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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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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捉蟲)

 嶺南,南越州城,州衙署——

 到了下值的點兒,州衙眾官員紛紛從各自辦公的廳裡出來,互相寒暄道別。

 褚赫不緊不慢地踏出廳門,便被如今代掌刺史職務的劉司馬叫住,“褚長史,本官在家中設宴,褚長史可有空赴宴飲幾杯?”

 “有酒喝,下官自然有空。”

 褚赫來者不拒,直接便答應下來。

 “褚長史爽快。”劉司馬捋著鬍鬚哈哈大笑,一抬手,“請。”

 褚赫便隨著他出了府衙,期間劉司馬又請了幾位州衙官員,眾人皆欣然同往。

 劉司馬邀請褚赫上馬車,褚赫婉拒,騎著馬慢慢跟在眾人身後往劉司馬的宅子去。

 南越州,乃是嶺南主州,但因為位置、地形、環境、各族雜居等多方原因,京中皆以為,定然是閉塞又窮困。

 褚赫來此之前,亦是這般以為,可他一進入南越州,便發現這座州城之繁華雖與京城乃至於江南各大州城都相去甚遠,但它絕非窮困。

 或者說,貧富差距極為明顯,普通百姓與褚赫認知裡的相同,但本地掌控權勢的地頭蛇又闊綽非凡,幾乎可以說是驕奢淫逸。

 州衙在南越州的正中,所在的街道便是南越的主街道,寬闊可容三輛馬車並行,兩側皆是商鋪酒肆飯館。

 但這條街道還不是州城最繁華之處,南越州最繁華的地方在州城東。

 劉司馬的宅子在城東南,他們一行要從府衙前的十字街向東而行,而這一條街,將城東分割開來,東南皆是本地有些名望勢力之人居住之所,東北有南越州最大的客棧、酒樓,還彙集著青樓、歌館、賭坊……極盡享樂之能。

 褚赫慣常吊兒郎當的,也沒有多少上進心,之所以來嶺南,也是打算用三年任期在嶺南各處遊玩兒,三年後再調至別處。

 左右他的好友出身於世家謝氏,好友的父親位居百官之首,調任對他來說並不難。

 褚赫到任後,原先的南越刺史有自己的親信,不用他,他也不在意,整日裡閒散著四處遊玩兒,便是發現了南越州的奇怪之處,卻也沒有深究的打算,散漫至極。

 而他初來時,州衙眾人也都帶著審視的眼光看他,並不與他多接觸,直到見到他果真不務正業,才稍稍放鬆了些,但依舊是防備的。

 對褚赫來說,也就是他既領著俸祿,又可以不用多做事,自然也不會去強求融入州衙之中。

 他長得好,性子灑脫不羈,慢慢也結實了些酒肉朋友,在此過得十分愜意。

 但南越刺史的忽然更換,州衙官員們知道他與新刺史是同科的好友之後,便終止了他不務正業的生活。

 有些地位低微的,對他奉承頗多,另外一些人,像劉司馬,便是熱情中藏著試探。

 褚赫騎在馬上,看著眼前路過的一些高大宅門,心裡不禁嘀咕:謝欽好端端的天子近臣不當,跑到嶺南來作甚?

 前方,劉司馬的馬車停在一處寫著“劉宅”的宅門前,褚赫也順勢勒馬,翻身下馬。

 劉司馬笑容滿面地邀請道:“褚長史,請入內。”

 褚赫面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一拱手,隨即也伸出手,道:“劉司馬先請。”

 劉司馬今年已經五十餘歲,先前不甚搭理褚赫這個年輕官員,此時卻伸手握住褚赫的手腕,相攜而入,以示親近。

 酒宴已經設好,一入堂內,便邀請眾人落座,褚赫的位置就在劉司馬旁邊。

 他們一落座,劉司馬便對褚赫道:“褚長史,本官還邀請了幾位客人,你不介意吧?”

