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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洞發招,刀下留情:闖入18個光怪陸離的奇異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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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鐘擺賭約(上)

1

「歡迎來到鐘擺賭場。」青年說。

齊書別和另外六個人看著他,神色都是茫然的。他們每個人都衣著奇怪——齊書別穿著的是醫院病號服,其他人有的也穿病號服,有的是一身破破爛爛、滿是血汙的衣服。

「我們在哪兒?」一個女孩問。她大概只有十二歲,但卻是所有人中最鎮定的。

「鐘擺賭場——生死中間的凝滯空間。」這個青年有一頭棕色捲髮,鼻子上散著小雀斑,笑容可愛,讓人聯想到松鼠或者赤狐之類的小動物,「簡單來說,各位現在都處於瀕死狀態。」

他站在高臺上,身後的大螢幕浮現出七個不同的視窗。齊書別在第二行第二格看到了自己,他躺在手術檯上,身邊圍繞著醫護人員,無數管子和儀器幾乎要將這張病床吞沒。其他格子也大多是搶救的畫面,有幾個人只是躺在床上沉睡,臉上帶著呼吸器。

七人不約而同發出驚呼。

齊書別想起來了,模糊的記憶從黏糊糊的混沌裡浮現出來,是下墜,急速的下墜。在莫名其妙來到這兒之前,他從樓上墜了下去。

他們身後有個好看的青年穿著血衣,齊書別覺得他眼熟,多看了幾眼。青年回應他似的笑笑:「你也是我的粉絲嗎?可惜沒辦法給你簽名哦。」

他認出這人了,是巨星歌手暫安。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螢幕——螢幕中,暫安渾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被搶救。

「車禍。」暫安聳聳肩道,「我最後記得的是和經紀人趕往下一個通告地點,快遲到了,他催司機開快點,然後……『砰』。這位小妹妹呢?未成年可不能進賭場啊。」

小姑娘用怪異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我叫田有苗,被同學從樓梯上推下去了。」

大家咂舌。齊書別咳了一聲:「現在的小學生……還是初中生?太不懂事了……」

「——我在 S 大機械設計系。」有苗翻了個白眼,「就為了點獎學金,某個學長把我推下去了。」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兩年前轟動本地的那個天才少女?」暫安拍手,他對於各種事件都記得很清楚,「據說智商鑑定有二百三十多……」

田有苗懶得和他說話。看起來天才少女的脾氣比歌星大得多。

「喂,你說清楚,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一個大漢衝青年喊,「你盯著天花板看什麼呢?!」

「我在想該用什麼語句才能和你們解釋清楚……」

田有苗神色漠然:「隨便說,反正我都能理解。」

「總之,就是個賭場嘛!」他笑意更濃,嘴角咧開的程度令人不適,「大家可以用籌碼賭博——贏家得到籌碼,輸家失去籌碼。最後總計籌碼最多的人,就可以……BIU!滿血復活!」

現場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這可能嗎?」有人在竊竊私語,「該不會是耍人的吧?」

「——我看科幻劇最討厭的就是不斷有人問『這可能嗎』。」暫安低聲和齊書別說,「要麼他說的是真的,要麼我們其實已經被搶救過來了,只是在昏迷時被送來了這裡。」

齊書別動了動手指:「我是墜樓,就算搶救過來,身上也一定是有痕跡的。」

「嗯,至少會有縫合線的痕跡啊,手術前剃毛的痕跡啊……」

所以他說的是真的。

田有苗的思維顯然快於所有人,她舉起手。捲毛指了指她:「這位同學有什麼問題?」

「回去的人數?」

「一人。」

「一共比幾局?賽制?」

「六局。淘汰制,每局淘汰一個籌碼最低的人。」

「每個人最開始有多少籌碼?」

「上限是 100 點。」

「怎麼得到這些籌碼?」

「小朋友沒有小朋友的樣子就會很可怕呢!」捲毛拍拍胸口,「很簡單,你們的籌碼就是現世中還活著的人。只要這個人和你們具有『真實關係』,他就可以被你選作籌碼,普通關係的人算作 1 點籌碼,比如同事啊,不算朋友的熟人啊;親戚或者朋友算作 2 點籌碼;最後……」

