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的心?”
凌淺聽著這語氣不似尋仇,可看著宗洲陰冷的臉,他又不敢確認這話會不會就是“剜心”換了個說法。
石階下,已有人忍不住議論起來。
說的是宗洲定然看不上太一門的藏寶,他們只要忍耐到凌淺死,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戲臺下都等著看情人反目的好戲。
戲臺上卻並非只有他二人。
搶先不畏生死的,就是檀樂。
這人急於護住凌淺的衝動,是連時時戒備四周的凌淺本人,都沒來得及攔下。
就見檀樂一道□□突襲向宗洲,拼命的狠勁,鼓動了凌淺身後一眾早先不敢上前的弟子同往。
可正如檀樂先前喝退旁人的那句話,修士爭鬥,並非看的是人數差距。
宗洲擊退這些低階修士,甚至都不需要抬手。
凌淺眼見同門通通被擊退到百級石階下,宗洲翻腕一道光鞭勒住了檀樂的脖子,將人懸於空中。
凌淺雖靈力幾乎潰散,也不得不出手。
只好強行運轉丹田靈氣,一掌襲向宗洲。
這一掌能夠動用到的靈力不足他全盛時期一成,卻在與宗洲對掌後,瞬間將對方擊退了三步。
凌淺迅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心知這絕不可能是什麼天賦異稟,爆發了足以抗衡宗洲的力量。
很快,強行運氣的惡果就來了。
他雖還能站得穩,可強烈的腹痛已讓他後背冷汗岑岑。
他已然悄悄將手掩在袖中,按在了小腹。
凌淺強作鎮定,道:“宗洲,你放了檀樂吧,他只是個醫修,一時衝動,傷不到你的。”
“在凌道長眼裡,自然只有本座會傷到別人。”宗洲回得冷漠。
凌淺搖搖頭,看似中氣十足地說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宗洲卻道:“本座什麼時候瞭解過凌道長。”
“我……”凌淺將蒼白的唇輕咬出血色,“你要殺就殺我吧。”
“凌淺。”
宗洲忽然喚他大名,使得凌淺提起了戒備,
“本座有沒有告訴過你,今生再見你用性命護著誰,就親手讓他死給你看。”
“不要。”凌淺一聲求情,那勒住檀樂脖子的光鞭果然就緊了一分。
他已然認不出眼前的宗洲竟是與自己溫聲和氣相伴過一年的人。
“原來人絕情起來,並不都是一樣的。”
並不是都像自己這樣一夜夜夢裡還能想著。
宗洲看著他的雙眼有些微動容,這一點點微光,於此刻的凌淺而言,全都是自己錯誤判斷的幻想。
因為很快,宗洲就給了他更沉重的打擊。
“凌道長,我見你神功頗有成果,不如,我擊你三掌,你若能活著,這債就算一筆勾銷了。”
莫說三掌,現在只消一推,凌淺就要倒了。
可這事真沒他討價還價的餘地,眨眼的功夫,宗洲已然一掌擊在他左肩。
這一掌的氣勢,可謂是移山倒海。
磅礴的靈力,浪潮一般激盪開來。
可身在風暴中心的凌淺,偏生半點感覺沒有,只是被旋風吹起了長髮和衣襬。
“你……”凌淺眉頭微蹙,滿目疑惑不解。
話音未盡,第二掌已至。
這一掌,直接震碎了太一門巍峨的大殿。
同樣,並未傷到凌淺分毫。
可偏偏凌淺如今功力盡散的身子骨,就連被這靈力氣旋的風輕吹到身體,都支撐不住。
一下立身不穩,險些癱倒在地。
此時,第三掌已至他胸前,宗洲卻是手一翻抓住他的衣襟,阻止了他的跌落。
凌淺不欲此人瞧見自己的狼狽,抬手就要將人推開。
哪知他不過輕輕一推,就彷彿使出了半步飛昇修士的力量。
竟是將宗洲推得化作一團黑霧,轉瞬消失在眼前。
獨留他愣在原地。
直到檀樂回到身邊,挽住他手臂扶穩了,方才回過了神。
凌淺轉頭看向殿前廣場,就見那些上門挑釁的人也都不見了蹤影。
“他去哪了?”凌淺呼吸急促,輕聲問道。
檀樂趕緊回話:“當年師尊也是被逼到了絕境,才悟出了太一劍訣第九式,一劍平山海,越階斬殺了魔煞兇獸,今日師兄為師門擊退魔頭,那些人瞧在眼裡,正如瞧見了師尊昔日風采,誰還敢進犯。”
“我不是問他們。”凌淺緊蹙著眉。
“師兄不好問他,”檀樂掐緊凌淺的手臂,謹慎低語,“他們都走了,才好。”
……
……
總算是平安入夜了。
凌淺自回了住處,吩咐人備了水,就泡進了浴桶裡不曾起來。
滿心只想著人都走了,怎麼會好呢?