 褚赫論起官級,是下屬,劉司馬府中的宴席,他自然無權介意,當即便搖頭表態。

 而兩人話音一落,賓客便相攜入得堂內,明明走在一起,但能從雙方衣著飾品上輕易區分,這是兩方人。

 其中一方,著白衣,衣襬繡有蝴蝶;另一方衣著鮮豔,皆戴著各種各樣的銀飾。

 他們一入內,劉司馬便熱情地起身迎上去,其他官員也都站起身。

 褚赫的視線在眾人身上劃過,倒也沒有端著架子不起,然後經由劉司馬介紹,方才得知,這是南越州兩大族——蠻族和僥族的人,白衣是蠻族,綵衣為僥族。

 “褚長史,我給你引見,這位是蠻族的三當家胡金。”劉司馬先指向蠻族打頭的是為三十多歲的男人,隨後又介紹僥族打頭那位二十出頭,一臉青澀、傲然的年輕男人,“這是僥族少族長樊柘。”

 除了那僥族少族長是舉人之身,其餘都是白身,但是對官府中人的態度絲毫不見謹慎畏懼,甚至沒有多少尊重。

 褚赫自然知道這是地頭蛇,但他再是吊兒郎當,也是進士及第,是大鄴的探花郎,從來就不是沒有傲氣,沒道理像這些地方官員一般客氣,是以只是態度平平地與兩人點點頭,算作認識,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他不甚熱情的態度,教僥族年輕的少族長臉上有些不愉,蠻族的胡三當家卻是神色如常,連連誇讚褚赫“年輕有為”。

 劉司馬重新請一行人落座,那兩位白身竟然安排在其他地方官員之前,在場眾人竟然還都若無其事的。

 褚赫面上不顯,卻留了心。

 異族之樂奏起,美貌的異族女子魚貫而入,翩翩起舞。

 胡三當家說,這是他帶來的舞姬,還謙虛道:“褚長史從京都而來,定然見多識廣,我們這偏遠之地的歌舞,在褚長史面前班門弄斧了。”

 宴上眾人皆是一副沉醉之態,褚赫也饒有興致地瞧著,“如此異域風情,美極,謙虛了。”

 劉司馬和胡三當家對視一眼,隨即笑道:“褚長史若是喜歡,大可帶一位回去伴在身側。”

 褚赫輕搖摺扇,心念一轉便沒有拒絕,且做朋友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美自然不能昧著,是以便坑了還未趕到的謝欽一把,笑道:“咱們刺史大人極善音律,想必也喜歡這異域風情,不過他是世家子,那才是見多識廣,本官是自愧不如的。”

 眾人一聽他提起新刺史,眼神交換。

 僥族少族長則是瞧了一眼中間的舞女,道:“南越境內,有南夢一族,依附於蠻族,皆是絕色之姿,想必能得謝刺史青眼。”

 胡三當家瞥向他,並未否認,卻也邀請褚赫去族中做客,並且順勢問起新刺史的為人喜好。

 這才是他們今日宴請的目的。

 褚赫飲了一口酒,便搖著摺扇將京中對於謝欽的溢美之詞說了一通,順便還吹捧了刺史夫人幾句,什麼“大家出身”、“溫柔嫻雅”……

 他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推杯換盞之間便教在場眾人都對謝欽有了些印象。

 一位才華橫溢、金尊玉貴的世家子,這種人,怎麼可能在嶺南待住呢?

 約莫吃些苦頭,再碰些壁,先就受不了此地,急著調回京城繼續享樂了。

 三日後,南越眾人眼中吃不得苦的謝欽,終於抵達南越州城外。

 南越州州衙的官員以及附近的縣官提前得到訊息,皆早早等在城外數里,迎接新任刺史。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官路之上出現了滾滾煙塵,十幾騎護衛開路,威風凜凜地飛馳而來,待到了眾官員前方几丈遠處,一同勒住韁繩,齊齊地停住。

