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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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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尹明毓才嫁進謝家沒多久,不急著靠肚子得立足,也不在意多少年之後的所謂的“保障”,是以暫時不打算懷孕。

 至於以後如何,她還年輕,大可隨緣。

 但無論想不想生,現在生不生,總歸有一個前提,不能損害身體,她始終對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子宮有掌控權。

 是藥三分毒,她自己可以偷偷吃,但為了以防萬一,且更安全,其實有謝欽配合才是最好的,木大夫也是這般說的。

 而如果想要謝欽配合,就不能隱瞞他私自對他做什麼,甚至偷偷給他吃什麼,這是道德和原則問題。

 藥方子是拿到之後就放進去的。

 尹明毓不夠了解謝欽,會慢慢觀察,補充她內心關於謝欽的形象。

 如果謝欽想要了解她,主動看她那些亂七八糟的冊子,進而發現方子,來問,那麼自然而然,兩個人會就此進行一番交流。

 如果他始終沒有了解尹明毓的意圖,尹明毓也能清楚分辨兩個人之間的界限在那兒,相敬如冰的夫妻大可不必為了避孕太過擔憂,尤其謝欽還是一個為了養生而禁慾的男人。

 而謝欽近來態度的改變,以及彆扭的行為,他本人的心情如何,尹明毓無法窺見,且不甚清楚,但她自己感覺,還沒有她剛嫁進來時,那種互不干擾的狀態自然、舒服。

 尹明毓承認,她是有些自私的,她先發現了謝欽在感情上的不足,所以借用芝麻丸,一番軟和的表達,達成目的的同時,也打破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態。

 她想要穩定、舒適、適合自己的關係,她不想跟人朦朦朧朧、你來我往、然後談情說愛,所以選擇借用一些小小的,無傷大雅的,並未損害任何人的方式快進,讓謝欽“瞭解”她。

 尹明毓問心無愧,當晚依舊睡得踏實。

 而謝欽在和尹明毓的拉扯之中佔了上風,拿走那瓷罐之後,出於一些更謹慎的考量,教小廝拿著瓷罐先去問了膳房,膳房處給了回話,那芝麻丸就是他們做的,瓷罐都是膳房送上來的。

 因為尹明毓有些氣血虛,用不上吃藥,所以便會教膳房常做些益氣補血的吃食,不止芝麻丸。

 瓷罐沒多大,謝欽辦公時,又吃了幾顆,瓷罐就空了許多。

 他聽到稟報,擺擺手讓小廝下去,然後又將人叫住,命小廝起膳房在吩咐一聲,重新給尹明毓做兩罐芝麻丸送過去。

 第二日一早,尹明毓便收到了兩罐芝麻丸,這代表,昨日她作為妻子那一番剖白,沒有讓“避子”這件事觸怒謝欽。

 尹明毓心情頗好,徹底沒了顧慮。

 而今日,便是謝策正式開始啟蒙的日子。

 尹明毓作為他的繼母,自然要有些表示,便在午後主動來到正院。

 謝老夫人捨不得謝策辛苦,可也分得清輕重,為了不耽誤他讀書,全程躲開來,見尹明毓過來,便教她過去代為“監督”。

 尹明毓欣然答應,走到謝策啟蒙的書房外,站在不容易被發現的位置,興味十足地看。

 鬍子花白的老先生一字一句地教他背誦,即便他跟著讀都不利索,依舊十分有耐心地反覆教導。

 小孩兒終於知道了讀書的苦,不懂老先生教導的內容,只跟著反反覆覆地念,滿眼都是懵懂,甚至有幾分呆滯。

 過了一會兒,老先生給謝策留下練習拿筆姿勢的功課,便結束今日的課,衝尹明毓拱手行禮後離開。

 謝策見到她,眼神便泛起幾分委屈,舉起練習握筆的小手,伸到她面前,委屈地喊:“母親……”

 尹明毓伸手捏捏他的細手腕,然後晃晃手裡的話本,對他說:“我也要看書,稍陪你一會兒。”

 謝策趴在書案上,向前探頭,一副想要看她在看什麼的模樣。

 記

 明知道他看不懂,尹明毓還是把書展示給他,然後收回來,催促道:“快練習吧,母親還要回去餵羊呢。”

 謝策一聽,也要跟她一起去喂。

 尹明毓已經沉浸進話本中,隨意地點點頭,便算作答應了。

 婢女給謝策磨墨,謝策軟塌塌的手拿著毛筆,蘸墨的力氣有些大,墨汁一下子便濺到尹明毓的話本上。

 謝策有些緊張地看著她,眨巴眨巴眼睛,怕她生氣。

 尹明毓看著話本上那一滴墨緩緩流下去,墨跡拉出一條線,沒生氣,放下書走到他對面坐下,也拿起毛筆,蘸蘸墨,提筆道:“一起畫吧,畫羊如何?”

 謝策立時笑起來,提筆都輕快起來。

 有人在旁邊反覆糾正謝策如何握筆,也不如尹明毓親自示範效果更好更快,謝策極聰明,瞧著她的動作,漸漸就規範了起來。

 不過他畫出來的羊羔,實在抽象。

 尹明毓抬眼時瞧見那烏漆嘛黑的一坨,仔細辨認片刻,還是多問了一句:“頭在哪兒?”

