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手裡不停摁著圓珠筆筆帽,目光若有似無地盯在電腦螢幕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所有人都凝神靜待他做出決策。
片刻後，他抬眸看向葉南霜,嗓音低沉得聽不出情緒：“你行麼？”
葉南霜直起腰背，精神抖擻的一個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好。”霍城緊鎖著眉，手往前撐在桌沿上，“現在我開始部署計劃,你們所有人都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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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吃完飯,葉南霜去廚房看著媽媽洗碗，欲言又止。
葉母早就發現閨女有心事,把手裡洗好的碗放到瀝水架上，溫柔地問：“怎麼了？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媽。”葉南霜轉過身,靠在料理臺上,抿了抿唇，歪著腦袋小心盯著她媽的表情，“我明天出個任務，可能得有幾天,不能回家。”
葉母剛拿起的鍋差點掉進池子裡,險險地被她抓住。
“你這才去警局幾天。”葉母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因為隊裡只有我最合適啦。”葉南霜笑得輕鬆又得意,“而且我也入職一個多月了,也跟我們隊長學了很多東西,一直都派不上用場。這不，終於有我能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葉母沉默著繼續洗鍋。
就在葉南霜以為她不會理自己的時候，才忽然放下鍋，吸了口氣，沉聲開口：“你從小想要做什麼,我和你爸都由著你，由著你不好好學習，由著你報警校，由著你去當警察。”
葉南霜緩緩地蹙了眉。
“我們不指望你幹什麼大事，只求你保護好你自己。”葉母低著頭，手指摁在水池邊緣，用力地蜷縮起來，嗓音壓得很低，“別讓我跟你爸，一把年紀再來後悔。”
洗完澡躺在床上，她一直想著媽媽那些話，腦子裡一團亂。
無意識地刷著朋友圈，突然看見一小時前，霍城轉發的一條公眾號軟文。
是警隊合作的公眾號，專門用來給民眾普及安全知識的。
葉南霜順手點了個贊，再順手點選霍城的頭像，發現他朋友圈全都是轉發的這個公眾號的軟文，沒有一點生活氣息。
撇了撇嘴，嘟噥道：“真像個機器人。”
孰料她話音未落，微信就響了一下。
退回去一看，是霍城發來的訊息：【怎麼還沒睡？】
葉南霜心底咯噔一下，連忙回：【準備睡了！】
霍城：【嗯】
【別玩手機了】
【早點休息】
葉南霜：【好的老大！】
翌日，葉南霜根據計劃，聯絡那名所謂的馳信金融公司的王總，和對方約在一家咖啡廳。
她拿著警隊提前給她準備好的簡歷，和□□。
這次見面的王總，和上次那名嫌犯不是同一個人，是個皮膚黝黑，看上去老實憨厚的中年男人。
葉南霜發現這些人看上去大多是面善的，根本就不像壞人。
都挺能裝。
葉南霜好歹是正兒八經的警校出來的，又經過了霍城一個多月的悉心調.教，也是能裝的。
她穿著樸素的正裝，像那些大學剛畢業出來找工作的小姑娘一樣青澀，雙手交握放在膝上，顯得侷促和緊張，嗓音纖細，溫和禮貌：“您好。”
王總十分和藹地衝她點了點頭：“你好，我是馳信金融公司的銷售部總監，我叫王祿，廢話就不多說了，現在開始面試？”
裝得還挺專業。
葉南霜彎起唇，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齒笑容：“好的。”
“蘇小芸，是吧？”王總拿過她的簡歷，和身份證仔細地對了對，然後問她一些尋常面試的問題。
葉南霜虛心回答，偶爾故意打個磕巴，十足十一個剛出校門未經世事的學生。
王總看她的表情越來越滿意。
問完之後，便對她說：“我覺得你很適合這份工作，你想什麼時候來上班？”
葉南霜面色為難地咬了咬唇：“王總，實不相瞞，我現在挺缺錢的，能不能儘快上崗啊？如果您那邊方便的話，我今天就可以開始工作。”
王總思索了下，點頭：“那行，既然這樣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去公司。”