他本意是為了洗去身上的汗,可泡著泡著,不知怎的,渾身無力,竟是沐浴都能睡著。
直到被浴室外的吵鬧聲喚醒,凌淺才意識到,自己竟體力不支至此。
按理說,他入水前服下了一顆地階固靈丹,看浴室內點的香,少說也過了一個時辰。
怎麼也該恢復一成靈力。
可偏偏能讓他捕捉到的用藥證據,唯有最後一絲靈流沒入了腹中。
眼見門外催促得急。
凌淺應了聲: “檀樂,你先不要進來,待我穿身衣裳。”
他一步跨出浴桶,腳一沾地便覺虛浮無力。
為免滑到,他立刻將手扶上屏風,哪知脫力就在一瞬。
砰的一聲。
鬧出好大的動靜。
當檀樂闖進來的時候,凌淺只來得及匆匆披上一件外袍。
他一邊背對著人忙著系衣帶,一邊問道:“你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
“師兄忘了,是你吩咐我來的啊。”檀樂擔心他跌倒,趕緊上前攙扶。
“師兄說胸悶氣滯,血行不暢,恐是受了內傷,不是吩咐我配些活血開竅的藥香來嗎?”
凌淺輕拍了拍檀樂的手,示意輕些,面色有些無奈,道:“我是說過,但可沒催你這麼著急送來。”
他還待再說些話,穿好衣褲才好。
哪知檀樂這素來文質彬彬的醫修,竟有著他不曾瞭解過的力氣。
忽然一彎腰,就抄起他的膝彎,橫抱了起來。
凌淺趕緊攏了攏遮體的外衣,催促人放下:“我只是有些暈眩,又不是不能走路了。”
檀樂卻是一臉委屈,道:“可我就是擔心師兄啊。”
言罷,還嫌他心不夠亂,添了把亂麻,道:“都怪那該死的魔頭,定是他下手太狠,重傷了你。”
“不是。”凌淺頭疼得厲害。
“怎麼不是!”檀樂步伐輕鬆地將他抱回臥室。
滿臉氣惱,道:“那魔頭就是作惡多端,算什麼男人,怎麼師尊在的時候他不敢來,師尊一出了事,他急不可耐地就來欺負你了。”
凌淺無奈嘆氣,提醒道:“你早先還說師尊有可能是他殺的,現在又說他不敢對戰師尊了。”
“我就是……”檀樂語塞。
凌淺眼看著已經到了床邊,又拽了拽檀樂的衣袖,道:“放我下來吧,你不是來送香的嗎,點了香,就快些回去休息。”
檀樂一向最聽凌淺的話,可偏偏今日生了反骨似的,情願就這樣站著,也不肯將他放下。
“檀樂,”凌淺面色已是不悅,“你是天下一等的醫修,我身體虛弱瞞不了你,可旁人欺我也就罷了,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
“我就是憎惡那個旁人!”檀樂忽然激動起來。
“他辱你名聲,辱我師門,師兄且想想,今日那蒼穹派的敢言語曖|昧,豈不知,或許又是那魔頭傳了什麼你和師尊苟且的謠言。”
凌淺也氣這閒話,可更氣的是檀樂將這閒話又在自己面前提起一次。
他一時煩躁、難堪,就與檀樂推拉起來。
爭執間,難免幾聲——
“你弄疼我了。”
“先放我下來。”
……
……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聲穿門而入,“好一對不知廉恥的師兄弟。”
驚得檀樂手一鬆,凌淺趁機推開,翻到了床上。
來人絲毫不顧及禮數,一腳踹開了門。
那白日裡就夠嚇人的臉色,入了夜,更添凶煞。
似笑非笑的一眼瞧來,竟似一把橫在他師兄弟二人頸邊的刀。
“還不滾,等著做風流鬼嗎?”
這隨意斷人生死的話,自然是說給不該在這屋子裡的人聽的。
檀樂瞧了凌淺一眼。
凌淺心知是被誤會了,可他這衣衫不整的模樣,說什麼都像狡辯。
只好實話實說:“檀樂是來給我送藥香的,尊上愛惜名聲,也請不要再給我添上新的汙名了。”
“什麼香?”宗洲順著凌淺的視線瞥了一眼香爐,那邊上確實有一個做工精緻的香盒。
可當宗洲看回凌淺那從寬鬆外袍露出一截的腿時,目光驟然冷了。
“你聽我說。”凌淺注意到視線,悄悄扯過被子遮住。
宗洲卻是一字不聽,抓起檀樂甩出了門去。
門闔上的瞬間,一道結界隔絕了整間屋子。
再一瞬,這滿眼怒氣的男人已然單膝壓上被面,一手撫上了凌淺因焦慮而失了溫度的臉。
“現在你可以說了,本座聽你狡辯。”
凌淺揮開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手,倔強頂撞道:“尊上喜歡這樣說話,可我,不喜歡,不想說了。”
他心中不安分的手,自然不是臉上這隻。
而宗洲的不安分,也不只是碰一碰就夠了。
“小淺,三個月沒人疼愛是會忍不住,可你想要,也得挑物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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