 謝策小手一指,點在黑團上方極不明顯的一處凸起,奶聲奶氣地說:“頭。”

 他指完頭,又指向旁邊兒四條長短不一,還跟軀體沒有連線的不明條狀物,“腿。”

 尹明毓恍然大悟,頭是頭,腿是腿,毫不吝嗇地給予讚揚,然後興致勃勃道:“一會兒咱們送給小羊吧,它肯定很喜歡。”

 謝策高興地點頭。

 尹明毓眼神一動,又道:“在畫一個你父親,我們派人送給他。”

 謝策有些遲疑,但還是在她的鼓勵下捏著筆,在另一張紙上畫下“父親”。

 尹明毓看著那隻比他畫得羊稍長些的一坨黑墨,在一想到謝欽的形象,笑不可抑。

 謝策不明白她在笑什麼,歪歪頭,不解地問:“母親?”

 尹明毓收起笑,認真道:“無事,小郎君畫得極好,我替你寫上字,讓人送給你父親。”

 “好。”

 尹明毓儘量不去瞧那一團黑,在旁邊兒空白處寫下——謝策贈父,而後一本正經地讓謝策畫了一團落款,又標註了日期。

 待到墨幹了,尹明毓便讓婢女送去前院,算是她的“破冰”之舉。

 謝策的練習結束,尹明毓兌現承諾,帶著他一起回東院餵羊。

 小羊吃習慣了謝策餵給它的草,他餵過來就張嘴,吃進嘴裡就嚼。

 而這次謝策興沖沖地送畫到它跟前,小羊傻乎乎地直接張嘴,一口叼住,扯下一大塊兒紙,就開始嚼,只幾下那紙便沒剩多少在嘴外。

 謝策呆住,見它又過來咬,連忙後退,喊道:“母親!”

 有好些人送了請帖給尹明毓,尹明毓正在看,聽到他的喊聲,一回頭就他畫上羊沒了頭,小羊還在伸嘴繼續“吃自己”,邊忍笑邊安撫道:“無妨,心意送到了,小羊這不是收下了嗎?”

 謝策還是看著自個兒的畫悶悶不樂。

 尹明毓便道:“就算它不懂你的心意,你父親肯定懂。”

 謝策抬頭,“真的嗎?”

 尹明毓肯定地點頭。

 餵過羊,尹明毓便送謝策回正院,而後帶著那些請帖去西院尋謝夫人。

 謝夫人對她的到來不意外,直接問:“為請帖來的?”

 尹明毓行禮,隨後對婆母不好意思地笑道:“這是單給我的請帖,雖說先前看了母親給我的冊子,還是想請教過母親,在回帖比較妥當。”

 她閨中時整日自得其樂,沒有其他府的手帕交,這些發請帖的娘子,基本全都是那日蹴鞠時認識的,只有一個姜四娘子的邀約,教人意外。

 記謝夫人也是先點出姜四娘子:“她為人不錯,也沒什麼牽扯,你只管去便是。”

 尹明毓點頭,記下。

 謝夫人又拿起洵陽郡主的帖子,道:“洵陽郡主雖是定王的嫡女,也不必有負擔。”

 而後又說了幾家可去可不去的,方才放下請帖道:“你有分寸,無需我多叮囑,只當去玩兒,如今輕易無人敢為難你”

 尹明毓應下。

 謝夫人又道:“晚膳一道在老夫人那兒用吧,今日你父親回來的早。”

 “好。”

 傍晚,謝欽回府,得知尹明毓讓人送了東西給他,便沒有直接去正院,而是先回書房去看。

 他一看到那紙上黑乎乎的一團,下意識想到先前她送的紙條,隨後才注意到尹明毓的字,然後沉默。

 謝欽實在無法相信那畫上是他。

 甚至若不是尹明毓的字,他都無法確定這幅畫的方向以及他的頭和腳。

 而謝欽來到正院之後,面對滿眼期待又害怕的謝策,以及一旁事不關己、滿臉笑意的尹明毓,一面是君子不言詭,一面是兒子第一次送給他的話,到底還是誇讚道:“不錯。”

 謝策歡喜不已,徹底忘了對父親的怕,繞著父親打轉。

 謝家人難得瞧見他們父子親近,皆是驚喜不已,你一言我一語,一時間屋內氣氛歡暢。

 擺膳後,謝策也要坐在父親身邊,謝老夫人連忙讓人將他的椅子搬過去。

 謝策坐好,又費力地舀菜,送到父親碗裡。

 謝家長輩們全都誇讚謝策“孝順”,謝欽面色沉靜地吃下他夾過來的菜。

 謝策看父親吃了,才露出大大的笑臉,忽然來了一句:“不吃畫。”

 尹明毓嗆到,咳嗽了幾聲,強忍住,見眾人皆看過來,歉道:“是我失儀,祖母、父親、母親見諒。”

 眾人皆不以為意,不過也岔過了方才謝策的話。

 謝欽默默為尹明毓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邊。

 尹明毓拿起來,輕聲道:“謝過郎君。”

 謝欽平靜地點頭。

 膳後,夫妻二人一同走,初時沉默,走到花園時,謝欽道:“我既承諾你,日後便會坦誠相待。”

 尹明毓看著他,片刻後垂眸,笑道:“我雖是女子,也是一諾千金的。”

 如果能夠達成平衡,當然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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