兩人走出餐廳，這次沒有攔計程車，而是上了王總的車。
葉南霜用腳趾頭也知道，這車牌是套的。
但車挺豪華。
黑色的賓士大G，雖然在遍地富豪的B市不算什麼顯眼的車，但足以看出那幫人騙了不少不義之財。
葉南霜看著車子往城郊開去，假裝有點緊張地問：“王總，公司在哪兒啊？”
“啊，是這樣。”王總笑呵呵解釋道，“我們老總在B市的分公司剛成立不久，希望可以節省成本，這市中心的寫字樓太貴了，所以辦公地點在新城區，有點遠。不過沒關係，我們公司提供宿舍的，那邊也有地鐵，去哪兒都方便。”
“哦，好的。”葉南霜乖巧地點頭。
接下來，她便沒有再問多餘的話。
直到車子停在一棟五六層高的樓房前，周圍除了荒地，就是待拆的舊屋子，就連這層樓房看上去也像是危樓。
她下了車便往後縮縮，戰戰兢兢地問：“王總，這是辦公的地方嗎？”
“是的。”王總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收了，沉聲道，“跟我進去吧。”
葉南霜緊抿著唇，環顧四周，聽見王總不耐的聲音：“進去吧，老闆等著呢。”
“……好。”她慢吞吞跟在後面。
一樓入口有人守著，手裡還拿著檢測儀器。
葉南霜想起自己耳朵裡塞的微型通訊器，趁沒人注意，咬咬牙，扔進門口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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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通訊斷了。”維持通訊的許朔皺眉看過來。
張文浩看著電腦螢幕，也面色凝重地說：“GPS訊號也很弱，我這邊基本鎖定位置，就怕他們轉移窩點。”
“應該是要接受檢查，所以她摘了通訊器，手機也被沒收了。”霍城俯身看著螢幕，“先不要打草驚蛇，繼續盯著。”
“好。”
按照計劃，葉南霜進去之後會在三天內想辦法和他們取得聯絡。
然而，72小時後，沒有一個人接到電話，或者收到什麼訊息。
陳清怡已經有點慌了：“老大，不能再等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霍城面色鐵青地盯著螢幕上的定位。
“地點還是沒變，這應該是他們的最終窩點。”張文浩說，“但我懷疑龍三的人會持有槍械，甚至炸.彈。”
“聯絡武警部隊，老許，你們幾個先跟我走。”說完他便轉過身，一個箭步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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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二十多平米的房間，刷成白色的牆面和白瓷磚，卻依舊顯得昏暗，只有陰天的光線從一扇小窗裡射進來。
天花板上燈管像壞了似的，只能發出幽幽的亮光，隱約還能聽見呲呲的電流聲。
聽說這裡的女孩，每天都會有至少一個被送到龍總這裡來，有時候是白天，有時候是晚上，有時候白天晚上都有，或者，不止一個。
葉南霜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要這些女孩過來幹嘛的。
她們又是為什麼，來了之後就再沒回去過。
男人的大花臂抬起來，捏住她下巴，手指粗糲，嗓音戲謔而猥瑣：“我聽說，你主動要求過來伺候我？”
葉南霜緊緊地攥住手指，衝他笑著“嗯”了一聲。
“你倒是第一個識相的。”龍三俯下身，一張凶神惡煞的臉靠近她。
葉南霜不自覺倒吸了一口氣。
“就是，”龍三止住，低頭睨了眼她的胸，“長得幼了點兒。”
“……”
“看你年紀輕輕的，伺候過男人麼？”龍三眯著眼問。
“龍總可不要以貌取人。”葉南霜望著他勾唇一笑，“年紀輕輕的，您不喜歡？”
“爺當然喜歡年輕的。”捏著她下巴的手稍微用了力，眼神也越發色眯眯，“尤其是你這種嫩得能掐出水兒來的，爺最喜歡，不過——”
葉南霜輕笑：“不過什麼？”
“爺喜歡誠實的小姑娘。”龍三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葉南霜眸底一暗，面上倒是波瀾不驚，依舊笑得明媚張揚：“龍總什麼意思呢？”
龍三冷笑一聲，當著她的面從兜裡拿出一包東西，倒進杯子裡，然後灌滿一杯熱水，晃了晃，白色的粉末完全溶解在水中。
他把杯子遞到她面前：“來吧，喝完我們好好快活。”
