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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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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捉蟲)

 嶺南大多數村落都在山中, 極為閉塞,甚至於不同的族群同屬於嶺南範圍,距離太遠, 幾乎見不到面, 互相之間溝通可能都有障礙。

 他們或許有自己的文字, 可真正識字的,整個族群整個村子都只有那麼幾人,更遑論學漢字讀詩書。

 巖族有一些人能說漢話,也是因為村子裡曾經有人走出去做工,又有曲婆子這樣的漢女嫁進來。

 而貧窮、落後、封閉……之下, 會衍生出無知無畏的“惡”。

 他們的思維很簡單, 目光也短淺,謝家人打開了他們對外面世界的一縷認知。

 巖峻已經算是巖族裡很有見識很有本事的年輕人了, “謝家婢女”的幾句話,依舊給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 腦子卻始終混沌著, 各種東西擠在腦子裡,極難運轉。

 但顯然謝家婢女所說的好處更直接,他不由自主地順著謝家婢女的話去想,夜裡實在輾轉難眠, 就走到了竹樓附近, 找到巖峽。

 哭訴這種事情,他肯定做不好,巖峽可以。

 至於巖峽聽後如何激動,從尹明毓又睡了個好覺, 嗅著清晨清新涼爽的氣息, 腳步輕快地走下來, 卻看到兩雙紅通通的眼睛,便知道了。

 尹明毓:“……”

 雖然意料之中,但他們的反應太直白,教人怪複雜的。

 “金兒姑娘~”只一日兩夜,態度便大變,巖峽搓著手,一臉討好地求,“你善心,再指點我們幾句吧。”

 他們是真窮,哭起窮應該天賦異稟啊,還需要再指點什麼?

 不過尹明毓還是耐心地問了,並且給出了一點建議。

 巖峻巖峽皆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十分受教地點點頭。

 尹明毓還很大度地借了他們一輛馬車,讓他們事成之後,多買些吃食回來慶祝。

 巖峻和巖峽難掩激動,牽著馬車便一起離開竹樓,準備回村叫人出門去做大事。

 曲婆子一看兒子半年多好不容易才回來,這兩日都不待在家裡,埋怨:“你又要幹什麼去?地裡的活兒不做了?”

 巖峻握著親孃的雙臂,“阿媽,我會讓你和村子的人都過好日子的!”

 曲婆子不明所以,只擔憂地看著他們匆匆離開村子。

 蝴蝶谷,僥族村,族長宅——

 僥族的樊族長和少族長,蠻族的胡族長和三當家胡金,並兩個漢人模樣的壯年男子神情嚴肅地議事。

 這兩人是京中來客,悄悄來訪所圖自然不淺。

 樊族長和少族長野心勃勃,胡族長卻是興致一般,他們兩族的富貴已經有百年了,在嶺南如同土皇帝,還需要京城的皇帝給他們封侯封爵嗎?

 若非兩族牽扯甚深,無法拆解,他根本不想跟京城的王爺扯上關係。

 “殿下已經將港口打點好,你們只要將那批貨安然無恙地送到港口,順利上船,便是大功一件。”其中一個漢人道,“待到事成,殿下一定不會虧待諸位,封侯封爵,指日可待。”

 樊族長笑得暢快,頗有把握地說:“放心,我們已經有所準備,肯定穩妥地送過去。”

 那人滿意地點頭,再三叮囑:“那謝欽不是一般人,想要在他眼皮底下瞞天過海,恐怕不容易,一定要萬無一失。”

 少族長笑得自負,“再是厲害的人物,到嶺南也要蜷起來。”

 兩個漢人對視一眼,也知道嶺南大多是地方官員,朝中外放來的官員處處受制,很難活動手腳,像謝欽那般真的做了不少事的,已經是極有作為的了。

 是以兩人對他們的話並未懷疑,也都神色輕鬆起來。

 這時,外頭守門的人輕輕敲門,稟報道:“族長、少族長,巖族來人了……”

 樊族長看向兒子,樊少族長回視後,微微搖頭。

 但巖族事關刺史家眷,樊族長便有些歉意地看向兩個客人,道:“今日不妨暫且到此為止,請兩位先住下來。”

 那兩人並未為難,乾脆起身,蠻族的胡族長和三當家胡金也和他們二人一起從後門出去。

 而蠻族兩人一走出僥族的地界兒,三當家便悄聲道:“不知這巖族為何教樊家那父子倆如此重視,族長,可要派人打探一二?”

