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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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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

 大娘子的存在始終是避不開的,所幸他們都沒有逃避,正視悲劇,也正視自我。

 謝欽對謝策敞開心扉,是和故去的大娘子對話,同時也是在與尹明毓坦誠相待。

 尹明毓和謝欽默契地沒有在大娘子的祭日談情說愛,也不約而同地不打算在之後再談論舊事。

 已經是夫妻,非要愛得死去活來,想想都累極了,彼此欣賞便可相攜走下去。

 且世上本就難得兩全,若是糾結太多,便是自尋煩惱。

 尹明毓從無能為力的自得其樂到慢慢能夠在這樣一個處境中掌控自己,再得的每一絲悠閒如意,皆有著質的不同。

 這個過程,比簡單追求一個愛人作為目標結果更美妙。

 找到自己,修煉自己,守住自己,最愛自己。

 尹明毓就是個俗人,俗人的追求不是生活過成詩,俗人想要生活過成樂子。

 是以在寺廟用了一頓齋飯之後,謝欽因為護衛急匆匆地趕來稟報,不得不離開片刻,她就開始在大娘子牌位前嘮嘮叨叨。

 “說來慚愧,我們如今還在受大姐姐福澤,大姐姐若是泉下有知,想要什麼,只管託夢找謝欽要,別找我,我有桃木劍,一夜好眠從不做夢,而且我也沒錢……”

 尹明毓說到“沒錢”,一頓,話鋒一轉,道:“大姐姐若是託夢指引什麼,找我,只管找我。”

 小小的謝策懵懵地看著她,“母親,到底是找還是不找?”

 尹明毓給了他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繼續碎碎念,“我也是後來才從各方知道些大姐姐的性子,大姐姐你就是臉皮太薄,一家子姐妹那麼生分作甚?但凡你要是多搭理我幾次……”

 謝策接話,“母親也要佔我孃的便宜嗎?”

 尹明毓:“……”

 這孩子有時候真教人難以招架。

 尹明毓心虛地瞧一眼牌位,手按著謝策的腦袋,強制扭回牌位,“跟你娘說說話,少接我的話茬。”

 謝策兩隻小手護在腦袋兩側,嘟囔:“頭髮不能亂,我長得好,要給娘看的……”

 尹明毓“呵”了一聲,手又伸到謝策腦袋上擼了一把,教他腦袋上垂下來那些碎毛全都支稜起來,才收手。

 謝策噘嘴,“母親壞,又欺負我。”

 他也知道人小力微,拿她毫無辦法,便轉向牌位,一反先前的惶惑不安,對生母奶聲奶氣地告起狀。

 小孩子,就算聰明如謝策,邏輯也差些,起初還在認認真真地告狀,後來興致來了,想到什麼他覺得有趣的事兒,無論大小,都要跟孃親分享。

 他也不嫌累,但尹明毓十分懷疑,大娘子要是真能聽見,指不定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兩個鋸葫蘆嘴生出個小喇叭,還挺有趣。

 尹明毓眼裡泛起笑意,平和地看著牌位。

 但凡大娘子要是多搭理她幾次……佔便宜是佔便宜,興許就沒有後來這些事兒。

 不過,往事不可追,往後祭祀,倒是可以輕鬆些,不如天南地北,隨便聊聊。

 於是,謝欽聽完護衛稟報,神色凝重地踏進來,便聽到一大一小兩人跟抬槓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在大娘子牌位前囉裡囉嗦沒完,還都不是一個事兒,各說各的。

 一瞬間,謝欽產生了一絲錯亂,甚至想要退出去重新確認,他是否走錯了。

 分明他方才出去時,氣氛還不是這般,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根本不可能走錯,而兩人實在太吵,牌位在前顯得似乎有些可憐,謝欽目光掃過,無奈道:“你們吵到耳朵了。”

 尹明毓和謝策一同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去,繼續跟大娘子說話,不過這一次,話題能合上了,因為矛頭全轉向謝欽,明裡暗裡說他不好。

 謝欽:“……”

 他們就是“欺負”大娘子不能說,“欺負”他也不能與他們計較。

 天色漸晚,謝欽趕緊提出回府,帶走兩個擾人清靜的人。

 而他們一離開,微風拂過,燭火輕輕晃動又恢復平靜,好像大娘子也鬆了一口氣似的。

 三人回到州衙後宅,褚赫便跟著他們進來,一看就是有事兒要說。

 謝欽攆謝策去玩兒,隨後兩人便一起來到堂屋。

 尹明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瞧見兩人都在這兒,疑惑地問:“怎麼沒去書房談?”