 護衛們齊刷刷地下馬,打頭一護衛長向劉司馬和褚赫抱拳行禮,告知刺史的馬車一盞茶便至,隨即拉著馬退至兩側,凜然而立。

 這便是世家謝氏,出場便不同。

 南越州諸位官員面面相覷,眼中皆有震撼和驚異。

 唯有褚赫低著頭,暗笑謝欽比在京中還要端著世家做派。

 不過也正常,京中皆識得謝家,識得謝家子,倒是這偏遠之地,坐井觀天,需得震懾一二,免得瞧不起世家子。

 一盞茶後,一行極長的車隊緩緩出現,最後停在眾人眼前。

 馬車門推開,先走下兩個氣度如同大家千金一般的貌美婢女,緩緩走下馬車,恭敬立著。

 片刻後,眾官員以為本該風塵僕僕的新刺史曲身走出,氣質清華,長身鶴立於馬車前,冷然地掃過眾人,唯到褚赫時方有一絲停頓。

 下方,眾官員皆因他的容貌風華而驚愣。

 這時,褚赫率先躬身行禮,出聲打破僵局,“下官拜見刺史大人。”

 眾官員這才反應過來,從劉司馬開始,紛紛躬身行禮。

 謝欽走下馬車,清冷的聲音淡淡道:“諸位不必多禮,請起。”

 他從眾官員的官服便確認了他們的官職和身份,準確地面對劉司馬,開門見山道:“劉司馬,先回州衙進行交接吧。”

 劉司馬抬眼看了新刺史一眼,應下。

 其他官員瞧了一眼新刺史身後威儀非凡的護衛,不敢耽擱,紛紛讓至兩側,請新刺史先行。

 謝欽和褚赫的關係,也無法遮掩,是以謝欽直接便叫褚赫上他的馬車,一同進城。

 褚赫答應下來,在眾人各異的眼神之中,隨謝欽踏上馬車。

 馬車門一關上,褚赫便聞著馬車廂內的茶香道:“在外面等得太久,實在渴,青玉,快給我倒一杯茶。”

 青玉聞言垂首一笑,取出茶杯,為褚赫倒了一杯茶。

 褚赫也沒細品謝家的好茶,一飲而盡,隨即便直言不諱地問:“我說景明,你好好的天子近臣不當,為何跑到南越來攪亂池水?你是不知道,那位身體康健的刺史忽然重病請辭,可是教南越州上下都不對勁兒了。”

 謝欽敏銳地抓住關鍵之處,“忽然重病?”

 褚赫點頭,“是,據說突然就急症昏迷,無法再擔當刺史一職,他家中才代為上書請辭,至今都未醒。”

 嶺南距離京中路途遙遠,謝欽只知道前任刺史急症,倒不知這裡還有些奇怪之處。

 謝欽手指輕敲膝蓋,若有所思。

 而褚赫見他不答,又問了一遍,還狐疑道:“難不成你謝景明捨不得我這個好友?”

 謝欽一頓,無語,“你何時如此自命不凡了?”

 褚赫還有理有據道:“你且看,你先讓我外放南越,緊接著你又外放,還這般巧,任期未到的前任刺史忽然重病,為你騰出位置來……”

 青玉和紅綢對視一眼,按照他這麼說,還真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似的。

 謝欽面容冷淡,“呵”了一聲,嘲諷意味十足。

 褚赫微微驚訝地打量著謝欽,“謝景明,你變了!”

 謝欽並未理會他,閉目養神。

 褚赫霎時有話無處說,憋悶不已。

 青玉和紅綢皆輕笑。

 褚赫抓住,立時便對兩婢道:“你們也嘲笑我不成?”

 紅綢笑道:“婢子哪敢嘲笑褚郎君,只是褚郎君以為,和我們少夫人比,孰重孰輕?”

 言下之意,謝欽千里迢迢外放至此,甚至與妻子分離,他多少有幾分自作多情了。

 褚赫卻道:“謝景明豈會兒女情長?”

