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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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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今日尹明毓一睜眼,便發現屋子裡不如往日亮堂,問過方知,外頭雲遮霧繞,大霧遲遲不散,潮溼之氣瀰漫,估計要下雨。

 若是下雨,便不適宜出行,尹明毓披著外衫站在窗前瞧了會兒外頭的天,側頭對金兒道:“去主院問問老夫人,晚膳可要吃羊肉鍋子。”

 金兒一福身,隨即轉身出去。

 銀兒找出一件厚些的襦裙,走過來問:“娘子,今日您打算做什麼?”

 尹明毓合上窗子,閒適道:“下雨便出去散步,不下雨便躺在榻上看書。”

 銀兒歪歪頭,不解:“不該是反過來嗎?”

 尹明毓邊穿衣服邊笑道:“沒反,我是要去賞一賞山野雨中的詩情畫意。”

 銀兒明白了,“那婢子去將您的披風找出來。”

 尹明毓點頭。

 過了一會兒,金兒回來,說:“娘子,老夫人欣然應允。”

 “欣然”這個詞,用的頗為有趣,尹明毓嘴角上揚,故意走到小羊羔在的窗戶邊兒上,道:“得殺只羊才好下羊肉鍋子。”

 小羊羔專注地吃草,聽不懂人話,可不知是否感受到殺氣,從食槽裡抬起頭,茫然地左右張望。

 它唯獨沒想過回頭看看……

 尹明毓憐惜地看了它一眼,而後轉身躺到軟榻上,膝蓋上蓋著薄被,悠閒地拿起書。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漸漸響起雨滴敲打屋頂和房簷落水的聲音。

 雨天人更喜歡躲在溫暖的被窩裡,尹明毓亦是有幾分懶散,還是銀兒問她是否出去,她才掀開薄被起身。

 她穿了件厚衣服,披上披風,再撐一把油紙傘,便踏出了房門。

 一行人剛走到前院,便有一熟悉的護衛迎上來,恭敬地行禮,又呈上一封信,“少夫人,小的為郎君送信。”

 銀兒上前接過,轉遞給尹明毓。

 而尹明毓一隻手撐著油紙傘,一隻手接過信,隨口問了護衛幾句,得知謝欽准許護衛下雨便在莊子留宿,明日回京。

 於是便將信揣進袖中,繼續向莊外走,並沒有立即回去看信的打算。

 細雨綿綿,遙望遠山,煙嵐雲岫,漫步在其中,聽著雨打綠葉之聲,內心格外寧靜。

 金兒銀兒也都各撐一把油紙傘,慢慢地跟在她身後,只是越走越靠近莊子後山,腳下溼濡泥濘,步履漸難。

 這一腳又踩了些泥,銀兒輕輕甩了甩,問道:“娘子,您要賞景,為何往這邊走?”

 前頭林邊有一棵橫倒在地的粗長的樹幹,尹明毓提起襦裙,快步走過去,定睛一看,展顏笑道:“快來,咱們摘些新鮮的木耳回去下鍋子。”

 金兒銀兒:“……”

 原來賞景是假的,惦記木耳下鍋子才是真的。

 但銀兒下一瞬便歡快地小跑過去,半蹲在樹幹旁邊兒,撩起外衫,興沖沖地說:“娘子,婢子兜著。”

 金兒走過去,則是道:“娘子,不如您起來,婢子替您摘吧?”

 尹明毓拒絕了她,袖子纏在手臂上,用一隻手揪樹幹上的木耳,“我先前瞧著像,今日忽然想起來,果然長大了。”

 銀兒吹捧:“還是娘子您眼力好。”

 金兒不能幹站著,乾脆也繞過去,蹲在她們對面一起揪木耳。

 三人的油紙傘,若是有人遠遠瞧見,就像三朵會移動的蘑菇。

 而那樹幹上一排木耳,看著不少,不過經不起她們主僕三人摘,沒一會兒就清空了。

 準備打道回府時,銀兒小聲驚呼:“娘子!您袖子溼了!”

 尹明毓抬起袖子,果然見她左邊袖子散下來,溼了一片兒,忙伸手進去,取出信。

 她方才已經很小心,可這信還是溼了一角,不知是否會暈掉字跡。

 若是毀了信,對送信的人是極不禮貌的。

 尹明毓微微蹙眉,道:“且先回去吧。”