他打了個響指,螢幕上炸開了一朵璀璨的煙花,中間是數字「10」。

「——直系血親,每個人可算作 10 點籌碼哦!」

齊書別感到暫安湊近了他,苦笑道:「真是惡魔的遊戲啊。」

「我記得你和你父親上過綜藝。」

「嗯……所以我至少有 10 點籌碼了。」他把下巴靠在齊書別的肩上,歌手磁性的嗓音聽著略帶慵懶,「你有幾點?」

「我好奇籌碼最後會怎麼樣。」

田有苗也問出了和他一樣的問題:「被當作籌碼的活人會怎麼樣?」

「這個嘛……如果你們在賭博中勝出,他們就能平安無事,你們也能活到最後。如果你們輸了,那你們就會消失,被你們當作籌碼的人當然也……」他歪了歪頭,「——會死。」

一片死寂中,田有苗思索了幾秒,就繼續問了個關鍵問題:「什麼樣的人和我具有『真實關係』?」

這確實是個關鍵問題。

籌碼是 100 點,沒人會希望親朋好友死去。那麼,關鍵就是什麼樣的人能被當作籌碼。

如果仇人也行呢?假設七人中真的有個奇葩,擁有一百個仇人呢?這樣一想,反正自己也是瀕死了,如果能選一百個仇人陪葬,不管輸贏都不虧吧?

捲毛說:「你必須和他在現實中見過面,知道他的真名,有過來往。只要滿足這些條件,都可以將他登記為籌碼。」

接著,七個紙團從半空中落下,滾落在他們腳邊。把紙團展開,就是一張籌碼登記表。

「你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登記籌碼。」捲毛的身影緩緩消失在高臺上,「兩小時後,第一局賭局將會開始。」

2

兩個小時中,大家都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七個人五男兩女,除了田有苗,另一位女性叫胡麗,是普通的家庭主婦。

另外三名男性,一個是脾氣暴躁的北方漢子周哥;一個是黝黑精瘦的中年男人張有財,聽談吐像個老流氓;最後一個青年大約二十四歲,長相清秀,他叫黎結,是個盲人。

「你們都登記了誰?這要是誰登記了爸媽兒女那真是畜生了,要是讓我知道……」周哥金鍊子晃得「嘩嘩」響,「都不許瞞著!」

暫安笑嘻嘻地甩著表格:「不可能,隨便湊都能湊出一百個人來,何必搭上親友呢。是吧,小齊。」

齊書別安靜地笑了笑,低頭看著表格上寥寥無幾的名字。周哥問:「你填的都是誰?」

「我沒爸媽。」齊書別說,「從小是孤兒,被養父母領養的,他們前兩年去世了。」

「你就填五個?」

「無所謂吧?」齊書別似乎不是很在乎,「反正只要不超過一百籌碼的上限就好了,五個籌碼也可以玩的。」

田有苗站在黎結身邊,看他摸索著填寫表格,卻只填了一個人。

她說:「你要口述代寫嗎?」

黎結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人沉默寡言。

「這小丫頭不簡單啊。」暫安在齊書別耳邊嘀咕,「她已經開始收集資料了。」

「這算什麼資料?」

「除了你和盲人小哥,其他人都沒有公開籌碼數量吧?就算公開了,只要不說其中有幾個親友,也會有幾十分的差距。誰也不知道那個捲毛會讓我們怎麼賭,籌碼越多越有利。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填滿一百籌碼的吧……」

這倒是。雖然每個人都覺得自己人生中會遇到很多人,但在這種緊要關頭,還真的想不出太多人。

「也不知道籌碼在第一階段會不會公開……」他說,「但是,她現在這樣細心調查,至少能大致把其他六個人的籌碼數量排個高低。」

暫安點頭:「然後她就知道誰的籌碼偏少,到時候可以和其他人抱團把那個人幹掉,先熬過第一局。」

是這樣嗎?