 青玉和紅綢皆看向自家面容沉靜的郎君,笑而不語。

 新刺史到來,並非貶謫,還是右相之子、狀元之才,州城內不少百姓都得知此事,頗為好奇,紛紛走上街,站在兩側圍觀刺史入城。

 他們也瞧見了刺史龐大的車隊以及氣勢不同尋常的護衛,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神色間滿是好奇和畏懼。

 而謝家的隨從、護衛們目不斜視,卻也注意到了南越州百姓們各不相同的衣著打扮。

 謝欽沒有急著觀察州城,穩穩地坐在馬車裡。

 酒樓上,有人居高臨下地瞧著謝家的馬車,神色難辨。

 馬車停在州衙前,謝欽命青玉和貼身小廝安置行囊,隨即便叫劉司馬等人進州衙正廳,拿出任命文書,交接官印等。

 劉司馬十分順從,只交付刺史官印之時,多瞧了官印一眼,不捨這權柄。

 但他隨後便揚起笑,帶著幾分殷勤道:“刺史大人,下官想為刺史大人接風……”

 謝欽看一眼天色,婉拒道:“本官要先去探病,還需拜見戚節度使,接風留待後日吧。”

 劉司馬一聽,附和道:“您說的是,不知可要下官隨行?”

 謝欽同意了,吩咐護衛往節度使府送拜帖,隨後便直接讓他帶路,帶著探病禮前往前任刺史家中。

 前任刺史一家先前是住在府衙後宅的,只是病中無法任職,朝中又有新刺史,便從州衙搬至城東南的宅子中。

 前任刺史姓杜,杜家上下對謝欽的到來有些意外,但又確在常理之中。

 杜夫人面色憔悴,只出來見禮,便由杜家長子招待。

 謝欽也很客氣,還主動提及他從京中帶來的大夫,“若是有需要,本官便教大夫過來。”

 京中的大夫,尤其是新刺史特地帶著外放的大夫,醫術定然不俗。

 杜大郎喜不自勝,連連道謝。

 謝欽探望過,也不多留,回州衙便教護衛送大夫去杜家。

 而此時節度使府也給了回信,讓他明日到府。

 第二日,謝欽便前去拜見戚節度使,

 戚節度使就在府裡等著他,一見到他,極為熱情地招呼:“賢侄,路上辛苦,我準備了酒宴,為賢侄接風洗塵。”

 謝欽禮數週全,也有心與這位嶺南權力最大的戚節度使走近些。

 但這位戚節度使油滑至極,一眼識得謝欽性子端方持重,落座之後,問候陛下,問候他父親謝右相,問京中諸事,顧左右而言他,瞧著是頗為親和,可絲毫沒給謝欽任何幫助提攜之意。

 是以,謝欽從戚節度使府離開,也只是拜見了而已,一無所得。

 他回州衙時特地教人繞了路,也見到了跟他認知中不甚相同的南越州城。

 褚赫在州衙二堂等著他,見他終於回來,一問得知他在戚節度使那兒的遭遇,便道:“山高皇帝遠的,右相大人再是位高,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你說你跑到這裡作甚?”

 謝欽並不急躁,十分有耐心地教人搬了冊籍、卷宗過來,招呼褚赫與他一起看。

 褚赫:“……謝景明,你沒來之前,我整日裡什麼都不用幹。”

 謝欽抬頭,泰然地說:“遙清,你我好友一場,難不成要看我一人摸索嗎?”

 褚赫當即便道:“這不是你自找的嗎?”

 “如今看來,也不見得是我自找的。”謝欽隨口一言,瞬間轉換語氣,不再談情分,直接命令:“我是你的上官,褚長史,做事吧。”

 褚赫:“……”

 這和他一開始的預期背道而馳啊。

 但他確實不能看謝欽一人忙活,只能認命地與他一起看冊籍,順帶說一些他的所見所得,也沒忘記提一提這南越州的地頭蛇。

 褚赫因為謝欽到來,提前打聽過,兩族極為有錢,勢力盤根錯節,幾乎整個嶺南都敬他們幾分,不少小族都要依附他們而生活,南越州城中很多地方背後都有兩族的影子。

 他說的極嚴肅,但謝欽始終神情平淡,最後也只輕輕說了句:“我知道了。”

 褚赫:“……你這般顯得我誇大其詞。”