 胡族長無所謂道:“管他們幹什麼?不妨礙咱們就行。”

 三當家不甘地勸說:“族長,僥族強佔族地的世仇……”

 胡族長擺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現在不是挺好嗎?”

 他邊說,邊往他的住處走。

 三當家知道他定是又要去找女人享樂,眼中閃過一絲陰沉,轉而勸道:“巖族村與南夢族地頗近,不知會否影響族長納妾……”

 胡族長一聽,果然駐足,十分重視道:“萬不能耽擱我抬妾進門,快去派人打探。”

 三當家緊咬牙關,盡力語氣如常地應下來:“是。”

 只是當他看著族長說完話就邁著急步走開的背影,眼中的不滿便控制不住了。

 另一邊,樊家父子教人將巖族人帶進來。

 樊族長只正襟危坐在上首,一言不發,嚴肅中不掩其傲慢。

 樊少族長面上倒是有幾分紆尊降貴的和氣,慎重地問:“巖峻,可是刺史家眷出了什麼問題?”

 巖峻和巖峽小心翼翼地看了威嚴的樊族長一眼,在嶺南綿延百年的望族僥族比刺史家要更可怕。

 兩人皆有些怯。

 “族長、少族長。”巖峻面容緊繃,試圖動一動神情,可是越發僵硬,並不成功,“並非是刺史家眷出了問題……”

 樊少族長一聽,穩坐下來,皺眉道:“巖峻,我先前交代你的事兒,你忘了?看管好刺史家眷,近來務必要謹慎些,不要教人察覺出異樣,也儘量不要來找我。”

 巖峻心裡有些不舒服,剋制著,說道:“少族長,我也不想違背您的吩咐,但是我們實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樊少族長問:“什麼意思?”

 巖峻努力作出愁眉苦臉狀,道:“我們族裡窮,自個兒都有上頓沒下頓的,實在要供養不起謝家那些人了……”

 他語氣還是有些生硬,不夠有說服力。

 巖峽豁得出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就哭嚎起來:“少族長,我們怕餓著那些人,壞了少族長的大事兒,但村子裡都吃不上飯了,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們……”

 巖族村是真的窮,他本來是假哭,哭到後來,想起這兩日的遭遇,眼淚鼻涕就下來了。

 樊家父子一聽他這嚎哭的嗓門兒,下意識地往後看,隨即,樊族長喝止道:“住嘴!”

 巖峽嚇了一跳,面上露出些許懼色。

 樊族長冷聲道:“謝家的東西沒到手?那麼多東西,還不夠你們吃用的?莫要貪得無厭。”

 不是許諾他們好處嗎?現下便是貪得無厭了?

 巖峻低垂的眼中閃過不忿。

 好在,謝家婢女說過此事,倒也不慌。

 巖峽收住哭聲,悽慘地說:“族長,這個關口,我們不敢拿出去花用啊,萬一被發現,不是害了族長和少族長嗎?”

 “不然……”巖峽試探地問,“不然下次,我們將東西拉過來吧?應該有不少好物件兒,正適合族長和少族長這樣的大人物用……”

 樊少族長斥道:“近來不可張揚!”

 巖峻也調整好了情緒,無能為力道:“少族長,我們真的是走投無路,您就當是提前給我們一些好處,讓我們度過這些日子,行嗎?”

 樊少族長看向父親,見父親微微點頭,方才問道:“你們要多少?”