齊書別和田有苗忽然在這一瞬間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不是的。她並不是在找籌碼最少的人。

她在找籌碼最多的人。

這是個聰明孩子。在場的所有人都比她年紀大,社會經驗更多,也許更加心狠手辣,更加油滑……

但是極致的聰慧可以彌補一些差距。

捲毛說了,這是淘汰賽,開六次「賭局」——這個賭局不一定是賭大小或者俄羅斯轉盤,也許賭局只是個單純的代稱,實際上他們會被迫參與一些遊戲或者對抗。每局淘汰籌碼最少者,直到六次比賽後剩下最後一個籌碼最多的人……

在開局,最安全的位置肯定是頭部以及中部,第一名到第五名。戰況最有可能的發展是——籌碼越多的人越謹慎地累積籌碼,籌碼越少的人越拼死一搏。假設這些尾部的人無法勝利,那麼結果就是,籌碼多的人擁有越來越多的籌碼,籌碼越少的人則毫無懸念地被淘汰。

田有苗光是填寫的同學和老師,就可以積攢七十多的籌碼,天才少女的名號不是鬧著玩的,她的記憶力極好,甚至可能填滿一百的籌碼,達到初始籌碼上限,擁有最好的開局。

她的敵人是誰?絕不是隻有五個籌碼的齊書別,或者連寫字都困難的盲人黎結,以及整天圍著家庭打轉、看上去有些花瓶的胡麗。

她的敵人,是社會關係複雜、絕對能填滿一百籌碼的暫安、周哥和張有財。

齊書別現在有優勢。在局面不明朗的情況下,他是表露個人特質最少的參與者。

——暫安是歌手,娛樂圈的人,有名氣,是個很大的目標。家庭主婦胡麗似乎戰鬥力並不高,周哥和張有財則可以歸入「社會盲流」,具有攻擊性……

只有齊書別,還沒法貼上標籤。

「小齊,你是做什麼的?」張有財湊近了他,露出一口黃牙,「大家都聊聊天嘛,幹什麼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阿叔我就很爽快,反正都死得差不多了,爭什麼嘛,重在參與,死前大家還能聚一聚,都是緣分,你說是不是啊,胡小姐?」

「啊?」胡麗一直都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忽然被喊了名字,嚇得一抖,「對……對!」

齊書別說:「我就是個小白領,工作壓力太大,跳樓了。」

周哥憤憤不平:「哎,小齊你年紀輕輕,怎麼這麼想不開!」

離兩小時的時間限制還有一刻鐘,人群聚了又散,眾人在這間灰色的屋子裡各自佔著一片空間,這裡沒有門窗,沒有其他傢俱擺件,打發時間的唯一娛樂,就是從暫安那裡傳來的清唱歌聲。

突然,四周的灰色牆壁像是灰飛煙滅般消失了,外面是一片黑暗。幾秒後,一座全新的房間宛如樂高積木般從黑暗中壘起——陽光從玻璃窗外灑入,照亮的是一間教室。

這是一間普通的大學教室,桌面上髒兮兮的,角落裡掉著揉成一團的早餐袋子,桌肚裡全是亂刻亂畫……

「這是你們第一場賭局的地點。」捲毛出現在講臺上,換了身西裝,「小田田肯定對這兒很熟悉吧?」

大家都看向小姑娘。田有苗目光平靜地掃過四周,沒有答話,但這地方估計是她讀書的大學。

「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田田,你來給大家介紹一下賭局規則?」

一本小手冊出現在田有苗面前,她把它開啟,仔細地看了起來。齊書別覺得自己有必要發聲了:「怎麼確保她對於規則的解讀就是對的呢?」

「這不是有我在嘛!」捲毛坐在講臺上,笑嘻嘻地晃著雙腿。

「你會對她解讀的規則做出監督嗎?」齊書別追問。必須確定這一點,田有苗這個孩子就像顆地雷,可以把周圍人都炸得粉碎。

「會,會。」

大概十分鐘後,田有苗放下了冊子:「很簡單的一個賭局。這棟教學樓有十一道臺階,每道臺階上印有一個數字,比如 1 號臺階、2 號臺階。賭局同樣是兩小時後開盤,開盤時,你坐在幾號臺階,就意味著你選了幾。十一個數字中,有五個數字會使坐在上面的人籌碼減半,有五個數字會使得籌碼翻倍。還有一個臺階,如果坐在上面的人數是單數,它就會使上面的人籌碼清零;雙數,則籌碼翻四倍。」

齊書別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畫了十一個框,代表十一道臺階。他在框內寫上數字:「……這樣,一共 11 個號。總的來說就是個選號碼的遊戲。」

「嗯。」

「我舉個例子,如果理解錯了你及時糾正我。假設 1 到 5 都對應籌碼減半,那麼坐在上面的人就會只剩下一半的籌碼。6 到 10 對應籌碼翻倍,選它們的人就可以籌碼翻倍。最後假設 11 號是那個特殊數字,而我選中了……」