葉南霜心底咯噔一震，唇角輕扯：“龍總，這是什麼？”
“好東西。”龍三勾著唇看她，好整以暇地，把杯子抵在她唇邊。
杯沿冰涼的觸感和男人霸道的力量，讓她腦子裡既混亂又清醒。
她聞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可能是迷藥，春.藥，甚至毒.品。
但龍三這個人當年拐賣，強.奸，盜竊，無惡不作，唯獨沒碰過毒.品，也沒有相應渠道。而且這些天來她在這裡，也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是毒.品的機率很小。
不管是迷藥還是春.藥，她都有信心在完成任務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將龍三制服。
至於之後的事情，只能之後再說。
“小姑娘，你這是不相信龍爺？”龍三目光裡沁了絲涼意，“還是心裡有鬼啊？”
“龍總，瞧您說的。”葉南霜笑了笑，從他手裡接過杯子，仰頭喝下去。
龍三頓時笑眯了眼：“這才對嘛。”
“龍總。”她側過頭看他，面色如常地問：“之前來的那些姐妹們都去哪兒了？”
“想知道？”龍三勾了勾她的下巴。
葉南霜沒躲。
事實是她沒能躲開，身子有些乏力。
龍三看著她，眼光意味不明：“過了今晚你不就知道了。”
葉南霜手用力握了握杯子，當男人氣息噴在她頸側的時候，突然手指一鬆，玻璃杯掉了下去，在地上摔得粉碎。
下一秒，她聽見耳邊傳來龍三一聲輕蔑的笑：“行了吧，小警察。”
葉南霜身子一僵。
“要跟我演到什麼時候？”龍三坐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盯著躺在沙發上的她，“怎麼，現在警察辦案，也興用美人計了？可惜我龍爺不傻，從你進這棟樓的時候開始，就被我的人盯上了。”
葉南霜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詐自己，於是假裝沒力氣開口，虛弱地閉了閉眼。
“我說你們這些警察能別老盯著我不放嗎？”龍三抬著大花臂，點了根菸，皺眉時擠出眼角的一道斜疤，“老子不就是拐幾個姑娘樂呵樂呵，順帶騙點兒錢，你們把老子放出來不就是讓老子好好活著的？沒姑娘沒錢，老子還怎麼活？”
葉南霜奮力擠出一絲力氣問他：“你是承認這些女孩兒都是你拐騙來的了？”
龍三吐了個菸圈，輕呵一聲：“沒錯，是老子乾的。”
“那之前帶來你這兒的呢？”葉南霜彎了彎唇，“我都這樣了，你好歹讓我死個明白吧？”
龍三上下打量著她這副任他宰割的模樣，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威脅，嗤了一下，說：“老子沒有一個女人玩兒兩遍的習慣，賣了。”
“……”
“怎麼著小警察？”龍三收回那副色眯眯的眼光，開始脫衣服，露出滿是贅肉的胸腹，“沒嘗過壞人的滋味兒吧？”
葉南霜咬住唇：“……”
“你都這樣了還得爺來伺候你。”龍三把褲頭解開，俯身過來，“不過沒事兒，爺也沒玩兒過警察呢。”
眼看他光溜溜地逼近，葉南霜眉心緊蹙。
她不動聲色地讓手臂順著沙發滑下去，撿起一塊玻璃杯的碎片。
尖銳物刺進血肉，暈眩中的大腦短暫地清醒過來。她用盡最大的力氣將龍三整個人翻下去，胳膊反剪在身後，毫不留情地踩住他的腿。男人發出痛嚎之前，又被她用桌上的餐巾塞住嘴巴。
葉南霜將他四肢捆綁，人綁在茶几腿上，踢了他一腳，居高臨下，滿臉嫌棄：“就你這長相這身材，姑奶奶看一眼都嫌惡心，呸。”
龍三目眥欲裂地望著她，嘴巴里只能發出沉悶的嗚嗚聲。
葉南霜又踢了他一腳，不再浪費時間，趕快跑過去用他桌上的座機撥電話。
然而辦公室的電話，許久都沒有人接。
葉南霜心急如焚，又撥了兩次還是沒人接。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龍爺，你在嗎？”
那人在敲門，葉南霜著急忙慌地放下電話，環顧四周，卻只有那一扇小小的窗子可以出去。
緊接著門鎖被轉動，龍三也越發用力地在地上扭動起來。
她來不及多想，飛快地爬上窗子，從二樓跳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霜霜不需要英雄救美。
霍隊：嗯？
作者：……好吧你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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