 謝欽見好友也有無言以對之時,難得感受到些許捉弄人的樂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而謝欽隔日便在接風宴上見到了那兩族的族長,戚節度使則是並未出現在這種場合。

 謝欽就是冷淡的性子,他又是那樣的出身,且也沒打算急不可耐地結交當地勢力,是以整個接風宴都是褚赫八面玲瓏地代為應酬。

 褚赫面上在笑,心裡卻在罵謝欽如今厚顏無恥,早知今日,他何必來嶺南呢?當學監多快樂。

 以至於他滿心怨念之下,在得知蠻族那位胡族長給謝欽準備了一位南夢絕色美人之時,存了些看好戲的心思,並沒有替他推脫。

 謝欽早就知曉這樣的場合,免不得要有些舞姬歌姬,為防被近身,特地帶了紅綢和青玉出來隨身伺候。

 但有人要送,也不會管他身邊有沒有人伺候。

 待到那胡族長所說的什麼“南夢美人”一露面,在場眾人全都吸氣看呆,便是褚赫也閃了一下神。

 那美人穿了一身輕薄的紗裙,腰肢纖細,盈盈下拜,一小截白皙的腰肢時隱時現,極為惑人。

 最重要的是她的臉,仿若仙靈,美的不似凡俗。

 “南朵拜見刺史大人。”

 她的漢話,腔調有些奇怪,但聲如黃鶯,絲毫沒有給她的美好帶來瑕疵。

 但謝欽主僕三人,反應頗為奇怪。

 他們一看到這女子,第一時間都想到了尹明毓。

 謝欽看著她若有所思。

 紅綢則是氣得紅了臉,如同看敵人一般看著這個南朵。

 青玉心下輕嘆:少夫人定然極喜歡她……

 而在場其餘人,從新刺史的神情中無法分辨,只瞧著刺史身邊那嬌豔婢女的神色,便以為她是忌憚南朵與她在刺史面前爭寵。

 但她反應激烈,正是證明南朵的絕色之姿可能會俘獲刺史的心,是以胡族長越發熱切地獻起美人。

 南朵始終木著一張臉,對何去何從沒有多餘的反應。

 謝欽摩挲著酒杯,沉吟片刻,點了頭。

 褚赫驚異地看著他,完全沒想到他真的會收下這美人。

 紅綢和青玉亦是震驚,而紅綢震驚過後,便是越發防備地看著那個南朵。

 晚間,主僕幾人和一個褚赫,帶著那南朵回到州衙後宅,謝欽便吩咐青玉將那南朵管束起來,莫要隨意走動。

 褚赫見他如此,便多想了幾分,問道:“景明,你懷疑那些人故意在你身邊安插人嗎?”

 “安插人不是正常的嗎?”

 褚赫皺眉,“如此,也太過囂張了。”

 謝欽教紅綢磨墨,親自鋪開一張信紙,用鎮紙壓住,而後平靜道:“不影響我行事,也不必與他們對立,權當是教他們對我放鬆些的手段。”

 且謝家的護衛並非是吃素的,若是連一個女子也看不住,謝家也該徹底整頓一番了。

 褚赫眉頭鬆開,道:“言之有理。”

 謝欽提筆,蘸墨,在信紙上書寫。

 紅綢在一旁看見信上的內容,忍不住露出些許異樣的神色來。

 褚赫打量著紅綢的神情,看著又不像是對謝欽有情,實在好奇,便問道:“景明,你這是在寫什麼?”

 謝欽道:“寫信。”

 州衙後宅來了一位絕色美人,得教尹明毓知道才是。

 謝欽筆尖一頓,抬筆看他信中對那女子乾癟的一句描寫,覺得有些不夠,便抬起頭,對褚赫道:“遙清,你明日替我給人畫一幅畫像吧,我請你吃酒。”

 褚赫隨口問道:“你畫技精湛,怎地讓我來畫?要畫誰?”

 “那位南夢女子。”謝欽頗為自然地答道,“我不為旁的女子畫像,記得蓋上你的私印。”

 褚赫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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