田有苗點頭:「那就意味著你的籌碼清零。」

「嗯,直接結束遊戲了。但如果,我和暫安一起選了這個特殊號碼……」

「我們的籌碼會翻四倍!」暫安吹了聲口哨,「好!目標就是這個!小齊,我手氣超好的,咱們一起選一個!」

「不過在教學樓中,藏有一個提示。」田有苗看著這本小小的冊子,它和小學生用來記作業的小本子差不多,而且只有三頁紙,「解開提示,可以得到一些線索。」

說完,她就將冊子揉成團,塞進了嘴裡。離她最近的是周哥,他罵了一聲,衝到她面前甩了個耳光:「吐出來!」

田有苗臉上指印血紅,微微笑了。

她將紙團嚥了下去。

3

周哥揪著她,像揪著只小貓。張有財也想衝過去打她,被暫安攔住了:「幹什麼幹什麼?小孩子不懂事,你們和她動手?」

「她想害死我們!」張有財聲嘶力竭,神色猙獰。

「她害不死我們的。」齊書別安撫他,「只要你們照我說的做。」

捲毛不知何時消失了。不重要,反正這個人也說過,他會監督田有苗對規則的解讀。她應該沒說謊,也許在一些細節上避重就輕,但大體都是對的。吃掉冊子,也只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有對著冊子反覆推敲的機會。

十一個數字,三種常規可能,兩種變動可能。幸運的是,變動是人為可控的。

但在齊書別繼續說明前,一直默不作聲的黎結摸索著往前走,也來到了講臺。黎結的聲音很輕,其他人一開始幾乎沒發現他在說話。

「我們有七個人,是單數。十一個數字中,有一個特殊數字,如果坐上面的人是單數,這些人的籌碼清零;如果是雙數,則翻四倍。」

「好事成雙嘛——」暫安激動地叫起來。

「我們不考慮雙數的可能。」黎結柔聲說,接下來,他說的話令所有人面色如紙白,「我們七個人,坐在同一個臺階上。」

「我不明白……」胡麗顫抖著舉手,「黎先生,不是說單數的話……七個人萬一選中了那個特殊數字,不就……」

「就集體清零了。」他說,「這不是最公平的結果嗎?」

「——這不公平。」齊書別打斷了他的話,「我們都登記了自己的籌碼,每 1 點、2 點、10 點籌碼都代表一個人。那個人說了,我們如果在賭局中被淘汰,被我們作為籌碼的人也會死。姑且就當這是真的——相對比較好的結果是,登記了最多籌碼的人獲勝。」

不知誰嗤笑了一聲。接著張有財說:「那都別賭了!就讓登記了最多籌碼的人贏,其他人認輸唄!」

「我說了,那是相對比較好的結果。但是我贊成讓遊戲一局一局比下去,也許我們能找到突破口,脫離這個困境,或者取消賭局。」

齊書別剛剛說完,所有人就聽見了刺耳的尖響——黎結面無表情地站在講臺上,用指甲重重撓黑板。大家都不得不捂住耳朵。

「七個人坐在同一個數字上,同生共死。」他的聲音像是矽基生物發出來的,沒有一點兒感情,「我只登記了一個人,只有一點籌碼。按我說的做,要麼全體清零,完全公平,要麼就像你說的……全體翻四倍,或者減半,或者翻倍。總之,我還是最少的,死的還是我。如何?」

「別聽他的!」齊書別想穩住人心,「最安全的是一六分,你作為籌碼最少的人單獨坐出去,其他六個人就絕對能活下去!」

「其他六個人,誰有自信絕對能活到最後?」黎結問,「七分之一的存活機率,萬一落不到你的頭上呢?你們想眼睜睜看著其他人活下來,自己變成墊腳石嗎?」

齊書別在洗手間衝了一把臉,稍微清醒了些。他抬起頭,在鏡子裡看到了暫安。

「氣氛不太好啊,小齊。」暫安苦笑,「那盲人妖言惑眾,但有幾個人看起來對於團滅很動心。」

「……周哥和張有財對吧。」

「嗯,我剛才出來時,聽見他們在教室裡商量,要強迫所有人都坐在同一道臺階上。」

「這不重要,找到田有苗了嗎?」就在他們剛才爭執的時候,小姑娘衝出了教室。

「胡大姐去找啦,但還沒有訊息。捲毛說了,這是她的學校,她應該對地形很熟悉。而且我很在意那個……」

「那個提示,對嗎?」

在教學樓裡,藏著一個提示。儘管這個說法很籠統,但還是要盡力去找。

只是現在人心不穩,有人對於黎結的話動了心——這就是人性,活下來的人可以不是自己,但是陪自己死的人越多越好。

「門窗我也都試過了,出不去,這個場景是封死的,外面的陽光估計也都只是投影之類的……我們根本就不在現實世界。」齊書別和暫安走在教學樓的走道上,聲音迴盪,忽然,齊書別拉了暫安一把,倆人一起躲進了旁邊的水房。