 主僕三人加快速度回到宅子,銀兒帶著木耳去膳房,尹明毓則是領著金兒返回她們的院子。

 金兒收了傘,立即去取乾爽的衣服。

 尹明毓走到書案邊拆信,開啟信封見只有信的兩角被打溼,暈了幾個字,卻也能夠依稀辨認出字跡,方才放心。

 她暫且放下信,去換了一身衣服,才回來讀信。

 謝欽的第二封信,與上一封是相同的措辭開頭,正文語氣依舊是一本正經,但尹明毓讀著,又漸漸皺起眉頭。

 信上謝欽說,他給了朱草選擇,消契嫁人或者去陪嫁莊子上,然而朱草皆不願意接受。

 這點,尹明毓沒多意外,無根浮萍,輕易不願意離開謝家的庇護是正常的。

 而謝欽又說,朱草情緒激動之下,說了些不當之言,事關於她,不便在信中寫下,需得她回京後親自處置。

 他沒說是什麼事兒,也沒說嚴重與否,字裡行間也似乎並不緊急,可對於一個有好奇心的人來說,就像是鉤子掛在那兒,讓她忍不住猜測朱草究竟說了什麼有關於她的事兒。

 但謝欽一貫是這種少言寡語的性子,跟他急只會惹得自個兒心躁,是以尹明毓乾脆扔開信,起身去主院吃鍋子。

 下雨天,謝策只能憋在屋子裡,這對於一個玩兒野了的小孩子不啻於打擊。

 他從得知不能出門,就蔫耷耷地,還總想往門邊兒溜。

 謝老夫人叫他回來好幾次,他玩兒著玩兒著,便又蹭到了門邊,趴在那兒透過門縫可憐兮兮地瞧著外頭。

 那模樣,謝老夫人瞧著,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不,又過去了……

 而這一次,謝策剛一趴在門上,便衝門外歡喜地喊道:“母親!”

 謝老夫人一聽,吩咐婢女:“帶他躲開些,莫吃著風。”

 婢女抱走謝策,其他婢女拉開門。

 尹明毓踏進來,規規矩矩地行禮,再開口便是問:“祖母,咱們何時用膳?”

 謝策的一腔熱情,沒有得到關注,又奶聲奶氣地出聲吸引她的注意:“母親~”

 尹明毓衝他笑了笑,便又看向謝老夫人,“我親手去摘木耳孝敬您,餓了~祖母,咱們何時用膳?”

 謝老夫人輕輕瞪了她一眼,不耐煩地擺手,“擺膳擺膳。”

 銅鍋擺在正中,炭火加進去,老少三人圍坐在鍋邊,只謝策童言童語,謝老夫人不時回應,尹明毓的注意力全都在鍋中。

 湯是提前熬好的,奶白色的湯在銅鍋中漸漸冒泡,沒多久便咕嘟咕嘟地翻滾起來。

 筷子夾著薄如蟬翼的羊肉片,只在鍋子裡稍微滾那麼幾下,便可燙熟。

 幾口下肚,渾身暖洋洋的。

 秋雨天正適合吃鍋子,謝老夫人和謝策也都胃口好,至於尹明毓親手摘的木耳,膳房那邊說還未暴曬處理,只能帶回府再吃。

 他們在這裡安逸又享受,然而京中的另外三人卻忙碌不堪,晚膳甚至沒能聚在一起用。

 謝欽受褚赫之邀,去到他的宅子做客。

 褚赫倒是也準備了熱湯鍋,然兩個男人坐在一起,謝欽又是不善談的,總歸是不熱鬧。

 褚赫早已習慣,倒也不以為意,端著酒杯自斟自飲,幾杯後方才問候道:“老夫人和弟妹仍在莊子上嗎?”

 謝欽淡淡地說:“是。”

 褚赫狀似隨意地問:“尹家在為家裡兩位娘子議親,弟妹是她們親姐姐,不打算回來嗎?”

 謝欽未曾關注過此事,並不知道,但褚赫竟然知道,謝欽看向他的目光帶出幾分探究,“你我是男子,應守禮,不該隨意談論娘子們。”

 褚赫朗笑,“你我之間,何必遮遮掩掩?”

 謝欽聞聽他此言,問道:“你可是有意,想要我與二孃做媒?”

 褚赫摩挲酒杯,飲盡後,搖頭笑道:“我也算是俊秀的郎君,尹家三娘子卻瞧我如尋常,且一看便有些野心,我並非她良配。”

 謝欽瞧他這般,問道:“果真不打算爭取一二?”

 “我與你謝景明不同,想要的不是父母之命,既是知道有緣無分,自然不必強求。”褚赫笑得遺憾又灑脫。

 遺憾的是,他難得碰到一個小娘子,有幾分惦念,可惜他不止年長不般配,志向也不般配,合不得。

 而他確實寧缺毋濫,原先便做好了一人一屋、無牽無掛、放縱一生的準備,如今也不過是照舊罷了。

 之所以提及,褚赫輕笑,“尹三娘子那性子,好是好,卻也容易吃虧,若有親姐姐在側幫著掌眼,許是婚後能更順遂些。”

 謝欽若有所思。

 待到回府,謝欽又給尹明毓寫了一封信,提及尹家議親之事,第二日著人送往莊子。

 而與此同時,有另一封信從尹家出去,亦是直奔謝家莊子。

 尹明毓先收到了尹家的信,是嫡母韓氏的。

 嫡母在信中說的便是三娘和四娘議親一事,讓她不要回去摻和,說四娘倒罷了,三娘非要闖一闖,旁人若是攔著,許是要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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