 謝欽和褚赫對視一眼,皆未答。

 這時,婢女們端著各種吃食進來,一一擺在桌上。

 謝欽等她們全都放下,便擺擺手教她們下去,說起正事兒。

 尹明毓坐下,精緻的糕點一口一個。

 他們最近大事兒小事兒都愛坐在她身邊說,雖然這說明她如今在他們心裡不是個尋常的內宅婦人了,可有時候實在影響胃口。

 就比如現下他們在說的事兒。

 下午時,護衛特意到寺廟之中稟報,為的便是他們終於在港口守到了一艘載滿人的船,並且帶回來了幾個證人。

 先前,謝欽派了十幾個護衛出去,等了好幾日,終於發現蝴蝶谷的人趕著馬車過來,精神皆是一凜。

 等到夜裡,便有一艘行跡可疑的船停靠在港口。

 沒過多久,有人從船上驅趕下來許許多多神情麻木的人,護衛們便確認,這些人就是蝴蝶谷那些人要帶進洞裡的人。

 他們從馬車到達,便開始悄悄準備,埋伏在路兩側,待到馬車一經過,幾個人一起用石塊兒重重地打向幾匹馬。

 馬一受疼,忽然嘶鳴起來,便不受人控制,肆意亂跑衝撞,沒多久便衝的整個車隊都亂起來。

 好幾個趕馬車的人被甩下來,還受了些傷。

 一些被綁的人則趁機跳下馬車,想要逃跑,有的很快便被制住,受了鞭打,有幾個腿腳厲害些的,跑得極快,很快便竄進山林裡。

 蝴蝶谷的人更熟悉地形,在後頭緊追不捨,那些人為了逃命,也不顧黑暗中山林可能會有的危險,拼出命地逃跑。

 謝家的護衛們早潛藏在山林之中,一有逃跑的人路過,便連忙按下,捂住他們的嘴。

 那些人滿眼驚懼,唔唔地出聲,奮力踢打掙扎。

 護衛們聽著動靜,低聲喝道:“想要活命就不要出聲。”

 那些逃跑的人也聽到了樹葉和草拍打在人身上的刷刷聲,渾身緊張害怕地發抖,根本不敢發出聲音,甚至不敢呼吸。

 等到聲音出現在幾步外時,絕望籠罩在幾個逃跑的人心頭,先前抹黑了臉的護衛忽然故意弄出些動靜,假作被蝴蝶谷的人發現,竄出草叢,跌跌撞撞地跑起來。

 假扮的護衛們皆跑沒多遠,便故意跌倒,然後被蝴蝶谷的人抓住,按在地上教訓:“跑啊,再跑啊!再跑打死你們!”

 護衛們像是忍不得疼,抱頭呼痛,又被人抓起來,向山林外走去。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逃跑的人發現他們逃出來了,才無聲地痛哭流涕起來。

 那些蝴蝶谷的人數了人數,確認數目都對得上,便放心地繼續催促趕路,只是沒少對那些鬧事的人惡聲喝罵。

 而其餘護衛們則是帶著幾個截到的人回州城。

 那幾個逃跑的人雖然聽他們說是州衙的人,直到真的出現在進了州城,看見衙署大門,才終於徹底相信下來,一股心氣兒卸下來,當場便昏了過去。

 謝家三人在寺廟祭拜時,褚赫等著那幾個人醒過來,又給了他們一些粥,等他們喝完,才詢問正事。

 褚赫一身官服,那幾個人對他信任,全都如實回答,沒有一點欺瞞。

 是以,謝家人回來,褚赫便對他們說明道:“那幾個人說,去年金州等幾地大旱,顆粒無收,許多人成為流民,湧向江南,他們一船人基本都是在江南幾處城外被人以做工管粥喝被引走的。”

 “稀粥裡下了藥,醒過來就捆著手在船上了。”

 尹明毓吃不下點心,捧著一個杯子,手指在杯壁上無意識地摳弄。

 謝欽冷聲問:“他們可知道是哪家招工?”

