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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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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轉過頭來,看到紀英這次挑了一隻鋼筆,拔出筆蓋,把筆尖對準自己的脖子比劃道:“下一次對準頸動脈。”說完拿開筆,用筆指著他還拿著餅乾的手:“放下,或者躲躲看?”

 鍾雪容驚呆了。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老父親,從沒有人敢這麼威脅鍾雪秦。

 紀英把話說完,又將拿著鋼筆的手有意無意地收到身後。身後的那隻手在微微顫抖。

 鍾雪秦的目光定在紀英平靜的臉上。看了一會兒,又很淡定地把那包餅乾塞進口袋裡。

 又是一道疾風摜來,鍾雪秦反應靈敏地跳了起來。即使腳上穿著像鐵棒一樣的金屬軍靴,他跳起和落地的動作都輕盈得無可挑剔。

 “你說對準頸動脈?”

 紀英看了看他的胯下,又看了看地上那隻未刺中的鋼筆,眼中似乎有些失望:“謝謝你這麼相信我。”

 鍾雪容在一旁笑了起來,被鍾雪秦掃了一眼後差點嗆到。

 紀英說完就很快轉過身去,氣定神閒地把東西都裝進行李包,裝完後右手放在包上,左手按著顫抖不已的右手。

 在一個文明社會,並非誰都可以隨隨便便對別人利器相向,惡言相逼。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條底線,或者來自法律,或者來自道德,又或者僅僅來自於自己的良心。

 但如果有一天文明漸漸崩塌,這樣的認知將會至自己於不利。

 紀英很明白這一點。但他並不確定現在的文明是不是正在崩塌。

 人類漫長的歷史中,經歷過無數的災難。無數的人死去,可卻有更多的生命慢慢降臨到這個世界。

 災難不過是對人類文明一次又一次的考驗,而不是為了使其滅亡的懲罰。

 或許眼下只不過是區域性爆發的傳染病,或許其他地區的人正在透過電視知道他們的災情,正在為他們擔憂,或許國家很快就會出動力量,幫助他們渡過最艱難的時期……

 他似乎還抱著一絲希望。

 紀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背到肩上,轉頭對兄弟倆說:“那包餅乾送你們吧。再見。”

 鍾雪秦看到他去拿那條被單結成的長繩,笨拙地揹著行李包,準備下去。看了一會兒,忽然說:“一包餅乾有個屁用。”

 鍾雪容馬上接話:“可不麼,有個屁用,咱全要了。”說完走過去要拿紀英的包,一提沒提動,大叫:“哎!提不動了還?這麼重呢?”完了又試著提了幾下,嘴裡哎哎哎個沒停。

 他彎著腰提得很賣力,鍾雪秦對著他屁股踢了一腳,他又哎哎哎的往前傾倒,抱住紀英不撒手:“哎,哎哎哎,手拿不下來了還!”

 鍾雪秦看了他們一眼,嘆了口氣,轉身走出宿舍。

 鍾雪容和紀英互相看了一眼,擊了個掌。

 ――――――――

 宿舍樓下也圍滿了喪屍――鍾雪容堅持這樣稱呼他們,紀英也沒辦法反駁他。

 從三樓藉著長繩跳進喪屍的懷抱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三人只好走出宿舍。

 宿舍外早就一片狼藉。

 只有少數門還是緊閉的,也不知道是主人未歸,還是躲在裡面不敢出來。

 還有喪屍在外面遊蕩,看到三人走了出來,都緩緩朝這邊看過來。

 他們的感覺似乎更加靈敏了。

 紀英的目光還是時不時遊移到那幾扇緊閉的門上。

 “別看了,我不可能再多帶一個人。”

 紀英猶豫了一下,問:“那這些人怎麼辦?”

 鍾雪秦耍起了手裡的短刀:“外面直升飛機滿天飛,軍隊很快會來。”說著忽然把刀反手平持,往前快速揮去。

 對面迎來的喪屍張大了嘴巴,已經抓住了鍾雪秦的手腕,忽然刀切入她嘴裡,接著整個下巴就掉了下來,在悶熱的空氣中掛著,黑血緩緩流淌下來。

 鍾雪秦又反手擰斷了她那隻髒兮兮的爪子,將她一腳踢飛到角落裡。

 鍾雪容看了一眼,皺眉道:“宿管阿姨……”

 紀英本想抬頭去看,聽到這句話,又忽然失去了勇氣,只好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

 “她從前老是在宿舍樓下跳廣場舞,跳得很醜還很喜歡跳,還吵得人睡不著。人犯點兒小錯誤都要去報告輔導員,晚回來一點都要挨她一頓臭罵……”鍾雪容說著說著就笑了,笑得有點勉強,好像他繼續把缺點說下去就能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紀英忽然問:“你有看到她那會兒在縫衣服麼?”

 “嗯。”

 “她在縫樓下王寸頭的褲子,他在籃球場上摔傷了。”

 王寸頭頭上是寸頭,就被人叫王寸頭,打籃球很爛還很喜歡打,磕磕碰碰那是常有的事兒。所有人都叫他別打了別打了,宿管阿姨知道了拍他肩膀說喜歡就打唄,又沒害著誰。

 從那以後她就經常給王寸頭補褲子,貼藥膏。王寸頭也經常在樓下看她跳廣場舞,完了大拇指一豎,誇她跳得好。

 人都有缺點,但沒有人真的那麼壞。災難來臨的時候,從前的每一點好,都顯得特別珍貴。

 鍾雪容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怎麼知道?”