 巖峻和巖峽皆是一喜,想到那個婢女的話,也不說實數,就瑟縮著伸出五指微微張開的巴掌。

 “五千兩?”樊少族長面露不愉,但他不想節外生枝,還是勉強答應了下來。

 五千兩!

 巖峻和巖峽全都震驚地瞠目結舌,全靠死死掐住大腿,才沒有失態。

 但是等他們看到裝著銀子的大箱子在面前掀開時,眼睛發直,死死地盯著箱子裡的錢。

 樊少族長瞧著他們粗俗不堪的樣子,也不管兩人如何將這些銀子抬走,嫌棄地趕他們走。

 巖峻和巖峽點頭哈腰地告退,合力抬起沉重的箱子。

 沒拿到錢的時候,還覺得不真實,現在錢在手上,重好啊,越重越好!

 這可是五千兩!

 他們村子所有青壯往死裡做工,一年估計也賺不上一百兩,這五千兩,夠他們全村好些年嚼用了!

 而樊少族長看著他們出去,冷笑一聲,“晾你們這些鄉下人也花不了多少。”

 馬車就停在外頭,其他巖族青年看見他們真的抬著箱子出來,結結巴巴地詢問,一聽竟然真的拿到了錢,全都腳下虛浮,神情飄忽。

 就連巖峽,放下箱子,也忍不住衝著族人們傻笑起來。

 但他們笑著笑著,又情不自禁地哭起來,為什麼他們這麼艱難,別人卻輕鬆地拿出這麼一大筆錢?

 巖峻勉強還算穩得住,怕引人注目,催促幾人將箱子抬上馬車。

 幾人連忙回神,抬箱子上去,巖峽更是直接吹捧道:“不愧是峻哥,穩得住。”

 他們帶著這麼多錢,哪放心在外久留,上了馬車便趕忙離開蝴蝶谷。

 但巖族人馬車一動,胡三當家便從遠處的石像後走出來,若有所思:巖族哪來這麼好的馬車?

 謝家的馬車,就算沒有任何明顯的旗幟、標識掛在上面,也不是好借的。

 巖峻他們進到縣城,就按照謝家婢女的話,在縣城裡大肆採買,打算回村慶祝。

 他們從前沒錢,覺得買什麼都貴,可現下發現,就算他們可勁兒地揮霍,也只能花到五千兩中極小的一部分,便有些收不住。

 直到馬車徹底裝不下,巖族眾人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

 還有人慶幸地說:“幸虧金兒姑娘借咱們馬車,不然哪拿的回去。”

 其他人紛紛點頭。

 巖峻沒說話,催促他們趕緊打道回府。

 而他們一群衣著寒酸的男人,駕著這麼好的馬車,又大肆採買,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謝欽派出來大量護衛搜尋,縣裡當然也不例外,著常服隱在路人中間的謝家護衛只看了一眼,便確定這是謝家的馬車。

 兩個護衛瞬間分開,一個人回州城報信兒,另外一個隱匿在馬車身後跟上去。

 與此同時,南越州州衙,一個小乞兒跑到州衙門前,把一封信和一根紅手繩遞向差役,按照別人跟他說的話,怯生生地學道:“給刺史大人,他不看一定會後悔的。”

 差役都知道這兩日刺史大人在為什麼煩惱,一把揪住要跑的小乞兒,提著不斷掙扎的孩子進了州衙,去見刺史大人。

 謝欽身為刺史,還有公務在身,不能積壓,即便心下擔憂,也要沉下心埋頭處理公務。

 褚赫從旁輔助,時不時瞧向謝欽,都覺得他如此穩如泰山,實非常人。

 “大人,屬下有事稟報。”

 謝欽倏地抬頭,語氣平靜道:“進來。”

 護衛拿著信和紅手繩走進來。

 謝欽一看到那根紅手繩,再坐不住,立即起身走出書案,直接拿過那根紅手繩。

 這絕對是尹明毓的手藝!

