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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養妻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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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招贅

 母親怎麼突然間記掛起這個, 他們剛剛不是在說大殿下嗎?

 虞舒輕睨他一眼:“難不成真等你妹妹及笄了再去相看?到那時好人家的兒郎都被挑走了,歲歲還能挑到個合她心意的夫婿麼?”

 虞氏先前的確覺得再緩緩也無礙,可如今她卻不這麼認為了。

 還是早些定下的好。

 姜夫人才不顧及震驚到失語的父子幾人呢, 只對著越發嬌俏的女兒哄道:

 “歲歲瞧瞧,可有哪家郎君覺得不錯的。”

 小姑娘還未開口說些什麼, 那邊的父親兄長已然坐不住了。

 姜尚書沉著臉, 對準擺在最前的那個畫像言道:“盛家府上關係繁複, 前些日子還曾鬧出外室子的爭端來, 見微知著,哪怕盛家三子再得力,也實非歲歲良配。”

 “這陳氏子長相雖還尚可,但身為男子體格如此瘦弱,如何護的住歲歲, 還有這公孫家...”姜南君被他點醒, 也接過話來,挨個評了幾句, 總歸能找些出錯處的。

 哪怕是身為長兄、素來克己復禮的姜卓卿呢,也驀地給幼妹碗裡夾了筷酒釀鴨, 淡聲插了句:“佟翊學識尚缺,暫不及我。”

 連他都不及, 歲歲又如何嫁。

 虞氏看著席間你一言我言語的父子三人,沉默地拿過了置於筷枕上的一雙銀筷。

 “咔嚓——”

 正屋之中就這麼驟然安靜下來。

 姜尚書喉頭滾動, 喚了一聲:“夫人...”

 虞氏平靜地將已變成四截的筷子移了其中一部分到他面前, “官場上的成就要比得過夫君。”

 第二截被她精準的放在了大兒子處。

 “文試要高於卓卿。”

 接下來是第三截。

 “武功要勝過南君。”

 虞舒拿著剩下的最後一截, 淺笑著道:“你們是在給歲歲挑夫婿, 還是在給聖上選臣子。這普天之下, 當真有如此人物嗎?”

 她手指一動, 竟是又折了兩半。

 姜淮幾人看著她手中之筷,默默閉了嘴。

 “好生相看,這些不成就再換一批就是了,總能有一個滿意的。”虞氏把碎筷拂到一旁,又拿過勺來,給怔怔出神的小姑娘續了碗甜梨。

 姜歲綿放下碗,傾身過去摟著她,小聲朝人撒著嬌:“孃親,我還不想嫁。”

 悄聲從丫鬟手中拿來雙新筷的姜大人不自覺鬆了口氣。

 虞氏微蹙起眉,姣好的面容上是說不明的愁色。

 “我兒莫管他們,若是有中意的小郎君,直接來與阿孃說便是。”

 姜淮他們的心思她哪裡會不知曉,但有時留久了,可不見的是件好事。

 女兒大了,總該要嫁人的。

 可小姑娘顯然有別的想法。

 她攥住人的袖口,有幾分直白地道:“為何非得嫁人,我就不能招個心甘情願入贅的郎君,陪我一同留在爹孃身邊嗎?”

 虞氏怔住了。

 父子幾個也同時怔住了。“招贅...”

 他們原來從未想過,還有這樣一條路可走。

 尚書大人輕咳幾聲,掩住了下意識勾起的唇角。

 虞舒回了回神,搖頭駁道:“不成。”

 姜大人面上笑意頓消。

 而那廂的虞舒抿起唇,對著自己的寶貝女兒輕聲哄道:

 “嫁娶之事關乎歲歲半生,阿孃自是要找個頂頂好的人護著你才行的,招贅招來的郎君又能有多少本事?更何況歲歲可見這京城之中,有哪家的女娘是招贅的麼?”

 若真如此做了,怕是要為歲歲召來不少風言風語。

 “夫人的顧慮...倒是頗有道理。”姜淮微微嘆了口氣。

 在他們各自沉思之時,此次的正主長睫輕顫,低聲嘀咕:

 “今上歷來護我,等哪日非嫁不可了,我便求聖上賜個恩典給我招贅,這樣我就可以永永遠遠地留在府中陪著孃親了。”

 是聖上親口說,她若有想要之物,是不必求神佛的。

 君無戲言,這個想必也可行。姜歲綿抿了下唇,心想。

 姜家正院內倏地一靜,尚書大人咳嗽幾聲,又夾一筷鳳髓筍放到虞舒碟中。

 “這親事也不是一時半會便能定下的...容後再議,容後再議。”“這筍養顏,夫人嚐嚐?”

 屋內寂靜的氛圍被悄然打破,姜南君頓了頓,不著痕跡地將舉著畫冊的小丫鬟都打發了下去。

 看得他手疼。

 夜幕漸升,天上的星辰一顆顆亮起,西側的織女星播撒著淡淡星影,些許銀白的光輝透過半起的窗柩,偏愛地撒在了姿容勝雪的少女身上。

 今日七夕。

 *

 姜大人這一容後,就容了好幾個日夜,人選沒挑出一個半個來,倒是先等來了月半中元。

 宮中設宴的訊息早在前幾日便傳開了,因而此刻的尚書府也並未有多少倉促。

 不過雖說是夜宴,但日頭剛剛破曉,虞舒就帶著丫鬟婆子走到了小姑娘院裡。

 姜歲綿被人從榻上哄起時還有些困頓,半眯著眼就撲入了自家阿孃懷中。

 “要去赴宴了麼?”平日這個時候虞氏都是任她睡著的。

 “嗯。”虞舒邊替人挽著發,邊應道:“歲歲若是困便閉著眼再睡會兒,尚還有的折騰呢。”

