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淺與宗洲相伴遊歷一年,如影隨形,唯有一次短暫分別。
猶記得那是三月前,他二人遊歷到東海。
凌淺收到師門傳信,離開宗洲身邊不到半日,再見之時,就見宗洲一身深可見骨的傷,幾乎命懸一線。
“我那時,頭腦一片空白,宗洲就拉著我的手,含糊不清地說有很多人在追殺他。”
檀樂聞言,緊蹙著眉,道:“是三月前那場仙盟的獵魔圍剿。”
“我當時並不知曉他是魔修,他說不能退後,我便不敢退,我只想他活命,”凌淺想起那時,仍還心有餘悸,臉色都白了些許,“他給我避水的法器,要我帶他隱匿於深海,我就是在海底遇見黑龍的。”
“他眼睜睜看你被黑龍威脅?”檀樂氣惱道,“這魔頭算什麼男人,救命之恩,不思報答,竟還好意思上門尋仇。”
凌淺搖搖頭,“他當時已然重傷昏迷,並未見到黑龍,至於恩情之說,我與他遊歷一年,彼此搭救也不止一回,無謂誰欠誰的,我沒想過讓他知道,也不需要他報答。”
凌淺嘆了口氣,接著前話說:“那黑龍告訴我,只要我吃下珠子,它就會出手救宗洲。”
檀樂聽到這,臉色更是難看,道:“它要你吃,你就吃,萬一有毒呢,師兄你這麼清醒的一個人,怎麼就……”
這話並未說完。
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緣何不顧一切,唯情之一字可解。
凌淺從未在人面前坦誠這份情,此刻自然也不會宣之於口。
“檀樂,至於是如何救的,我和他又去過哪裡,這些我曾向黑龍以心魔血誓承諾過,不能告訴任何人。”
說到這,凌淺驀然自嘲一笑,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發生過什麼,我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康復了。”
“你失去意識有幾日?”檀樂並不追問救人細節。
凌淺對此也並不十分肯定,只回答:“宗洲對我說,三日都過去了。”
他那時懵懵懂懂,是在宗洲懷裡醒來的。
他不記得發生過什麼,只記得宗洲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小淺,三日了,你終於醒了。”
而那個讓宗洲康復到大乘巔峰,卻讓凌淺意識渙散、沉睡難醒的地方。
聽黑龍說,名為“魔花之淵”。
“師兄,你等等,先讓我冷靜一下,”檀樂說著冷靜,卻根本冷靜不下來,來回踱步,自言自語,“我想錯了,我以為你腹中是師……”
話說到一半了,檀悅忽然又晃著他的肩膀,道:“師兄先告訴我,你吃了鮫珠後,身邊只有那魔頭是嗎?你和那魔頭獨處了不止三天,是嗎?”
“我不知道。”凌淺是真不知道。
檀樂又問:“會不會,你們是獨處了七日?”
“這日子很重要嗎?”凌淺細細一回憶,輕聲回道,“若按入海再上岸的間隔算,肯定是超過了七日的。”
就聽檀樂唸叨著:“七日,七日,怎麼偏偏是你……”
凌淺著急問道:“我靈力潰散是和這鮫珠有關係?”
檀樂神情一愣,點頭算作解答,忽而眨了眨眼迴避對視,問他道:“剛才我說的‘開花結果’的故事,師兄可是真的明白了?”
“是明白了啊。”凌淺語氣肯定。
他真就認認真真與人分析起來:“你說的花,一定指的是太一門,師門在我們心裡就是世上獨一無二的。”
“你說花屬於主人,又不能說屬於,那主人就應該是師尊了。”
所以師尊沒了,太一門的“主人”就沒了。
“花在風雨中面臨凋謝,正如我們太一門遭逢覆滅之災。”
而那個讓人為難的“果”還能是誰。
“我就是那個讓你難受的‘果’,你覺得我身邊名義上是正道的壞人不少,可又擔心我和宗洲走得近了,近墨者黑,久而久之,便會墮魔成為你心裡的‘壞果子’。”
這一番見解,凌淺自認分析得很透徹。
卻見檀樂瞠目結舌,半晌開口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和宗洲是不是真的……”凌淺想說自己這份私情,是不是真的已然影響到師弟的修行。
若是連深信自己的檀樂都因此道心不穩,換作旁人知曉,恐怕真的會禍及師門。
他眼神憂愁,手按著小腹,說:“我說我不會長歪,你且信我道心,不要再因我憂心忡忡,只是我腹中這鮫珠,你既然識得,或許也知道如何將它取出來嗎?”
“取不出來,”檀樂面色糾結,道,“我是說,再過幾個月,就會好的。”
“幾個月可不行,我修復完大陣,能護你們周全後,我是一定要去找師尊的。”
凌淺見檀樂轉身要走,他立刻繞到身前,攔下這話不肯說完的人。
一邊倒退著走,一邊說道:“你這裡若沒法子,那至少告訴我哪裡有恢復靈力的法子。”
就見檀樂腳步一頓,凌淺倒退的腳步尚未跟著停下,忽然就被檀樂往身前一拽。
“師兄小心臺階。”
凌淺不知對方緣何如此,只回道:“我又不是瓷器,摔不壞的。”
“你現在可摔不得,”檀樂扶著他的手不鬆,隱隱還用上了更大的力氣,出口的話仍是極溫柔的,“其實我不認為師兄該為了師門與宗宮主劃清界限。”
“宮主?”凌淺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習慣眼前人喊“魔頭”了。
檀樂笑臉盈盈,道:“是啊,他是魔修大能,是逍遙宮的主人,我以後再見他,一定不讓師兄為難,會喚他尊上。”
“你怎麼忽然不討厭他了?”凌淺面色疑惑。
“因為我想要師兄開心啊,”檀樂親切挽上他的胳膊,道,“師兄需要靈力修復大陣,宗宮主樂意給你靈力,多好的事啊,我也惦記著師兄腹中的……玩意兒,可眼下也沒有處理的法子,倒不如煩惱少些,來日我再與師兄一同前往東海尋求醫治之法。”
“檀樂,”凌淺嘆了口氣,垂下眼簾,“我認為人與人之間一旦涉及利用,感情就再也不純粹了,他樂意給,我未必想要,太一門的事,從來都與他無關。”
檀樂面色為難,“可是他本來就該為你腹中的玩意兒負責。”
“我為救他,服下鮫珠,心甘情願,這是我與他二人的事,”凌淺長輩心態,語重心長,“至於你們,現下可以寄希望於我個人,但更應該專注提升自己的修行。”
檀樂點點頭。
凌淺也鬆了一口氣。
“能早些祛除我腹中的東西就好了,師尊回來,一切都會好的,”凌淺掌心按著自己的肚子,溫柔看向檀樂,問,“這個,真無大礙嗎?”
檀樂笑意溫和,道:“無礙的,但到底是個異物,或許會讓師兄這段時日有些頭暈噁心的症狀。”
凌淺道:“這倒沒什麼關係,我再不吃東西就是了。”
“因為乏力,師兄煉體也會少些,肚子或許也會胖起來些許。”檀樂說著話,竟還在凌淺腹上比劃了一下。
“你是在與我說笑嗎?”凌淺驀然被逗笑了,拍開師弟的手,也學著說緩解焦慮的玩笑話,“我再怎麼懶怠,也不至於把肚子都睡大了。”
卻見檀樂倏然斂了笑容。
起誓抬手。
“我今日說錯的話皆因中了謝思淵的幻術。”
檀樂目光真誠。
“為了成全師兄兩不相欠的心思,我是不會對宗宮主說實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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