 褚赫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而謝欽又取過那封信,撕開來展開,越看越是面色冷凝。

 護衛稟報:“郎君,是一個小乞兒送到州衙的,屬下詢問過,對方給了他幾枚錢,支使他過來的,他沒看清對方的長相。”

 褚赫走過來,問:“景明,信上寫了什麼?”

 謝欽直接將信遞給褚赫,揮手教護衛先出去,復又低下頭看那紅手繩。

 紅手繩上有些髒汙,手指上也沾了一點汙漬,謝欽卻沒在意,只拿帕子輕輕擦拭手繩,見手繩擦不乾淨,便又去拎起茶壺。

 褚赫面上升起怒意,道:“這背後的人可真是囂張至極,竟然如此大言不慚,還教我們不要多管閒事!豈有此理!”

 茶壺裡是清水,謝欽直接傾倒下來,清洗手繩。

 褚赫正氣怒,瞧見他的動作,無語,“你還有心情洗手繩……”

 謝欽幾下洗乾淨手繩,放在帕子裡裹了裹,道:“這是明毓親手編的。”

 褚赫嘆道:“自然得是熟識之物,才好教你投鼠忌器,任他們擺佈。”

 謝欽微微搖頭,掀開袖子,露出另一根有些褪色的紅手繩,單手解下。

 褚赫驚訝,“你竟然戴這玩意兒?”

 謝欽沒言語,將紅繩攤平放在書案上,又從帕子裡拿出另一根紅繩,攤平放在旁邊,隨後拿起筆。

 褚赫探花及第,思維當然極敏捷,馬上意識到什麼,走過去看。

 那根剛送來的紅手繩上,有些花紋,完全沒有規則,若是單看,絕對不會有人多想。

 可謝欽那根,雖然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但若是以有特殊涵義的目光去看,便能發現,像是“日月”二字。

 是以褚赫再看謝欽在紙上書寫筆畫,便感嘆道:“弟妹可真是……機敏。”

 因為尹明毓的手藝實在粗糙,留出的空隙時大時小,無法完全確定筆畫,謝欽書寫之時,不得不多列了幾種可能。

 一個狀元一個探花,大鄴讀書人中出類拔萃的兩個郎君,拿著地圖幾番對比,才終於確定一個字——

 巖。

 謝欽和褚赫對視一眼,然後視線落在地圖上巖族村的位置。

 而就在兩人找到答案,稍稍露出些喜色之時,在外搜尋的護衛疾馳回來,稟報他們發現了謝家的馬車,已經派人跟上去。

 狀元、探花二人:“……”

 解謎半晌,一朝白費。

 不過總歸是好訊息,由於背後之人尚未顯現,不好打草驚蛇,而且謝家大半護衛還都在外面,謝欽便按捺下來,待到州衙各官員都下值了,才和褚赫一起帶著十來人悄悄趕往巖族村。

 他們得先去確定,尹明毓他們是不是在那個巖族村。

 巖族村——

 巖峻等人帶著馬車的吃食回到村子,整個村子都轟動了。

 巖峽等人挺起胸膛,巖峻宣佈:“今日晚間,點起篝火,全村一起吃肉,一起慶祝!”

 過節都沒有這麼豐盛,整個村子老的少的歡呼不止,紛紛忙碌起來,去準備晚間的大宴。

 曲婆子卻在看到銀子之後險些暈倒,拉扯著巖峻才勉強站住,驚慌地追問:“你們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兒?你們搶錢啦?!”

 巖峻:“……”

 他們那行為……算搶錢嗎?

 然而曲婆子一看他不言語,頓時萬念俱灰,癱軟下來,緊緊攥著巖峻的手腕,氣若游絲地說:“快!快跑……”

 巖峻慌了,忙解釋:“阿媽,不是,不是搶得,是……是……”

 他語塞片刻,見親孃不信,絞盡腦汁後忽然靈機一動,道:“是咱們村的貴客,是他們幫咱們想了謀生的辦法,還給了我們值錢的物件兒去換錢,你看那馬車,就是他們借的。”

 曲婆子懷疑,“真的?”

