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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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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白知許都懵了。

 她單知道母親雖然不甚可靠, 可關鍵時候還是很能護著她的,沒想到說扔下她就扔下她。

 而且外祖一家商量正事兒,她們說到底是客居, 在旁邊兒聽著便是,插嘴作甚?

 謝老夫人要回揚州一事, 謝家人一時半會兒決定不下來, 便都各退一步, 明日再議。

 姑太太母女回她們的院子。

 白知許一路上都嚴肅著臉,關了門便問:“外祖母能不能去都沒定下呢, 您跟著才摻和什麼?”

 姑太太卻是肯定道:“老夫人繞這般大的彎子,如此費心, 你舅舅舅母可攔不住。”

 這不是攔住攔不住的問題!

 白知許見母親還沒認識到真正的問題,氣道:“您回揚州作甚?還要留我一人在這兒,既然這麼惦念揚州,當初咱們何必過來?”

 “誰惦念揚州?那不是為了你的婚事嗎?”

 姑太太掐腰,一臉要找茬的模樣,“先前白氏族裡有人因為你是女兒, 堂而皇之地惦記咱們家家業, 這次有老太太撐腰, 我定要找回去!”

 “生女兒怎麼了?生女兒咱們也不是能隨便欺負的!”

 雖說那是事實……

 白知許肯定是和母親一條心, 但是……“他們也沒欺負到您吧?”

 反倒是教她仗著揚州的謝家族人氣得不行。

 “總歸是父親的宗族,外祖母也不會同意您得理不饒人。”

 姑太太知道女兒說的對,可也不氣餒,“那我也要跟老夫人回去, 我得親眼瞧瞧他們氣死還得巴結我的嘴臉。”

 白知許:“……”

 白知許管不了姑太太, 謝家主和謝夫人也管不了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根本不理會兒子兒媳同意不同意, 直接就開始命童嬤嬤帶婢女收拾東西, 她們行動過於有條不紊,很明顯就是早有準備。

 謝夫人只能無奈地試圖繼續勸說。

 謝老夫人心病全好,身體上的毛病也好的極快,尹明毓不用侍疾,便待在東院繡花。

 雖然謝老夫人嘲諷了她的繡技,不過尹明毓以一個公平的眼光來看,她這繡品普通但是正常,沒到不能入眼的地步。

 其實都知道她懶,也知道她繡技尋常,只是這送禮,更重要的是她親手繡的心意。

 金兒和銀兒聽了她這話,自然是極贊成的,可是看她繡完花繡羊,神情有些複雜。

 “娘子,繡羊……過於別出心裁了吧?”

 尹明毓依舊繡得認真,只道:“若不然我再編幾根手繩,再過兩個月就要端午,當是提前送了。”

 三娘尹明芮的婚禮是三月十八,賀禮已經準備好,她現在是要額外繡個小擺件送給三娘,所以活潑些。

 尹明毓舉起繡繃,瞧著她繡的這隻喜慶的羊,嘴角上揚。

 隨即,她的嘴角又落下來,問道:“郎君的信還沒到嗎?”

 金兒銀兒掩唇笑,“許是就這兩日了。”

 尹明毓拿起繡花針戳下去,唸叨了謝欽幾句壞話。

 千里之外的海上,謝欽鼻間泛起一絲癢意,隨即想起尹明毓看到遊記的心情,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已經寫好的遊記中精心挑選了合適的斷章之處,親手製成書冊,待到下一個停靠之處,再命人送回京中。

 ·

 三月十七,尹明毓回了尹家,打算三娘在孃家的最後一晚,她們姐妹三人一起睡。

 尹明芮那時候說的極勇往直前,真到了出嫁日期越來越近,還是慌了。

 但她慌了卻不承認,假裝出一副極鎮定的神情,可是嘴巴一直不停,顛三倒四地說話,甚至還提出備一桌席面,姐妹三人喝一點。

 尹明毓第一個反對:“席面可以,喝酒不行。”

 尹明芮不服氣,“二姐姐出嫁前夜,咱們不是喝了嗎?”

 尹明毓輕輕瞪她一眼,自個兒喝完酒什麼德性不知道嗎?

 尹明芮悻悻地垂頭,坐不住,踱來踱去。

 尹明若瞧著三姐姐的神情,輕聲道:“不然,喝幾杯?”

