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老太太在晌午時候與四兒子到了鎮上。
鎮上有兩家客棧。而昨日他們還與何家夫妻倆到了客棧,所以也是知道夫妻二人是住在哪一間客棧的。
才到客棧門口,就遇上了從客棧出來的何譽。
只是那向來溫和的何譽,臉上竟然帶著怒意。
母子倆都是沒眼色的,上前就攔住了何譽,忙問:“可找到阿沅了?”
何譽臉色陰沉的看向陳家老太太,煩躁的問道:“你來何家村的時候,真的確定沒有人去姑子廟通風報信?”
老太太一愣:“什、什麼意思?”
何譽冷笑了一聲:“你回家且去問一問你那好媳婦,怎就那麼巧,你們離開的當天人就從姑子廟走了?”
說到這,卻是有意隱瞞了阿沅嫁給了打鐵匠的事情。
他不信會如此的巧,若是沒有人通風報信,阿沅又怎會在這短短的七八日就成親了?
這通風報信的,除了阿沅的姑姑,何譽也想不出還有誰。
上一回他們來尋阿沅之時,他就知道阿沅已經把所以事情都告訴了她姑姑。否則芸娘也不會似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更不會把他們夫妻二人趕走。
如此可見,芸娘這個做姑姑的是極為在意阿沅這個侄女的。若阿沅有難,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想到或許是芸娘壞了他的好事,何譽心底盡是陰鷙。
壞了他的好事,可沒那麼容易能善了了。
思及到此,何譽冷嗤了一聲:“我本想著待尋到阿沅,便給你們五兩銀子做謝禮。若是他日能考上舉人也能幫一幫你們家,可如今阿沅人卻不在姑子廟。若不是你們誆我,那便是有人報了信。”
說完,何譽冷哼了一聲,拂手而去,留下面面相覷的母子倆。
“兒呀,那何秀才的意思可是老大媳婦去通風報信了?”
陳老四點了點頭,可隨即又道:“可不對呀,三嫂不是說這些天大嫂都沒有出門麼?”
陳老太太也疑惑的皺起了眉頭:“對呀,都沒出門怎麼就通風報喜了?”老太太一拍大腿:“不成,我得回去仔細問問老三媳婦!”
一想到那五兩銀子,還有往後的富貴就這麼的打了水漂,老太太就像是被人狠狠地颳了幾刀身上的肉。
肉疼肉疼的。
越想越氣,咬著牙道:“要是讓我知道這事情真和老大媳婦有關係,我絕對饒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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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哭了好一會後睡了一覺,從晌午睡到了傍晚。
起床後眼睛都是腫的。
才稍稍回神,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僅聽見屋子外傳來菜鍋炒菜的聲音,還聞到了從半敞開的窗戶外飄進了焦糊的氣味。
阿沅有些不明所以,下了床,穿上木屐出了屋子。
帶著疑惑出了屋子後,炒菜的聲音更加清晰了。
這分明是從自家院子的廚房傳出來的!
阿沅快步的往廚房走去,到廚房門口外,吃驚的往廚房中望去。
“霍爺你在做什麼?”
挺拔冷峻的霍爺竟然在廚房中做飯?!她是在做夢,夢還沒醒?
霍擎拿著鐵鏟子轉回頭看向阿沅,表情一貫的沉靜,可鍋裡邊的菜卻是黑漆漆的。
他平靜道:“做晚飯。”
阿沅看了眼那分辨不出究竟是肉還是青菜的菜,默了默。
在她眼裡無所不能的霍爺,竟然不會做飯……。她現在終於明白了,之前霍爺為什麼都是從外邊買吃食回來吃了。
想到這,阿沅望著霍爺,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霍擎清咳了兩聲,“有幾回看到你炒菜,我看著簡單,也就嘗試了一下。”
阿沅今日心情不好,霍擎有心哄一鬨她,所以才想著給她下廚做個晚飯。
但看了眼鍋中的菜,頓時覺得他這不是想要哄一鬨她,而是想要她更難受。
隨後拿水瓢從水盆中舀水倒入了鍋中,一陣糊焦的煙霧拂起,霍擎拉著阿沅從廚房中走了出來。
阿沅還是被嗆得咳了幾聲,笑出了眼淚:“霍爺,往後還是我來做飯吧。”
霍擎看了眼冒著濃煙的廚房,贊同的點了點頭。
“今日不做飯了,我去買些熟食回來。”
阿沅也沒反對。
霍爺出門買熟菜,她則等廚房的煙散了,回廚房收拾。
收拾得有些心不在焉。
阿孃雖然走了,但心頭還是有一塊大石頭重重的壓著。
何譽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先前因打仗,朝廷多年沒有科考,但這些年何譽都很是積極的與一些鄉紳,或是城中有些名望的人搞好關係。
何譽城府深沉,還真的與許多有些地位的人都打上了交道。
阿沅在家中,常常聽老太太炫耀,也是知道一些的。就是村子裡邊的里正見了他,都是點頭哈腰的,滿臉的討好之色。
好在霍爺在上山找她那回救下了知縣之子,如今也能讓何譽有所忌憚,不敢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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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擎一出門,在巷子中玩耍的夏俊跑了過來。
知曉那姐姐與霍爺不是兄妹,而是親密關係後,夏俊傷心了好幾天。
傷心後忘性也大,繼續跟著霍擎身後霍爺長霍爺短的。
夏俊跑到了跟前,得意道:“霍爺,晌午的時候我跟了一路那個哭著出來的婦人。”
霍擎把院門關上了,神色寡淡的看向他:“你跟著她?”