 巖峻斬釘截鐵,“真的,不信您去問問昨日來過咱們家的那個姑娘。”

 曲婆子半信半疑,就去拿了新採的菌子,道:“你不是說要往竹樓送食材嗎?我跟你一起去。”

 巖峻只得帶著她一起去,還馬車的時候一直對謝家婢女使眼色。

 尹明毓能看出他是想暗示什麼,但他看起來真的很不擅長,就像是抽筋了一樣。

 “姑娘。”曲婆子瞧見那些嚇人的護衛,也不敢上前,只拎筐往前送,道謝,“我兒子說你們幫著想了謀生的法子,又讓他們去當東西換錢,真不知怎麼感謝你們,這點菌子給你們添菜,別嫌棄……”

 尹明毓瞥了一眼巖峻緊張的神色,示意護衛上前接過,隨即笑道:“不妨事,我們少夫人心善,舉手之勞而已。”

 曲婆子一聽,徹底放下心來,“那就好,那就好。”

 她又指向那筐菌子,笑道:“這菌子做熟了極鮮美,你們都嚐嚐。”

 尹明毓含笑點頭。

 曲婆子還要回去幫忙,不能久留,又叮囑了一句“一定要做熟啊”,這才和巖峻一起離開。

 護衛照舊將食材先拿去老大夫處驗過,才又送去廚子手中。

 天色昏暗下來,巖族村那頭點起巨大的篝火,連竹樓這裡都能瞧見那頭的熱鬧。

 又晚些,巖青跑過來請尹明毓和銀兒還有老大夫去那頭玩兒。

 尹明毓頗有興致,便教人將端著做好的菌子和其他菜,一起到了篝火處。

 她還是謹慎的,即便覺得巖族這些人看起來不甚靈光,也只分自己帶過去的菜,並不吃他們做的東西。

 而巖族村人完全沒有發現,還都覺得她很是平易近人,也不像有些人那麼傲慢刻薄,全都對她笑臉相待。

 載歌載舞時,也熱情地招呼她一起。

 銀兒看著自家娘子的好人緣,再看她自個兒周遭冷冷清清,頗為無言。

 唉~這世上就是有許多人有眼無珠,看不透本質。

 尹明毓只在遠處瞧著一群巖族少女曼妙的舞姿,走到巖峻不遠,閒問道:“錢打算如何花用?”

 巖峻眼裡映著火光,滿是希望道:“省著花,足夠我們村子花好多年。”

 尹明毓:“……”

 她的神情太過明顯,巖峻撓撓頭,問:“金兒姑娘,不對嗎?”

 尹明毓看向篝火和旁邊歡快舞動的巖族孩子們,道:“刺史大人不是在各縣辦學嗎?送村子裡的孩子們去讀書吧。”

 “啊?”巖峻極為難,“讀書費錢,萬一村裡孩子愚笨,考不上功名,不是白費錢……”

 “多讀書多見世面,才知道如何錢生錢。”尹明毓淡淡道,“你們做的蠢事,下一代繼續做,以為還能幸運地再碰到我們少夫人嗎?”

 更何況,只不過是減少傷亡的權宜之計罷了,難道他們以為,做錯了事不需要受到懲罰嗎?否則律法何用。

 巖峻腦子裡還在糾結讀書的事,忽然道:“那個刺史好美色,也不是什麼好官,雖然不一定會對你下手,但是萬一不挑呢……”

 尹明毓:“……”

 她的姿容就算並非上上,也稱得上清麗,第二次了……

 而且,“刺史大人不貪花好色。”

 “不好色怎麼會收下美人?”