——周哥從遠處的拐角出現了。

他在尋找其他人,估計張有財也在做同樣的事。

他們躲在水房裡,等周哥走過去。齊書別提出的一六分是這個局面下「價效比」最高的選項,卻不是人性最喜歡的選項。現在他們必須找到那個提示,得到儘可能多的線索,保證自己進入下一場賭局。

「我們有兩個人,至少不會遇到最壞的情況。」暫安說,「你也真是的,幹嗎就填五個?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填上去啊。」

「……我們還沒熟到交流這個的地步吧?」

「怎麼?你以為歌星就總是不愛搭理人?我生前都快憋死了,其實我特愛和人叨叨,但經紀人不許我亂和人說話,和管犯人似的……你說你因為工作壓力自殺?那簡單啊,把全公司從老闆到老闆娘到清潔工都填上去啊,你要是輸了,大家一起脫離苦海……」

齊書別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你稍微安靜一會兒,暫安,你都起這個藝名了,不能人如其名嗎?」

這棟教學樓有五層,每層東西各一道臺階,最頂層有一道通往天台的臺階。從第一層的兩道臺階由西向東分別是 1 和 2,二層和上層如此類推,3 和 4,5 和 6……

編號用粉筆寫在樓梯旁的牆上。

在二樓的西側 3 號階梯旁,齊書別發現了一攤血跡和一串小小的水痕腳印。他和暫安轉頭看了看,就聽見田有苗的聲音:「別找了,我在這兒。」

「小祖宗你跑哪兒去了?!」暫安衝過去拍她的腦袋,「行了,別跑了,我們不會讓他們揍你的。」

她側過頭,看向他身後的齊書別:「我有話和你說,單獨的。」

「我經紀人一直警告我別和年齡小的女藝人傳緋聞,我讓他放一百萬個心,我這輩子最討厭小女孩。」暫安回頭對齊書別翻了個白眼,「現在我確定往後三輩子自己都會打光棍。」

田有苗帶著齊書別到了旁邊的教室。這間應該是自習教室,裡面的課桌上堆滿了書。田有苗開門見山:「我們聯手。」

「為什麼?」

「我看過你的書。」

齊書別的眉角跳了跳。他沒想到。

「別意外,我什麼書都看。你寫的《痕跡學圖譜》是我去年看的,上面有你的照片和簡介。你也根本不是什麼自殺的白領,你是警方的人。」

「……那要替哥哥保守秘密哦。」

「都三十幾歲的人了,別仗著娃娃臉自稱哥哥了。」

他咳了一聲:「我的身份又不重要。而且我也不算警方的編制,我只是研究刑偵技術的學者罷了,充其量……」

「沒那麼多時間辯駁這個了,和我聯手。」

「……」

「外面的 3 號階梯旁邊有血跡。」他說,「這是你摔下來的地方嗎?」

田有苗沒有否認。她是被同學從樓梯上推下來的,那攤血跡應該就是事發地點。

「我大膽地猜一下,六場賭局,淘汰六個人,每個場景會不會都和我們的經歷有關聯呢?」他順手拿起課桌上的一個保溫杯,走出教室,暫安已經坐在樓梯上等得不耐煩了,「如果是那樣,提示這種關鍵資訊,也許就會藏在這個場景的關鍵地點裡……」