 姜歲綿含糊地應了個嗯字,就熟稔地做起她的瓷娃娃擺件來。這幾日虞氏時常哄著她去各家府上,今日賞花明日遊園的,小姑娘那些壓在妝奩底的釵啊玉啊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眉間的花鈿也換了一樣又一樣。

 但任什麼落在她身上,都總是好看的。

 中元不宜招搖,虞舒選了又選,最後拿了件湖水藍雲錦長裙給人換著。簡簡單單的裙面上只有肩處繡著同色暗紋裝點,可謂是低調樸素,丁點也顯不出眼來。

 就這麼一直忙到暮色初顯,早被備下的馬車方才被牽出。

 賢妃雖也派了人過來,但姜府三房都得了帖子,闔府親眷一同赴宴,總不好強拆人家,賢妃手底的人倒是白白走了這一遭。

 姜歲綿坐在馬車的軟榻上,待她半倚著打了個盹,皇宮便近在眼前了。

 中元夜宴,人潮如織,宮門卻是隻開一半的,待侍衛仔細查驗過方可放行。

 當然,過了宮門馬車自是不能再行,眾臣只能走著去那夜宴之地。

 太后設宴,倒也是頗為熱鬧之事。姜歲綿倚在窗邊,望著外頭數不出數的馬車,耳邊還恍有遠處淡淡的絲竹音。

 她正聽著,簾外就傳來了道極為恭敬的問詢聲:“敢問可是戶部尚書姜淮姜大人府上的馬車麼?”

 是個小太監。

 姜家負責駕車的小廝聞聲自是趕忙應了下來,“正,正是。”

 宮人來意不明,小廝心裡亦是緊張著呢,生怕是惹出什麼事端。

 可在他答完的下一瞬,卻見那位公公臉上露了個笑,與他說道:“主上言今夜人多,怕是叫姑娘等的久了,特地讓奴來接上一接...”

 主上,哪個主上?

 小廝愣愣不敢答話,裡頭的姜夫人卻似有所悟,對著自家女兒問了句:“是賢妃?”

 還是大皇子?

 不過這稱呼...是不是有些不合宜。虞氏腦中不由閃過此念。

 小姑娘未曾說話。其實她正困惑著呢。

 這小太監背後的人怎麼好像是...聖上?

 姜歲綿之所以困惑,倒也不是說這份體貼有多麼出格,雍淵帝向來是縱著她的,這並不出奇。可聖上的縱容就如那時留她在勤政殿一般,外頭有侍衛層層守著,裡頭有影衛攔著,將她牢牢地攏在裡頭。

 即便他從未拘著她,但旁人好像就是瞧不到半點。如雲煙過霧,了無痕。

 若非要用上一個“拘”字,那也是聖上將外頭的人給拘了起來。

 可如今...這層屏障彷彿倏地被人給打破了。

 如同要將暗處那些縱容護持都給挑明瞭,赤/裸/裸地擺在明面上。

 見她不開口,虞氏還以為女兒是默認了自己這種說法,轉身吩咐外頭的小廝讓他照著宮人的話行事便可。

 也是,賢妃掌有宮權,做出這些卻也不是什麼難事。至於稱呼...

 許是內侍一時疏忽罷了,虞舒思到。

 她伸出手,先是給身邊的乖囡理了理微皺的裙面,這才有心思顧及到自己的妝容。

 有人接引,想必很快就該下馬車了。

 可讓虞舒沒想到的是,她再也未曾挪動過半分。

 “轟——”

 原本只開一側的宮門,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緩緩開了。宮門之內,甬道之上,漫天的燈火從裡向外傾斜而出,照亮了前路。

 姜府的馬車就這麼越過層層人家,當著眾人的面堂而皇之地入了宮門。

 竟是連轎子都用不上了。

 “賢妃娘娘...如此盛寵嗎?”

 等車幔漸遠,在宮門處下馬的各府中人才從驚掉下巴的震驚裡一點點回過神來,失儀地道了這麼一句。

 就連前行的步子都好像有些虛了。

 不過他們還未離開宮門幾步,卻見一個同樣穿著宮中服飾的小太監匆匆朝這兒走來,然後順著馬車挨個看了過去,似在尋著些什麼。

 幾人離得不遠,恰聽那太監焦急地對著那守著宮門的侍衛問:“可有瞧見姜家的馬車?”

 “公公來得晚了些,尚書府的馬車剛剛便有人來接走了。”侍衛答說。

 內侍皺了皺眉,緊接著又想明瞭什麼,鬆緩開來。

 大抵是娘娘的人趕在了他們前頭,倒是不巧。

 他緊忙謝過一句,隨即就又匆匆返回覆命去了。

 小太監這廂剛離開,侍衛都未曾來得及接引宮門外的下一輛馬車,就又被人喚住了。

 侍衛望著對方身上熟悉的宮中服飾,以及後頭跟著的軟轎,先行開口答道:“嬤嬤可也是來尋姜家的?尚書府的家眷先前已經叫人接走了呢。”

 還什麼都未說的菱嬤嬤:“……”

 不約而同停住步子的眾人:“……”

 怎麼,賢妃娘娘接個人,都要用三波的麼?

 是不是多少有點過了?

 “我怎麼覺著,這姜家女不像傳聞裡那般不受大皇子的喜愛?”

 這還未入府呢,大皇子妃的臉面已是足足的了。

 有誰又能越得過她去呢。

 林家馬車前,一直垂著頭的女子驟然抬起眸來,遙遙望向皇城內圍、馬車遠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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