輪子卻沒發動機和車架子，那怎麼跑？
“道友莫要說笑，此秘術殘缺十之七八。”雲禾話語快了幾分，顯露幾分急切，“秘術的品階雖高，但無前無後不成章法，十五塊下品靈石屬實高了......”
壯漢掃了他一眼，看出他確實有購買之意，原本也只是隨口虛報價格的壯漢認真了幾分。
略微沉吟後反問道：
“你道幾何？”
“十塊下品靈石，如何？”
雲禾想了想，給出了個價格。
“成交！”
雲禾：“？？？”
原本還以為又要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乾脆，乾脆得雲禾都有點措手不及。
‘買虧了？’
笑話，自家的東西壯漢心裡最清楚，這《血煉祭蟲訣》殘缺得究竟有多嚴重。
也就是二階秘術的名頭比較響而已。
拋開殘缺的部分，剩餘那些保留完整的，頂多也就在一階中品到一階上品之間。
一階中品的左道之法，差不多就這個價了。
“十塊便十塊！但我要這本凡人的煉體之法做個添頭，道友不會拒絕吧？”
雲禾咬牙指向攤位角落一本書籍。
壯漢看向攤位角落一本名為《龜息煉體術》的古書，確定的確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煉體之法後，大手一揮。
雲禾肉疼地拿出十塊下品靈石，拿起《血煉祭蟲訣》的玉簡和《龜息煉體術》的書籍後起身就走。
走了沒多久，面具下的臉上就按捺不住地露出喜色。
‘二階的《血煉祭蟲訣》！雖然缺失育蟲、祭煉這些最關鍵的方法，但控蟲那一篇，特別是控蜂那一篇是儲存完整的！而我又恰恰不缺育蟲之法.......’
最重要的是，其中一門“鬥蟲陣”讓他眼前一亮。
‘虧不至於，哪怕是一階中品的控蜂之法也要七八顆下品靈石，這還附贈一門‘鬥蟲陣’，算是小賺。’
買賣賺賠，個看需求。
不過走向另一棟鋪子的雲禾又心生幾分思慮。
‘就剩一顆下品靈石以及一些靈晶了，能買到移植之法嗎？’
...
‘半罐紅紋靈蜜居然賣了三顆下品靈石！雖說佔了新物件的噱頭，對方收購更多是想研究一下，但一整罐紅紋靈蜜價值少說也在五顆下品靈石左右。’
走出瀚海樓的雲禾，面具下的神情甚是振奮。
想到剛瞧見紅紋靈蜜時瀚海樓朝奉那意外的模樣，雲禾就忍不住揚起嘴角。
春季還剩兩個月，就算每個月只產出一罐紅紋靈蜜，兩個月下來也是十顆下品靈石！
天可憐見！
他什麼時候賣靈蜜賺過這麼多靈石？
原主辛辛苦苦放蜂數年，一年最多也就攢下兩三塊下品靈石而已。
‘如果紅紋靈蜂數量再得到補充，紅紋靈蜜的產出也將更可觀！’
屆時，他不僅可以採購一件防禦類的法袍，說不定還能餘下靈石來買精進修為的丹藥。
‘況且，靈蜜只是春季產量最富足，不代表夏季和秋季就沒有產出了.....’
仙路坎坷，但云禾看到了一抹希望，怎麼能不振奮？
‘就是不知道這靈植移植之法能不能奏效。’
當時他全身上下就剩下四顆下品靈石以及五十顆靈晶，而瀚海樓的《百草錄》居然售價兩顆中品靈石，屬實把他嚇了一跳。
所幸，《百草錄》可以分篇出售。
雲禾用掉最後的四顆下品靈石以及三十顆魔晶買了份《百草錄——雷屬性靈植篇》。
“並蒂雷漿果”屬於少見的雷屬性靈植，該篇章中並未單獨給“並蒂雷漿果”這種靈植的移植之法，只是用幾種雷屬性靈植做了一個籠統的篇章。
具體效果，恐怕得等到妖獸身那邊親自試驗一下才知道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次黑市之行，雲禾還是比較滿意的。
買到一件趁手的金屬性下品法器，控蜂術也得到了最佳化，靈植移植之法勉強算有了頭緒。
唯一不足的。
可能就是他攜著“鉅款”進入黑市，出來時只剩下了區區二十顆靈晶。
“一個字——窮啊！”
身上沒錢，手裡也沒了值錢的貨物，雲禾不敢在黑市過多逗留，起身離開。
...