 其實喝一點無所謂,重點是適量。

 尹明毓見三娘眼含渴望地盯著她,還是點了頭,但是強調,“只能小酌,這次你們若是再歪纏,我是定然不會同意的。”

 尹明芮也不是毫無分寸,她只是太過忐忑,才想要做些什麼紓解。

 尹明毓現下回孃家,身份已經是謝少夫人,是尹家的嬌客。

 席面準備好,極為豐盛。

 姐妹三人圍坐在一處,尹明若親自執酒壺,為兩位姐姐倒酒。

 尹明芮看著她乖乖巧巧、溫溫順順的模樣,忽然對尹明毓小聲道:“父親母親為她選定了一戶人家,是齊州葉氏子,杏榜七十八名,年輕有為。”

 尹明若有些臉紅地嗔道:“三姐姐,我聽到了。”

 尹明毓含笑看著她嬌羞的樣子,稍一琢磨,問道:“這位郎君與齊州大儒葉先生是……”

 尹明芮和尹明若對視一眼,尹明若害羞,便是尹明芮答道:“是叔侄,二姐姐竟也知道?”

 尹明毓點頭,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這位葉大儒就在謝家主給她的可拜訪名單裡,據謝家主所說,年輕時恃才傲物,不喜官場,便回鄉了。

 葉家子弟得這位教導,這些年出了幾位進士,齊州乃至於周邊州城都有人特地去求學,是以底蘊雖然比不上世家大族,但是在當地十分有名望。

 尹明芮看了一眼妹妹,又問道:“二姐姐,那葉家,可有需要格外注意之處?”

 尹明若也抬起頭,看向二姐姐。

 尹明毓瞭解不多,道:“母親選的人,品行上想必不會差,若是不安心,便讓二哥哥出面,請韓三郎去與他接觸一二。”

 韓旌和那葉郎君是同科,自然好結交。

 尹明芮注視著她,“二姐姐,還有嗎?”

 尹明毓哭笑不得,“有什麼?”

 尹明芮有些著急,都不只是在幫四娘問了,還是在為自己詢問:“二姐姐在謝家過得這般好,究竟是如何做的?”

 “約莫是……”尹明毓瞧著兩個妹妹的眼神,笑道,“多顧著自個兒,心神莫要都放在郎君身上便是。”

 盲婚啞嫁,一生只系在一人身上,怎麼會不慌呢。

 但她們姐妹並不是相同的人,需要面對的人生也完全不同,尹明毓不能完全按照她自己的人生經驗去指指點點。

 事實上她所能做的,其實已經在漫長的成長歲月中,潛移默化地告訴了她們,沒法兒教導兩人更多了。

 她們更多的,應該是想從她這兒獲得安心。

 尹明毓端起酒杯,衝兩人眨眨眼,“我不是送了你們宅子,足以安身立命。”

 宅子背後,意味著她們皆有依靠。

 不只是姐姐,還有孃家,還有彼此。

 尹明芮和尹明若皆露出了笑,隨即一起舉杯,與姐姐碰杯。

 她們二人酒量是真的不好,兩三杯之後,便又開始胡言亂語、東倒西歪。

 不過這一次,倒是不控訴她幼時乾的事兒了,改為同情“謝小郎君”,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著謝策可能會在她這兒有的可憐遭遇。

 尹明毓這次也沒那麼寬容了,直接奪走另一壺酒,然後吩咐婢女將兩人扶到床榻上去,“捆起來。”

 婢女不知道怎麼個“捆”法兒。

 金兒和銀兒立即湊過去,三下五除二便用被子將三娘子和四娘子“捆”起來。

 倆人動彈不得,嘟嘟囔囔一會兒,睡了過去,她們才又給兩人解開被子,蓋好。

 尹明毓一個人,坐在外間,自斟自飲,喝完剩下一壺酒,才上床,擠到兩個妹妹中間,暖暖和和地躺下。

 半夜,尹明芮感覺到涼,爬起來發現她的被子被尹明毓抱在懷裡,絲毫沒有意外。

 不止謝策可憐,謝欽跟她同榻而眠,想必也沒少受到“襲擊”吧?