 “我們刺史大人什麼美人沒見過?”更何況實事求是,謝欽本身就俊逸非凡,“你又見過幾個美人。”

 巖峻露出個傻笑,“我見過仙子,連你們少夫人都比不上……”

 尹明毓抽抽嘴角,想說他一個男子這般說頗為失禮,但想想他們這地方,便住了口。

 她轉身打算走,忽然感覺有些暈眩,忙招手叫銀兒來扶她回去。

 然而奇怪的是,分明沒有喝酒,卻越走越是天旋地轉,眼也開始花起來。

 尹明毓晃頭,眼前竟然冒起金星來。

 銀兒見她神色奇怪,擔憂地問:“娘子?你沒事兒吧?”

 尹明毓不回答,但還能走,銀兒更加不放心,只得趕忙扶著她回去,護衛們緊緊隨在她們後頭。

 竹樓處,謝欽等人先前來到附近,看見村口人來人往,便打算繞後摸進去,這一繞遠正好就看見了被把守的竹樓,

 他們也遠遠瞧見了謝家的隨從和護衛,看著狀態好像……頗為閒適,甚至還能從竹樓的視窗瞧見童奶孃抱著謝策走動的身影。

 謝欽皺眉,其餘人面面相覷。

 雖然奇怪,但他們仍然決定先從後山處摸進去摸清楚情況。

 此時巖族把守的人大部分都回村子裡參加篝火宴,人不多,是以謝欽等人輕而易舉地便進入了竹樓後。

 謝欽踩著護衛們,借力攀上後窗,開啟窗子一翻進去,便和金兒對上視線,見她要開口,立即示意她噤聲。

 金兒下意識地閉緊嘴,隨即反應過來,大可不必,便又出聲:“郎……”

 但謝欽已經大步走開,她只得又住口,抬步跟上去。

 謝策已經睡著,正躺在竹床上,竹床背對而坐一個女子。

 “明……”謝欽一進裡間,便要輕聲叫尹明毓,卻在看到女子背影的一瞬間止住,“是誰?”

 竹床上的女子回頭,渾身一軟,從竹床上滑下來,“咚”地跪下來,“郎君?!”

 謝欽還擔心教人發現,向緊閉的窗子忘了一眼,才又冷聲問道:“少夫人呢?”

 染柳聽到“少夫人”三個字就慌,此時見到郎君,更慌了,結結巴巴地回答:“少、少夫人是金兒。”

 後頭的金兒一見郎君的目光如冷箭一般射過來,連忙擺手飛快解釋:“不是,郎君,少夫人不是我,少夫人裝作是我,我現下是銅兒!”

 謝欽:“……”

 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時,竹床上剛睡著的謝策被吵醒,眼睛都沒睜開,就迷迷糊糊地問:“嗯嗯回來了嗎?”

 謝欽:“……”

 嗯嗯……又是什麼?

 謝策坐起來,兩隻小手揉揉眼睛,放下的時候看見謝欽,一呆。

 他以為自個兒還沒睡醒,眨眨眼睛,又躺下來,還輕輕拍自個兒作出哄睡的動作,但很快又爬起來,驚喜地看向男人,張嘴喊:“父……唔唔!”

 “別叫。”謝欽及時捂住了他的嘴,而後轉身嚴肅道,“事無鉅細,說清楚。”

 金兒不敢有任何隱瞞,將他們這幾日發生的事兒毫無保留地全都說清楚。

 謝欽聽完,“……”尹明毓,你可真行。

 外頭傳來動靜,幾人一同側目,金兒透過窗子看出去,回頭驚喜道:“郎君,是少夫人。”

 謝欽便坐在那兒等著尹明毓上來。

 樓下,尹明毓狀態越來越奇怪,喝多了似的手一直抓抓合合,銀兒吩咐人趕緊去請大夫,便先扶著她往樓上走。

 兩人一進去,看到謝欽,皆是一呆。

 銀兒:“……”完了,是郎君……

 尹明毓滿眼金光普照,“財神~”

 掙開銀兒便要拜。

 謝欽額頭一跳一跳,抱住她,咬牙,“尹明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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