齊書別將保溫杯上的水灑在血跡上,血色被衝散了,在這塊地磚上,真的留有字跡。

「最初的質數是關鍵。」

4

11 以內的質數,有 2、3、5、7、11。

最初的質數是 2,也就是說,一層東側的 2 號臺階就是那可以翻四倍或者清零的臺階。

「質數是啥?我只知道奇數偶數。」暫安皺著眉頭,他的數學幾乎全還給老師了。

齊書別沒有回答他。大部分人離開學校後,很快就會忘記數學定義,他只能賭,這七個人裡面只有自己和田有苗知道關鍵答案是 2。

就在這時,從上面傳來了周哥的聲音:「你們三個在這兒?」

「嘖。」他知道麻煩了。因為周哥手裡拿著木棍。

「咱們分頭跑?」暫安輕聲問,齊書別點了點頭。周哥只有一個人,分頭跑就行。滿足特殊數字清零的條件是單數人,就算抓不到最後落單的人,周哥應該也不至於執著。他和張有財的籌碼數量都屬於第一梯隊。

三秒後,他們三個人沿著走道兩端分頭跑。周哥去追看起來體力相對較差的齊書別,暫安應該是安全的……

「砰!」

只聽見一聲悶響,暫安倒了下去——他那邊的走道拐角處出現了張有財拿著木棒的身影,這人剛才埋伏在這兒守株待兔。

齊書別走神的剎那,也被周哥撲倒;和暫安一起逃的小姑娘被張有財揪住,拖了過來。

片刻後,胡麗渾身發抖,和黎結一起慢慢來到了 2 號樓梯。

齊書別和暫安都被綁住,周哥和張有財監視著他們。剛才張有財打了田有苗兩個耳光,小姑娘哭著招供了 2 號臺階的事。

「所有人都等在這裡!」周哥兩眼通紅,「到點了,大家一起清零,誰都別獨活!」

「為什麼要這麼做?」齊書別還想說服他,「所有人和大家的籌碼一起死,到底有什麼好處?」

「少屁話!我知道這是耗腦子的局,既然我活不到最後,大家就在這兒一起死!」

「讓那盲人去旁邊的臺階不就行了?他只填了一個籌碼,橫豎都是他死,我們一起進下一局,說不定能找到大家都活下去的辦法啊!」暫安剛說完,腦袋上又捱了張有財一下,痛得齜牙咧嘴,「大家都是將死之人,你居然還這麼打我?!你知道我的臉買了多少保險金嗎?!」

「你們這些腦子好的能活到最後,憑什麼讓你們活?」周哥提著棍子走到他面前,看上去想直接打死他。

齊書別喊住了他。

「你打死他,我們就只有六個人了。除非你再打死我。」他說,「時間快到了,你既然想這樣,那就這樣吧,別再節外生枝了。」

「而且你也沒法確定在這個條件下能殺人。」黎結的聲音依舊平靜如水,「萬一像遊戲中那種『鎖血』設定,無論如何都死不掉……」

他們七個人待在臺階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離賭局開盤只有三分鐘了。

三分鐘後,他們的分數就會被清零。所有人,包括被他們當作籌碼的人,統統都會死。往好的方面想,也許捲毛只是在吹牛,死的只會是他們。這也許只是死神在午休時無聊的小遊戲,玩夠了就會放他們走……

兩分鐘。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前方牆上的鐘。

一分鐘。

齊書別感到氣氛很緊張,每個人都像被蛇盯住的青蛙。黎結坐在他下方的一節臺階上。如果遊戲規則是「坐在臺階上才視為選擇該臺階的數字」……

他動了動被綁住的手。周哥顯然不是內行,這種捆綁很容易掙脫。警隊的朋友教過他怎麼對付,在剛才的幾分鐘裡,他竭力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把繩子弄鬆了——還剩下六十秒,如果把前面的黎結踢下去——

就算這是謀殺,但他至少能保住其他六個人!

再等幾秒,就……

忽然,一個人影從樓梯上跳了下去,離開了人群。

——是張有財!

這個傢伙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他的時候逃離了 2 號臺階,往走道里跑去。他的聲音迴盪著:「誰要死啊?!我肯定要活到第二盤——」

周哥想追。黎結悠悠道:「你去抓他,和他一起死在走道上。剩下五個人死在這兒。」

「你去抓張有財,就沒人能攔住我們跑了!」黎結的話毫無邏輯可言,但在這種千鈞一髮的時刻,除非受過特殊訓練,普通人都會大腦發矇,周哥也一樣。齊書別看他聽信了黎結的蠱惑要去追張有財,連忙出聲喊住:「就這樣吧!進下一回合,你還能找他算賬!」

而且,這樣一來,籌碼最少的黎結就有可能先出局了。田有苗是自私,自私者可控,因為有所求;黎結這傢伙就像個噩夢,純粹是在把局面搞得更糟。

這樣的人,死得越早越好!

