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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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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記議。

 望復書。”

 一本正經的信,尹明毓讀懂了,可她的神情更加莫名。

 在等級差異如此明顯的情況下,朱草實在微不足道,為她多費一絲心力,都是尹明毓太閒,況且朱草的那些小動作偶爾也能逗尹明毓一笑。

 謝欽若想處置朱草,大可不必與她商議。

 不過朱草的身契在她這兒,謝欽興許是顧忌此事。

 尹明毓合上信,對護衛道:“你回去跟郎君說……”

 謝老夫人原本還有幾分好奇,一見她木頭似的,沒好氣地說:“你們夫妻之間,教護衛轉達作甚?回去寫一封回信!”

 明明沒必要……

 而且,尹明毓抬頭,“風箏……”

 謝老夫人:“……”

 握著柺杖的手熱了。

 尹明毓是還惦記著風箏,可老夫人都這般開口,她自是不好再推三阻四,是以便對護衛道:“你且先去喝口水,我去寫回信。”

 護衛感恩叩謝。

 尹明毓拿著謝欽的信回到莊子,順口吩咐婢女再給護衛準備些吃食,而後坐到書案後鋪開紙,等銀兒磨好墨便提筆,逐字逐句地回覆。

 “郎君,展信安。

 祖母、小郎君與我皆好。

 朱草之事,以謝家和郎君之意為重,如何處置皆可。”

 尹明毓寫完落款最後一筆,放下毛筆。

 銀兒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問道:“娘子,可是短了些?”

 尹明毓沒直接回答,拿起紙輕輕吹了吹,百無聊賴地瞥一眼謝欽的信,關注點奇特,“你說,謝家家風清正,既以夫妻和睦為興家之始,那位庶出的姑太太是如何來的?”

 “啊?”銀兒面色為難,不敢說嘴,“婢子不知。”

 尹明毓也不是真的要問她答案,更多是在自言自語。

 她是有些好奇,可也沒打算追根究底。

 老一輩兒如何,謝家上一代的公婆之間,確實沒有旁人,世人眼裡,謝家就是頂好的姻緣。

 謝欽的品性,單隻自律自制這一點,他便強出世間大多數男子了,除此之外,他還家世不俗、才能出眾、胸懷寬廣、容貌俊美……一細數,簡直是世間難得的男子。

 有些瑕疵,可能在當世人眼裡,根本算不上瑕疵。

 不過人嘛,在平等的審視下才最公允,因為很多人首先就給大多數男子放在一個極低的標準線上,以至於一個不錯的男人出現,哇——驚為天人。

 謝欽是好,尹明毓承認,也很高興優遊卒歲之時有這樣一位夥伴,但在不對等的情況下,僅此而已。

 她在保護自己且不侵害別人的前提下,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是她的自由。

 尹明毓看了看手裡簡短的信,微一頓,又重新鋪開來,提筆書下:“只是既無大過,未嘗不可寬和幾分處置。”

 待到信紙全乾了,尹明毓隨手一折,塞到銀兒遞過來的信封裡,理所當然回答她先前的問話:“公事自然得簡明扼要,一目瞭然。”

 銀兒接過信封,又雀躍道,“娘子,咱們現下回去放風箏嗎?”

 尹明毓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稍等會兒,不能出去太快。”

 銀兒略一思索,笑道:“您說的是記,護衛大哥許是沒喝完一杯茶呢。”

 尹明毓慢悠悠地喝完一盞茶,又去內室更衣完,這才怡然地踏出門。

 銀兒將蠟封好的信封叫到護衛手裡,另外又將自家主子這些日子讓人從百姓手裡買的山貨交由護衛,一併帶回京去。

 陛下的旨意已經下達,謝家主晉升右相,這幾日謝家父子皆早出晚歸,謝夫人亦是邀約不斷,也就尹明毓謝老夫人他們躲了清閒。

 今日又有同僚請酒,謝欽藉口推辭,提前回了府。

 護衛乃是快馬加鞭趕回,少夫人命人送的山貨已經送給謝夫人,信也已呈到前院書房,郎君的案前。

 謝欽徑直回到書房,撕開蠟封,只一張薄薄的紙,甚至沒開啟,便能透過背面看到只有寥寥幾語。

 食指停在紙張中間,片刻後才挑開信紙,展開來。

 果真是寥寥幾語,一句不多。

 謝欽看著信紙,漸漸不再聚焦於信的內容,只定在落款“尹明毓”三字之上。

 字如其人,規整之中藏鋒芒。

 名是父母所給,然尹明毓筆下,以毓草木之“毓”,似有茂林鬱毓,觀之,僅可察分毫,不得其門而入。

 謝欽並非耽於情|愛之人,也並非好奇心旺盛之人,但仍舊不可抑制地想要一探究竟。

 至於如何做……

 君子不言詭,謝欽的目光復又回到信中,若有所思。

 一刻鐘後,謝欽再次出現在東院,命青玉將朱草召來。

 天色已晚,召通房……青玉心下頗多翻轉,聽命去角院叫朱草。

 而紅綢為自家郎君奉茶,想到遠在莊子的繼少夫人,有些焦躁。

 朱草被禁足於角院內,本已心如死灰,忽見青玉,又聽聞郎君召見,驚喜若狂,連忙起身梳妝打扮。

 行動間不知想到什麼,眉眼越發帶春,竟也有幾分嬌豔之色。

 青玉在一旁等著,見朱草如此,心中有幾分不以為然,卻礙於她前程未知,未表現出來。

 大悲轉大喜,朱草甚至有些飄然,穿戴一新之後,走到青玉身邊,頤指氣使道:“走吧。”