 尹明芮想象了一下那畫面,再一想謝欽冷淡的臉,連忙甩脫,伸手去拽被子。

 尹明毓非但沒鬆手,還又忘懷裡摟了摟。

 尹明芮:“……”

 誰出嫁前一夜會因為沒有被子蓋而瑟瑟發抖?是她,且是她自找的。

 尹明芮不死心,又拽了兩下,還是沒拽出來,只得爬到另一側,鑽進四妹妹的被子裡。

 尹明若在睡夢中,極熟練地回抱她。

 姐妹三人度過了和諧的一晚,一大早被人叫起,誰都沒提為什麼會變換位置,為什麼三娘和四娘會縮在床角。

 尹明毓和尹明若穿戴妥當,一同看著尹明芮梳妝打扮。

 尹明若紅了眼眶,尹明毓摟過她,輕輕拍撫著四妹妹的肩背。

 吉時到,她們終於見到了平城長公主家傳聞中“病弱”的趙二郎,他大概是真的期待這場婚禮,迎親時看向尹明芮的眼神裡滿是光。

 尹明若以前對這位姐夫有諸多擔憂,此時親眼見了,低語:“他應是很喜歡三姐姐的吧?希望能一直喜歡下去……”

 尹明毓瞥了她一眼,視線轉動時,又瞧見了送親隊伍中的韓三郎。

 大庭廣眾之下,兩人對視,十分平靜地互相見禮,尹明若隨後也如二姐姐一般與他見禮。

 他們就這麼坦坦蕩蕩地,教周遭不住打量的賓客們更加確定,流言真的只是流言。

 謝家也得去公主府賀喜,尹明毓又隨謝夫人一同上馬車,跟在迎親隊伍後,前往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比尹家還要熱鬧許多,且來往賓客皆是皇親國戚和朝中權貴,比尹家更要高上許多。

 尹明毓隨謝夫人拜見平城長公主,平城長公主對待謝夫人很是客氣,但是從眉間和臉上的深深的紋路,都能看出這位並非好相處的主兒。

 她這個做姐姐的,為了妹妹,更是拿出十分的本事來行禮,儀態完美又帶著嫻雅,嫻雅中又行雲流水。

 平城長公主瞧見她行禮,都頓了一下,才誇獎道:“你謝家這位兒媳,禮節頗好。”

 謝夫人知道尹明毓在家是個什麼模樣,聽到平城長公主此言,頗有幾分驕傲之色,道:“尹家女兒的教養都好。”

 她的話,比旁人都要更可信。

 從平城長公主面前離開,尹明毓輕輕挽住謝夫人的手,誠心誠意地道謝:“母親,謝謝您。”

 謝夫人輕輕拍拍她的手,道:“我說的皆是事實。”

 尹明毓垂眸,忍不住想到大娘子,隨即再抬頭,嘴角便又泛起笑,隨謝夫人與女眷們交際。

 平城長公主府的喜事,連陛下都送來了賀禮,三位親王自然也都親自到場慶賀,其中便包括禁足的成王。

 三位親王是異母親兄弟,然而站在一處時,滿是劍拔弩張的氣氛,氣氛的營造之人,主要是成王。

 成王並未收斂多少,依舊囂張,端著兄長的架子對兩個弟弟說話。

 而定王像是從未被刺殺過一般,依舊是一副古板老實的模樣,全都忍下。

 平王出身好,卻沒占上嫡長,但他渾身上下的氣度,比定王還像是嫡子,甚至對成王態度也頗為包容。

 他顯然沒打算將時間浪費在與兩人身上,隨便言語幾句,便離開此處。

 也不知是有意與否,正好走到謝家主面前,攀談幾句便說起外放嶺南的謝欽。

 “右相之子,還是我大鄴的棟樑之材,如何不在京中一展所能,偏偏跑去偏遠艱苦的嶺南呢?”

 已經有許多人問過,謝家主沉聲靜氣地說:“犬子有心外放為大鄴百姓做些實事,嶺南既然恰巧有空缺,且陛下有命,犬子自然在所不辭。”

 平王揹著手,帶著些許意味道:“聽聞嶺南民風彪悍,右相還是要提醒他,安然回來才是緊要的。”

 謝家主面色不變。

 前頭的事兒,女眷處無從得見,尹明毓這兒,卻是和渭陽郡主面對面了。

 渭陽郡主跟先前有了些變化,十分的意氣風發。

 她打量著尹明毓,帶著些輕蔑,問:“聽說你要隨謝景明外放了?”