 褚赫搖頭,“那些流民只要有一口吃的,哪還會管那些。”

 謝欽手緩緩攥緊,壓抑著怒火,冷靜道:“單是拐賣如此多的人,便可論罪,我即刻上書,請陛下下旨,入兵掃平蝴蝶谷,解救無辜百姓。”

 褚赫問:“戚節度使如今可算是與我們站在一起了?”

 他說話時,看向的是尹明毓。

 尹明毓便道:“若是真準備動手,他們肯定不會站在大鄴對立之面,只是戚節度使從前也不敢妄動,恐怕嶺南軍中也有當地安插的勢力。”

 謝欽頷首,沉聲道:“是以,最好是從外入兵。”

 褚赫贊同地點頭,又思慮道:“未免傷及無辜,若是能夠想法子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引兵入南越,兵不血刃解決此事,最好。”

 謝欽沉思,已有所考量,只是還得京中有調兵旨意,才能裡應外合,引兵進來。

 他如此想著,便不能再耽誤時間,當即便叫人準備筆墨,立即寫密摺。

 “二孃,幫我研磨。”

 他竟然支使尹明毓。

 但尹明毓鑑於這事兒干係重大,便沒有不合時宜地說什麼“要酬勞”的話,老老實實地為謝欽磨墨。

 褚赫離開堂屋,回客房歇下,謝欽坐在書案後沉思片刻,心中組織好措辭,便提筆蘸墨,一氣呵成地寫下密摺。

 他沒避諱尹明毓,尹明毓便在一旁直接將密摺內容全部收入眼底。

 待到他收筆,尹明毓道:“往後這些時日,州城會極熱鬧,定會吸引去大半注意力,你們私底下行事,也方便些。”

 她一直想在州城百姓面前舉辦的蹴鞠賽,已經準備就緒,且南柯也該進城來準備婚禮了,尹明毓有自信,很長一段時間,州城百姓們談論的話題,都會是這兩件事。

 謝欽手臂攬住她的腰身,兩人一站一坐,輕輕擁在一起,一切皆在不言中。

 氣氛正好,忽然想起敲門聲,隨後謝策稚嫩地嗓音喊道:“父親,母親!策兒餓了!”

 謝欽一滯,鬆開尹明毓的腰,默默收起幹了的密摺。

 尹明毓手搭在謝欽的肩上,同情地拍了兩下,然後衝門外道:“進來吧。”

 晚膳,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

 謝策對南越的局勢和即將發生的變動毫不知情,無憂無慮地吃吃喝喝。

 謝欽面無表情地瞧著他許久,決定道:“待到過些時日閒下來,六藝課程便安排上。”

 謝策地勺子倏地停下,呆呆地望著父親,“啊?”

 尹明毓“憐惜”地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他碗裡。

 謝策幽怨地看一眼不愛吃的青菜,控訴道:“都沒胃口了……”

 尹明毓瞥一眼桌下他圓溜溜的肚子,沒忍住,到底還是伸手按了按。

 肚子軟乎乎的,極有彈性,她不想按到小孩兒胃,讓他不舒服,是以動作極輕。

 謝策一下子繃不住,咯咯笑起來扭著身子躲。

 等到她不碰了,謝策再想要板起臉,也板不起來了,只能長長地嘆一口氣,道:“大人真是詭計多端。”

 尹明毓微訝,詭計多端都知道了?

 而謝欽注視著兒子,則是在懷疑那位老先生都教了謝策些什麼,以前老先生為他啟蒙時,明明是嚴肅正常的……

 二堂偏房,老先生忽然打了個噴嚏,白花花的鬍子全都吹起。

 老先生捋順美須,瞧向窗外,見今夜月色頗美,忽然起了興致,想要月下與人對酌幾杯,便去尋老大夫。

 可他敲了半晌,屋裡的人說什麼也不應聲,老先生只得背手挪步,走到褚赫門前,“褚小子,來與老夫飲幾杯!”

