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羲怔怔地看著面色平靜歲離，心似無數針刺。
“歲離……”
“與其讓神格和我一起消亡，不如救蒼玉。”歲離眼眶泛紅，歸於淡漠的目光復雜的讓人看不透。
她從未這麼累過，也從未這麼愧過。
為神，她不稱職，辜負了父神和凡人的期望。
為妻，她力不從心，與夫君三萬年不得一心。
百花、九嬰、霽兒，還有阿無，一個個因她而死。
說到底，自己才是該死的那個。
歲離看著長羲，不覺想起年幼時和他在一起的畫面。
不知情愛，卻兩小無猜。
若要死，這一次就死在他手裡吧……
長羲壓著湧上喉嚨的腥甜，緩緩走到她面前，抬起微涼的手輕撫那長臉：“是我沒保護好你，更辜負了你。”
他臉色瞬白，卻仍舊強撐著口氣：“漫長的時間裡，我最後悔的，便是沒能守住你，歲離，若能回到從前，我什麼都不要了……”
歲離望著那雙眼中莫名的訣別，心不覺一緊。
長羲想將她擁入懷中，可最後還是垂下了手，轉身朝蒼玉走去。
他背對著歲離，抬手覆於胸口。
歲離將在原地，錯愕地看著長羲將手裡的神格融入蒼玉的胸口。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那消瘦的人吐出一口鮮血後摔倒在地。
“長羲！”
歲離心驟然緊縮，飛身接住那好像隨時會消散的人。
長羲抬起煞白的臉，露出抹欣慰的笑：“我知道……你，你心裡還有我……”
歲離鼻尖一酸，微張著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長羲艱難地抬起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安慰道：“別哭，我還有……兩滴心頭血，足夠我去輪迴轉世了。”
他不能殺她，根不能接受她再一次離去。
與其這樣，不如和她一起走。
這時，醫仙忽然出現，發覺長羲體內神格不在，嚇得立刻跪了下來：“帝君，您已沒了心頭血，現在連神格都……”
這話讓歲離一怔：“你說什麼？長羲的心頭血呢？”
醫仙也不再隱瞞：“娘娘，您復生時記憶和神力都被忘憂潭水封住，是帝君用心頭血解開的，您不肯回九重天，帝君也不願閉關療傷，神力已經枯竭了……”
一番話如道道響雷在歲離耳畔迴響。
她看著懷內自己曾愛之深，恨之切的人，心底複雜的愁緒翻江倒海。
“為什麼？”為什麼從前那麼對她，如今又為了自己耗盡神力……
長羲眼中蒙上一層淚：“因為……你是我的小丫頭。”
久違的稱呼讓歲離心一震。
她垂下頭，唇線顫抖著擠出個悽然的笑容：“於你，我一直都是輸的那個……”
歲離輕輕放開他站起身來。
長羲眸色微怔，心裡莫名升起絲不安。
歲離望了眼遍佈烏雲和雷電的天后看著長羲，目光漸深：“我不想欠你一分一毫。”
聽了這話，長羲愣住。
淚水劃過歲離彎起的唇角，她抬起手覆在胸口。
長羲心一顫：“你要幹什麼？”
說著，不顧一切地站起身就要去阻住，可歲離一揮手，他便被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長羲抬眸，那灌滿情深的雙眼讓他肝腸寸斷。
歲離含淚漾出個笑容：“長羲，我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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