 尹明毓點頭,確實是要“放出去”了。

 渭陽郡主嗤了一聲,“夫唱婦隨,不錯。”

 她們身邊並沒有人,只遠遠有人瞧著這裡。

 尹明毓沒有對渭陽郡主多說的必要,她們的關係還沒到那個份兒上,是以她只是淡淡地回道:“多謝郡主關心。”

 渭陽郡主哪裡是關心她,壓著氣恨恨瞪了她一眼,“你從前問過我,我如今便告訴你,我早晚會手握權柄,倒是你……”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嘲諷一笑,轉身離開。

 文娘子也隨徐夫人來賀喜了,早就想抽空過來找尹明毓,方才瞧見倆人說話,就在悄悄望著,這時候一見渭陽郡主走了,連忙走過來,小聲問:“二娘子,郡主沒為難你吧?”

 尹明毓看她這看熱鬧標準的小心翼翼神情,好笑道:“在長公主府,能如何為難我?”

 “也是。”文娘子恢復如常,說正經事,“你這就要隨謝大人外放,不知何時再見,我想為你踐行。”

 尹明毓便請她來謝家,“近來事忙,實在不便出去。”

 文娘子立即答應:“那便約好了,二十三那日我去謝家拜訪。”

 尹明毓點頭。

 ·

 三月二十三,文娘子來謝家拜訪。

 此時初春,謝家花園已泛了綠意,文娘子隨她走在園中,頗有幾分不捨道:“原先還以為能借二娘子你的光,賞一賞謝家盛夏時的園景,未曾想你也要見不到了。”

 她這話說得,太過傷感。

 尹明毓立時打斷,帶著炫耀的口吻道:“這一方園景怎麼比得上江南風光?”

 文娘子不解。

 尹明毓倒也不瞞她,直說道:“祖母與我同行,自然要慢些,屆時順便賞賞沿途風景,嚐嚐各地美食,到揚州老家時,也要停留些時日,正是好時節,聽說揚州繁華至極,徹夜燈火不休,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場景……”

 這時代,安土重遷,外放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極艱難的事。

 但她語氣裡的嚮往太過明顯,文娘子也不由地隨著她的話暢想起來,先前的沉悶心情便散去,也多了些羨慕,“我從未見過詩裡的煙雨江南……”

 尹家祖籍是在南邊兒,可到尹明毓這一輩兒,皆是出生在京城,她也沒有見過。

 莫說女子,許多男子窮盡一生也見不到多少不同的風土人情。

 尹明毓道:“待我停下腳,便給你寄畫有當地風景的畫,你也與我通訊,記得將你寫得故事寄給我。”

 一說起這個,尹明毓便想起壞心眼兒的謝欽,這麼長時間,他統共送過四次信回來,故事還沒完,且每每斷在緊要的時候,教人心癢難耐。

 他走水路若是不停歇,順暢的話許是要到南越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空閒繼續寫下去。

 萬一沒有空閒,尹明毓被他勾起的興致吊在那兒,也不知該如何滿足,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在心裡罵謝欽幾句。

 她可不希望再見著另一個人,有謝欽一樣的毛病,是以對文娘子叮囑道:“你千萬送完整的故事給我。”

 文娘子不知她為何有這一說,卻也答應:“自然是完整的,這般遠,哪能送未完之作給你。”

 偏就有人閒的很。

 尹明毓又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方引著她回東院。

 她的繡品還未收起,就零散地放在屋裡,文娘子瞧見,一眼後便移開,片刻後沒忍住,又看了第二眼,問:“你便是忙這個?”

 尹明毓淡定地說:“你也瞧見了,我這般繡技,若想繡兩樣兒東西,是要廢些時間的。”

 她坦蕩,文娘子便也不避諱著,為她指了兩處可調整的地方,隨即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尹明毓。

 “這是什麼?”