周哥停下了離開的腳步,頓在了那兒。黎結輕聲嘆息。

走廊的盡頭傳來張有財的狂笑。

其他人反而鬆了口氣。這樣一來,他們的籌碼等於翻了四倍——

「叮咚!」

下課鈴聲響了。他們的頭上都跳出了一個數字。

代表最新籌碼的數字。

周文豪:50

田有苗:50

暫安:50

胡麗:50

齊書別:2.5

黎結:0.5

集體減半。

「……不……不對啊……」胡麗遲疑了幾秒,打破了寂靜,「難道不該是……翻四倍嗎?我們是六個人啊?」

暫安嚥了口唾沫:「死的是誰?」

「……是張有財。」齊書別掙開了繩子,拍拍身上被周哥搞出來的灰塵,「你搞的鬼吧?田有苗。」

5

課間廣播響了。

「咳咳,開始上課了,請各位同學回教室哦。」

伴著捲毛的聲音,他們進了樓梯對面的教室。捲毛在裡面對他們招手。教室裡,投影屏已經放了下來。

「我不明白啊,為什麼我們的籌碼減半了,張有財被淘汰了?」暫安完全憋不住話,進門就問。

捲毛擺弄著投影儀:「因為按照規則,他一個人坐在了 2 號臺階上,籌碼被清零了呀。」

螢幕上出現了正在醫院被搶救的張有財,因為急性酒精中毒,他的臉呈現出豬肝色,皮膚缺水,導致嘴巴咧開,像是在笑。

醫護人員們在幾分鐘後離開了他的病床。他的老婆和兒子在外面痛哭,但兩人很快都捂著胸口,倒在地上。

他把這些家人都作為籌碼填了上去。

坐在 2 號臺階上的應該是他們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捲毛說張有財坐的才是 2 號臺階。

「我們坐的是 1 號臺階。」齊書別說,「臺階真正的編號,是 0 到 10,而不是 1 到 11。」

臺階的編號是用粉筆寫在旁邊的牆上的。在學校裡,牆上出現粉筆劃痕是再普通不過的事。但粉筆劃痕也意味著容易被擦掉。

他和暫安尋找田有苗時,發現她的水痕腳印。這個小姑娘趁他們爭吵時偷溜了出去,事先查看了臺階,發現粉筆編號可以被擦掉,於是,她就用水擦掉了舊編號,改寫了它們。原來的 0 被改成了 1,1 被改成了 2……

他們本能地覺得編號肯定是從 1 開始的,沒有人覺得奇怪。

「最初的質數是 2,我們以為自己坐在 2 號臺階,其實坐的是 1 號臺階。1 號臺階對應的結果是『籌碼減半』。」齊書別繼續說,「張有財一個人去了真正的 2 號臺階,也就是他以為的 3 號臺階,被清零了籌碼。」

田有苗不可能事先知道編號可以塗改,她也是臨時發現後想出的辦法,如果不能改動,她也許就會想其他的戰術。

這個戰術對應的最優解是什麼?齊書別想起她找自己要求聯手——也許她打的算盤是,他們倆一起坐其他樓梯,讓另外五個人坐在 2 號臺階,五人被清零,只剩下兩人……

「我們之後得站在一起了。」他對暫安說,「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都要相信我。」

「不然我信誰啊?」暫安扁嘴,「就你看著最靠譜了……」

「哇——」

突然,田有苗一下子在暫安腳邊坐下,「哇哇」大哭。她哭得可憐極了,只要是個人就不忍心。

「我……我嚇壞了……」她拽著暫安的褲腳,「我想爸爸……想媽媽……」

「哦,好了好了,不怕了啊!」暫安連忙蹲下身抱住她安撫。

看來壓力要比想象的更大。齊書別的頭疼了起來。

就這樣,剩餘六人進入了下一回合。捲毛在宣佈休息後,將四周變成了醫院的樣子。

「請大家盡情放鬆一天吧,」他說,「一天後,將會開始第二局。」

不知怎的,當看見醫院的場景時,胡麗的臉蒼白得像個死人。在離開前,捲毛還交給他們一個任務。

「在這一天的時間裡,請大家完成分組哦。」他說,「六個人,分成三組。因為第二局,將會按組來決定勝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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