“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在黑市中轉了好幾圈，又河澗山的甬道中換了身裝扮，同時用蜜渣塗抹自身遮掩氣息，離開黑市後更是接連換了好幾個方向。
沒辦法，準備離開黑市的時候，雲禾兀自有些心驚肉跳。
該慫的時候還是要慫，黑市中能幹掉他的人太多了。
好在，離開黑市後並沒有出現劫修突然跳出來殺人奪寶的橋段，經歷些許波折後，他終於回到了坊市棚戶區。
‘有儲物袋確實方便很多。’
回到住處，一股腦地將東西都取了出來。
愛不釋手地把玩了會金煞劍。
此劍需要煉化，再搭配“御金訣”，少說也要數天才能熟練使用，不急在一時。
隨後迫不及待地拿來《血煉祭蟲訣》的玉簡，貼在額頭，破除簡單的禁制後仔細閱讀起來。
半晌。
雲禾抿著嘴唇，緩緩睜開眼睛。
手指一掐。
“嗡嗡嗡——”
五紋的紅紋靈蜂自身上飛出，停在他掌心。
看著這生龍活虎的紅紋靈蜂，感受著其體內已然不算弱的妖力，雲禾眸光微凜。
咬破手指。
將鮮血滴在紅紋靈蜂的身上。
下一秒。
他單手掐訣。
靈力翻湧。
“鮮血為引，靈力為鎖，血煉控蜂訣，成！”
嗡——
忽的。
隨著那滴在紅紋靈蜂身上的鮮血慢慢滲透進其體內，雲禾就算不使用控蜂法訣，也若隱若現地感受到了一絲與其之間的聯絡。
緊接著他左手一揮。
篤！
就見紅紋靈蜂順著他所指的方向飛射而出。
尾針結結實實地沒入木牆。
看到這一幕，雲禾才終於露出笑容。
“成了！”
不，應該說，入門了。
因為有“控蜂訣”的基礎，《血煉祭蟲訣》中的控蜂之法入門對他而言並不難。
只是入門，就能做到不需要掐訣操控靈蜂。
小成之後更是能透過靈力指揮。
大成的話.......念隨意至，指使如臂！
“果然不是爛大街的‘控蜂訣’能比的。”
除了控蜂的方式讓他滿意外，還有控蜂的數量。
“以我現在的修為，只要紅紋靈蜂妖力不超過初期妖獸層次，都無法擺脫血煉控制，並且可控的紅紋靈蜂數量......應該超過五十隻了！”
五十隻！
只要想想那天施姓修士面對大群黑環胡蜂時的慘狀，就能明白這數量代表著什麼。
最重要的是，雲禾終於可以讓已經異變的紅紋靈蜂肆意吞食黑環胡蜂，而不用擔心控制力不足而失控了。
“如果湊齊五十隻，再配上‘鬥蟲陣’，恐怕一般的練氣中期修士都能鬥上一鬥。要是每隻都能達到九紋程度......”
雲禾眸光熠熠。
拳頭微攥。
“中期修士，未嘗不可殺！”
什麼是自保能力？
這就是自保能力！
“而且.....”
閃爍著眼眸的雲禾低喃著。
篤、篤！
忽的。
房門被敲響。
雲禾趕忙收回紅紋靈蜂收起東西。
警惕地問道：“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