 尹明毓接過來,一眼便瞧見信封上的字——父親安啟,落款是戚大娘子的名兒。

 文娘子道:“戚大娘子說她不為你送行了,讓你到嶺南後去節度使府拜訪,代她將信交給戚節度使。”

 這是……為她引見呢。

 尹明毓自與姜四娘子和戚大娘子結識之後,並未再深交,她們想必也知道她的意思,只尋常偶遇寒暄幾句罷了。

 未曾想戚大娘子竟然還給她梯子去嶺南節度使府拜會。

 不管她用不用得上,這份好意,尹明毓是領情的。

 既然戚大娘子沒有親自交代,尹明毓便也請文娘子代為道謝。

 待到送走文娘子,尹明毓又看了一眼那信封,便教金兒仔細收好。

 ·

 謝家主和謝夫人皆攔不住謝老夫人遠行的心,日日瞧著謝老夫人風風火火地收拾行囊,皆無奈至極。

 眼瞅著三月就要盡了,謝夫人受謝家主的囑託,甚至還使起拖延的法子,勸說謝老夫人:“母親,不若過了端午再走,咱們一家子好過個節。”

 謝老夫人不幹,“過了端午還有中秋,中秋完還有重陽……節日復節日,我們何時能走?”

 心思一下子被戳穿,謝夫人便也不遮掩,便又要重提那些勸說之言。

 謝老夫人堵住她的話兒,生無可戀地說:“我都行將就木的年紀了,只想回揚州……”

 謝夫人:“……”

 她沒有辦法,便看向尹明毓。

 尹明毓揣著手,緩緩低下頭,她也勸不通,無能為力。

 一旁,姑太太坐得端正了些,期待地看著謝夫人。

 然而謝夫人的視線直接從她身上略過,落在了白知許的身上。

 姑太太瞬間輕輕哼了一聲。

 但白知許連親孃都勸不通,自然也勸不動謝老夫人。

 於是,四月初一當日,謝家主、謝夫人以及白知許全都出現在碼頭……送行。

 謝家特地為尹明毓他們單獨租用了一艘船,船身巨大,高如樓,容納他們的行囊和隨從、護衛。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在裝船,謝策小小的人,一下了馬車,便被帆船震住,“哇——”了一聲,便倒騰地小腿兒衝向船。

 尹明毓第一次親眼見到這時代的巨大帆船,也沒見識,但她還有眼色,一把揪住了謝策的衣領,提醒他,他們還得長輩們告別。

 謝策在馬車上已經依依不捨過了,現在全副心神都在船上,硬被留下,小眼睛也不住地瞥向船。

 謝家主、謝夫人:“……”

 謝老夫人灑脫地擺擺手,道:“你們不必送了,且回吧。”

 她說完,便招呼著謝策,健步如飛地登船,姑太太生怕被她落下似的,道別後也趕忙跟上。

 白知許:“……”

 尹明毓沒他們那麼沒耐心,死死攥著羊的牽引繩,向謝家主和謝夫人以及白知許耐心道別。

 謝家主繃著臉,看向她手裡往船的方向奮力掙扎的羊。

 尹明毓邦邦拍了兩下羊頭,歉道:“父親、母親,羊沒見過世面,您二位莫見怪。”

 事已至此,謝夫人擺擺手,“你也上去吧,照看好他們。”

 尹明毓作出一副受不住力的樣子,再次向兩位認真行禮,隨即轉向白知許,叮囑道:“表妹,代我照看父親母親。”

 白知許幽怨地看一眼甲板上與他們揮手的母親,柔聲道:“也勞煩表嫂照看我母親……”

 尹明毓答應得毫不滯澀:“表妹放心。”

 羊將身子抻得溜直,她的手臂也隨著向後,尹明毓又抱歉地笑。

 謝夫人見狀,嘆道:“走吧走吧。”

 尹明毓又躬身一禮,跟著羊快走幾步,轉身時又邦邦敲了兩下羊頭,看著似乎是在教訓羊,實際上眼裡全是身後人看不見的興奮。

 還是得右相家的羊,別家羊哪有這見世面的福氣。

 就為這,她也肯定要照看好謝老夫人他們。

 碼頭上,剩下三人仰頭望著船上聚首的人,頗有些身形蕭瑟。

 良久,謝夫人握著白知許的手,幽幽道:“知許,不若舅母給你找好人家,成親的日子訂晚些吧?免得你母親趕回來不方便。”

 家裡實在太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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