 褚赫早就累得睡下,應是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跟著老先生坐到庭院裡,端著酒杯對月片刻,趴睡在石桌上。

 老先生搖頭嘆氣,“滿府裡,只有少夫人和小郎君頗有逸趣。”

 謝欽……踏出去的腳又收回,他今日無心飲酒,註定也是被嫌棄的一人,還是莫要出現在先生眼前了。

 不過,謝欽看向尹明毓,他知道為他啟蒙時正常的先生為何這般了。

 尹明毓察覺到視線,回視他,滿眼莫名。

 謝欽視線下移,落在她手中的桃木劍上,問:“為何不掛了?”

 尹明毓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將桃木劍放遠了些,“無事,今日讓它歇歇。”

 謝欽:“……”

 驅邪避兇的桃木劍也能歇?

 不過他早就習慣了,並不說什麼,直接進浴室沐浴更衣。

 尹明毓看他進去,還煞有介事地拿了兩方帕子,一方折起來枕在劍柄下,一方給桃木劍蓋上,真就讓它睡一覺。

 謝欽沐浴出來掃見,也只沒看見似的轉開。

 另一邊,蝴蝶谷中——

 謝家的護衛們混在被拐來的人群裡,順暢地進入族廟後的洞中。上一次來查探的護衛也在其中,發現和他上一次走得路線不同,原本想要記下進入洞中走過的路線,可隨著人群七拐八拐,又下了兩層,便徹底記不住路了。

 幾個護衛眼神一對,微一搖頭,顯然他們都沒記全。

 一行人又行了許久,便聽到叮叮噹噹的敲打聲和惡聲惡氣的喝罵聲:“一群木頭!快點兒幹!別磨蹭!”

 伴著幾聲虛弱地痛呼和求饒之後,那粗暴的聲音又響起:“又偷懶?真晦氣!趕緊潑醒!”

 新來的一群人走著走著,聽到聲音便騷動起來。

 周圍看守他們的人立馬舉起鞭子揮下,罵道:“想捱打嗎?快走!”

 護衛們夾在在其中,老老實實地跟著人群。

 有兩個站在外圍的護衛捱了兩鞭子,面上瑟縮,心裡卻都在咬牙,等著秋後算賬。

 一行人走過長長的礦洞,終於見到更亮的光,進入光源處後,被拐來的人們慌張,瞧見一切的護衛們亦是震驚。

 眼前的空間上下有十幾丈高,寬也有百餘丈,一層一層盤旋而下。

 最底層,許多瘦弱的皮包骨,黑的完全看不清臉的人正拿著工具挖鑿,旁邊有些高壯的壯漢,手持鞭子,動輒打罵揮舞。

 而護衛們正震驚時,押送他們的人也辱罵鞭打起來,催促他們下去。

 眾人怕疼躲閃,不得不沿著斜坡走下去。

 巨大的礦坑裡,大多數都在心如死灰地勞作,看見新來的人,神情也是麻木的。

 唯有一人,黑不溜秋的臉上泛起希望,不住地悄悄地打量那些新來的人。

 此人正是巖峽。

 他在此之前是礦裡最晚來的一個人,極度的勞累和恐懼之下,每日處於這樣的氛圍之中,卻一直沒有任何人過來,幾度快要崩潰。

 之所以還沒有徹底放棄希望,因為記得刺史夫人說不會不管他的話,支撐著他。

 忽然,一鞭子重重地抽在巖峽身上,緊接著便是一聲責罵:“看什麼看!老實點兒!”