 晚飯前在宿舍樓下所見的那些畫面,在紀英腦海中盤旋。那時昏黃的夕陽在此刻回憶起來,像塵封許久的老照片微微發黃。

 他皺緊了眉頭,卻忽然撞上一個人的後背。

 鍾雪秦站在他前面,吹了個口哨說:“做好心理準備。”

 紀英從他肩膀後邊探出頭去看。面前五步開外就是往下去的樓梯,而兩步外堵滿了喪屍,聽到那聲口哨,都紛紛轉過頭來。

 鍾雪秦從腰間摸出另一把匕首,看也沒看,拋給了鍾雪容,而後者看也沒看,也準確接住了。

 忽然,其中一隻喪屍拖著身子走了過來。明明關節不靈活,下半身好像拖著包袱一樣沉重,可他卻懂得用手去抓欄杆,好藉著手上的力量快速拖動。他的眼睛是渾濁的,滿臉汙黑猙獰,像極了一隻狂暴的豺狼,恨不能將獵物撕咬吃盡。

 鍾雪秦對於他表現出來的“智慧”似乎也有些驚訝。他向鍾雪容丟擲匕首的手還未收回來,那喪屍已經到了他跟前,抓住了他的肩膀,正要咬下去。

 他的身體柔軟,忽然像游魚一般滑了出去,矮身後猛踹喪屍的膝蓋。

 一瞬,那膝蓋發出骨裂的聲音。喪屍的膝關節朝身後的方向屈下,頓時栽倒在地。此時鐘雪秦已重新站穩了身子,平向揮刀,將他半個腦袋劈下。

 好在喪屍群中有的快一些,有的慢一些,否則一齊圍擁上來,即便是鍾雪秦也沒辦法脫身。

 可憐這些人即便死了,也仍被分出了三六九等。

 鍾雪秦在前頭開路,紀英揹著沉重的行李包走在中間,鍾雪容走在後面善後。

 小時候他經常被他哥拖去當陪練,陪練得不好要揍他,哭了又要揍他,他學兩手那是迫不得已。

 雖然他的身手遠不及他哥,但對付幾個死人倒也沒什麼難度。

 以前那確實是迫不得已,現在他居然還覺得有那麼一點慶幸。

 三個人行動緩慢,而身後的宿舍裡時不時還有喪屍走出來,看到這邊的動靜,全都緩緩圍了過來。

 鍾雪秦的背心被抓破,他乾脆把背心脫了下來,順手矇住一隻當面撲咬過來的喪屍頭部,故技重施踹中他的膝蓋,在他栽倒之際又拉住他的雙手,抬起一腳直踹面門,背心包裹著的頭顱竟被踹飛出去。血浸透背心,仍然有一些飛濺到了他的臉上。

 不論是死人還是活人,都絕對受不住這一腳。

 紀英站在他身後,看到他只是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血。

 鍾雪容卻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伸出去踢開喪屍的腳上,那雙皮鞋已經被咬下一塊。

 喪屍越來越多。

 幾隻喪屍從兩側圍上來,伸手想抓住紀英。紀英下意識用背上的行李包去擋,那些怪物又猛地扯住了他的行李包,將他的包往外扯。

 其中有一隻喪屍力氣奇大,紀英被他一扯,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出去。

 鍾雪秦沒有去看,在一隻喪屍朝他張嘴時,將手伸進了喪屍嘴裡。那喪屍竟然咬不動,在那黑皮手套上咬得哐當響,像在咬一塊金屬板。

 他又以另一隻手持刀,從下方捅刺而上,刺入那喪屍的下巴,直接貫穿了頭顱。

 如果是他一個人,他可以抓準機會跳下樓去。這裡是三樓,只要落地姿勢正確,就不會傷到自己。

 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

 鍾雪容想要空出手去攙扶紀英,被鍾雪秦叫住:“先走!”

 鍾雪容以為他哥有自己的打算,何況面對團團圍上來的喪屍,他已經沒法分神去想其他事情,只好跟著哥哥且戰且退,紀英漸漸就被落在了後面。

 紀英倒在地上,幫他們吸引了許多喪屍,二人順利退到了樓梯口,鍾雪容卻遲遲不願意下去。

 兄弟倆差不多高差不多重,鍾雪秦居然就這麼揪著鍾雪容的衣領硬生生把他拽下樓去,毫不費力。

 鍾雪容這才明白鍾雪秦就是想丟下紀英,於是拼命掙扎了起來,大叫:“他還在地上!你他媽瘋了麼!”

 鍾雪秦沒有理會他,把他拽下樓,指了指宿舍樓後面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又把鑰匙拋給他:“上去,開車先走,后街見面。”

 后街是宿舍樓後方的一條小街,從前是各種小攤販的聚集地,賣燒烤,賣小吃,賣宵夜,熱鬧非凡。但自從政府整頓,那條小街就被清空了,變得陰暗荒涼,夜裡時常有人偷偷摸摸地在那兒幹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兒。

 而後街盡頭,能夠直通向學校後門。

 鍾雪秦說完這句話,飛快轉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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