夏俊點了點頭,小聲的說:“之前霍爺讓我多注意一下悅來客棧的那一對夫妻,我還記得他們的模樣。所以我留了心眼,我也就跟了過去。我看見她出來後進了前邊街道巷子,和等她的丈夫一塊走了。我偷摸的跟在他們身後,親眼看到他們進了悅來客棧。”
霍擎點了點頭:“然後呢?”
“我本來想走了,但沒多久那男人就從客棧中出來了,好像很生氣的模樣。我沒忍住也跟了過去,也沒讓他發現,我看見他進了掛著好幾盞燈籠的宅子中。阿孃說那是晦氣地方,不讓我靠近,所以我也就沒有再跟著了。”
霍擎沉思了一息,隨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在巷子中等著,我一會回來給你帶兩個饅頭回來。”
聽說有吃的,夏俊猛點頭:“我不走,我等著。”
霍擎轉身離開。去小食館買了一塊滷豬耳和十個饅頭,四個燒餅。
*
晚上阿沅在隔壁屋子洗了澡後,回了屋子。
而霍爺也早早衝好了澡,先回到了屋中。也不知道想什麼,光著膀子坐在油燈下。
阿沅看見霍爺肩頭上邊還沒消的牙印,臉色開始發燙。
霍爺太強壯了,昨晚許久都沒有成事,疼得她狠狠地咬了霍爺的肩頭。她覺得要不是霍爺的皮糙厚,肯定會被她咬掉一塊肉的。
阿沅可不心虛,昨晚她疼得厲害,霍爺也疼,那就當是抵消了。
阿沅紅著臉擦著沾溼的髮尾走了過去,溫聲問:“霍爺你在想什麼?”
霍擎抬頭看了眼阿沅,微微搖了搖頭,“沒想什麼。”
阿沅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大著膽子靠在散發著熱氣的肩頭上。
她愛與霍爺親近。以前不敢,現在已經名正言順的,顧忌也就少了。
霍擎看了眼她,伸出長臂把人摟在臂彎中。大概是這種事做的少,動作還是有幾分僵硬。
獨來獨往慣了,就是在軍中的時候,旁人要給他說過美嬌娘,他冷淡的回了句“美不美無所謂,會做飯就成。”
後來回了金都,那人直接把自家那腰圍有水桶粗的胞妹領到了他面前。
說了句——雖然是胖了些,但菜做得極好。
霍擎義正言辭的回絕道:“金都離武安縣有兩千餘里,快馬加鞭也得要一個月,極為不便。且我也只想在武安縣尋一個普通女子成家,過普通人的生活。”
那人到底沒捨得讓自己的妹妹和他這個有好日子不過,偏要過苦日子的糙漢子在一塊,所以後邊也沒說過這事。
回想起當時那女子的身形,再看了眼懷中的阿沅,霍擎喟嘆了一口氣。
還是嬌小些的好,免得連他也抱不住。
雖然嬌小,但渾身上下都是嬌嬌軟軟的,抱著也舒服。
“我下午與在許木匠處定做了輛木板車,用馬拉的木板車。”
阿沅抬頭看向他:“為什麼忽然要做木板車。”
霍擎解釋:“若是我去武安縣,也方便帶上你一塊去,往後就是去採些鐵礦回來,也方便。”
先前霍擎都是向商戶購買生鐵,如今成家了,真真的是要精打細算了。
至於走關係買些便宜的生鐵,且等在縣城中開了打鐵鋪再說。
霍爺原來是為自己著想,阿沅心底很是驚喜。
驚喜至感動,在男人的臂彎中半側了身子,微張開手臂就抱住了那壯實的腰。
霍擎身體僵了僵。
晚上洗了澡後,也未穿外衣,就只隔了薄薄的一層衣服,女兒家柔.軟的觸感,軟嫩得厲害。
“霍爺,你待我真好。”阿沅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帶著些歡喜。
霍擎:“我不待你好,待誰好?”
阿沅可不想他去待別的小娘子好,所以更加用力的箍緊了腰身。醋道“霍爺你只能對我這麼好,不許對旁的娘子好。”
霍擎淡淡的笑了笑。
*
夜深了,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霍擎趁著阿沅從自己的懷中滾開的空隙下了床。
半點聲響都沒有弄出來,就這麼的悄無聲息的出了屋子。
在鋪子前邊尋了個麻袋,在月色光輝之下出了屋子。
已是深夜,街道上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只有狗吠聲。
而整個清水鎮上,現在唯一有亮光的地方,約莫就是在鎮中心那邊一家窯子,清水鎮唯一的一家窯子。
那家窯子,是暗窯。
沒有任何名字,只在宅子的門前掛了六盞紅燈籠,鎮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有些寡婦過不下去了,就會到那裡做些皮肉營生,老鴇也不會限制她們的自由。
可只要到窯子營生的,所得的銀子都得給老鴇一半。
霍擎沉著臉,趁著夜色往那暗窯走去。
舊賬新賬加起來,何譽都欠著他一大筆利息。上一回放過他,是他好運,這一回就莫想還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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