 青玉低頭,不做表示,平靜地帶她出去。

 正房,謝欽坐在堂屋正座上,拿了一本詩集翻看。

 “郎君,朱草來了。”青玉闆闆正正地站定,稟報。

 朱草脈脈含情地看向謝欽,輕啟紅唇:“郎君~”

 紅綢厭煩地看她一眼,別開眼時見青玉給她使眼色,不情不願地退到青玉身邊兒,預備告退。

 謝欽放下書,淡淡道:“你們不必離開。”

 青玉和紅綢驚訝,對視一眼。

 她們伺候郎君多年,此時聽郎君留她們,自然沒有往荒唐之處想,也意識到先前許是想多了,郎君若有收用朱草之意,也不必等到現在。

 但朱草的神情一滯,悄悄看向兩人遠甚於她的容貌時,顯露幾分敵意。

 而後,朱草再抬頭看向謝欽時,神情中的情意更加露骨,“郎君……”

 謝欽淡漠地看著她,“謝家不需要不安分的婢女,你不能再留在謝家。”

 大喜又轉大悲,朱草霎時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勉強穩住,臉色蒼白,急急地求道:“郎君,婢子絕不敢不安分,求您,求您不要趕婢子走。”

 青玉和紅綢又互相看了一眼,徹底安然下來,紅綢更是有了心情看朱草的戲。

 “你若安分,便該待在角院不出,而不是時時出現在記我面前。”

 謝欽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之所以與她多言幾句,也只是為了信中言之有物,是以兀自說道,“今日一早我便已去信給少夫人,少夫人良善,念在你未有大過,勸我寬和處置。”

 朱草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說:“郎君,少夫人是大娘子的親妹妹,一直尊敬大娘子,求您看在大娘子的份兒上,開恩,婢子日後一定好生伺候少夫人……”

 “你莫要再提大娘子。”謝欽冷眉冷眼,“大娘子為何決意推你做通房?若非母親審問夕嵐,知你不敢行謀害之事,你在謝家早無立身之地。”

 內宅陰司頗多,謝家對此極為忌諱,謝老夫人、謝夫人掌家之時對陰司之事皆極為嚴苛,是以謝家教其他世家大族才算太平。

 朱草穩重不如夕嵐,忠心不如胭脂,易掌控不如石榴,偏她得了大娘子青眼,使得大娘子不顧月份漸大,一意孤行。

 到底是大娘子的婢女,問不出來自然也不好強加罪名,她若是安分,謝家不介意白養一個婢女。

 可她分明並非安分之人,如何教人相信,大娘子在世之時,她沒有在情緒不佳的大娘子面前搬弄是非?

 謝欽冷聲道:“兩個選擇:放你身契,允你再嫁;亦或是去莊子上,與胭脂作伴。”

 他已是看在大娘子和尹明毓的面子上,極為寬容,若是頭腦清明,自然該知道如何選擇。

 然朱草這一兩日情緒波動極大,早已如強弩之末,根本做不出也不願意做選擇,她只想留在謝家。

 “郎君……”朱草跪在地上,爬向謝欽,梨花帶雨地求,“郎君,婢子別無所求,只想侍奉郎君,郎君,求您了,別趕婢子走……”

 謝欽皺眉,看向青玉紅綢二婢。

 青玉和紅綢一凜,忙回神,雙雙上前,制止她靠近郎君。

 朱草奮力掙扎,仍舊想要靠近他。

 謝欽神情冷肅,“你若不識好歹,便去莊子上吧。”

 朱草哭聲一滯,忽然崩潰,“郎君,婢子是真心實意想要侍奉您,旁人根本就待您不真心,您看看婢子,您看看婢子……”

 謝欽微微擺手,示意青玉和紅綢將她拉下去。

 朱草被拖著,越來越遠,絕望之下,眼中忽地現出幾分癲狂之意,喊道:“郎君!二娘子早就心有所屬!她心裡根本就沒有郎君!”

 青玉和紅綢皆一抖,差點兒沒抓住她。

 而謝欽周身寒意凜冽,冷厲地看著她:“膽敢侮辱少夫人,看來謝家對你太過寬容了。”

 朱草敢說出來,便是知道沒有後路,不管不顧地說:“大娘子未去前,二娘子就在與夫人的孃家侄子議親,就是來府裡請教過郎君的韓三郎!”

 謝欽滿臉寒霜,“堵了她的嘴。”

 青玉和紅綢慌慌張張地伸手,兩隻手一起死死捂住朱草的嘴。

 “唔唔——”

 謝欽眼中閃過厲色,“少夫人如何,不需要你來置喙,管好你的嘴,否則……我便教你再不能開口。”

 朱草渾身一震,驚恐的淚從眼角滑下,終於生出幾分悔意。

 青玉和紅綢不敢再留她觸怒郎君,死死捂著朱草的嘴,硬拖著她回到角院,仍舊不放心,又找了兩個婆子,堵上她的嘴,捆住她,這才畏懼地返回到正房。

 “郎君……”

 兩人正要跪下保證,謝欽冷聲道:“磨墨。”

 青玉忙止了下跪的動作,走到書案邊兒,抬手磨墨。

 “什記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必不必我與你們多言。”

 兩婢連忙點頭。

 “既與少夫人相關,自然以少夫人所說為準,東院中若再有誰膽敢胡亂揣測少夫人為人,對少夫人不敬,皆嚴懲不怠。”

 兩婢又一同點頭,再三保證。

 而謝欽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書案,陷入沉思。

 以今日所發生之事,或可分而書之,送兩封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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