 巖峽又疼又嚇到,身體劇烈地一抖,慌忙瑟縮地舉起鎬,繼續刨。

 但他邊刨,還不死心,繼續扭頭去那些人中搜尋。

 忽地,巖峽看到一個掩藏在泥灰下熟悉的五官,心下狂喜,正打算仔細去瞧,又一鞭子抽在他背上。

 火辣辣的疼。

 但巖峽激動地顧不上疼,大力刨石頭,躲開看守,又去搜尋那熟悉的臉。

 他找了好一會兒,都沒等找到,心口緊縮,眼淚都要糊住眼時,與一個人的視線對上。

 兩人視線相對,片刻後,那人緩緩低下頭,但巖峽確定,就是刺史夫人的護衛!

 狂喜!

 巖峽激動地想要抒發出情緒,但又怕被人發現異常,便大力揮舞鎬,瘋狂刨動石頭。

 周圍的看守們看見了他那異常的樣子,但這礦坑裡時不時便會有發瘋的人,不足為奇,只要不耽誤幹活,他們根本不會管。

 而另一側,率先發現巖峽的護衛衝其他護衛悄悄打了個手勢。

 其他護衛也有見過巖峽的,可他不說,他們完全認不出巖峽的模樣,所幸巖峽雖然激動,但還能控制住,沒有暴露他們。

 此時不是合適的時機,眾護衛也沒有靠近巖峽的意思,下到礦底後便在看守的指引下,拿了工具到另一片區域開始幹活。

 有些被拐來的人還沒完全認命,幹活時拖拖拉拉,被抽了許多鞭子,才稍稍老實下來。

 另一些人膽子小,害怕捱打,根本不敢有任何心思,乖乖幹活。

 護衛們不想太過顯眼,因此都老老實實地掩在人群中幹活,順便查探這礦坑的情況。

 巖峽釋放過後,疲累湧上來,他的心情也平復下來,等著合適的時機,再去與護衛說話。

 但好歹,有了出去的希望。

 ·

 謝欽的密摺,連夜送了出去,剩下便需要耐心地等待。

 尹明毓照常出門玩兒,照常約戚夫人看蹴鞠賽。

 第一場面向州城百姓的蹴鞠賽辦完,滿州城更是都知道,刺史夫人和節度使夫人極喜歡蹴鞠,還為每場蹴鞠賽都設定了獎勵。

 且尹明毓本就打算熱鬧一些,見能夠調動起州城百姓的興趣,就又讓劉娘子她們設計了一套正兒八經地晉級蹴鞠賽,正式釋出告示宣揚開來。

 獎勵動人心。

 告示釋出的第二天,便有人來報名,幾天之後,州城便組起六隻蹴鞠隊。

 謝欽和褚赫在州衙裡,都能聽到州衙官吏們在討論蹴鞠賽,由此可見,這事兒教尹明毓折騰得多熱鬧。

 二人甚至不用想,都知道等蹴鞠賽慢慢展開,會成為州城的一大盛事。

 尹明毓還教導劉娘子等人去找州城富戶們贊助銀錢,弄了個盛大的開幕,請了舞獅和各種表演,沿著街一路表演一路到蹴鞠場。

 謝欽和褚赫早早便坐在蹴鞠場前方一家茶樓二樓裡。

 需得一提的是,這茶樓作為蹴鞠賽最佳觀賽之所,也贊助了蹴鞠賽一筆銀錢。

 蹴鞠場上,吹吹打打,極為熱鬧。

 褚赫搖著摺扇,忍不住嘆道:“弟妹融入得比咱們可快多了,如今這州城裡,莫不是隻知刺史夫人不知刺史了吧?”

 謝欽背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蹴鞠場上如同盛典一般的場景,道:“二孃到哪裡都融入的極好。”

 不過這般放得開,也就只有南越州城。

 “她開心便好。”

 褚赫讚道:“沒教諸多事情磨掉悠閒之心,玩樂之間便做成了許多事,這也是個本事。”

 謝欽望向北方,目光果決,“快馬加鞭,摺子應是要到京中了,你我也不能遜色太多。”

 褚赫稍稍正色,極認真地點頭。

 蹴鞠場邊的高臺上,尹明毓作為蹴鞠賽的推動之人,一分錢沒花不說,除了偶爾點幾句,一應事兒全都是劉娘子等小娘子們操辦,啥活都沒幹。

 此時她看著臺下的表演,由衷地為自個兒感動,她可太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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